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極大的寒意從頭頂直透到沈蔚藍的腳底。
沈仲杰跟了她多久?
他是從Chez Vous跟出來的嗎?他已經知道她打工的地方了嗎?如果是的話,他會不會連她租的那間小雅房的位置都了如指掌?
她知道,只憑力氣的話,她是決計打不過他的,她得為自己找尋一個脫身的機會。
沈蔚藍望著沈仲杰的美眸沉定定的,雖然驚懼,卻看來極為冷靜。
就是這張倔強不認輸的臉,老逼得他心癢難耐!從這個漂亮得像個瓷娃娃般的堂妹住進他家開始,他就每晚夢見壓到她身上的滋味。
沈仲杰猛然伸出手來抓她!一陣拉扯之間,沈蔚藍手上的提袋跌落,物品落了一地。沈蔚藍想推開他,又想撿地上的東西,最后是狼狽地半跪在地上,被沈仲杰壓在墻邊,一把扯住過肩長發。
沈仲杰拉著她的發,逼迫她仰起臉注視他。
「藍藍,你缺錢的話,我也可以陪你睡,我可以幫你還你老爸欠的三、五百萬,只要你每天、隨時、隨地,都讓我從前面、側面——」
沈仲杰拉著沈蔚藍長發的那只手猛然被一名高大男人攫。∷酝吹胤砰_沈蔚藍。
「不要對女人動粗,派出所就在前頭!褂谂辔涿碱^皺得死緊。他從來沒想過有男人會對女人做出如此粗暴的動作、說出如此不堪的言語。
方才,他離開了Chez Vous,把車子停在加油站加油時,正巧碰上沈蔚藍從對面的便利商店走出來,他認得她那張極具親和力的臉。
他加好了油,拿了發票想從加油站離開,卻看見一道人影鬼鬼祟祟地跟在沈蔚藍后頭。
因著一股天生的正義感與莫名的直覺,他驅車跟上來了。
然后,他坐在車內,因為聽不見他們的對話,猶豫了一陣,也觀察了一陣,最終還是覺得沈蔚藍與這名男人在小巷中對峙的景象實在太詭異,于是決定下車。
結果他一靠近,便趕上他們的拉扯,聽進男人惡劣下流的言語。
「老子的家務事,關你什么——干!」遠方忽而有警車鳴笛聲靠近,惡人無膽的沈仲杰趁著于培武微愣的那一瞬間拔腿便跑。
于培武舉步想追,身后沈蔚藍踉蹌一跌的聲響卻令他放心不下,于是他回身檢查她的傷勢。
*****
「你沒事吧?」于培武在沈蔚藍身旁蹲下問道。
一蹲低才發現地上居然有大把沈蔚藍方才被扯落的發絲……硬生生地被扯落這么多頭發,該會有多痛?
于培武的眉頭皺得好緊,心疼地瞅了沈蔚藍一眼。
「沒事,我只是沒站穩。我很好,我沒事,謝謝你,真的很感激,還好有你在!股蛭邓{朝于培武牽起笑容,然后低頭撿拾散亂的一地狼藉。
她臉上的笑容竟真誠明亮得令于培武感到一絲心疼。
她被登徒子襲擊,對方還用上了那么大的手勁,而她看來纖細的身體還在微微顫抖,她居然還笑著回答他說「沒事、很好」……
他從來不知道自己有一天會為了個第一天見面的女孩感到心疼。
「你認識那個男人?」于培武一邊幫忙她撿起地上的東西一邊問,眼角余光微微注意到了微波餐盒上的到期日。
沈蔚藍偏眸望了望于培武,沒有回話。于培武對她而言也是個陌生人,她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回答這個問題。
于培武很快便發現了她眼中的猶豫。
他站起身,從皮夾中掏出一張名片,在沈蔚藍還沒反應過來之時,便在背后空白處寫下一串電話號碼,向她交代——
「這是派出所的電話,你最好把它記起來,存在手機里設成速撥鍵,緊急時馬上就能打,對了!你有手機吧?」他總是習慣把每間分店附近的派出所電話都背起來,以方便遇到客人吃霸王餐或是鬧事時能夠立即撥打。
「……」沈蔚藍沒有回話。她手機好一陣子沒用了,這男人好熱心,她真不知道該怎么跟他開口……
于培武見她沒說話,便擅自假定她有手機,又逕自接著說下去了。
「還有,如果那個男人對你居心叵測,你這么晚下班,至少應該叫嘉莉還是誰陪你走一程比較保險!
嘉莉?沈蔚藍一愣。
「嘉莉領班?」這個男人怎么知道她工作場合里有個前輩叫嘉莉?
「對啊,嘉莉,不然Chez Vous里還有哪個嘉莉?」于培武對她的疑惑感到不解。
沈蔚藍的眼中閃過更深的驚訝之后,又不禁浮現了幾分戒備,微微后退了兩步。
「你怎么知道我在Chez Vous上班?」他該不會又是另一個跟蹤狂或是色情狂什么的吧?她今晚已經被嚇得夠多了!
于培武看著她一臉審慎戒備的神情,終于恍然大悟她把他當成什么了。
他輕嘆了口氣,口吻中隱約帶著笑意,言簡意賅地向女孩說明——
「沈蔚藍,我為什么會知道你在Chez Vous上班,那是因為我是你的老板。」
老板?老板?這個路見不平的男人居然是她老板?
當于培武將那張背面寫了派出所電話的名片轉正,指了上頭「于培武」三個大字給沈蔚藍看,并且在她眼前立刻撥打了連嘉莉的行動電話,要連嘉莉親口告訴她,她眼前以為的莫名男士真的是Chez Vous老板時,沈蔚藍只覺得好窘。
沈蔚藍在于培武以她堂哥或許會不甘心折返為由,堅持送她到她家門口后,她回身對他說道:「好了,謝謝你,老板,你送我到這里就行了。」
她附帶的九十度大鞠躬,令于培武又好氣又好笑。這鞠躬真不知道是因為她誤認他是色情狂向他道歉,或是因為他無意間救了她而向他道謝的?
「門窗要鎖好,那間便利商店不要再去了,自己小心一點,知道嗎?」于培武向她叮嚀。雖然剛剛沿路上他都一再地回頭確認沒有人跟蹤,但總是覺得放心不下。
那個男人對沈蔚藍清清楚楚且明明白白的惡意,連他都感到不寒而栗,真不知道沈蔚藍怎么能如此平靜?
「知道了,謝謝你,老板,你也早點休息,再見!股蛭邓{拿出了公寓鐵門的鑰匙插入鑰匙孔,打開大門的動作卻遲遲沒有完成。
直到于培武疑惑地望向鑰匙孔,這才發現沈蔚藍的手抖得厲害。
真愛逞強,這女孩……
于培武輕嘆了口氣,接過沈蔚藍手中的鑰匙,輕而易舉地將鐵門打開。這道輕易便能被撬開的老舊門鎖不安全得令他擰眉。
本來只想送她到住家樓下的于培武臨時改變主意。
「你住幾樓?我陪你上去,你一進門我就走,我只是想確認你的安全,不會對你做什么的,可以嗎?」他怕沈蔚藍推辭,也怕沈蔚藍防備,于是決定事先把話說清楚。
「呃?。苦,好。謝謝老板,我住在二樓。」幸好她只是住二樓,老板都這么說了,她能推嗎?
她是真的很害怕沈仲杰又折回來,但是,跟初次見面,高高在上的老板走在一起其實也挺令人緊張的。
雖然她很感謝于培武,但是她根本就不認識他,與他同行的路上,她都不知道該把眼往哪兒擺,或是該和他說些什么話。
當然,她承認,這或許也有部分是因為于培武十分年輕、又十分英俊的緣故,但是她現在實在沒空思考她的老板究竟英不英俊這個問題,更別提欣賞了。
她目前對于培武唯一感到激賞的,是他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正義感。
「謝謝你,老板,我進去了,晚安。」沈蔚藍與于培武一道上了公寓二樓之后,沈蔚藍站在自家大門口前,第一千零一次向于培武道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