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有些僵凝,那男子收起那副大國人民特有的自傲嘴臉,說:「事實上,在下今日造訪貴國,就是要告知侯爺,我大牡神圣寶慶皇帝,答應侯爺的條件。不但會提供您所需的一切援助,事成后,更會封您為禁奉外王,掌有禁國民政之權!
「不得干政!官F媛安再補充。
「是,不得干政。」男人答。
「有期限嗎?」貴媛安撫弄著扳指。
「一年為限!鼓腥苏f:「明年此刻,您定要坐上寶座,接受我國冊封!
貴媛安冷冷地哼笑一聲。他最聽不得這人不斷強調他作傀儡的戲分。
「我明白了。」貴媛安起身要走。「幾日后,我會用印,作為給寶慶皇帝的回復,再送來給你。」
「您的選擇是對的,侯爺!鼓腥藢χF援安的背影說。
貴媛安停下。
「您近日闖下的大事,真是精彩!鼓腥诵Φ脛e具深意!缸约悍Q王,就可以為所欲為。要封誰為后,自個兒都可以決定。」
「不用你多說!官F媛安利落地回了他這句,頭也不回的走了。
這一生,他從未有這種感覺,將靈魂賣給吃人惡鬼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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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府里,已是戌時末。府里一片寂靜。
侯府里有三個大院落,一個是主母的多壽院,一個是夫妻同居的多子院,而另一個則是專屬貴媛安所有的多福院。那是他成親前的獨寢與書房所在。
自單胡事件后,貴媛安便不再與德清氏同房。他不顧主母阻止,硬將貴蔚帶進多福院,與他同住。而他不在府邸時,甚至加派護院,守住多福院的中門,不讓閑雜人等進入。另外他所派的婢女,也是他親自篩選過的。所以,府邸出現了很吊詭的現象——那多福院儼然是自成一戶。吃食、用品,都不讓府邸經手。
這防護,貴媛安做得滴水不漏,就是怕哪條毒蛇會趁隙潛人,傷害貴蔚。
今夜,貴媛安因為心煩,又因不易枕眠,使得頭疾復發。冉遺煙聞過數巡,仍無法催眠。即使如此,他還是喚來服侍貴蔚的婢女,細細地詳問貴蔚今日的狀況。
「蔚蔚睡了嗎?」他問。
「是的,侯爺!规九松弦恢荒竞,打開,里頭是貴蔚塑的陶俑!高@是小姐今日的作品,請侯爺過目。」
貴媛安小心地捧著這陶俑細看。貴蔚塑的是一只微胖的婦女俑,懷里抱著一名嬰孩,臉上有著慈藹的笑容與目光。他嘆了口氣。她會不會是想母親了?雖然她從沒見過自己的母親。一個孩子在遭受挫折后,總會希望給母親抱一抱的。
他再端詳那繪在陶面上的線條,有些抖、有些不穩。這彩繪,沒有貴蔚平日的水平。他想,貴蔚還是沒有走出那陰影,加上他總是把她鎖在這兒,外頭又有蛇蝎盤據,讓她怎么也開朗不起來。
「她的心情有沒有好些?」他仍多此一舉地問,希望可以聽到好的答案。
婢女答得謹慎。「小姐和小的說話,已經會笑了……」
見貴媛安不耐煩地看她,婢女只好實話實說:「小姐還是會偷偷地哭!
「她有出房,到院子走走嗎?」貴媛安再問。
婢女答:「沒有。今日一整天,小姐也一樣沒有跨出房間一步。小姐她,好像伯走出房間。」
貴媛安沉著臉,心有些痛。他想要她笑,要她真誠地笑。
貴蔚的笑是被奪走的。光是這個理由,他就覺得那單胡罪有應得,死不足惜。
想著,頭又刺疼了一陣,貴媛安的臉色很蒼白。見主子表情不好,婢女說起話來更是囁囁嚅嚅的。貴媛安發現她還有話要說,直直的看她,要她說完。
「今天,康州都慶那里的家人,送來了當地產的茶粿,說是要孝敬侯爺夫婦和老夫人。老夫人說,因為小姐是一家人,所以也給了小姐一份。」
「我們……把粿平均分成三份,每一份都切一小塊去喂狗。吃了中間那塊粿的狗……」婢女深吸口氣,因為她已經看到貴媛安變驗了!副欢舅懒。」
「那個毒藏得很深!规九f:「若不是照著侯爺的吩咐去做,恐怕……」
貴媛安瞠裂眼眶。「蔚蔚知道嗎?」他出聲打斷。
婢女趕緊搖頭。
「妳們做得很好!官F媛安揮手!赶氯ァ!
婢女松了口氣,趕緊退離這緊繃的氛圍。
安媛安靠在案上,支著疼痛欲裂的頭,臉上冰寒一片。
他擔心的,終究還是發生了。這個家里的蛇蝎,一定要除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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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貴媛安悄悄地來到書房旁的耳室。那里,是他改建給貴蔚的寢房。
打開門,這房里的樸實擺設,與姑娘身上天生的清淡體香,讓貴媛安稍稍松了心神。貴蔚總是要的不多,一張床、一套桌椅,就是她生活的全部。那時,她只怯怯地說,「這里到處都是大哥的氣息。能待在這見,就已經很好了。」
想起那話,貴媛安不禁莞爾,頭也就不這么疼了。
他輕聲走到貴蔚的床旁,掀開簾子,看到床上的景象,又是一愣。
貴蔚竟把被子整個蓋住頭,將自己悶在里頭,發抖。貴媛安難受地嘆息,坐在床沿,輕輕把被子拉開,貴蔚被悶得通紅濕熱、貼著發絲的小臉,慢慢露了出來。
她緊閉著眼,用力抿著唇,像在躲避什么恐怖的影像似的。
貴媛安伸出大掌,柔柔地替她揭去汗水,理順那貼在額邊的濕發。
而看到她那被咬得泛白的唇,更讓他感到心痛。他傾下身,想用自己的唇去安撫她,甚至是代替她去受那罪。
忽然,貴蔚睜開眼,驚恐地往上一看——
貴媛安知道他嚇到貴蔚了,趕緊道歉!笇Σ黄穑滴,哥哥只是想看妳!
貴蔚的呼吸仍是急促,但她卻努力堆起笑,面對她大哥!笡]有,沒有,我以為,以為……」有人要來掐我脖子。她不敢把這話說完。
貴媛安直直的看著她。心細如他,怎會看不透貴蔚想要隱藏的情緒?
不過他沒戳破她極力營造的平靜,只溫柔地對她笑。「蔚蔚,知道半夜醒來的第一件事,要做什么嗎?」
貴蔚想了想,低低地說:「喝水嗎?」因為她現在口渴,聲音啞得像鴨子。
貴媛安笑出了聲!覆皇,蔚蔚!顾麪科鹳F蔚的手臂,往自己的粗腰環上。他說:「要像這樣,抱著哥哥的腰,和哥哥撒嬌!」
貴蔚臉紅,害羞的臉趕緊鉆進貴媛安的肚腹里。
貴媛安舒服地仰頭,呻吟了一聲,又說:「對,還有這樣,蔚蔚。之后,要記得,好不好?」他拍拍她的背!敢锌扛绺,知道嗎?嗯?」
貴蔚點點頭,環住貴媛安的手突然收緊。
「今天,還好嗎?」貴媛安問。
貴蔚維持這姿勢,答:「很好,大哥!顾X得這姿勢好,不會讓他看到她驚恐的臉色。其實她知道,知道那茶棵毒死了一條狗。那茶粿,本該是她要吃的。
她今天一整天都在想這個。就連在塑那只和藹的婦女俑時,她都可以聯想到朱麗氏與德清氏那張笑彎的嘴,以及算計著人的銳眼。
她知道她做錯了,她不該回來。可是——她真的錯到罪該萬死的地步嗎?
她要怎么和他說,她其實很怕回這里,很怕一個人待在這里,怕到連走出這房門都不敢,更別說多福院外頭。貴蔚止不住的抖了下,一直撫著她的背的貴媛安,當然感受到了。他的眼里充滿壓抑的暴怒,但嘴里還是說著能安撫人心的話語。
「蔚蔚,明天一整天,哥哥都是妳的!顾f!父绺鐜叧鋈!
「真的?」貴蔚馬上抬起頭看他。
貴媛安從她眼里看到了好深的盼望。這盼望,好可愛。
他低下身體,去輕吻那雙滿載盼望的眼,用比她更滿更滿的柔情去回應。
他十分肯定地說:「對,哥哥要好好地陪妳。」
貴蔚安心了,一心安,她的喉頭竟滾出了酸意。
有大哥在身邊,她是不是就不用再怕,有人要殺她了?
「要不要哥哥陪妳睡?」他問。
貴蔚有些興奮,眼睛一亮。不過要她點頭答應,還是有些扭捏。
她說得好小聲。「可以嗎……」
貴媛安微笑,夜深,也不鬧她了。他拖下外衣與官靴,用自己的身子與體溫代替枕被,去披蓋貴蔚小小軟軟的身軀。他曲著腿,輕夾貴蔚的下肢,讓自己勉強塞進床里。由上到下,里里外外,從入睡到清醒,他都是這樣,將她包覆得密實。
他希望,那會是守護她一輩子的姿勢。
貴蔚的小頭,在他的懷里一點、一點的,點了半刻,也就沉靠了下去,在他的懷里入睡。淺淺的鼻息,輕輕地穿透過貴媛安的薄衣,為他的心打下安穩的樁子。
而貴媛安的意識也慢慢的昏糊了。很神奇的,今天,明明有那么多煩心事,而冉遺煙爐也不在身旁,可睡意卻很自主的,緩緩地靠攏過來,占據了他的腦子,讓他難得的想好好地睡上一覺。入睡前,有一個念頭就這樣閃過。
如果能這樣一直下去,那么,背叛全天下的人,又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