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是你來開門?蔚藍呢?」連嘉莉一臉驚愕地看著拉開大門的于培武,踮起腳尖往于培武身后張望。
「她睡了。」于培武將大門完全打開,側身讓大腹便便的連嘉莉進屋,順手把她放在地上的兩大袋衣物提進來!高@是要給蔚藍的?」
「嗯!惯B嘉莉點了點頭,自動自發地脫鞋走到客廳沙發上坐下,抬頭望了望墻上掛鐘,壓低音量對于培武說道:「蔚藍怎么晚上七點在睡?你老實告訴我吧,她到底生了什么病?」
稍早時,沈蔚藍跟他說連嘉莉一直懷疑她得了什么不治之癥時,他還覺得很好笑,但是他現在笑不出來了,他要怎么說?說沈蔚藍只是因為方才與他做愛太累而睡了?
「……不是什么大病!褂谂辔浠厣韺㈣F門關上,倒了杯水給連嘉莉,坐在她旁邊那張單人沙發上。
「不是什么大病?不是什么大病要請那么久的假?還要讓你留下來照顧她?」
連嘉莉喝了口水,眼中的懷疑更深了。
她當然知道于培武跟她一樣,時不時會為沈蔚藍送東西來,但是,沒道理沈蔚藍睡了,于培武人還留在她的屋子里吧?
「你別擔心了,蔚藍只是些小病小痛,我會好好照顧她的!褂谂辔浠仨搜劾鹊辣M頭,確認他與連嘉莉交談的音量不會吵醒沈蔚藍。
「好好照顧她?唔,你還真是以她的監護人自居,始終如一……」連嘉莉忽而留意到了什么,話音一頓,走到于培武身前,抓起他頰邊發絲,低下頭嗅聞……
尚未完全干透的頭發?剛沐浴過的香氣?
連嘉莉的眼神瞇了瞇,一向聰明的腦子逐漸將所有她找不出答案的問題串連成一條線——
沈蔚藍最近脖子上時不時出現的吻痕、于培武跑來找她確認沈蔚藍這幾個月的班表、沈蔚藍令她百思不得其解的休假、剛沐浴過的于培武、晚上七點在睡覺的沈蔚藍……
「欵?喂!你該不會跟蔚藍睡過了吧?」
「……」于培武沒有回話。
連嘉莉哪里會不了解她的舊情人兼老板不說話時便等同了默認。
「喂!蔚藍的假也是你叫她請的對不對?怎么?她拚命代班搶錢的事情被你發現了?你心疼女朋友上班上得太辛苦?」
「她的確是太累了!褂谂辔浔緛砭蜎]打算要刻意隱瞞他與沈蔚藍的關系,既然連嘉莉點破了,他也不需要否認。
「唉喲,蔚藍會急著想把錢還你也是情有可原啦!」
「我知道!顾运偶傺b沒看見這些枱面下的事。
「喂!」
「嗯?」
「你讓蔚藍請假休息一陣子是不錯,不過,可別哪天神經接錯線要她辭職喔!」
于培武一愣。
「為什么?」他的確是想慢慢說服沈蔚藍辭職沒錯,他真的養得起沈蔚藍,她不用再那么辛苦。
「說你笨嘛,你又不笨,為什么每次碰上感情的事情你都聰明不起來?」連嘉莉深深地嘆了一口氣,無視于培武不以為然的目光,接續說道:「你現在跟蔚藍在交往,剛開始當然甜蜜蜜的一切都很好,但是如果哪天,你一時鬼迷心竅讓蔚藍辭職了,把她搞得全世界只剩下你,手邊一點存款也沒有,到時三、五年過去,你們之間的戀情要是沒有修成正果,她一點經濟基礎也沒有,你要她怎么走出去自立?」
「不會有那么一天的!
很好,還不會有那么一天的咧!連嘉莉不置可否地聳聳肩,熱戀期的男人最不講道理了。
「那她欠你的錢怎么辦?你要她怎么還?用身體還?」
又是用身體還,真是莫名其妙,這些女人真是言情小說看太多了!
「不用還!咕鸵还P勾銷。不管是三百萬還是五百萬,只要是沈蔚藍欠的,他便不在乎。
「蔚藍不會答應的,她太有責任感了,她會因此有罪惡厲的。」
「情侶之間錢何必算得這么清楚?」
「夫妻之間都要明算帳了,更何況你們還只是『情侶」!」連嘉莉重重地強調了「情侶」這兩個字!冈僬f,有人一向連同情與愛情部分不清楚……」
「你說誰連同情跟愛情都分不清楚?」于培武有些不高興了。
「你。如果你分得清楚的話,我們又怎么會分手?再說,就算你分得清楚好了,那蔚藍對你呢?她像破殼雛鳥,第一眼看見的都是娘,你又知道她對你是恩情還是愛——」
「你說夠了沒有?!」即便心中原本就有如此懷疑,但是被旁人這么直白地說出來又是另一種不堪,于培武雙手盤胸,眼中不高興的情緒更濃。他的音量倏地拔高,回頭望了一眼長廊又迅速壓低!肝遗c蔚藍,跟我與你是不一樣的!
雖然當年他注意到連嘉莉的原因也是因為連嘉莉十分貧窮困頓,但是,他對沈蔚藍還有很多更深沉的情緒,沈蔚藍總是緊緊牽動著他每分每毫的心疼,他比誰都希望她能平安幸福。
他說不上來那份感覺是什么,但是,他就是知道那是不一樣的。
「哪里不一樣?你們之間的愛情一樣是以同情為起點,有一天,你對蔚藍的同情心用完了,愛情就沒了,就像我跟你當時一樣!」連嘉莉嘴邊的話沖口而出之后,馬上便感到不恰當了,這實在是太像指責的口吻,于是她輕咳了一聲,又轉回原本的話題。
「總之,不論是情人、親人、手足、夫妻,只要牽扯到金錢,絕對都沒有好下場的。你想個辦法趕快讓蔚藍把欠你的錢還一還,只有你們站在同一個立足點上,才有辦法好好地談感情,或者是論及婚嫁什么的!
于培武沒有說話,深還眼神像在思考著什么,直勾勾地望著連嘉莉。
連嘉莉被盯得有些不自在,霍然起身道:「好了,我要上樓了,再見!幫我問候蔚藍!
「慢走。」于培武送連嘉莉出了大門,回身,便看見沈蔚藍一臉嬌懶倦困,睡眼惺忪地站在主臥室門口揉眼睛。
「培武,我好像聽見嘉莉姊的聲音……」
「嗯,她拿了幾袋衣服來給你,剛走!褂谂辔鋼]去雜亂的心思,望著沈蔚藍的眸色中有藏也藏不住的溫柔。
「蔚藍,你要不要再睡一會兒?還是要起床吃點東西?這附近有間餐廳不錯,如果你精神還可以,我們就去那兒吃晚飯?噢,對了!還有,我幫你預約了明天的中醫,我早上會開車來接你!
去他的同情還是愛情!去他的恩情還是愛情!管他是什么東西,他只是想照顧沈蔚藍而已。
砰!
應聲關上的大門,隱含著太多不安與不滿的情緒。
沈蔚藍沒有告訴于培武,其實那天他與連嘉莉在客廳的對談,讓淺眠的她走出房門,本想打開冰箱端水果出去給他們的腳步頓住,又折回房間,呆坐在房門口聽見了一大半。
她怕于培武介意她不經意得知了他的從前,于是只好假裝沒有聽見。
其實,誰從前沒有交過男女朋友?像于培武條件那么好的男人,沒有交過幾個女朋友才是件詭異至極的事……
她并不覺得于培武以前和連嘉莉曾經交往過這件事有什么好令她不舒坦的,但是,雖然理智上這么想,但情感上還是會有點不舒服,尤其是她放長假,突然閑下來的現在。
總覺得,好像有哪里怪怪的……她住在連嘉莉曾經住過的屋子里,擔任連嘉莉曾經做過的領班職務,穿連嘉莉曾經穿過的衣服,甚至與同一個男人交往?
她知道于培武對她很好,她并不介意他們之間的愛情成分是什么,但是,倘若愛情之中真能混雜同情,于培武與連嘉莉又是為了什么沒有走到最后?真是同情心消耗殆盡了,愛情也隨之消失了嗎?
沈蔚藍把桌上幾瓶中藥的瓶蓋旋開,乖乖地照著服用方法吞了幾匙,然后手支著下巴發呆。
她真討厭這種胡思亂想、整天無所事事的生活。
假期剛開始幾天,她還可以找些有趣的事情,比如烹飪、手工藝,等等她從前感興趣,卻一直沒時間學習的東西來玩玩。但是,隨著假期漸漸走到第四周,她眼看著一個月就要過去,存款簿上的數字越來越少,心里卻越來越不踏實。
于培武早就把存簿跟印章還給她,說里面的錢她都可以用,快用完時他會再補,甚至還要她去買些衣服鞋子、或是任何她想買的東西……
她簡直像個被于培武包養的女人,每天什么事情都不用做,只要負責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乖乖地待在家里,隨時等候他寵幸。
叮咚!
清脆的門鈴聲響起,沈蔚藍走到門前,在貓眼前探看——是住在對門的太太。
晚飯時間快到了,對門的太太有時會來跟她借點鹽糖醬油之類的東西。
沈蔚藍拉開大門,輕嘆了口氣,覺得自己就快要被不工作的生活悶壞了。
「培武,我去接點簡單的工作回家做好不好?」反復思量了幾日,某個于培武與沈蔚藍一道用完晚飯的晚間時刻,沈蔚藍這么問于培武道。
正將桌上餐盤收拾到廚房的于培武動作一頓,將臟污碗盤放到流理臺里,又走回沈蔚藍身旁坐下。
「怎么了?我給你的錢不夠用嗎?最近有什么額外的支出嗎?」于培武倒了杯水給她,將她該吃的中藥推到她面前。
「沒有,怎么可能不夠用?」好幾十萬耶!她怎么可能在那么短的時間內就花完?沈蔚藍一邊咕噥,一邊將苦死人不償命的藥粉吞下,旋上瓶蓋,盯著于培武說道:「我只是覺得很悶,剛好之前讓我接譯稿的那個老板又打電話來,說有幾份比較急的稿子要趕,問我有沒有辦法幫忙……」
其實,她本想先斬后奏的,可是又覺得,好像應該先跟于培武說一聲比較好……
「日子過得很悶嗎?抱歉,我最近比較忙,的確是疏忽了你!褂谂辔渌妓髁藭䞍海瑖@了口氣,揉了揉沈蔚藍發心。
這幾個星期,他除了像往常一樣在幾間分店中奔波忙碌之外,還得分神忙著與他大哥周旋Chez Vous商標的事,更得小心翼翼唯恐這件事被母親發現,被總是想分一杯羹的大哥氣壞身體。
說起來有點慚愧,他要沈蔚藍放假,陪伴她的時間卻真的不多……
「不是啦!不是因為你的緣故,我知道你忙,怎么會怪你呢?我只是閑不下來,想給自己找點事情做罷了!股蛭邓{連忙否認,于培武總是這樣,總是把所有與她有關的事情往肩上攬。
他還說她總是為他想呢,他對她如此疼寵體貼的心意也令她很心疼的。
沈蔚藍急著澄清的慌張姿態,令于培武覺得好可愛。
他低笑了聲,拉過她的手,令她坐在他的大腿上。「才幾個星期不工作,你就閑不下來,要是哪天懷孕了要留在家里待產,看你怎么辦?」
于培武仰頭舔了一下她的唇,在鎖骨中央那個性感的凹陷處咬了一口。
他們只要有見面便會做愛,很激烈也很野的做愛,他并不是每次都來得及避孕……
沈蔚藍在床第之間總是積極主動且乖巧順從,迎合服侍他像個盡責的女奴,為他擺弄出各種性感浪蕩的姿勢,隨時歡迎他進入。
他會每次都記得戴套子才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