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飄搖。
凱和三名農婦和五個孩子擠在獵人小屋里。
為了避免引起注意,她們沒有生火,也不敢點上蠘燭。
秋夜很冷,從門縫中透進的風更是寒凍刺骨,女人與孩子們裹著老舊的毛毯,縮在一起取暖,雖然沒有人提,但憂慮不安在黑暗中悄悄發酵。
每個人都在擔心男人們那邊的情況。
等待,讓時間過得異常緩慢,黑夜被拉得好長好長。
她用掉了蘇里亞給她的最后一顆寶石,為了隱瞞自己的能力,她先修復了臉上顯露在外的傷口,然后才是身體,但那寶石不夠,她依然覺得萬分虛弱與疼痛,只能咬牙隱忍著。
女人們試圖把孩子們哄睡,年紀小的都睡著了,但另外兩個較大的已經到了懂事的年齡,只是安靜的躺著。
“沒事的!
感覺到女人們的不安,她在黑暗中,握住她們的手,因為生活太辛苦,做了太多農務,她們的手一個比一個粗糙。
“不會有事的。”
她悄聲開口安撫著她們,就在這時,她聽見了馬蹄聲,每個人都聽見了,喘氣聲和無名的驚恐在空氣中浮游。
凱心頭一驚,知道來人若不是波恩的人,必然就是敵人。
她才剛回過頭,對方已經一腳踹開了門。
大門砰地撞到了墻上,女人與孩子們驚呼出聲,闖進來的男人手上抓著一把長劍,臉上有著巨大的傷口,那一劍傷了他的眼,讓他嘴角歪斜、滿臉是血,看起來異?植。
屋外風狂雨急,閃電又打雷,教這在雨夜中闖進來的男人更是可怕。
見一屋子都是老弱婦孺,那家伙驀然領悟過來,露出黑黃的牙齒,咆哮著。
“狗屎,老子就知道!你們誰是史瓦茲的婊子?”
凱站起來,鎮定的開口:“大人,我的丈夫很快就會過來,如果我是你,我會盡快離開——”
她話沒有說完,那男人已把染血長劍架在她脖子上,讓她閉上了嘴。
“我知道!彼媚巧型旰茫瑓s滿是血絲的左眼看著她,“所以我才需要你陪我上路!”
說著,他伸手抓住她的手臂,將她拖了過去,一邊舉起長劍。
發現他想趕盡殺絕,把屋子里的人都殺掉,凱忙匆匆喊道。
“你不會想花時間殺死這一屋子的人的!”
他停住動作,轉頭瞪著她。
凱瞪著他,虛張聲勢的說:“我們早就知道你們要來,所以才有辦法設陷阱攻擊你們,我丈夫隨時可能會帶著大隊人馬趕來,我不認為你有空把時間耗在這里,如果我是你,我會現在就走,以免被人圍困在這棟小屋里!”
那家伙遲疑了一下,然后迅速做了決定。
他抓著她,對著那些農婦咆哮。
“告訴史瓦茲,只要我發現他在追我,我就宰了她!”
說著,沒理會那些驚慌的農婦,他將她拉到了屋外,丟上了馬。
大雨傾盆而下。
波恩趕到時,發現自己慢了一步。
那家伙早就離開了,那些女人哭著轉達了那王八蛋的話,他只恨自己剛剛沒有來得及將那王八蛋大卸八塊。
這一年多,他聽到許多關于卡爾兄弟的傳聞,搶劫、綁架對他們來說是家常便飯,奸淫、殺人、放火更不會眨一下眼,他們作惡多端,兩年前的那個冬天,開始有謠傳他們會吃人,即便過了冬天也沒有停止。
那對兄弟喪盡天良,狼堡早已變成活生生的地獄,這附近所有的惡人都聚集到了那里,因為你若不加入他們,就只能等著被宰來吃。
恐懼與憤怒在胸中堆積,他要女人們帶著孩子回村莊,再次翻身上了馬,卻發現賽巴斯汀不知何時已經趕到,擋住了他。
“滾開,”波恩眼微瞇,不爽的說:“別擋我的路!
“大人,你不能就這樣單槍匹馬的跑去狼堡!
波恩怒瞪著他,冷聲道。
“滾開!
他的殺氣如此濃重,讓賽巴斯汀胯下的馬都不安的躁動起來。
賽巴斯汀控制著胯下的駿馬,看著那個依然披著熊皮、戴著熊頭的男人,依然擋在他面前。
“你是史瓦茲男爵,如果你死了——”
賽巴斯汀話沒說完,波恩已經掉轉馬頭,沖進森林的另一頭。
見狀,賽巴斯汀咒罵出聲,不得不一夾馬腹追了上去,等兩人幾乎平行時,便從馬背上直接飛撲過去,將他給撲倒在地。
兩個男人在草地上翻滾,波恩伸手揍他,賽巴斯汀抬手架擋也回了一拳,波恩閃也沒閃,只硬生生挨那一拳,換來一個空隙,狠狠將他打倒在地,抽出了長劍直指著他的脖子,冷酷的說。
“你再擋我,我宰了你!
“你瘋了嗎?”賽巴斯汀不敢相信的瞪著他。
波恩揪抓住他的衣襟,狠聲怒目宣告:“凱是我的妻子,我不會丟下她不管,不管發生什么事,我都會將她帶回來,我不會把她留給狼堡那些王八蛋!”滂沱大雨中,眼前的男人一臉兇惡,身上冒著白煙。
賽巴斯汀喘著氣,看著他,一時無語,半晌,方改口,“大卡爾知道她是你的妻子,不會輕易殺了她。你直接殺去狼堡,只是死路一條,你會死,她也會死,但如果我們派出使者和他們談判,支付贖金,就可以將她贖回來!辈ǘ鞯芍。
“你知道我是對的!
“好,我們派出使者!辈ǘ魉砷_了賽巴斯汀的衣襟,站了起來。
賽巴斯汀松了口氣,卻見那家伙摘下了他頭上戴著的熊頭和熊皮奶給了他,賽巴斯汀反射性接住,波恩撿起賽巴斯汀剛剛在沖撞中,掉到地上的鐵十字盾牌,然后再次翻身上馬。
“該死的!我以為你同意我們派出使者過去!”賽巴斯汀大聲咒罵著。
“沒錯,我同意了!辈ǘ髟谟曛形罩\繩,看著他道:“我就是史瓦茲的使者!
賽巴斯汀一臉錯愕,氣急敗壞的提醒他:“你聽到他說了,你追上去,他會立刻宰了她!
“我追上去,他才沒時間傷害她!辈ǘ饕荒樌潇o的說:“狼堡沒人認得我,沒人知道我是誰!
“該死的!你不可能知道大卡爾會從哪條路回狼堡!”
“我知道。”他眼也不眨的說,跟著吹了一聲口哨。
那只黑背黃腹的大狗從森林里竄了出來,來到了他腳邊。
“它會幫我找到他。”波恩說。
賽巴斯汀傻眼看著他和那只大拘,只見那男人朝他伸出了手。
“把你的披風給我。”
風雨撕扯著他的披風,賽巴斯汀緊抿著唇,瞪著眼前的男人。
“她只是個女人!”
“凱不只是個女人。”波恩面無表情的看著他,道:“她是我之所以還留在史瓦茲的原因!
沒想到他會這么說,賽巴斯汀瞬間啞口無言,他看得出來,這男人是認真的。
他不懂,怎么會有人為了一個女人自找死路,但他清楚眼前這家伙不會放棄,只能扯下自己繡著鐵十字的披風,扔給了他。
波恩在風雨中披上那披風,從懷中掏出一條手帕,彎下腰,把她的手帕拿給那只狗嗅聞。
狗兒抽動黑色的鼻子,聞了聞那條手帕。
“帶我去找她!彼f。
那狗抬起頭,叫了一聲,跟著掉頭沖入森林。
他頭也不回的跟上,沒有再多看賽巴斯汀一眼。
蘇里亞站在一棵大樹粗壯的樹枝上,隱身在樹影里,高高在上的往下看著那男人跟著那只拘,狂奔而去。
數只烏鴉停在他周遭的枝椏上,他寫了幾個字在信簽上,召來其中一只烏鴉,將信簽裝在一個小小的金屬筒里,綁在它腳上,告訴它。
“去找澪!
烏鴉聽了,張開翅膀,躍上夜空,消失在風雨里。
蘇里亞看著那飛鳥遠揚,遲疑了一下。
也許他不該這么做,澪八成會為他的自作主張感到生氣,但他向來習慣要先做好最壞的打算。
所以他又寫了一張信簽,抬手召來另一只烏鴉,低聲念出了一個名字,送它離開。
烏鴉展翅飛走了。
那位隊長也已轉身離開,蘇里亞走出枝椏的暗影,也跟著躍上夜空。
黑影在空中翻轉,黑色的布料翻飛著,然后幻化成漆黑的羽毛,下一瞬,一只黑色的大鳥竄出森林,沖上云霄,展開了雙翼,劃破風雨,追著那在森林里狂奔的一人一騎和那只狗。
夜很深,風強雨急,遠處還有閃電乍現,有隆隆雷響。
黑色大鳥輕易的駕馭著風雨,電光照亮了它的翅膀,也照亮了整座森林,讓它輕易看見那在森林里穿梭的男人和狗。
它調整羽尾的角度,斜插入風與風的縫隙,無聲無息的跟了上去。
好冷。
冰冷的風雨迎面而來,狠狠的打在她身上,像無數根冰冷的銀針。
更糟的是,在狂奔的馬上無比顛簸,她將波恩身上的傷轉移到自己身上,每一次馬蹄踏地時,都像是狠狠踩踏上她的胸口,讓她痛不欲生。
冰冷的空氣和疼痛,讓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身后的男人無比腥臭,剛上馬時,她真的有種想吐的沖動,但沒有多久,她就發現她可以忍受那男人的惡臭,也可以忍受那惡心的鎵伙在身后貼著她,因為在狂風驟雨中,她早就已經冷到渾身打顫,就連那家伙身上的臭味也聞不太到。
她的雙手凍到幾乎沒有知覺,她得用盡全力緊抓著馬鞍,才不至于掉下去。
這念頭才閃過,她就因為一次跳躍的震動,雙手被震得松脫,等她回神,她已經萬分狼狽的摔下了馬。
凱重重摔跌在落葉上,因為太痛而呻吟著。
那男人咒罵著停了下來,他跳下馬朝她走來。
凱抬起頭,看見他沒看她的臉,卻在看她的腿。
因為落馬,她的裙子整個掀了起來,她有穿毛襪,但那襪子只到膝上一點,露出了她幾乎已經凍僵卻依然白嫩的大腿。
她試圖縮腳,把裙子拉好,但胸口的傷讓簡單的動作都變得萬分困難,而那個男人丑惡的眼,浮現邪惡的淫欲。
她不敢相信,即便風強雨急,他臉上還有劍傷,兩人還身處野外,這可怕的男人卻依然興起了欲望,她能看見他胯下的堅硬高高頂起了褲頭。
恐懼驀然上涌,忘了身體上的疼痛,她反射性往后爬退,想要逃跑,但他抓住了她的腳,將她用力翻了過來,當他朝她俯身,她抬腳踢他,伸手打他,奮力抵抗著,但那沒用。
這家伙太過強壯,她的抵抗對他來說,根本不痛不癢。
他掀起了她的裙子,分開了她的雙腿,拉開她的褲頭。
“不要!住手!”凱慌亂又憤怒,情急之下,伸手狠抓他臉上的劍傷,喊道:“放開我!”
那男人痛叫出聲,反手甩了她一巴掌,那一巴掌打得她一陣耳鳴,她喉頭一甜、鼻頭一熱,鮮血瞬間從口鼻涌了出來。
凱喘著氣,頭暈目眩的聽到他吼著:“媽的,女人,你他媽欠揍——”
他話沒說完,突然安靜下來,警覺的朝來時的方向看去。
她不知他在看什么,然后她感覺到了。
地在震動,微微的,輕輕的,但確實在震動。
剎那間,希望在心中升起,她再次試圖掙扎,張嘴想要尖叫,可幾乎在同時,那個男人一臉猙獰的回過頭來,狠狠揍了她一拳。
砰的一聲,她倒回落葉里,黑暗在瞬間來襲,奪走她的一切知覺。
落葉上有血,還有一塊碎布。
那只狗停在那落葉和碎布旁,一臉憂慮的看著他。
血還未全干,那家伙才剛離開,八成是因為察覺到他的動靜,才倉皇逃走。
波恩心頭一緊,不讓自己去多想她可能有的遭遇,只是催促那只狗繼續追蹤那惡人。
大狗再次飛奔起來,他握緊韁繩跟上。
等他找到她,他要宰了那個膽敢傷害她的王八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