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一桌豐盛的菜色,全都是自己最愛吃的,楊馥如開心的在桌旁坐了下來,才拿起筷子,一旁慈愛的看著她的楊母已經迫不及待的替她夾了不少菜放到碗里。
“多吃點,你一個人在臺北肯定沒有好好吃飯,你看看你,臉頰都瘦凹了!睏钅感奶鄣倪赌钪
“你媽知道你今天要回來,特地煮了你最愛吃的菜,還不許我們偷吃,你一定要多吃一點!睏罡肝⑿Φ脑谝慌愿胶。
“嘖嘖嘖,爸媽最偏心了,都只疼你這個小公主,不顧我這個可憐的苦力!备绺鐥罹醋谘鹧b不平的抱怨,手卻也沒停的一直幫妹妹夾菜。
感受家人的關懷和這份溫馨親情,楊馥如覺得心頭好似一淙溫泉淌過,瞬間暖呼呼一片,眸中忍不住染上一層霧氣,鼻頭也有些發酸。
她工作繁忙,每次說好要回家,往往又因為突發事件放家人鴿子,已經有大半年沒回家了,現在好不容易排除萬難回來,遠離臺北那種爾虞我詐、吃人不吐骨頭的復雜環境,讓她的心情輕松不少。
“好了好了,你們你一言我一語的,要如如怎么吃飯?”楊母嗔怪的瞪了丈夫和兒子一眼,接著又夾了一只大雞腿放到女兒面前的小盤子里。
“夠了夠了,太多了。”楊馥如捧場的扒了幾口菜跟飯,看到父親跟哥哥也沒有停手的猛夾菜往她面前堆,忍不住求饒。
可是忙著夾菜的幾個人似乎沒有聽到她的聲音,依然殷勤的往她的碗里跟盤子上夾菜,沒多久,她面前的菜已經堆成了一座小山。
“夠了,吃不下了……”
張浩維啼笑皆非的看著說夢話的楊馥如,沒想到在公司一向以冷艷干練出名的她,喝醉了也會像個傻瓜一樣嘴巴開開的流口水。
在他意識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前,他已經拿出手機拍下她的糗態,他看了看照片中那張讓人忍不住發噱的丑照,原本想刪掉,不知為何,又把照片保留下來,把手機收回口袋中。
“楊馥如,醒醒!”雖然他們之間的關系并不友好,但基于同公司的一點點情誼,雖然已到達“目的地”,他還是把車?吭诼愤,給她一個自己清醒離開的機會。
“吃不下了……”楊馥如嚼了嚼嘴巴,好像正在享用什么美食似的,邊囈語邊抓住了他的手,在他怔愣的同時,一口咬了下去。
“該死!”瞬間感受到一陣痛楚,張浩維低咒了一聲,快速抽回手,看著手掌上明顯可見的齒痕,他俊眸微微瞇了瞇,接著傾身靠近她……
楊馥如覺得自己好似睡在吊床上,微涼的風吹過臉龐,沖淡了不少盤踞在腦袋中的混沌,只是這搖搖晃晃的律動,晃得她的胃也跟著翻滾,宛若波浪似的沖擊著喉頭,讓她好想吐……
“不許吐!”
嚴厲的聲音在耳邊回蕩,穿透了她昏沉的思緒,她微微一驚,酒雖然還沒完全醒,但也發覺了不對勁。
奇怪,她剛剛不是在家里跟家人一起吃飯嗎,她還記得她咬了一大口雞腿,怎么現在卻好像是依偎在某道堅實溫熱的鋼板上?
她勉強撐開眼皮,試圖搞清楚自己身在何方,卻被映入眼簾那雙深邃幽黑的眸子給嚇了一大跳,頭皮瞬間發麻。
這張臉為什么跟G.E.那個冷面閻王那么像?一定是她喝多了,要不然場景怎么會從老家的餐桌旁轉移到吊……老天爺,什么吊床,她根本就是被男人打橫抱著走。
楊馥如眨了眨還漾著酒氣的迷離美眸,因為太過驚愕,讓她暫時忘卻了胃部的不適,可是腦袋卻開始一抽一抽的痛起來。
看來是剛剛小睡了一下,才會讓她這么快清醒吧,不然她的清白真的要被這個撿尸的色胚給毀了。
“你要帶我去哪里?你這個色狼,快放我下來!”她以為自己是用極為嚴厲的聲音斥喝,可是聽起來卻酥軟得像在嬌嗔,連她自己都覺得丟臉極了。
抱著她的男人腳步一頓,隨即聽令的雙手一松。
“嘶——”楊馥如在一屁股跌坐在地板上時,痛得狠狠倒抽了一口氣,人也因此又清醒了幾分,水眸中蘊含著怒火仰望向他,沒好氣的道:“你想摔死我啊?”
“我比較擔心地磚。”張浩維淡淡的聲音自她頭頂飄來。
“張浩維?!”真的是他?但她馬上自我否定,“不對,我一定是喝醉了……”
“既然你醒了,我也不用送你到警察局了!彼⒐雌鹨贿叴浇,睨了還坐在地上的她一眼,隨即抬起腳要離開。
警局?楊馥如這才發現自己真的坐在警察局前面,甚至已經有個警察帶著狐疑的表情走了出來。
該死,會做出這種卑劣行為的,肯定是G.E.那個討厭鬼張浩維沒錯!
“等等,你把我帶到警察局要干么?”她的神智雖然清醒一點了,但身體還是沒什么力氣,只來得及抓住他的褲管。
“你們拉拉扯扯的在做什么?”在張浩維回答之前,警察已經走了上來,神色嚴肅的問道。
“有人借酒裝瘋,故意賴在我車上不走,為了維護我的清白,只好將她送到警察局。”張浩維緩緩回道,不動聲色的微微抬腳,讓褲管脫離她的手。
警察打量了張浩維幾眼,俊拔如松的身材穿著藍色格子襯衫跟卡其色長褲,看似隨意,卻自然而然流露著尊貴的霸氣,尤其那張連男人看了都要暗暗贊嘆的英俊臉孔,說有女人佯裝酒醉攀附,一點都不會讓人感到意外。
當警察將目光移向狼狽坐在地上、微微抬起下巴的楊馥如時,不由得在心里驚嘆了一聲,即便她穿著中規中矩的寶藍色套裝,卻遮掩不了她的美,尤其她挽成髻的發絲散落幾綹在泛著紅暈的白皙臉頰旁,反而造成一種反差的嫵媚。奇怪了,這樣的女人應該也不需要借酒裝瘋去誘惑男人啊。
“你——你胡說!我才沒有借酒裝瘋!睏铕ト珩R上沒好氣的反駁?蓯旱哪腥耍趺纯梢赃@樣顛倒黑白!
“所以你沒喝酒?”張浩維悠哉的反問。
她頓時語塞,她渾身的酒味濃重得應該連警察局里的警察都聞得到吧。
“還是你不是自己坐上我的車的?”張浩維又問。
楊馥如還是一句話都無法否認,看樣子她的確上錯車了,真是倒霉,上錯就算了,偏偏還坐到了自己上司死對頭的車。
張浩維眸底那抹得意的芒光一閃即逝,朝站在一旁的警察道:“你都聽到了,交給你處理了!彼蓻]閑功夫跟她在這邊糾纏不清。
“小姐,你可以自己站起來嗎,還是需要我請女警協助?”警察朝一直坐在地上的楊馥如詢問,語氣雖然還算溫和,表情卻帶著不茍同的責備。
楊馥如瞇眼看了看張浩維的背影,雖然腦袋依然因為酒精而有點混沌,但畢竟她也是見過世面的,怎么可以就這樣弱弱的被攻擊?于是她無視警察的詢問,語氣一轉,哀怨可憐的朝著張浩維的背影道:“浩維,你真的就這樣丟下我不管了嗎?”
不只警察一愣,就連已經轉身邁步的張浩維都差點因為她的這句話而絆倒。
“你們認識嗎?”警察直覺內情不單純,連忙追問。
“我們之間何止是認識!彼龝f話的迷蒙雙眼在張浩維的身子轉了一圈,接著咬著下唇,一副欲語還休的模樣。
張浩維轉回身,黑眸危險的瞇起,兩道精光如利刃般直射向她!皸铕ト,你想干么?”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警察皺了皺眉頭,看向張浩維的目光帶著質疑。
“警察先生,他是我男友!睏铕ト鐫M意的看著張浩維越來越難看的臉色,更加哀戚的道:“要不是因為他劈腿被我抓到,我用得著喝成這樣嗎?”
“你胡說什么!”張浩維感到難以置信,這女人是瘋了嗎?
“難道你不叫張浩維?”她問道。
張浩維黑著臉,在警察探問的目光下點了點頭。
“你不認識我?”她又問。
剛剛他都叫出她的名字了,還能裝不認識嗎?張浩維還是只能點頭,但他冷冽的視線恨不得在她身上刺穿兩個洞。
楊馥如視而不見他那殺人似的目光,低下頭假裝啜泣!澳阏娴暮軟]良心,也不想想當初是誰為了讓你出國深造,除了正常班之外,還兼了三份差,讓你不用擔心錢的問題,安心拚學業,沒想到等你功成名就之后,就跟我的好朋友鬼混在一起,你對得起我嗎你?!”
“這位先生,你這樣很過分喔!”警察看著她因為哭泣而顫動的纖瘦雙肩,同情心油然而生。
“可不是,根本就是現代陳世美!币慌圆恢缆犃硕嗑玫穆啡舜髬,也跟著義憤填膺的指責。
“簡直莫名其妙,誰是你的男朋友,你不要亂說話!”張浩維咬著牙低吼,臉色黑得快要滴出墨汁來。
“張浩維,你現在是連我們之間曾經有過的甜蜜都要否定了嗎?你真的好狠心……”楊馥如索性趴在地上,越哭越大聲。
“這位先生,過河拆橋也不是這樣,人家好好一個女孩子為了你付出這么多,你怎么可以這么沒良心,說分就分?”警察現在已經完全站在楊馥如那一邊了。
“是啊是啊,我要叫左鄰右舍一起來看看,怎么會有你這么壞的男人啊,明明長得人模人樣的,心腸卻這么狠毒!贝髬饸夂艉舻闹肛煟孟袷亲约旱呐畠罕粔哪腥似圬摿怂频。
“你們不要怪他,我知道是我朋友勾引他的,只要他愿意回頭,我可以不計前嫌,原諒他曾經的背叛!睏铕ト缬挠牡牡馈
“你怎么這么傻啊,這種爛男人還要他干么!聽大嬸的話,你可以找到更好的。”大嬸疼惜的搖搖頭。
“可是我……我肚子里已經有他的孩子了。”楊馥如咬咬下唇,委屈又膽怯的瞄了眼張浩維。
“瘋婆子,滿嘴謊言,我懶得理你。”張浩維陰冷的睨了她一眼,他還真不曉得原來她的演技并不比職業演員差,看來以后她被Fire了,不怕找不到工作。
“夭壽喔!你搞大人家女孩的肚子還不想負責任,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大嬸一把扯住打算離開的張浩維,聲音大到引起經過路人的側目,慢慢的,駐足圍觀的人越來越多,連警察局里其它警察都出來看個究竟。
“這是怎么回事?”另一個警察走上前,皺著眉頭問道。
這個警察看起來年約五十,官階似乎比較大。
“沒事,就是情侶吵架!痹驹谔幚淼木旃Ь吹幕氐馈
“是負心漢要拋棄癡情女啦!人家肚子里都有他的孩子了,他還想一走了之!贝髬鸫虮Р黄降难a充,又忍不住勸道:“不過小姐,你也太不應該了,有孩子還喝酒,這樣對小孩不好!
楊馥如非常受教的低垂下頭,吶吶的道:“我只是太傷心了,不是故意的……”
“好了,若只是兩人之間的感情糾紛,看你們要不要私下處理,不然就全都帶進警局!焙髞沓霈F的警察沉著聲音道。
“這位先生,是男人就要有肩膀,不管怎樣,你都應該要負起責任才對,不然鬧進警局就難看了!鼻耙粋警察拍拍張浩維的肩膀道。
張浩維的表情難看到了極點,緊抿著唇,不發一語。
“你們打算怎么樣?是要進去談,還是你現在帶她走?”后來的警察有點不耐煩了。
“喂,那女的長得這么漂亮,這男的還劈腿啊?”
“聽說那女的懷孕了,男的始亂終棄。”
“嘖嘖嘖,這年頭啊,好男人比鬼還難找了。”
圍觀的路人議論紛紛,輿論一面倒向弱勢。
繼續跟她鬧下去,說不定等等連SNG車都來聯機報導了。
張浩維看著依然低著頭、坐在地上裝可憐的楊馥如,臉上雖然冰冷無波,但胸口早被翻騰的怒火給燒成一片焦土,他大步跨上前,一把將她抱了起來往車子走,在一片議論聲中將她丟進副駕駛座,然后才跟著上車,大腳猛踩油門,將怒氣宣泄在車速上。
“慢一點,你想謀殺你孩子的媽嗎?”楊馥如驚呼出聲,一只手下意識的抓緊了門邊。
“你肚子里若真有孩子,應該是趙天偉的吧!睆埡凭S斜睨了她一眼,聲音帶著緊繃的憤怒。
聞言,她因為酒意而暈紅的臉蛋微微發青,懊惱的道:“你講話最好小心點,這是公然侮辱跟毀謗,我可以告你!
他的大手猛地將方向盤往右一轉,隨即一道刺耳尖銳的煞車聲劃破了夜空,車子瞬間?吭诼放,她的心臟也同時漏跳了好幾拍。
“我都不知道原來你的目標是我。”他突然朝她傾身,一只手抵在車窗上,將她的身子困在他跟椅背之間,原本燃燒著冷焰的俊眸彎成抹帶著邪惡的曖昧弧度。
“你……你想做什么?!”楊馥如感覺到危險的氣息,下意識的將身子往椅子上縮。
“如你所愿啊,你不是想懷我的孩子嗎?”張浩維慵懶的扯扯唇,又朝她欺近了幾分。
“那、那只是報復你把我摔在警察局門口,誰、誰想懷你的孩子。 彼F在才發現,他有一雙充滿魔力的瞳眸,宛若黑潭一般,只望一眼就要被卷入其中,沉溺在潭底無法自拔。
“是嗎?”他彎了彎俊眸,一手抬起她的下巴,俊薄的唇瓣幾乎要觸上她輕顫的紅唇。
“你……別、別亂來……”密閉的狹小空間,會讓感官變得比平常敏銳,楊馥如覺得鼻息間都是他清新的潔凈氣息,驅趕了她體內的酒氣,卻讓她更為迷亂,心跳也跟著失了序。
“你可別忘了,是你自己主動上了我的車,宣告自己是我的女朋友,就算我做了什么,我們也是兩情相悅,你說是吧?”
他的聲音溫柔醇厚,如美酒般醉人,她感覺到他的唇瓣若有似無的刷過她敏感的唇片,她的腦袋頓時轟的一聲,只能眨著迷蒙的雙瞳,看著他英俊的臉孔逐漸在自己眼前放大。
她知道自己應該要舉起手給他一巴掌,要他滾遠一點,可是不知為何,她像是被蛇盯住的獵物,完全無法動彈,耳邊只聽得到自己狂亂的心跳聲,分不出此刻蔓延全身的感覺是何種滋味。
“放心,我對別人的女人沒興趣,更別說是滿身酒臭味的女人!睆埡凭S說完,馬上坐正身子。
他的聲音在她燙紅的耳畔響起,宛如一桶冰水自她頭頂澆下,凍結了原本車內升高的旖旎氛圍,她困窘得漲紅了臉,硬是控制住有些脫軌的心緒,避免失態,接著清清喉嚨道:“彼此彼此,麻煩你開鎖,我馬上下車!
他斜睨了她一眼,淡淡的道:“地址!
“不用麻煩你了,我好多了,可以自己回家!彼餐瑯永涞捻憫。
“不要讓我再問第二次,你已經浪費我太多時間了,我不希望再旁生枝節!睆埡凭S英俊的臉龐浮現不耐。
一股怒火從胸口直燒向腦門,楊馥如有股想要打破車窗跳車的沖動,可惡,她差點忘記他有多討厭了。
不過他說的也沒錯,她雖然比較清醒,但全身還是覺得松軟無力,勉強打起精神跟他唇槍舌戰已經是極限了,深夜問題多,就這樣下車,她反而是自找麻煩。
既然都誤上賊車了,那就好好利用他這個討厭鬼將自己安全的送到家吧,反正是他自己要送的,她也不算欠他人情。
幾個念頭在腦中轉了一圈,楊馥如語氣沒什么起伏的報出住家地址,隨即閉上眼睛,身子放松的往后靠著椅背。
張浩維迅速的又瞥了她一眼,沒再多說什么,將車掉頭,朝目的地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