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數到九千九百只羊了,還是一點睡意也沒有。
闕幼玲在床上翻來覆去,怎么也睡不著,腦海里滿是大衛的影子。以前相隔兩地,她從早到晚吃飯也想他,上課也想他,睡覺也想他,滿腦子都是他;現在近在咫尺,她卻還是在想他——她真是沒用。
不過,今天晚上隔壁似乎很安靜,沒在床上翻云覆雨——頓了一下,闕幼玲又癟著嘴。
說不定他們這會兒不在床上,而是移駕到了浴缸,玩些變態的花樣,水\ru\交融呢。
大衛也真是的,這樣夜夜春宵,身體很容易搞壞,有機會她一定要勸他不可以這樣,不然輪到她做他女朋友,在床上可能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像死尸躺著睡覺。
就算他不能做那種事,她也不會離棄他……那么,她到死都是處女羅……雖然有點遺憾,但只要能跟大衛在一起,沒有性生活也沒關系——呵,多么偉大而崇高的愛啊,可惜大衛不知道。
只有月亮知道她的心。她下床,穿著粉紅睡袍,走到窗口邊。
這是一個月光溫柔的夜晚,大地一片寂靜,一陣微風吹來,可以聞到庭園里散布的花香。天上的星星閃爍著,在這樣的夜里,星星們一點兒也不孤獨。
突然,一個黑影跳上窗臺,她差點被嚇死,定睛一看,是她的寶貝。
“寶貝,你差點嚇死我了——”
寶貝最近戀愛了,它愛上布勞蒂家的純種波斯貓。有一天她看到寶貝在布勞蒂家屋頂上走來走去,還叼了一只死掉的田鼠。
它的愛情比它的主人順利多了,一只死田鼠就釣上波斯貓,現在每天晚上都跑出去風流快活。
“你現在有了情人,就不要我了!彼钢鴮氊惖呢埍亲印
寶貝瞄嗚兩聲表示抗議!爸挥谐燥埖臅r候才會想到我!彼χf,“我知道你運動過量,肚子餓了,我去看馬利亞的冰箱里還有沒有魚。”
穿著一件薄薄的睡衣,赤著腳,她悄悄地走出房間。
走進廚房,她嚇了一跳,大衛坐在小餐桌前,桌上有瓶白蘭地和一個高腳杯。
他的眼睛盯著她白皙的胸口,她立即拉緊了睡衣的領子,臉頰不自覺紅了起來。
“你肚子餓了?”他笑著說。
“不是我肚子餓,是寶貝!彼龔臋还窭锬贸鲆粋高腦杯,在他對面坐!耙粋人喝酒不是很無聊,我陪你一起喝!
他有趣地看著她!澳憧梢院染茊?”
“我早就領到喝酒執照了!彼丫票葡蛩。“斟滿。”
“只能喝一杯,不能再多了!彼刹幌M茸,然后又哭又笑,吐了一地。
“你真小氣。”她端起了杯子,舉向他!熬茨!
“不要喝太猛喔,一小口就好!贝笮l叮嚀。
她喝了一口,一股辣熱的感覺燃燒著她的喉嚨!昂美编福 彼
小狗一樣吐出舌頭!翱旖o我水!”
他趕快倒了一杯冰水給她。她一口氣灌光。“我沒想到酒這么難喝!
他輕輕地笑了一下,喝了一口酒。 “你還是不要陪我喝了,回去睡覺!
“不要,我睡不著。”她眼睛轉了一下。 “我不能喝酒,但是我可以陪你聊天!
“要聊什么?”
“我也不知道,隨便聊聊!
“琳達告訴我……”大衛若有所思的說, “我不知道她說的對不對,如果不對,你就當作在聽笑話!
她當然知道他要說的是什么,因為她偷聽了他們的談話。
“琳達說了什么?”她說完咬住下唇。也許她該趁此機會表明她的心意。
他聳肩,聊天似的說: “她說你愛我!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看著他說: “她說對了,我愛你,非常地愛你,我已經愛你好長一段時間了,所以我一直不交男朋友,就是因為你!薄
“呃……我很高興你這么喜歡我,可是……”大衛似乎感到很棘手。
“你不喜歡我?”她接口說,喉頭覺得異常干啞。
“不、不是,我喜歡你,但不是你想的那種喜歡,我一直把你當妹妹!
“難道你對我一點不是妹妹的感覺都沒有?”她不死心地問。
“呃……沒有!
他不敢正視她的眼睛。
“你說謊!在小木屋的時候,你沒有把我當成是妹妹!彼f著扯下睡袍。 “你對我真的沒感覺嗎?”
小圓餅近乎赤\luo,身上只著內褲。大衛猛咽口水。 “快把衣服穿上!”
“你看吧,你明明有感……”她還沒說完,大衛走過來,幫她把睡衣穿上。
“我會有感覺,只是因為我是正常男人,不是因為愛,是賀爾蒙的問題,你懂嗎?”
“很難懂。”她一臉純真不解狀。
“打個比方,也許不適當,但我現在只能想到這個——男人會去買春,只是因為生理需要、性沖動,非關愛情!
男人怎么能不付出感情,就和女人做愛?這點她恐怕永遠想不通。
“你對我只是認知錯誤,把妹妹依賴哥哥的那種感情,以為就是愛!
聽他在鬼扯!她才沒認知錯誤,照左姨的說法,認知錯誤的是他!
萬一他一直認知錯誤下去……想到這里,闕幼玲簡直快哭出來,但她控制自己不要在大衛面前哭出來。
“你在想什么?怎么都不說話?”
“我以后會把你當作我親哥哥一樣看待!彼挠牡卣f。
“很好,你總算了解了。”他輕松的說,實際上他的心情卻不是這么輕松。
“我去睡覺了,晚安!彼o了大衛一個勉強的微笑,然后,轉身走了出去。
大衛握住酒瓶的瓶身,又倒了一杯白蘭地,仰頭一口飲盡。
“我說的沒錯吧!”琳達的聲音在大衛身后響起!八菒勰愕!
大衛轉身看她!澳阍谖覀兒竺婵戳硕嗑昧?”
“很久了,精采鏡頭一個也沒漏掉!彼p描淡寫地說。
“我希望你不要在小圓餅面前說出你知道今晚的事!彼髦仄涫碌卣f。
“不用你說,我不會那樣做的。”她不會那樣做才怪!“你根本不會看女人,她根本不是處女,你和你姑姑,還有馬利亞,全被她可愛的外表騙了!
“你別亂說話!”他很不高興地瞪著她。
“我沒亂說,我有根據的,你想嘛,有哪個處女會主動在男人面前寬衣解帶?”
大衛怔住了,許久他都開不了口,然后他半笑不笑地扯了扯嘴角,“真看不出……”
“大情圣也有跌破眼鏡的時候!绷者_像小母雞似的咯咯笑說。
第二天早上闕幼玲醒來,頭痛難當。沒睡飽,加上有點感冒,連眼睛都睜不開。
想起昨天晚上在廚房發生的事,即使大衛不在這,她也羞得面紅耳赤。
怎么辦?她不好意思看到大衛……
淋浴之后,換上無袖碎花洋裝,盡量拖延下樓的時間。
她很想留在房間,但又覺得這樣很幼稚,又不是不會看到大衛。
她鼓起勇氣下樓,看到只有琳達在餐桌上吃飯。
“你的樣子好像是見到鬼似的!绷者_撕下一片吐司。
“很難得在早餐桌上看到你。”她坐下,給自己倒了一杯牛奶。
“你昨天晚上睡得好嗎?”琳達不懷好意地看著她。
“很好啊!彼[隱約約覺得坐在她面前的不是琳達,而是只幽靈怪獸,它正張牙舞爪地盯著她,嘴邊還滴著它有毒的唾液。
“是嗎?”琳達嘴邊掛著若有似無的笑容!皼]有偷偷躲在被單里哭嗎?”
“我、我為什么要哭?”她開始有不好的預兆。
“有難過的事就會哭不是嗎?”琳達詭異地回答。
“不要再打啞謎了,有什么話就快說。”她動氣地說。
“看不出你作風那么大膽,在大衛面前扒光自己的衣服……”
闕幼玲愣住了,過了好半晌,才回過神來。
“你、你怎么知道?”
“當然是大衛告訴我的。他什么事都會跟我說!
闕幼玲感覺胃在翻攪,真想一把撕下琳達那得意的表情。“他還跟你說了什么?”
“他說你自作多情,他只是把你當作妹妹,還有你身材沒我好!闭f完琳達發出刺耳的笑聲。
闕幼玲恨不得此刻地上能裂開一個大洞,讓她跳下去。
大衛怎么那么差勁?不僅告訴琳達,又和琳達一起在背后笑她…
“你不要太難過。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我的草,下一個男人會更好!
“我不需要你安慰!必埧藓淖蛹俅缺。
“那我就明明白白告訴你,他不會愛上你的,永遠也不可能和你上床,你把內褲脫掉也沒用。”琳達粗俗尖酸地說。
她羞得無地自容,想找塊抹布塞住琳達的嘴!拔乙裁髅靼装赘嬖V你,我不會停止愛他的!
“可憐的傻瓜,我恩準你繼續愛他,直到他和我結婚的那一天!
“他才不會和你結婚咧!”闕幼玲大聲說!八麜臀医Y婚!”
“你不可能做他的新娘——只能做他的妹妹!”琳達說完離開餐桌。
她被琳達最后那一句話打敗,失魂落魄地坐在椅子上,連左姨進來都沒看到。
“你怎么了,幼玲?是不是琳達欺負你?”她剛在門口碰到琳達。
她咬住下唇!安皇,不是琳達,是我自己,我做了很笨的事。”
“你說給我聽聽,我看有多笨?”她哄小孩似地說。
“昨天晚上我在大衛面前脫掉睡衣,問他有沒有感覺!
“然后呢?”左姨追問。太刺激了!
“然后他叫我穿上,又說了一大堆男人可以性愛分家的話!标I幼玲淚眼汪汪地看著左姨!白笠蹋趺崔k?”
“什么怎么辦?”左姨對這句話有點摸不到頭緒。
“大衛一定認為我很淫蕩!
“如果他那樣認為,他就是大笨蛋!逼鋵嵥蹲颖緛砭褪谴蟊康。
“左姨,我今天不太想看到他,我跟你一起去飯店!
“可是我今天不會去飯店,我和馬利亞有些事。這樣吧,我叫威廉來陪你!
“對了,他昨天說要帶我去參觀皇宮。”
不一會,威廉像無線電計程車一樣隨Call隨到,開車載闕幼玲出去。
他們不知道,大衛站在二樓陽臺上,瞪著車屁股看。
“又被我說對了吧!”琳達的聲音在他后面傳來。“你妹妹沒你想像的天真無邪,我看她是鮫魚!
大衛轉回身看向琳達。“鮫魚?”
“那種魚什么東西都吃,你妹妹只要是男人,都不放過!
汽車下山之后,往市區的公路寬闊又平坦,但路旁立著標示——
前有濃煙。
那是農人們在路旁放火焚燒夏威夷甘蔗,以便制成蔗糖所致。
出了蔗田區,路況便清朗多了,晴空和大海呈現一片純凈無瑕的夏威夷蔚藍。
“左阿姨說你心情不好!蓖蚱瞥聊。
“對不起,我心情不好才找你陪我,你不會不高興吧?”
“你找我,我高興都來不及,不過心情不好也要吃飯。麥當勞怎么樣?”
“好!”
午餐后,他們開了短暫的車程來到機場,搭乘小飛機至檀香山,威廉特意安排闕幼玲坐在駕駛座旁,可以盡情流覽島嶼風光。
整個飛行途中,闕幼玲目不暇給地欣賞著大海、山巒,把不愉快的事都拋開。
他們的飛機最后在檀香山市外,一座小火山下的機場降落。
皇宮坐落于市區,在長程計程車內,威廉講述夏威夷皇族的歷史,以及最后一位女皇的傳奇故事給她聽,這些浪漫曲折的情節吸引了她的心。
他們終于抵達石砌的皇室建筑,參觀者絡繹不維。
四十分鐘后,他們從古色古香的皇宮大廳出來,此刻的太陽正低掛在空中,浮在最遠方的地平線上,整個天空呈現著一種暖暖的橘紅色調,點綴著幾抹薄云。
“想不想去海灘上走一走,看落日?”
“好。
他們坐上一部小巧的日本車,沿著海岸線往前疾馳。
“你看前面——”威廉指著海力克拉火山。“你應該聽過火山女神的故事吧?”
“嗯,大衛說給我聽的!标I幼玲顯得很開心!八谏絻壬鹨淮蟠鼗,后來海神把她趕走,她用水熄滅了火山,含淚而去,海力克拉火山一直到今天仍是又冷又死的!
“你上去過火山口嗎?”
“上去過,左姨帶我媽、我和大衛上去,我在彩虹上看見我的倒影!”
“你很幸運,并不是每一個人都可以看到!钡搅撕_,他們下車。浪很平靜,輕拍著岸邊。他們緩緩沿岸散步。
穿著皮鞋走在沙灘上,實在有些困難,于是他們一直走,走到水邊沙子比較硬的地方。他們互相用對方做支持,輪流把鞋里的沙子清出來,然后光著腳丫子,朝落日的方向繼續走過去。
“心情好點了嗎?”威廉輕柔地問。
闕幼玲內心浮起絲絲溫馨及甜蜜感。 “你真好,如果我不是先遇上大衛,可能會愛上你喔!”
她這么說并沒讓他高興,反而讓他難過,因為她永遠不可能先碰到他。
落日漸漸沉人海平線下,霞光把天際染得繽紛絢爛。
接下來他們一起搭機飛返,威廉最后以汽車送她回左姨家,自己沒下車。
“如果明天心情又不好的話,打電話給我,當然,我希望你每天心情都很好!
“謝謝你,威廉!彼蛩麚]揮手。 “再見!比缓笞哌M大屋。屋內一片悄靜,左姨和馬利亞都還沒回來,她直接上樓。
經過大衛的房間,她停下腳步,傾聽著——異常安靜,他們也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