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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燈西施 第8章(2)
作者:春野櫻
   
  巴赫人不斷在關(guān)外鼓噪挑釁,但每當(dāng)盛鐵軍派出騎兵,他們又會退到防線之外。

  盛鐵軍不斷派出探子探查之前失蹤的騎兵下落,可毫無所獲,因為不知道他們是生是死,士兵們的情緒都焦躁浮動。

  這日,盛鐵軍與張子龍及趙一虎正在研擬出兵計劃,趙學(xué)安替他沏了一壺茶。

  來到案邊,她將三只杯子擺好,再小心翼翼注入熱茶。

  “先喝杯熱茶吧!

  張、趙兩人互覷了一眼,都未動手。

  趙學(xué)安以為他們只是不好先盛鐵軍之前舉杯,但又覺得他們的眼神及表情都十分奇怪,像是他們不敢喝那杯熱茶。

  盛鐵軍當(dāng)然知道他們心里的疑慮,他不動聲色,若無其事的拿起杯子,淡淡地說:“子龍跟一虎都不喜歡喝熱茶,等涼些吧!闭f罷,他舉杯啜飲。

  張、趙兩人神情凝重且略顯緊張,四只眼睛直勾勾的看著他,像是在等著什么。

  這幾日,不管趙學(xué)安給盛鐵軍吃什么喝什么,他都照單全收,就是想向兩個好兄弟證明,她是無害的。

  “悅兒。”為了讓兩人對她更加放心,盛鐵軍故意說道:“我有點餓,你能替我弄點吃的來嗎?”

  “嗯,我去看看有什么吃的!闭f罷,她便轉(zhuǎn)身離開。

  來到伙房,因為已經(jīng)過了烹食的時間,伙房里并沒有其他人。

  趙學(xué)安翻找了一番,發(fā)現(xiàn)一些冷了的面餅跟湯,于是她將面餅切條,放入湯里,再加點雜糧一起烹煮。

  等待的時候,有人走了進(jìn)來,她轉(zhuǎn)頭一看,原來是個負(fù)責(zé)伙房工作的小伙子,年紀(jì)看來比辛悅多上幾歲。

  “夫人!毙』镒酉蛩龔澭磺。

  “免禮!彼f。

  他走了過來,看她正在做雜煮湯,淡淡的問道:“夫人是要做給將軍吃的嗎?”

  趙學(xué)安沒想太多,便答道:“嗯,將軍肚子餓了!

  “該放的,都放了?”他又問。

  聞言,她心頭一撼,下意識注視著他,而他,也正定定的看著她。

  眼神交會之際,趙學(xué)安確定了一件事,眼前的這個小伙子就是尹泉書在風(fēng)止關(guān)的耳目。

  她暗暗抽了一口氣,力持鎮(zhèn)定地道:“還不是時候。”

  “主人給我傳了口信,要我盡量協(xié)助夫人!

  “那倒不必,我自己處理就可以了!

  她真沒想到尹泉書安插在風(fēng)止關(guān)的耳目并非必須上戰(zhàn)場的士兵,而是一個年輕伙夫。

  士兵們出征,伙夫也要隨行,但他們做的是后勤的工作,相對安全得多。

  此人能隨軍隊出征,自然能掌握軍隊的行蹤及動向,若要出賣盛鐵軍,簡直輕而易舉。

  她知道還不能打草驚蛇,她必須沉住氣,此人是活生生的證據(jù),她一定要生擒他,讓他在皇上面前揭發(fā)尹泉書的真面目。

  “夫人行嗎?”小伙子口氣輕蔑地問,“你曾失敗,甚至還失憶!

  趙學(xué)安冷然一笑!罢l告訴你我失憶了?”

  他微頓,眉心一擰。

  “我或許曾短暫失憶,但早已恢復(fù)。我并未失敗,只是將計劃延后!

  小伙子半信半疑的看著她,沒有說話。

  “行了,你快走開吧!壁w學(xué)安故作冷漠!耙亲屓丝匆娍刹缓茫也幌牍(jié)外生枝。”

  “是!彼c頭,便要離去。

  “慢著。”她突然叫住他。

  他轉(zhuǎn)過頭,疑惑的看著她。“夫人還有其他吩咐?”

  “別輕舉妄動。”趙學(xué)安威嚴(yán)地警告,“我自有計劃,你可別壞了我的好事!

  小伙子怔了一下,才道:“明白!闭Z罷,他旋身而去。

  確定他已離開,趙學(xué)安倒抽了一口氣,左手忍不住撫著胸口,想撫平劇烈的心跳。

  她方才應(yīng)該沒有露出破綻吧?

  待趙學(xué)安的心緒終于冷靜下來時,雜煮湯也滾了,她便盛裝好送去給盛鐵軍。

  之后,她去找了將她護(hù)送至此的將軍府護(hù)衛(wèi)李柏。

  她要李柏暗中監(jiān)視著那個小伙子,千萬不能讓他離開視線,且再三囑咐他一定要悄悄行事,不得讓任何人知道,包括盛鐵軍。

  “夫人,這事為何不能對將軍說?”他好奇的問。

  “你暫且聽我的,守著這秘密!壁w學(xué)安嚴(yán)肅卻又略帶懇求地道,“我向你保證,這一切都是為了將軍!

  李柏心里雖有疑問,但她畢竟是將軍夫人,她下了命令,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遵辦!皩傧伦衩!

  “嗯,先謝謝你了!彼嬲\地道。

  他惶恐地回道:“夫人言重!

  探子回報,失蹤的騎兵被巴赫人擒往,關(guān)在荒漠中的一處孤城,命在旦夕。

  盛鐵軍整軍,決定在深夜出關(guān)。

  戰(zhàn)事一觸即發(fā),邊關(guān)氣氛肅殺。

  臨行前,盛鐵軍前來向辛悅告別,兩人離情依依。

  “老爺,你千萬記得……我在這兒等你!彼郎頌閷④娭,她必須堅強(qiáng),不能讓他有后顧之憂,更不能讓他牽掛,可即使如此,她還是因為擔(dān)心他的安危而紅了眼眶。

  看見她眼底的淚光,盛鐵軍的心狠狠揪緊。

  他十幾歲從軍,上陣殺敵,從不知道恐懼為何物,他一直堅信著生死有命,若真戰(zhàn)死沙場也是死得其所,無愧天地。

  可這是他第一次感到不安及害怕,而他知道,那是因為他有了牽掛。

  盛鐵軍溫柔地揩去她眼角的淚!皠e哭。”

  “對不起。”她滿臉歉疚!拔也辉摰粞蹨I的,我……”

  “無妨,你只是擔(dān)心、只是害怕!彼p輕勾起唇。“我能理解!

  趙學(xué)安揚(yáng)起淚濕的眼睫。“是嗎?”

  “嗯,因為……我也感到害怕!彼\實以告。

  “你會怕?”他征戰(zhàn)多年,向來無懼,如今卻說他也害怕,他怕什么?

  “我怕!笔㈣F軍柔聲說,“因為我想回來,因為我有懸念的人,因為你等著我,所以我怕了……”

  聽他這么說,趙學(xué)安鼻子一酸,胸口一緊,眼淚更是止不住,她投進(jìn)他懷里,緊緊抱著他,哽咽地道:“害怕是好事……這么一來,你會更謹(jǐn)慎、更在乎。”

  “嗯!彼乇е,感受著她的溫暖。

  她抬起臉,目光專注而熾熱的凝視著他!耙欢ㄒ貋!

  “我知道!

  “要是你沒回來,我會去找你的!壁w學(xué)安的語氣決絕而堅定。“哪怕要把整個荒漠翻個底朝天,我都會找到你!

  聽了她這番話,盛鐵軍的心也踏實了,他低下頭,在她耳邊深情低喃,“等我!

  盛鐵軍整軍出關(guān)后,趙學(xué)安立刻得知了一個消息,那名伙夫也隨軍出關(guān)了。

  她十分震驚,立刻叫來李柏,又氣又急地問道:“李柏,你為何沒看著他?”

  李柏一臉委屈!拔乙恢卑抵斜O(jiān)視著他,可沒發(fā)現(xiàn)他有任何異常,本來他并未在隨軍之列,豈料臨行前,一名伙夫突然鬧肚子,臨時由他頂上,所以……”

  “你真是!”趙學(xué)安雖然氣惱,但也知道此時責(zé)怪李柏也于事無補(bǔ),眼下只能想辦法亡羊補(bǔ)牢了!袄畎,你立刻出關(guān),無論如何都要追上將軍。見到了將軍,請他不動聲色的將那名伙夫擒下,他若問起,就說是我說的,請他暫且別問,專心打仗!

  “明白!崩畎刂抑(jǐn)應(yīng)道。

  她緊抓住他的雙肩,神情凝肅地再次叮囑,“記住,此事攸關(guān)生死,務(wù)必辦到!

  “是!崩畎攸c頭,旋即離開。

  可李柏一去三日,杳無音信。

  趙學(xué)安越等越不安、越等越害怕,她有個不祥的預(yù)感,可不敢說出口,就怕一說出口,預(yù)感便成真。

  第四日,城門守軍急急來報,說有個伙夫負(fù)傷而歸。

  趙學(xué)安立刻前往城門處,當(dāng)她看見那負(fù)傷的伙夫時,便心知不妙。

  伙夫正是尹泉書的耳目,說是負(fù)傷,其實也只是衣衫襤褸,受了些皮肉傷罷了,看來他應(yīng)該早就計劃好要隨軍出關(guān),暗中行事。

  可尹泉書畢竟是朝廷命臣,就算想報復(fù)盛鐵軍,也不可能做出叛國之事,她猜想,這伙夫也許不只是尹泉書的耳目,還是被巴赫人收買的細(xì)作。

  她未動聲色,一副關(guān)心在意的模樣。“來人,快取張椅子來!

  有人取來椅子,趙學(xué)安親自扶著他坐下,還讓人倒了杯水給他。

  “為何只有你負(fù)傷而返?將軍一行人呢?”

  此次,盛鐵軍只帶上兩百精騎,人數(shù)說多不多,說少也不算少。

  “夫人,將軍他……”他哭喪著一張臉!皩④娭辛税秃杖说挠嫞缃袷芾Ч鲁。”

  趙學(xué)安不確定他說的是真是假,仍力持鎮(zhèn)定地道:“此事是真?”她深深看著他,想從他的表情及眼神辨別真?zhèn)巍?br />
  “千真萬確!彼f得篤定。

  “我再問你一次,是真的嗎?”她加重了語氣。

  他以為跟他有相同目的的她,只是想確定這次是否能除掉盛鐵軍,于是他壓低了聲音道:“夫人,小人絕無半句假話,將軍確實是猶如困獸,難以脫身。”

  趙學(xué)安心中擔(dān)憂不已,卻微微勾起冷笑!笆菃?”

  她覺得自己簡直可以拿金馬獎最佳女主角獎了。

  “正是!彼m(xù)道:“將軍為營救先前失蹤的騎兵,受困孤城,就要斷糧缺水了。”

  “嗯!钡弥㈣F軍處境危急,她心里雖萬分焦急,卻表現(xiàn)得冷靜而從容。

  不為別的,只因她身為將軍之妻,不能慌也不能亂,風(fēng)止關(guān)內(nèi)的百姓及士兵還仰賴著她的帶領(lǐng)。

  不過,眼前這可恨又狡猾的家伙,她可饒不了他。

  “來人。”趙學(xué)安背脊一挺,冷然道:“立刻將這叛徒拿下!”

  伙夫陡地一震!笆裁矗!”

  一旁的士兵也楞住了,遲遲沒有動作。

  她神情一凝,聲線一沉!斑不快動手?!”

  聞聲,士兵們急忙動了起來,最靠近伙夫的兩名士兵幾個箭步上前,一左一右擒住了他。

  “夫人,你、你這是……”伙夫難以置信。

  趙學(xué)安目光凌厲,猶如兩柄利刃射向他,接著她緩步上前,狠狠甩了他兩巴掌!拔艺煞蛉粲虚W失,我定教你生不如死!”

  孤城內(nèi),傷兵無數(shù),在糧食及飲水短缺的情況下,所有人都盡可能的少活動,以避免耗損體力。

  是夜,盛鐵軍望著荒漠上空的皎潔明月,神情沉郁而凝肅。

  獲知騎兵遭擄至孤城后,他經(jīng)過推演及各種情報的匯整后,確定行進(jìn)路線安全無虞,才帶著精騎兩百,乘夜出關(guān),可不知為何,巴赫人卻對他們的行蹤了若指掌,一路追蹤。

  待他們來到孤城欲救人時,卻發(fā)現(xiàn)巴赫人已截斷他們的退路,將整座孤城包圍起來。

  巴赫人不打算進(jìn)攻,而是在城外安寨扎營,天天吃喝歌舞。

  他們知道時間拖得越久,盛鐵軍和他的士兵們士氣便會越低落,求生意志也會耗損,到時他們不是拚死殺出孤城,便是在孤城里消極等死。

  而不管是哪一種,對于巴赫人來說都等于同一個結(jié)果——勝利。

  “將軍!辈恢螘r,趙一虎來到他身邊,手上拿了個烤餅。“吃點東西吧!

  盛鐵軍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留給弟兄們吃吧!

  趙一虎蹙眉一笑!暗苄謧兌汲燥柫。”

  盛鐵軍轉(zhuǎn)頭深深注視著他,唇角微微一勾!耙换,你能打仗,但說謊可不在行。”

  趙一虎尷尬的笑笑,沒有說話。

  “我知道已經(jīng)沒有多余的糧食了!笔㈣F軍說。

  “將軍……”趙一虎幽幽一嘆!翱磥怼瓕④娺是看走了眼!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我們一路被巴赫人追著打,他們顯然掌握了我們的行進(jìn)路線,甚至對我們的布陣及調(diào)度了若指掌,難道將軍沒……”

  “不是她!笔㈣F堅定地打斷他,“我相信她!

  趙一虎有些懊惱!八粊,咱們的行蹤就遭人泄露,將軍也許真被她騙了。”

  “不會,不可能。”

  他百分之百相信著辛悅,因為他看見了她眼底的真情及憂心,那因愛及憂慮而掉下的眼淚,絕不是假。

  “將軍,你明知她是尹泉書……”

  “一虎!笔㈣F軍目光如刃射向他!皠e說出任何詆毀她的話!

  趙一虎眉心一擰,硬是把到了嘴邊的話給吞了下去。

  “一虎,我不會坐困愁城的,如今正是沙暴時節(jié),我這兩日都在觀察天象,相信不久會有一場沙暴,到時我們便殺出去吧”

  趙一虎覷見他眼底的一線銳芒,即使受困多日,體力慢慢透支,他的眼神仍舊犀利堅定。

  “嗯!壁w一虎用力點頭。“伸頭一刀,縮頭一刀,就算要死,我也要死在戰(zhàn)場上,還要再殺他幾個巴赫人才行!

  盛鐵軍淡淡一笑!耙换,咱們不會死的,因為……”他仰頭望著明月,喃喃道:“有人等著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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