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封了所有知情的人的口?
太儀感到詫異。
“而且,自從諸侯們入宮以來,仲骸總是刻意錯開和主上回寢殿的時間,也繞道而行,就連諸侯們都沒想到吧!”
“為什么?”太儀喃喃自語。
他為何要這么做?
只要公布這件事,不只她的名譽,就連婚約之事都能不攻自破……
“朕知道了。”她倏地抬眼,“他打算在御茗宴上提起這件事,那么,厲氏自會知難而退!
而她也再沒有人愿意娶,仲骸便能放下心中的大石頭,把她鎖在他身邊一輩子。
溫羅想了想,“這當然也有可能!
“所以朕必須快點決定了……”太儀緊抓著被子,眼神有些狂亂,盯著某個定點。
“只要在仲骸之前宣布,就是贏了!睖亓_安慰她。
“也就是今夜!碧珒x從容的下床,來回踱步,“朕必須夜會厲坎陽,知會他這件事,商討該如何宣布……”
“非也!睖亓_打斷她的話,“主上只需要和厲坎陽待在一起,奴才會想辦法安排人‘不小心’發現,那么,仲骸想要賴也難!
“這樣不夠!碧珒x極為冷靜的判斷,“這只是讓他更快說出和朕同寢殿的事,就時間的先后順序來說,朕依然居于下風!
“主上的意思是?”
“必要的時候,要有必要的做法!碧珒x轉向他,眼底流露出決心。
溫羅立刻了解她的意思。
“不妥!主上貴為帝王,天朝女子重貞潔,如果當真在出嫁前敗壞到這種程度,主上的名譽會……”
“名譽能救朕脫離眼前的苦難嗎?”這次換太儀打斷他的話。
“但是這樣實在是太……”溫羅沒想到她會這么想,緊張了起來,“就當奴才沒提過這件事,一定還有其它辦法,奴才回去好好的想一想,請主上再等等……”
“其實你早就知道沒有其它辦法,也沒有時間了。”太儀沉著的應道。
這個方法在一開始就以敗壞她的名譽為手段,若非真想不到其它辦法,溫羅怎么可能出此下策?
既然都是要敗壞,那么失身又有何差別呢?
她只能走最有利的路了。
“可是……”溫羅比她還要不確定,屢屢想要阻止,又不知應該如何勸她。
“朕哪,實在怕極仲骸了!碧珒x轉身,縱使是親信,也不想被他看見此刻的表情。
她怕極他……因為他總能挑起她體內純女性的那一面。
每當不是帶著恨意想起仲骸,她就罵自己沒用,卻無法阻止。因為了解他是個多么可惡、該恨的人,當他對自己展現溫柔時,才會那么快令人折服。
但是,不行啊!
他可以是敵人,是仇人……卻不能是她惦記在心里的男人。
所以她怕他,更怕把持不住的自己。
“橫豎是失身給未來的夫婿,值得的!睋崞角榫w,她轉身,對著溫羅揚起淺笑。
映在溫羅眼里的是苦澀又無奈的笑容,更教他無從阻止。
他的主上啊,一點都不適合說謊。
太儀很快的又轉身,怕在他的面前落淚。
恨自己想到失身于別的男人就感到痛苦!恨自己快要忘了不共戴天之仇的痛!
是該有動作的時候。
為了阻止心里被他點燃的暗火燎原,她只能這么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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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正在做準備。
偌大的浴池,少了喳喳呼呼的風曦,太儀發起呆來。
風曦想進來,但是她讓人帶走她了。
眼前,依稀還能看見風曦不情愿的表情。
原諒她是個失敗的姊姊,所以得用很多難堪的方法保全她們姊妹倆,只要能嫁給厲坎陽,以后她們一定多的是機會一起洗澡。
太儀小心的維持思緒只放在風曦身上,稍有閃神,她會想起不該想的人。
“在看什么?”仲骸輕柔卻也冰冷的嗓音響起。
裹著濕透的單衣站在浴池中央,太儀維持凝視雙手緊合的姿態,吐出一個字,“手!
仲骸的下半身晃進了她的眼角余光中,她又撈起滿滿雙手的溫水,然后看著溫水慢慢流盡。
“朕在想,天下是那么的大,朕的手太小去承接,就像這清水,從指縫間流逝……”
她聽見了淺淺的水聲,接著身后一片溫熱。
“那么,加上孤的手呢?”仲骸由身后捧住她的雙手,學她之前的動作,用兩個人四只手撈起溫水。
太儀靜靜的看著,然后笑了。
“啊,捧住了。”
從他的角度正好能看見那抹笑,仲骸眼底不自覺的漾著寵溺。
沒想到他也能逗她開心。
“孤說過,擁有雙手,放眼天下間,已經沒有不可取得的東西!
“但是握太緊,會什么都得不到!彼仨谛,笑得難以猜測。
太儀曾經鄙夷的罵過他,認分的被挾持,失控的狂吼,冷處理的吃飛醋,怕被冷落當跟屁蟲,強裝沒事的任由他欺壓,放下自尊誘惑……
身為一個被挾持的天子,她一直在改變。
時而冷靜,時而躁動,在錯誤中修正面對他的態度,盡管不是出于自愿。而他每次都得花一段時間來猜測、適應。
現在她的這張笑臉又想表達什么?
仲骸理不出頭緒。
“孤以為你沒什么想要的!彪m然是她別有所圖說的話,他還是拿出來說嘴。
“不是不想,是要不起!彼脑捤普嫠萍。
“主上客氣了。”這個女人比起以前,更難猜了。
“如果朕把帝位拱手讓給你,你能放過朕嗎?”她邊說,邊把手中的水倒進他的掌中。
“孤不懂主上的意思!彼囊暰從掌中的水調回她的臉。
“放朕一條生路!彼谒ζ鸬姆秶鷥绒D身,正面抱住他,低聲呢喃。
仲骸張開雙手,任由手中的水落入浴池。
感覺到一雙強健的手臂擁著自己,她的眼角微微上揚。
“放,也不放!彼f話的同時,胸膛上下起伏。
“什么意思?”她想更用力的抱住他,最后只是抓著他的衣裳,使力到十指泛白。
“孤會放你一命,但不會放開你!敝辽俣虝r間內不會,在他膩了之前。
為何她會覺得這話很中聽?因為說話的人是他?
“朕怎么會認為你是個溫柔的人?”她問,半真心的。
“因為孤待喜歡的女人特別溫柔!彼,聽不出真意。
喜歡的女人?
她的心微微顫抖,因為這幾個字。
“那不喜歡的呢?”她順了順氣,平靜的問。
仲骸沉默了。
“給她一刀嗎?”她又問。
他還是一語不發。
于是,太儀也不說了。
他們雖然抱著彼此,但是都在猜忌對方,這樣的擁抱到底有何意義?
如果一切能單純些,也許能看見更不一樣的風景吧!
偏偏在他們之間沒有“單純”。
極其細微的聲響,引起兩種不同的反應。
仲骸使力抱緊她,同時戒備著周圍;太儀渾身僵硬,朦朧的雙眼竄動著忐忑。
她擔心藏身在暗處的溫羅會被發現,如此一來,前面為討他歡心兼示弱的表現完全白費。
心一橫,她揪住他的衣領,逼他看著自己,猶如湖水的雙眸像是滲入了墨,渲染了深淺,變得雜亂。
仲骸銳利的雙眼一瞬也不瞬,審視著她。
豐潤的唇瓣顫巍巍的,太儀好不容易扯出勉強的笑,要求道:“吻我……”
他依言,用溫存的姿態摩擦著她的唇。
她大概不知道,每當害怕的時候,她的氣息會變得很輕,整個人如履薄冰。
“孤喜歡你近來如此溫順聽話!笨傁袷窃谟媱澲裁,但他仍喜歡。
她在他心中,莫名的占了個位置。
“朕希望能和你相安無事。”她回應著他的吻,并沒有想象中的困難。
“那就一直乖巧的匍匐在孤的腳邊,孤會記得隨時順順你的毛皮!瘪Z服她,絕對是莫大的成就感。
“難道朕……不夠資格坐在你的腿上?”她啞著聲音,軟軟的問。
他俯身,靠在她的肩頭。
“夠!彼龥]能看見,仲骸的眼深不可測,一字一句輕吐在她耳邊,“天下無雙,要孤捧著都甘愿!
透過仲骸的肩,她看見溫羅一臉陰鷙,手里舉著短刀,隨時打算沖過來砍死仲骸。
她可以點頭,或者使眼色,多的是方法暗示溫羅下手,但是一想到他會死在自己的懷中,隨即猶豫了起來。
最后,她閉上眼,輕輕的搖頭,做出連自己也不敢相信的抉擇——寧可靠婚事來排除仲骸,也下不了手殺他。
“那么朕也甘愿了……”悲哀呀!
她的響應,是主動抱著他,親吻他的頸子,無限卑微且恭敬,任由淚水滑落,滴進浴池中。
抱著她,仲骸的眼神很冷。
“時辰不早了,你該好好的準備,孤不想讓戰慈等!焙冒肷,他慢慢的放開雙手。
“嗯。”她有些不舍,從他的懷中退了出來。
一分開,他們就是敵人了。
仲骸踏出浴池,回眸。
“孤等你。”
太儀孤零零的站在浴池中,身影好單薄。
“好!彼h首,送走他,強壓下百感交集的心緒。
不要再擾亂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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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上,您還好嗎?”聽不到仲骸的腳步聲后,溫羅現身。
他們原就打算趁著太儀入浴時,沒人隨侍在側,乘機對調兩人的身分,讓溫羅和仲骸一起參加戰慈的接風宴,太儀則偷偷夜會厲坎陽,只是他們沒料到仲骸會突然出現,太儀才被迫演了這一段戲碼。
“朕知道你生氣,可是永遠別再那么做……水中雖然滿是花瓣,還是有可能倒映出你的身影。”語氣僵硬激動,太儀離開浴池。
“奴才知錯!睖亓_跪倒在地。
她把錯歸在溫羅不夠謹慎,以說服自己斥退溫羅的抉擇沒錯。
接著太儀和溫羅皆不語,快速換上對方的衣裳,不消片刻,太儀覆上皮革面罩,成為右史溫羅,溫羅則穿上她今夜用以招待戰氏的華麗服裝。
“雖然史官不在并不會引起太大的騷動,為了避免仲骸起疑竇,主上,您時間有限!睖亓_一邊替她調整皮革面罩的位置,一邊匆促低語。
“確定要在接風宴中揭穿這場夜會?你可能會出事。”太儀同樣幫他調整已經戴得很完美的花簪風釵。
“國之帝王擁有替身是應該的,替身代替帝王死更是天經地義!睖亓_從容的笑說。
“但是朕不想你死。”一想到這件事,太儀的臉色有些發白。
“做大事,總會有所犧牲……”
“讓你的人晚點來吧!”她打斷溫羅的話,“朕想可以推說不舒服,讓你早點離開接風宴,到時候時辰可以往后延,你也不會有危險,朕也需要多一點的時間準備!
“奴才不確定這樣妥不妥當!倍嫉搅诉@個節骨眼才要改變計劃的時間,溫羅實在擔憂。
“沒問題的。”太儀用力點頭。
溫羅也無話可說。
“主上,您好了嗎?”宮女嚴謹的詢問在屏風外響起。
太儀和溫羅互看一眼,立刻就定位。
“可以了。”
宮女立刻撤掉屏風,迎接假扮成太儀的溫羅。
太儀則躲在一旁,乘勢溜了出去,大大方方的避開眾人的耳目,離開寢殿。
這一趟,不成功便成仁,他們都得小心行事。
夜,才正要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