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美國波士頓停留了一個月,詹睿恩終于返回臺灣。
幾天后,他才約了侑希見面。
見面時,他卻絕口不提分手的事,不管侑希說了幾遍,他都置若罔聞,逃避意圖明顯。
直到侑?逑虑文槪J(rèn)真嚴(yán)肅地表明堅(jiān)定的決心,他才不得不強(qiáng)迫自己面對難過的事實(shí)。
“侑希,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夠好?你告訴我,我可以改進(jìn)!闭差6髅磺逅男乃。
“不是你不好,是我的錯。”侑希雖然感到歉疚,但她不想再自欺欺人!邦6,你很好,但我的心已經(jīng)變了!
自從認(rèn)清自己對徐要薰的感情有多強(qiáng)烈后,她才驚覺,和眼前外表斯文、個性優(yōu)柔寡斷的男子相處交往,過程平淡,只留下淡薄的記憶與感受,仿佛一切都未曾發(fā)生過。
腦海中浮現(xiàn)的,都是她和徐要薰經(jīng)歷過的種種,從仍是陌生人階段的爭執(zhí),到每次見面時的唇槍舌戰(zhàn)、他高傲自負(fù)的姿態(tài)、工作時的指揮若定、運(yùn)動中的英姿勃發(fā)……每一種模樣,她都牢記心底。
讓她氣得牙癢癢的同時,又深深吸引著她的目光、撩撥她平靜的心湖。
甚至后來兩人針鋒相對的場面,更教她反覆回味,總會不自覺地?fù)P起嘴角,心頭漾著甜蜜。
“變心?!”
詹睿恩提高音量,喚回她的注意力。
“你移情別戀了?對方是誰?”他激動起來。任何人知道自己被背叛,都會跟他有相同反應(yīng)。
侑希抿唇不語。
“不能說?還是其實(shí)根本就沒有那個人?是你想甩掉我的借口!闭差6鞅砬槟亍
侑希發(fā)現(xiàn),他去了一趟美國,似乎也變得不太一樣,只是她一時說不上來是哪里不同。
這讓她意識到,表面上在跟他交往,事實(shí)上,她根本沒想過好好了解他。
“我愛上的,是你表哥,徐要薰!睊暝螅届o的說出口。
她不想偷偷摸摸、背地里愛著一個人,所以選擇坦承。
詹睿恩如遭雷擊,震驚不已,一時難以接受。
“他根本不知道,只是我單方面的一廂情愿而已!辟Qa(bǔ)充。“睿恩,對不起!
她明白道歉也于事無補(bǔ),但希望他了解,她不是有意傷害他。即使他不能原諒她,至少她能對自己交代,不必承受雙重折磨。
詹睿恩盯著她,輪到他無言。
他不想告訴她,其實(shí)他表哥徐要薰看她的眼神很不同,兩人熱絡(luò)的互動在旁人看起來,關(guān)系并不單純。
而她注意他表哥的時間,也比放在他身上多。
他知道,分手這一天遲早會來臨,可是知道是一回事,要敞開心胸接受并不容易。
但,為何他好像又沒有預(yù)期中那么痛苦、悲傷?!或是太強(qiáng)烈的憤怒掩蓋了其他負(fù)面知覺?
侑希吸光杯子里最后一口冰紅茶,神情篤定的對他說:“睿恩,這是我們最后一次以‘戀人’的身分見面。如果以后還有機(jī)會見面,希望我們能以朋友的身分對待彼此。”她的語氣不卑不亢,并不無情也不決絕。
詹睿恩給不了肯定的答覆,過了一會,他才黯然道:“再說吧!”
“我該回去上班了。”侑希站起身,向他告別。
目送她纖窈的倩影離去后,詹睿恩也走出簡餐店,駕車前往下一個目的地。
***
自從那一夜在車上激吻之后,侑希沒再和徐要薰見面。
一來,是沒有見面的理由;二來,要見他并不是件簡單容易的事。
平常,他公事繁忙,私下出入的場合則和她的生活圈大相逕庭,而她和他的表弟詹睿恩又分手了,唯一能與他產(chǎn)生交集的機(jī)會已斷,與他相遇的機(jī)會微乎其微。
晚間十點(diǎn)多,呂家人已各自回房,唯獨(dú)侑希還在客廳做著貼補(bǔ)家用的手工,并且將電視音量轉(zhuǎn)小,“聽”著新聞,做累了才偶爾抬起頭、喝口茶,再繼續(xù)進(jìn)行。
電視中女主播播報著警方破獲一起大型詐騙竊盜集團(tuán),詐騙金額高達(dá)上億元。
侑希特意分神看向螢?zāi),只覺得被逮捕的嫌疑犯中,一名長相秀麗的女子,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是在哪里見過呢?”侑希偏頭皺眉,索性停下手邊的工作,努力回想。
當(dāng)鏡頭拉近,定在該名女子臉上,配合著記者說明該女嫌犯的詐騙手法,有助于侑希得以看得更清楚,想得更仔細(xì)。
思緒飛快運(yùn)轉(zhuǎn),幾分鐘后,她杏眼圓睜,發(fā)出低呼。
是那個女人!當(dāng)初徐要薰堅(jiān)稱是小偷,要送上警局的女人,侑希以為他要對女人動粗,把她“救”走,因此和他產(chǎn)生了過節(jié)。
她還為此洋洋得意,以為做了一件好事。結(jié)果,原來她錯得離譜。
她自以為是的見義勇為,其實(shí)是縱虎歸山,致使更多人遭受金錢上的損失。
她當(dāng)初不分青紅皂白的指責(zé)了徐要薰一頓,也難怪他那天會對她不假辭色,還反過來一口咬定她是同伙。
“天哪……”侑希手按著額頭,懊悔地嘀咕。真是徹底的弄巧成拙!
侑希枯坐在椅子上發(fā)呆,回憶著幾個月來經(jīng)歷過的一切,心中五味雜陳,心情久久難以平靜。
她想念的那個男人,身邊從不缺乏女伴,那一夜在車?yán)锏奈牵⒉槐硎舅麑λ灿懈杏X。
“不要再想了,呂侑希!彼晕腋嬲],不許自己軟弱、消極。
把東西收拾妥當(dāng),她關(guān)上燈,回房休息,儲存精力應(yīng)付隔天必須付出許多勞力的工作。
***
昏暗的酒吧,徐要薰和表弟詹睿恩各點(diǎn)了一杯酒,并肩而坐。
“抱歉,你這么忙還約你出來!闭差6鞅砬殛幱,見外的說。
徐要薰繃起俊臉!罢f什么抱歉?我們可是兄弟!彪S后笑了笑。“怎么想到要約我喝酒?”
他覺得稀奇,因?yàn)楸淼荃r少喝酒,卻相約在酒吧見面。
詹睿恩喝了一大口酒,沒有搭腔。
“發(fā)生什么事?你看起來很不開心!闭Z畢,徐要薰恍然大悟!笆恰星榉矫娴睦_?”
他刻意回避提及某個女性的名字。
“阿薰,你對女人一向很在行,告訴我,該怎么抓住女人的心?”詹睿恩神情十分沮喪。
徐要薰見表弟如此灰心喪氣,纏繞心頭的罪惡感再度油然而生。
明知表弟為了感情不順?biāo)於鄲溃约壕惯吻了他的女人,甚至興起搶奪的念頭。
見他不回答,詹睿恩話鋒忽而一轉(zhuǎn),單刀直入地問:“阿薰,你對侑希也有好感,對吧?”
突如其來的質(zhì)疑,徐要薰臉色微變。
“對吧,阿薰!闭差6鲹Q了肯定的語氣!翱偸沁@樣,女人最后總是會愛上你!彼哉Z問充滿濃厚的控訴,還有深深的無奈與氣惱。
徐要薰端起酒杯,卻連喝酒的心情也沒有。
他聽出了弦外之音,但沒再多問。
“侑希她親口告訴我,她愛上你了,所以要跟我分手!”詹睿恩忽然又放緩了口氣,似在談?wù)搫e人的事那般無關(guān)緊要。
徐要薰的胸口受到不小沖擊,衍生而出的愉悅、歉疚與憤怒同時盤踞心頭,矛盾不已。
“當(dāng)初應(yīng)該聽你的話,不應(yīng)該追求侑希,就不會落得今天這么窩囊的下場。”詹睿恩自我解嘲!鞍⑥梗阒绬?被自己喜歡的女人和信任的兄弟背叛,有多沒面子?”
徐要薰的俊臉蒙上一層陰霾,沒有資格替自己辯駁澄清。
“當(dāng)初你極力阻止我跟侑希交往,是因?yàn)槟銓λ幸馑肌!闭差6鞑煌虏豢臁?nbsp;
“沒這回事!”徐要薰不再保持沉默,低斥他的猜測,然后解釋反對的理由!拔乙詾樗菫榱藞髲(fù)我的惡整才答應(yīng)跟你在一起,所以才不贊同你們來往!
詹睿恩悶哼了一聲。
“睿恩,相信我。”徐要薰看著他,但說完之后又感到心虛,對于自己吻了侑希一事,仍耿耿于懷。
身邊的女人來來去去,從沒有一個人令他傷神留戀,唯獨(dú)偏偏對她產(chǎn)生前所未有的占有欲。
“要我相信你什么?既然你們兩個互有愛意,湊一對就好了,何必說些虛情假意的話安慰我?以為這樣我心里就會好過一點(diǎn)?”詹睿恩沒好氣的撇唇冷嗤,并不領(lǐng)情。
徐要薰能夠容忍他差勁的態(tài)度與口吻,畢竟他為情所困、大受打擊,需要發(fā)泄的出口。
詹睿恩喝完了一杯洋酒,又向酒保要了一杯,當(dāng)開水那樣狂飲。
徐要薰本想制止,不過依目前兩人惡化的關(guān)系,他做什么恐怕都只會導(dǎo)致反效果。
“我不可能跟她在一起!卑肷,他表明立場,做出承諾,也等于逼迫自己斬斷情絲,不再多想。
詹睿恩頓了一下,側(cè)著臉看向他,被他深沉的眸光和漠然的神情震住,竟一時說不出話來。
“我先走了。”徐要薰付了酒錢,淡淡地扔下話便毅然離去。
詹睿恩清楚,他違背心意做出這樣的決定,勢必經(jīng)過一番激烈掙扎,心中難免痛苦。
然而,思及他的痛苦,卻使得詹睿恩感到舒坦許多。自己難過痛苦時,也不希望看別人太快樂、幸!
詹睿恩又一口氣飲盡第二杯酒,往第三杯邁進(jìn)。
今晚,他要喝個痛快、喝得爛醉,哀悼失去的戀情──
即便他比誰都要清楚,那段感情打從一開始就名存實(shí)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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