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吻得差點兒擦槍走火之際,懷青奔回敦品園洗浴,而正捧著大盤子往關關屋里走的懷豐和蕥兒看見大哥那模樣,還以為他急著要去尋大夫,莫非……關關不對勁?!
念頭興起,他們連忙沖進屋里,發現關關已經清醒,臉上一片緋紅,一席被子往上拉,緊緊蓋住半張臉,那雙做了壞事的眼睛閃爍不定。
懷豐看一眼,明白發生什么事,適時閉上嘴巴,但蕥兒年幼不解事,急忙沖上前去,把小小的掌心貼上關關的額頭。
“你發燒了嗎?你不舒服嗎?我馬上去請大夫……”
蕥兒手口并用,一面說、一面扯掉關關緊抓的被子,突然間蕥兒尖叫一聲,懷豐被她一喊,把手中的盤子往桌上丟去,轉過頭查看情況。
關關的衣領微松,脖頸處有一小塊、一小塊帶著紫紅的痕跡,其實一小塊這個形容并不完全正確,應該是說“一小口、一小口”。
蕥兒的尖叫聲讓關關臉上的緋紅更深更濃,她拚命扯回被子,把自己緊緊搗住。
“怎么弄的?怎么會這么嚴重?是不是余毒未清,我馬上再去找大夫。”
如果不是這個情況,關關會很感激蕥兒對自己的關心,但現在,她只想一腳把她踹出門去。
見蕥兒就要往外沖去,懷豐一把抓住她,急忙替關關解圍,道:“沒事、沒事,大夫說這種毒就是這樣的,把毒逼出來后,身上自然會出現紫斑!
聽見懷豐的說法,關關兩眼一翻,很想直接暈過去,所以,宋懷青剛才的舉動不是對她動情而是幫她吸毒?
“那就好!笔媰号呐膿涮鴤不停的小心臟,松口氣。
“你餓不餓,要不要吃點東西,你要的帝國豬腳做好了!卑巡硕松,懷豐又補上一句:“放心,不是蕥兒做的!
“吭?”關關沒聽懂他說什么。
蕥兒瞪二哥一眼,先替關關把衣服整理好,扶她在床上坐直,再搬來一張小桌,把豬腳擺上,她解釋道:“你昏睡時,吵著要吃帝國豬腳,二哥去找了好幾家屠戶,挑了只最大最肥最帝國的,殺豬拔毛、整治好幾個時辰才擺弄好。你快吃吧!”
是……德國豬腳吧?她看著那條煮得熟透的白藉腿,的確又肥又大又……惡心,肥滋滋油膩膩的豬油在向她招手,要不是吐到沒有東西可以再次分享,她真……唉,好吧,重點是心意、心意吶!
關關挑一小筷子肉,輕輕放進嘴里嚼兩下,看著他們滿意的表情,不會吧,他們打算這樣盯著她,把整盤豬腳吞進去?
她連忙找個話題,問:“谷嘉華呢?她還昏迷不醒嗎?”
提到谷嘉華,蕥兒那個心歡心喜啊,瞬間雙眼綻放光芒,她急忙說道:“醒了、醒了,人家身子骨好,才不像你這么不濟事,不過大哥已經讓人將春暖閣團團圍住,說是等她休養個三、兩天,就要把她送回京城!
想到以后少了個礙眼的,蕥兒心情大好。
“到底怎么回事?你們怎么知道谷嘉華的計劃?”關關望向懷豐。
“就是不知道,只能隨機應變,才會害你中毒,要是早知道,同你先把情況先套好,哪里還能讓你著了道兒!
想到這里,懷豐怨起自己粗心大意,老覺得有吳衛在不會出事,沒想到關關會巴巴地把自己往矛頭上撞。
聽懷豐扯那些有的沒的,蕥兒接口:“事情經過是這樣的,之前,大哥吩咐吳衛的兄弟在京里尋人,大哥想找花隱、玉珂和臨星幾個大丫頭的家人,找到后,讓他們快馬加鞭的把人送往泉州。”
“要找他們做什么?”
“自然是逼那些丫頭當內應啊,這樣才能確切掌握谷嘉華的行徑。”蕥兒用“受不了你怎么笨到這等田地”的眼光看她。
“找到了嗎?”
“找到花隱的弟弟,于是吳衛的兄弟快馬加鞭把他往泉州送,不過在路上延誤了點時間,前兩天才到的,要是早一點到,就不會這般陰錯陽差了。
“二哥說他們本想阻止我們昨日出行,預計多延幾日,確定谷嘉華的計策后做好十足準備再讓我們出門,沒想到我們頭點得那么快,大哥原想阻止,又擔心谷嘉華心生疑慮。”蕥兒道。
懷豐接話:“也是顧慮年終慶快要開始,要是能夠早點解決,咱們也能專心辦事,我們想,她再能耐,能用的不過是后宅那些手段,那些我們從小到大經歷得多了,可說到底還是太心急,行事不夠謹慎,不然你也不會吃這個苦!
關關搖頭,真要怪,得怪她嘴快,怪她不夠相信懷青,要不是自己東懷疑、西懷疑,企圖看穿谷嘉華的把戲,怎會喝下那杯茶水,替自己招來麻煩!昂髞砟兀俊
“前天夜里,谷嘉華派玉珂出門,吳衛一路尾隨,追到汪文同的外室宅子里,玉珂和汪文同約定昨日未時一刻在財神廟的竹林相見。因為谷嘉華把玉珂派出去,身邊留下花隱貼身伺候,直到進財神廟之前,都沒辦法和她密談。
“二哥只好領花隱的弟弟先一步到廟里,讓打扮成車夫的吳衛帶著她弟弟在花隱跟前露臉,花隱心頭急立刻上勾。二哥逼她說出谷嘉華的陰謀,她原不肯透露,但是親弟弟的命掐在二哥手里,她沒辦法反抗,只好乖乖招供。
“因為事情發生得太突然,大哥只好隨機應變,讓花隱把計劃給掰過來!
“怎么掰的?”
“原本的計劃是,如果毒蛇沒把咱們咬死,便毀咱們的清白。谷嘉華讓花隱下藥,再由她和小梨分別將菜端上桌,把有毒的菜放在咱們面前,待咱們中毒之后,那四個假和尚便把我們抱到旁邊的竹屋里。
“而花隱、小梨上菜的同時,玉珂便到竹林里將汪文同領到約定的屋子,讓他壞了我們的名節。
“于是大哥讓花隱換了藥,下在普洱茶里,沒想到百密一疏,你把茶給喝了,你和谷嘉華同時暈倒。接下來,最有趣的事發生嘍!真可惜你沒看見!
見蕥兒滿臉興奮、興高采烈的樣子,關關多了幾分精神。
她問:“什么有趣的事?”
“因為毒蛇計劃被你破壞了,那四個隱身暗處的假和尚提早現身,讓吳衛有充足的時間把他們給活逮,然后吳衛守株待兔,等玉珂把汪文同領到竹屋時,一把將他們打昏,一手一人把他們提進屋里,丟在床上,然后再回頭把小梨也給綁進去,他燃起蠟燭……厚,說到那蠘燭,氣味可真重,聞得我頭昏腦脹。
“因為你昏倒了,大哥、二哥急著把你和谷嘉華帶回家,還要我跟上,可是汪文同那邊還有好戲可看呢,我干么走啊,我央求吳衛把我帶在身旁,我可求了好久呢,還答應給他做兩雙鞋,他才點頭答應。”
說到這里,蕥兒欲罷不能,但關關卻截下她的話,轉頭向懷豐問道:“那四個假和尚是誰?他們好像都有武功。”
“對,他們是谷嘉華花銀子買的打手,不必擔心,人已經關進牢里,等你身子好一點,再幫我查個案子,他們之中有人漏出口風,說是牽扯拐賣人口的案子,但后來又反口說是被逼供,現在我手中沒證據,拿他們莫可奈何,大哥說你在這方面挺有能耐的,到時候就看你的了。”
“好,等年終慶結束,我去衙門會會他們。”關關應下此事。
蕥兒急了,拉起關關的手,非要她聽自己說話!澳銈兏擅闯兜絼e的地方?重要的你們都不聽!
還有什么好聽的,汪文同盡興,兩個小婢女承歡,谷嘉華害人不成反害己,斬斷自己得用的雙臂,曰后想再做壞事,可用的人變少,招數使不出去,這個隨便想想,都能想到結局。
可是蕥兒滿臉的“我要講,求求你們讓我講”的表情,身為合伙人的關關,只好表現出高昂興趣。
“你說吧,重要的是什么?”
“你知道聞過很臭的蠟燭之后會怎樣嗎?”她興奮得像吞下一斤興奮劑,只差沒蹦兩下、轉五圈,再坐下來講。
“會怎樣?”關關接著她的話往下問,滿足蕥兒的發表欲。
“會獸性大發,會想找人打架!
前面那句還有模有樣,后面那句就……亂七八糟了!罢胰舜蚣?什么意思?”
“就是打架啊,你打我一拳、我揍你一下,他們打得可厲害嘍,我聽見小梨和玉珂被打得很慘,不斷在呻/吟,床板被他們撞得吱吱作響,然后小梨和玉珂大概被打得狠了,想說與其被打死不如反擊,不多久就聽見汪文同狠叫一聲,哇!我和吳衛躲在墻角,聽得可清楚了!
清楚?關關、懷豐臉上黑線縱橫交錯,誰也不想解釋這場架是怎么打的。
“吳衛還擔心我害怕呢,想把我的耳朵搗起來,哼!他太小看我,對付那種壞胚子,就算他們在我面前打得血肉模糊,我也不會害怕!”
說到這里,她終于滿足地嘆口氣,轉頭望向二哥,話沒說出口,但驕傲的表情已經擺明——怎樣,本姑娘很勇敢、很強吧!
關關很無言,勉強擠出話問:“后來呢。”
“后來沒啦,吳衛怕我看見里頭的狀況嚇壞,硬是讓人送我回家,聽說汪文同被綁進衙門里,二哥打算明天審人,小梨、玉珂被關在柴房里!焙竺孢@段不精彩,她寥寥幾句敷衍過去。
關關莞爾,遲疑了一下,問:“汪文同要壞了我們的名節。你說,他要怎么個壞法?”
“上次他騙人說,我送他荷包,這回啊,肯定是讓人看見他和我們孤男寡女同待在一間屋子里,幸好我們沒進去,否則這次在鄉親面前,咱們說什么可就沒人肯相信了!
說完,蕥兒覺得自己的推理實在太厲害,忍不住揚揚得意。
關關嘆氣,看懷豐一眼,他羞紅著臉低下頭,單親家庭的問題浮上臺面,女孩子果然不能被男人養大,什么都不懂啊,真不知道懷青第一次夢遺的時候,是誰教導他那是正,F象。
現在她敢發誓,蕥兒對懷青從來不是愛情,只是偶像崇拜。
“所以汪文同會怎樣?”關關轉開話題問。
“你說奸……”懷豐轉頭看蕥兒一眼,換句話保守回答:“你說,打了宋大人府上與主子情同手足的丫鬟,會怎樣?”
“死罪嗎?不會吧。”如果人家負責任、把小梨和玉珂娶回去,他賺到兩房小妾,而小丫鬟變成商家奶奶,各得其所,那哪叫懲罰啊。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約莫罰上幾板子吧,不過衙里差爺有些個特殊手法,他被打過之后,以后恐怕沒辦法再和別人打架了!彼淖锩敲约榱技覌D女。
關關聽懂他隱晦的話,問道:“谷嘉華呢?你們打算怎么處理她?”
“我們已經派人嚴密看守春曖閣,接下來要怎么做,還得再商議商議!睉沿S的口氣充滿無奈。
望著他的表情,關關嘆息,谷嘉華真的很幸運,有個非常好的父親,偏偏當爹的在前頭種樹,當女兒的不乖乖待在樹下納涼便罷,還要把樹砍下、拔光果子、燒光樹枝,折騰上一場。
“最好的狀況是把她送走,對吧?”
“是,但如果她不愿意離開,挾著谷尚書的恩德,要求大哥回報……事情會有些困難些!
是非黑白全在她一張口,如果她渲染抹黑,說大哥以與父親的關系,說服她來到泉州,卻沒想在強占她的清白之后,卻嫌棄她曾為人婦,欲趕她出府……
都說男人強勢、女人弱勢,但如果女人豁出去拿自己的清白來說嘴,男人只能百口莫辯。
當官的最在乎名聲,她要真是信口雌黃,讓御史在他們兄弟頭上添上幾筆……大哥這個官升得本來就很破例,嫉妒他的大有人在。
“有什么好困難的,難不成這年頭好人還不能當了?”蕥兒氣呼呼的說道。
關關知道當中厲害,苦笑道:“事情沒那么簡單,有沒有聽過,請神容易送神難,好心養蛇反遭蛇噬的例子比比皆是!
“不通,這次的事鬧成這樣,誰都曉得她這個兇手心腸歹毒。”
“她也中毒了,如果她一口咬定是下人挾怨報復、毒害主子呢?到最后,就是打死小梨和玉珂兩個丫頭,與她何關?”
“可小梨和玉珂被汪文同打成那樣,怎么說?”
“她可以說那是害人不成反害己,說懷青、懷豐把咱們救出來,汪文同心有不甘,只好找那兩個丫頭出氣。”
“哪有人可以這般顛倒是非、胡說八道的!”蕥兒一急就要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