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壞印象 第3章(1)
作者:楚月
   
  同樣的早晨,同樣的捷運站,同樣的人潮洶涌,這是徐軒江每天必須面對的情況。

  自從有捷運之后,每天皆如此。

  不過今天早上有點不同,自從那天中午在餐廳巧遇后,沒想到他又意外在車廂內(nèi)看見湯子燦。

  發(fā)現(xiàn)她被困在人群之中,個頭嬌小的她站得頗吃力,除了受到左右夾殺之外,她的手似乎也找不到支撐的地方,身體正搖搖欲墜之時,他的手及時伸出去成了她的救命浮板。等她站穩(wěn),抬頭道謝那一瞬,他在她眼底看見一抹驚喜——有別于過去五個月。

  身為財務部的經(jīng)理,他有他的責任,辦公室內(nèi)的同事都與他共事許多年,非常清楚他的性格以及做事風格,只要不要違反規(guī)定,其他事情他都不會管太多;不過工讀生卻無法認同他的行為,因此他非常清楚自己在工讀生眼里是個很不好相處的上司,為了大局,他也不會刻意討好這些年輕小妹妹。

  湯子燦也不喜歡他,他非常清楚這一點,所以發(fā)現(xiàn)她眼底盛著的不是厭惡而是驚喜,他想,自己才是那個最該驚喜的人。

  這種變化好像是從前天中午開始——

  中午時間,公司餐廳里擠滿人,平常時間他都會晚半個小時才下樓用餐,一來避開人群,二來也能多做一點事情,但那天他肚子有些餓便提早下樓,也才會不小心跟湯子燦同桌。

  平常的時候,她會刻意避開他,不過那次沒有,她反而還直盯著他,令他深感意外,究竟是什么事使她改變對他的態(tài)度?

  因為一百萬嗎?

  如果是的話,這種改變應該早就有了,而不是直到最近才對吧?

  他滿心困惑,無人解答。

  “經(jīng)理……謝謝!

  輕聲的嗓音拉回徐軒江的思緒。

  “不客氣。過來一點,這邊讓你靠著!彼齻壬砗米寽訝N背部有個支撐點,而不會隨著車子移動左右擺蕩。

  “謝謝。經(jīng)理,好久不見了!避噹麅(nèi)擠了滿滿的人,湯子燦終于有個小小的立足空間,不過也因此和徐軒江靠得相當近。

  他很高,約莫一百八十以上,長得不是很帥,不過還滿順她的眼,總是戴著眼鏡的他顯得穩(wěn)重成熟。

  她其實不喜歡搭公交車和捷運,因為味道。

  女性的她能接受,男人身上的味道她就十分反感,所以每次都會盡量靠在門邊,好在開門的第一時間呼吸到新鮮空氣,不過徐軒江身上傳來的僅有淡淡的肥皂香氣,沒有精致的人工氣味,她不討厭。

  “前天不是才見過面?”

  “我是說在捷運上……”不經(jīng)思考的話脫口,她才想到這不就是不打自招說明自己有心避開嗎?真蠢。

  徐軒江神色未變地回答:“又不是每次都能巧合搭上同一班捷運。”巧妙地解除湯子燦的尷尬。

  “說得也是,畢竟早一秒晚一秒都有可能錯過!毙液眯燔幗瓫]有發(fā)現(xiàn)她真正的意思,慶幸慶幸。

  車子駛到最大的捷運站,上下車的人潮如同河水一般流動,他們兩人最后也分散兩邊,徐軒江本想站到她身邊,不過看見她站得穩(wěn)穩(wěn)便打消主意。

  盡管湯子燦對他的態(tài)度有變,不過他很清楚做下屬的多半不喜歡跟上司在一起,那是一種無形的壓力,他自己是過來人,也不想造成其他人的困擾。

  收回視線,他轉(zhuǎn)頭望向外頭,刻意避開與湯子燦視線的交集。

  下車前,眼角余光輕輕掃過湯子燦的方向,他慢慢隨著人潮走出來,在外頭稍微等了一下,卻不見湯子燦下車,往左看才發(fā)現(xiàn)她換了車門下車,見她背影倉卒,他隨即也轉(zhuǎn)身離開車站。

  到了他習慣的早餐店,他點了一杯咖啡,拿起報紙坐在外頭,聽著新聞報告邊看報紙;中午他會午睡,因此不看報紙,早上精神好,他會做比較多瑣事。

  “軒江!

  徐軒江聞聲抬頭,看見業(yè)務部白經(jīng)理。“早,白經(jīng)理!

  “早早早!卑捉(jīng)理年紀約莫四十出頭,性格爽朗。“你永遠都比我早!”

  徐軒江習慣性地點個頭,沒有太多表情做回應。

  白經(jīng)理走過來先跟早餐店的美麗老板娘寒暄幾句,點了份早點后坐在徐軒江對面!凹热辉谶@里碰到,就先跟你說一聲,下個月開始,我們業(yè)務部應該會多申請工讀生了。”

  “又要擴增是嗎?”

  白經(jīng)理有些驚訝,“子燦說想調(diào)回財務部,你不知道嗎?她說有先跟你報備過了!

  “這件事我有聽她說過。”

  “哈,沒想到你也會有忘記事情的時候,看來這件事的確很小,你才會忘了。本來我問子燦,是希望她能留在業(yè)務部,她表現(xiàn)不錯,同事都很喜歡她;不過她說想回財務部。我想既然是你的得力助手,就不好意思強求,希望下一名工讀生也能像子燦這么棒就好了!

  湯子燦想調(diào)回財務部?

  他還以為她在業(yè)務部比較如魚得水……他想起來了,湯子燦討厭他的理由不正是因為他將她調(diào)到業(yè)務部嗎?

  偶然一次的機會下,他聽見工讀生在討論湯子燦暗戀的對象,記得好像就是財務部的同事,所以他才會招致怨恨。

  他猜湯子燦想調(diào)回來應該是為了暗戀的對象吧。

  她想徐軒江應該知道她想調(diào)回去了吧。

  在車廂內(nèi)找不到他的身影,礙于離她最近的車門擠爆了人,于是她轉(zhuǎn)往左邊的車門下車,哪知一下來就看不見徐軒江了。清楚他會在固定的早餐店喝咖啡,只要她過去便能看見他,只要她走過去……

  搭上同一班捷運算是意外,但為什么她會想和他一起吃早餐?

  上司和下屬太接近是犯了她的大忌,也犯了其他同伴的忌諱。

  可不曉得為什么,這次再看見他,她的目光便一直圍繞著他,舍不得離開。

  以前覺得他很討人厭時,眼角余光都不想掃到;如今態(tài)度一百八十度轉(zhuǎn)變,連她都相當驚訝,原來喜歡與厭惡僅一線之隔。

  看見徐軒江和白經(jīng)理還在聊,湯子燦轉(zhuǎn)身快步閃人。

  反正她想依照徐軒江處理事情的速度,他們今天應該會再碰到面,為了她想調(diào)回財務部的事情。她原本就是財務部的工讀生,雖然說在業(yè)務部能學到更多,可是不知怎地,她就是突然心生一股想調(diào)回去的念頭。

  她想大概是因為爸媽常跟她說一個人有再多的錢都比不上好修養(yǎng)的關系,她謹記在心,因此想透過徐軒江來了解自己究竟還有多少不成熟的地方,無論是學習做人或做事,都是在學習不是嗎?

  這當下她想先學習如何做人,當然了,她絕對不想跟徐軒江一樣面無表情。

  這五個月來,她對徐軒江的興趣確實比較多一些。

  在捷運上或是偶爾意外在早餐店會遇見他,她都做著偵探的工作,偷偷站在遠處打量;然而要她再跨進一步,她可就沒了勇氣,直到前天……

  一整個上午,她都無心工作,一直在等徐軒江來找她談調(diào)回財務部的事情,不過她始終沒等到,后來她想以他的性格,可能會利用中午或是下班前。

  中午的時候照樣開批斗大會。

  湯子燦從頭到尾默默坐在她們身邊,不發(fā)一語,暗地里偷偷尋找徐軒江的身影,可惜直到她吃完之前,他始終沒有踏進餐廳,讓她頗為失望。

  “子燦,你今天怎么都不說話?”同事們早就發(fā)現(xiàn)她的不對勁,以往還會嗯嗯附和個幾聲,表示魂還在身上而不是神游太虛去了。

  被點到名,湯子燦驀地回神!拔摇瓫]有啊,只是不知道該說什么!

  “那說說你暗戀的對象會不會讓你比較有精神?”

  她們幾個全比湯子燦早進來公司,也幾乎都暗戀過財務部的萬人迷。

  就是為了這個萬人迷,爭取到財務部的工讀生才會清一色都是女生,可惜這里同時是地獄又是天堂,苦樂參半。

  雖然所有人幾乎都暗戀過萬人迷,無奈一個個都被打回票,最后只剩下還沒有大膽表白過的湯子燦,她們是感情好的姊妹,當然希望萬人迷早點死會,好讓她們徹底死心轉(zhuǎn)調(diào)別的部門。

  她暗戀的對象……

  湯子燦仍是一臉呆滯狀態(tài)。

  “子燦,你到底怎么啦?”

  “呃……沒有。”只是突然提到她暗戀的對象,她竟然腦袋一片空白,想不出對方的姓名。

  “不會吧?才離開五個月,你連自己暗戀的對象是誰都忘了嗎?這么早就有老年癡呆癥,不太好喔,要小心保養(yǎng)呢,小妹妹!”

  盡管現(xiàn)在不認同她們對于徐軒江的謾罵,可正因為她們對她很照顧,所以湯子燦始終離不開這個小團體。她們?nèi)际呛萌,只不過需要有發(fā)泄的管道。

  經(jīng)理,對不起……她無力幫他辯解。

  “我沒有忘記啦……”只是忘了一點點!安贿^我想他不喜歡我吧!

  眾女子互看一眼,笑得曖昧。

  “呵呵,不喜歡的話,前天他也不會跑來問我你什么時候要調(diào)回財務部!

  “他有問到我?”真不敢相信,她還以為元澤恩早忘記她了,畢竟他們相處不過短短一個月時間。

  “對啊,澤恩誰都沒問,就只有問你喔,所以你還是趕快調(diào)回來吧,免得最后真的被他忘了。”

  “喔。”她淡淡哼著,似乎對被遺忘一點也不以為意。

  小芬用手肘推推又閃神的湯子燦。“你最近真的很奇怪,究竟是發(fā)生什么事了?”不再加入罵人行列,就連提到暗戀的對象也沒有一點動力,怪怪的。

  “沒、沒有啊!

  “還說沒有,看你一臉心虛,是不是業(yè)務部有你喜歡的人。俊

  “才沒有,不要亂說,我只是在想下星期考試的事情!

  說到考試,工讀生個個露出哀怨的表情。

  “不要再說了,我要考十科,到現(xiàn)在沒有一科念完的,到時考試鐵定完蛋了!”

  “我還有五份報告要交,唉!

  “我有一科已經(jīng)當定了,其他科還在垂死掙扎!闭l能比她凄慘?

  好不容易讓其他人的注意力轉(zhuǎn)移,湯子燦終于松口氣,以要看書為理由逃離。等她回到辦公室,有人跟她說徐軒江找她請她回電。

  突然,她的心臟跳得很快,卜通卜通……

  明明沒有做什么錯事,她這么緊張是在做什么?

  不過就是要她回電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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