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上班后開始,連水霏就察覺到有一道強烈得難以忽略的視線不斷隨著她移動,她不需要回頭看,也能猜出那道視線的主人是誰。
她強迫自己將心思完全放在工作上,不能被凌云過分火熱的視線干擾了情緒,但是不管她怎么要求自己,她的心思還是被他弄亂了。
連水霏懊惱的瞪著剛調好的酒,才后知后覺的發(fā)現(xiàn)自己做的口味根本不是客人要的那一種。
她煩躁的將那杯調好的酒推到一旁去,做了幾次深呼吸,努力在心底告訴自己要專心工作,才又開始動手調酒。
“酒保小弟,你今天怎么做得這么慢?”客人不耐煩的出聲詢問。
我才不是小弟咧!連水霏差點就讓這句話沖口而出。
她冷著一張小臉,迅速的將酒調好,遞給客人,接著走進工作人員專用的洗手間。
當門關上并將外頭的花花世界隔離起來時,她才卸下緊繃的情緒,小臉露出疲倦的神態(tài)。
她愣愣的望著鏡子里的自己,這茫然失神的模樣,一點也不像平時的她。
剛才那位客人不過是像平常一樣喊她小弟,以為她是貨真價實的男人,但她卻異于往常的突然升起一股怒氣,討厭那個稱呼。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她竟?jié)u漸在意起自己的性別被人錯認。
她是怎么了?
連水霏瞪著境中的自己,她的臉上有著困惑與迷憫,這陣子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平靜心情,似乎正一點一滴的消失殆盡。
突然一個聲音從旁邊傳來,“小霏,你在做什么?”
不知何時,連水霏的身旁站了個人,是俱樂部的會計虞淺安。
由于在薪資程序上的需要,所以虞淺安是俱樂部里除了凌云以外唯一個知道她真實性別的人,兩人有時會在休假日相約外出游玩,算是跟她交情還不錯的同事。
連水霏回過神,像是做壞事被逮到的小孩,尷尬的笑了笑,“沒事啦,可能是今天客人比平常還多,所以有些累而已!
虞淺安疑惑的看著她略顯無措的神情,心想,今天客人不是跟平常一樣多嗎?
“這樣啊!庇轀\安著有所恩的點點頭,一雙困惑的大眼瞅著她!皠倓偽疫M來之前,凌經理在外頭找了你一會兒,他說如果我有碰到你,要我跟你一聲他有事找你!
也難怪虞淺安會用怪異的眼神看連水霏,因為平時凌云只有在每個月月底業(yè)績總檢討的會議上,才會跟其他同事有所接觸,不然他幾乎只與老板古慕天同進同出。
起初所有同事都以為凌云和古慕天其實是一對,畢竟是在這種聲色場所工作,再加上俱樂部打著眾多俊美牛郎為招牌,這里出現(xiàn)幾個同性戀者也不會令人訝異。
而且古慕天與凌云的交情是有目共睹的,兩人常常在辦公室里窩上好幾個小時,令人覺得匪夷所恩,因此關于他們可能是同性戀的傳言就成了俱樂部里不能說的秘密。
但最近虞淺安發(fā)現(xiàn)凌云待在辦公室里的時間越來越少,時常跑到吧臺與連水霏聊天,有一次,她還看到他們兩人一起下班離開。
難道凌經理看上了女扮男裝的連水霏?
虞淺安回想著,從她來俱樂部工作至今,很少看到凌云跟女人走得近,也不曾聽過他的緋聞,而凌云跟古慕天感情又很好,讓俱樂部許多向事們都認為他們其實是一對情侶。
想到這里,虞淺安的秀眉忍不住擰起,思索著該不該告訴凌云有關連水霏真正的性別。如果凌云確實是同志,當他真的愛上連水霏時,才發(fā)現(xiàn)愛上的竟然是女人,那他不就會陷入天人交戰(zhàn),在愛與不該愛之間痛苦的掙扎?
凌經理該不會是因為老板最近就要和別的女人結婚,因而心情低落,剛好發(fā)現(xiàn)小霏的可愛,轉而將目標放在她身上吧?喔!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除非凌經理是雙性戀,要不然他肯定又要再失戀一次了。
“小霏,你和凌經理的交情好不好?”
“嗯?呃,哪有什么交情?不就是職場上的同事而已!边B水霏干笑兩聲,草草幾句帶過。
“喔!庇轀\安遲疑的應了聲,但還是壓抑不住心中的疑慮開口問:“可是,為什么我前幾天看到你們兩人一起下班?他應該是送你回家吧?小霏,你……該不會正在和凌經理交往吧?”
虞淺安問得小心又謹慎,一雙大眼直勾勾的望著連水霏的小臉,也發(fā)現(xiàn)她瞬間變得僵硬的表情。
“什么?你在胡說什么啦!”連水霏僵硬的神情只維持了短短一秒,接著忽然拍了下虞淺安的肩膀,哈哈大笑道:“拜托!我喜歡的可是貨真價實的男人耶,怎么可能喜歡凌經理那種帶有娘味的男人?而且你們不是都說他跟老板是一對,怎么還會問我這種奇怪的問題呢?好啦!不跟你聊了,我要去工作了!
“?可是……”虞淺安想再問些什么,但連水霏跑得極快,一溜煙就跑得不見人影。
剛剛小霏是說凌云很有娘味的意思嗎?可是,無論怎么看,虞淺安都不覺得凌云會跟娘味扯上關系。
在這間俱樂部里不乏俊美的男人,但古慕天和凌云能夠長期受到女性顧客的歡迎,絕對是有他們吸引人的特質。
在她看來,古慕天雖然外表沒有凌云那般俊美,但仍是個大帥哥,修長而結實的身材,再加上渾身散發(fā)出一股酷酷的味道,讓許多女人趨之若鶩。
之前,古慕天宣布近期即將與一名女子步入禮堂,這才讓他可能與凌云是同性戀人的傳言不攻自破,許多俱樂部的同事才相信古慕天是個喜歡女人的正常男人。
而凌云雖然沒有古慕天祖獷,相較起來也顯得陰柔,舉手投足間帶著優(yōu)雅的氣息,但并沒有半點娘味,仔細想想,凌云似乎也不像是同志圈里的人。
雖然虞淺安知道凌云與古慕天只是好朋友,但腦袋里還是不由自主的浮現(xiàn)出兩具男性軀體激烈的交纏的畫面……
哎呀,她在亂想些什么。
虞淺安猛地搖晃幾下腦袋,小手捂住瞬間爆紅的火熱雙頰,斥責自己竟然把老板和凌經理幻想成同志漫畫里的小攻和小受了!
飛快的奔出洗手間,連水靠在安全的躲過虞淺安試探性的問題后,原本緊繃的心情也跟著放松,緩緩的吐了口氣。
她不知道原來她和凌云兩人之間的互動,已經被人看見了。
從虞淺安的表情看來,她已經開始懷疑他們之間到底是什么關系,心慌意亂之下,連水霏便隨口說自己才不會喜歡凌云這么娘的男人。
然而想起那天的激/情,連水霏斂下水眸,全身難以自抑的輕顫。
那天,他強壯而極具侵略性的占有,怎么看都不可能是一個很娘的男人。
同事們都猜錯了,凌云跟古慕天或許是感情很好的好朋友,但絕不可能是同性戀。
因為,她已經領教過凌云純男性的氣息,當他充滿溫度的掌心撫過她的肌膚時,帶給她無法言喻的戰(zhàn)栗,但不是恐懼,而是希望有更多的保護與疼愛。
她主動挑起凌云的yu/望,誘惑無辜的他來撫慰她空虛的心靈,也難怪事后他會氣得口不擇言。
連水霏心想,她真的很自私呢。
從那天以后,她見到他時總會不由自主的想到兩人親密的時候,身體會自動重溫他的體溫,想起他在她體內的強壯,想起他用多么讓人沉醉的神情占有她……讓她想忘也難以忘懷。
她不懂,明明她已經下定決心獨自一個人生活,為什么卻又有種貪戀他懷抱的念頭?
她被這種無法自制的想法嚇著,于是她告訴自己,就當作那天發(fā)生的事情從來不曾存在過,在這間俱樂部里,他們就只是同事的關系而已。
“他找我做什么呢?”想起剛才虞淺安說凌云有事要找她,就讓連水霏有種不安的感覺。
她慢吞吞的朝辦公室走去,瞪著關上的門板幾秒鐘,才終于鼓起勇氣敲門。
“進來!
聽到男人慵懶的嗓音傳來,連水霏努力的做了個深呼吸,整整情緒,揚起一抹微笑,勇敢的開門走進去。
“凌經理,我聽淺安說你找我?有什么事嗎?”一如往常,她只是制式化的與他交談,仿佛那天發(fā)生的親密事不曾存在過。
她落落大方的態(tài)度,卻讓凌云感到不悅。
在兩人有過親密關系以后,她的態(tài)度顯得很冷靜,望著他的眼神也平淡得就好像兩人是普通的同事,絲毫沒有女人的嬌羞與尷尬。
他曾經想跟她談談兩人之間的關系,然而每當看到她好像什么事情都沒有發(fā)生過的態(tài)度,他就退卻了。
她的態(tài)度仿佛告訴他,那時的男歡女愛只是單純的一夜情而已,希望他別胡思亂想。
他該怎么讓她接受他,讓她明白他真的很喜歡她?
還是,他也要跟她一樣,假裝什么事情都沒有發(fā)生過,讓這一切回歸原點?
凌云的思緒不禁回到當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