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著燕荊背過身去的無奈,燕初寒只覺得心中一股酸楚,眼看兩人走到長廊無人處,這才猛地掙開自己的手。
「怎么了?」裴易的笑容無比清澈,看在燕初寒眼中卻是一股怒氣徑直沖上心頭。
「你還問我,你為什么這樣做?」
看著自己被迫撒開的手,裴易的目光中有濃濃的傷悲,卻瞬間掩飾去,笑笑,「我又沒怎么樣,這樣你就心疼了?」
「你知道他是多驕傲的人嗎,你這樣對他……」燕初寒說不下去。
「讓你心疼還真對不起,真好笑,他十幾年都把你當(dāng)做一個傀儡娃娃,難道你從來沒怨過他?」
「可如果沒有他,你知道我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一具白骨,還是一個拋屍雪地的屍骨,你別自大的以為你對我的就是好,要知道這世上對我最好的人就是燕荊,他只是害怕我離開,怕我遠(yuǎn)離,他的愛也許自私霸道,可我不允許你否認(rèn)他誣蔑他!
「那你為什么還要走?」
燕初寒愣住,「我……我也不知道!
「果然,你的心里還是有他。」裴易苦澀一笑。
「不是的。」燕初寒的口氣堅定而決絕,「我不是心里還有他,而是從來沒忘過!
「你這樣說,不覺得這樣對我來說太殘忍了嗎?」裴易怔住。
「對不起!寡喑鹾畤@口氣,「我……我不知道該怎么對你說!
她知道裴易的心思,就在衡陽初見的時候她就知道,可惜那時候的自己心里除了燕荊容不下任何人,何況與裴易的初遇也實在是巧合,難免不相信他的表露愛意。
可自從在晉北第二次相遇,她已經(jīng)無法再懷疑裴易對自己的愛意,可是。一旦一個人的心里被人霸占,哪怕另外一個人再好也比不得,所以,注定裴易與自己只能錯過,雖然也有過暫時的心動,也曾想過就這樣嫁給這個癡心等待的男人?上,燕荊又出現(xiàn)了,她不能欺騙自己,她的心里始終只有燕荊,所以,裴易,對不起了。
「好,我不為難你,只希望你能公平些,起碼給我一個公平競爭的機會!
「可是……」她的整顆心已經(jīng)在燕荊身上,怎么能給這個癡心男人一個公平的機會?
裴易似乎看懂了她的為難,哈哈一笑,「好啦,別皺眉,我不會讓你為難,我裴易拿得起就放得下,不過你在這段日子里公平點,不然我不會心甘情愿放手,相信我,我和他一樣都希望你開心,也許我們的做法不一樣,但我不得不承認(rèn)他真的很在乎你!
微微一笑,燕初寒舒展下眉頭,「還是謝謝你!
「好了,別愁眉苦臉的,你這丫頭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我們兩個這么優(yōu)秀的男人都這么真心待你,你應(yīng)該感到驕傲才對!古嵋滓桓睕]心沒肺的表情笑著,卻把眼底深處的憂傷深深隱藏,「對了,你今日找我有什么事情嗎?這樣一鬧我都忘記問你了!
「我差點也忘了!古呐念~頭,燕初寒暫時遺忘那些煩心的事情,「明日是秋嵐爹爹的忌日,我們回不去衡陽,想著去山上尼姑庵拜一拜,也順便替她娘親祈福,全了她為人女兒的心意,可我們兩個女兒家上山管家不太放心,所以我想你作陪,裴少爺不會拒絕吧。」
「原來如此,當(dāng)然沒問題,我明天和你們一道去!古嵋仔π。
燕初寒抿嘴一笑,「我就知道你會答應(yīng)的,那就多謝了!
「笨丫頭,這么客氣做什么?」敲她額頭一下,裴易走到她身邊,「好了,今天折騰了一整天,我送你回去休息吧!
「嗯,好!剐χ鴳(yīng)下,兩人并排往內(nèi)院走去。
直到那相攜而走的兩個人消失在拐角處,一直隱在黑暗中的燕荊才緩步走出來,悠遠(yuǎn)的目光中寫滿了傷悲。
丫頭,你真的要走了嗎?為什么自己心里那么慌亂?
棲霞山下,一輛馬車緩緩?fù)O,車邊隨著的幾個男子也都翻身下馬。
「秋嵐,我們下去吧。」喚一聲怔怔發(fā)呆的秋嵐,燕初寒握緊她的手!阜判陌桑K有一日我們會回到衡陽,到時候好好拜祭你的爹爹!
「多謝小姐!骨飴沟谋砬榘直,又隱隱幾分尷尬,「對了,小姐,咱們來山上的事情是我不小心告訴了少爺,我……我是真心心疼小姐,您的心事我明白,從始至終都只有少爺一個,奴婢不想您委屈!
「唉,我知道你是一片好心,只是……罷了!寡喑鹾嘈σ恍,秋嵐的心意自然是好的,只是眼下這種三人同行,對自己來說還真是一種煎熬,不過,躲也躲不過了,只能硬著頭皮挨著。
掀開車簾,裴易就笑著站在外面,身俊是冷著臉的燕荊,看到這兩個人,燕初寒突然就有種深深地?zé)o力感,這一路上他們兩個針鋒相對的聊天,就一直在車外傳來,她真的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初寒,下來吧,我扶著你!古嵋椎男β曀,先把秋嵐扶下去,又笑咪咪地看著她。
「謝謝!寡嗲G冷冷的目光就那么看著自己,燕初寒也只能裝作沒有瞧見,借著裴易的手下了馬車。
「你們兩位要如何安排?我陪著秋嵐上去。」山不高,她可不想多待在這兩個男人中間一秒鐘。
裴易的表情閑適得很,狀似漫不經(jīng)心地瞟燕荊一眼,「也好,那你們上去,我們在下面茶館等著!
清晰感覺到那兩道目光的凝視,燕初寒直恨不得自己找個地縫縮進(jìn)去,匆忙拉著秋嵐往山上走,身后隨著奴婢四人。
燕荊的眼睛里只有那個離去的身影,瘦弱卻堅強,裴易卻只是盯著他,「大哥,咱們?nèi)ヅ赃叢桊^坐坐如何?」
垂下眼眸,燕荊不動聲色隨著他到茶館坐下,一臉生人勿近的模樣發(fā)著呆。
「大哥,其實咱們在衡陽也該有一面之緣,那時我在市集遇到你府上的馬車,后來初寒莫名其妙走掉,現(xiàn)在想來當(dāng)時大哥也坐在馬車中吧!古嵋椎目跉獠焕洳粺幔胍勑︼L(fēng)生卻在對方的冷眼中沉寂下來。
「我不是你大哥!寡嗲G可是一點好臉色都沒有,「哦,記得了,原來是你,」
那口氣帶著一些輕蔑,讓裴易有些惱怒,卻又不能多說什么,「大哥不用客氣,我與初寒關(guān)系親厚,以后……呵呵,叫你一聲大哥也不為過!
「關(guān)系親厚,這我倒不知,要說親厚,初寒唯一親近的人也只有我,裴少爺怕是想多了!
「那倒未必,初寒與大哥的親厚是家人,和我的卻是知己良朋,當(dāng)然,以后關(guān)系怕更為親厚,這一聲大哥也只是早晚的事情吧。」
「妄想。」燕荊冷冽看他一眼,「裴易,明人不說暗話,今日我就把話明說了吧。初寒,她是我的,也只會是我的,感情的事情勉強不得,你也別再枉費心機!
「你終于說了實話!古嵋滓怖淞四!缚赡阄疵馓^自信。你那些年的所作所為已然傷了她的心,當(dāng)初既然放手就已錯過,不妨直說了吧,扨寒曾對我坦誠對你的心意,我也說了不會在意,只會一心一意相待,她當(dāng)時甚為感動,已經(jīng)許了我兩年后的婚姻之約,說來再過半年也就是我們永結(jié)同心的時候,難道你以為我會眼睜睜看著她跟你離開?」
燕荊猛然站起,拳頭捶打著桌腳,青筋直冒,「你說什么?」
「怎么,你不信?」裴易的笑容得意又囂張,「那你盡管要她跟你走,恐怕,她不會跟你走了!
「我不信!剐攀牡┑┑芍嵋,心中卻不自覺失落。
難道,初寒真的已經(jīng)答應(yīng)追隨裴易,他有些驚恐了,若是別人,他還可以有幾分信心,可對手是裴易,他的身世家業(yè)與自己并無多大差距,年紀(jì)相仿,何況還是個風(fēng)流俊雅的癡情男人。
初寒,你不會真的動了心吧?
燕荊的表情凝重,一言未發(fā),裴易的心里也不是滋味,在心底長嘆一口氣。
初寒,對不起,我知道自己不該這么卑鄙,能否看在我也是一片癡心的分上,原諒我?
至于燕荊會不會去追問,裴易倒是一點都不擔(dān)心,相處一載,初寒的心思還是看的透澈,她心里唯一在乎的男人只有燕荊。
可有時候,深愛一個人并不代表有勇氣相守,她的心底是懼怕再回到那個地方的,不然也不會苦苦相思,卻不肯回去看一眼。
所以他有信心初寒不會輕易答應(yīng)一起回去,只是,燕荊肯為她做到哪一步呢?自己心里也沒底,那個驕傲的男人,他壞心的希望能夠彼此錯過,對不起,就讓他自私一次吧,僅此一次。
一時間,兩人之間只有沉默,直到那熟悉的身影緩步從山上走下來。
「初寒,你下來了!古嵋椎谝粋迎上去。
「嗯,秋嵐說要在山上待兩日,讓我們先回去吧!寡喑鹾恍,「她心里難過,我想著在這里住幾日為家人祈福也不錯,就未拒絕!
言語間,她的目光不自覺看向裴易身后的燕荊。
他怎么了,為何臉色如此難看,難道兩人之間又鬧了什么別扭?
「好。」裴易倒是笑語晏晏,徑直扶了她的手臂送上馬車,「既然秋嵐要住幾日,那咱們也趕快回去吧!
車簾落下的時刻,燕荊陰冷的臉在眼前閃過,初寒猶豫著想著問什么,卻終究只是欺口氣,罷了,燕荊從來不喜別人過問他的心事。自己又何必自找沒趣,倒擾了這難得的相聚,也許,他過幾日離開。以后……相見就難了吧。
回程的馬車搖搖晃晃。燕初寒的心也隨著這馬車左右難安,該如何做,她真的有些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