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老爺來電了。”康家管家陳叔必恭必敬的捧著無線電話進到康少邦的臥室。
他躺在床上,心情正惡劣。他對趙直男清楚的表白一切后,得到的竟然不是她的感恩圖報,而是清脆的一耳光。
他康大少爺別說被賞巴掌了,就連被人喀一下皮肉都很少,唯二都獻給趙直男了,一是她摔椅子那次,二就是這次竟敢在他臉上留下狠狠的五指!
“不接,如果是讓我去哄簡嫣,就別煩我,我沒那閑工夫!彼P了手機就是想安靜一下。他將頭埋在枕頭底下,煩得什么都不想理。
陳叔為難極了。老爺目前人在美國掌管當地的事業,已半年未回臺灣了,少爺昨日將簡小姐趕出家門的事,簡小姐已向老爺哭訴,老爺這才會專程打電話回來責問少爺怎么回事,少爺明知如此當然不想接。
“少爺,老爺說無論如何都要讓您接電話!标愂迮踔娫,無可奈何的說。
康少邦火大的丟開枕頭,惱怒的瞪人。
陳叔在康家三十年,夫人十幾年前去世后,就由他負責照顧少爺的一切,他陪伴少爺的時間比老爺還長,自然清楚少爺的脾氣,一看見少爺這表情,便不敢再勉強,馬上默默抱著電話出去了。
只是,他人才剛走沒幾分鐘就又旋回來,拿高電話,“少爺,電話!
“沒聽到我說的,不接,誰都別來煩我!”康少邦橫眉豎目的說。
“這通不是老爺打來的,是彭秘書,您手機打不通,所以打到家里來了。”陳叔趕快解釋,免得少爺發脾氣。
“是彭秘書?快把電話給我!彼麘B度一轉,馬上變得積極。
彭秘書是少爺的私人秘書,陳叔猜測肯定是交辦了什么,少爺的態度才會立即轉變,便趕緊將電話遞上。
“是我,如何?”他很清楚彭秘書要對他報告什么,他接過電話就直切重點。“什么?她拒絕到提供高薪的時尚雜志社上班,跑去一間名不見經傳的小出版社當攝影?她腦袋是裝了什么……算了,在她正式上班前,給我買下那間小出版社……什么,需要一點時間?沒有時間,那女人后天上班,在那之前給我搞定一切,不然你也別來見我了!”他摔了電話,氣惱的抓頭發。
這女人真是麻煩,他就不懂自己為何偏偏會看上這樣不受教的家伙,可喜歡就喜歡了,他也沒辦法,現在只能氣得快抓破自己的腦袋。
突然,陳叔開口了,“少爺,您追女人的手段不對,恐怕得改一改了!
他抬頭看見陳叔正低眉搖頭的瞅他!霸趺矗澜缍贾牢以谧放?”
“您都追七年了不是嗎?”這事一點也不是秘密,少爺高一的時候就已經表現得很明顯,只是做法比較幼稚,完全是用小男孩惹怒心上人的方式。
“追七年很丟臉嗎?”他提高音量了,好像只要陳叔敢點頭,他就無法再敬老尊賢了。
“丟臉還不至于,但挺令人訝異的,少爺對女人向來無往不利,怎么這個會追這么久……”陳叔刻意往他的臉上瞄去,那五指印的痕跡還沒完全散去。
“你看什么?”發現陳叔的視線后,他馬上惱羞成怒的遮住臉頰,越想越氣的說:“是那女人有問題,潑辣又無禮,粗魯又不識抬舉,才會拒我于千里之外!
“既然趙小姐像您說的那么糟糕,那您又何必苦追這么久,就連老爺都看不下去……”
“什么,爸也知道了?”那個老家伙長年在國外,怎會曉得他在做什么?
“少爺,您舍棄名校不讀,也不肯到國外就學,窩在一間平民學校里,這當然讓老爺疑心,就命我‘關心’了一下。”
“就知道是你多嘴,以后不許將我的事告訴他了,他若想知道什么,叫他自己來問我!”他火冒三丈的說。
問也不見得他會答啊,不然老爺何必叫自己偷偷去查呢?
“是!迸c少爺辯不得,陳叔只得苦著臉點頭!皩α,剛才老爺在電話中讓我問問您,大學畢業了,有沒有什么打算,是不是要先進公司熟悉一下業務,為接班做準備?”
說起來老爺也挺可憐的,想把一切留給少爺,還得看少爺高不高興接收,這少爺的牛脾氣誰也沒轍,不過那個趙小姐倒是比少爺還倔,也只有她敢……陳叔不小心又瞄了康少邦臉上的指印,但在對方發現前很快的移回視線。
“我另外有打算,不急著接班。”他擰緊眉。
“少爺想自己創業嗎?”陳叔馬上猜測出他的想法。
“還不一定,但確定的是我不想靠任何人,想先試試自己的能力再說。”他可不想當一般的紈褲子弟,坐擁金出就得意滿足了,在接班之前,他要到外頭闖闖,瞧少了康氏的光環,自己能做到什么程度?
陳叔點點頭,十分贊成。年輕人多磨練總是好的,對將來接班也是有幫助。
“那個……你剛說我追女人的手段得改,怎么說?”比起接班的事,他對這件事更感興趣。
“少爺,依陳叔看來,趙小姐不只因為簡小姐的關系而拒絕您,對您個人也很有意見!被氐竭@問題上,陳叔特意靠他近點說話。
“對我有什么意見?”他挑眉。
“您追求人的手段實在太低段了!
“太低段了?”
“不是嗎?這些年趙小姐在哪,您就跟到哪,您白天為了陪她讀平面傳播,晚上還得辛苦的攻讀商學系;她學費不足,是您暗中為她安排高薪打工機會的;她父親的生意不好時,是您要家里固定向她父親進貨的;她報告有問題,是您幫著解決的……”
康少邦不解的問:“我對她這么好,我哪做錯了?”
“少爺,我這樣說吧,您這會為了接近她,又打算買下山版社來就近照顧趙小姐是不是?”光聽電話內容就可以猜出一二。
他點頭,還是不覺得自己錯了。
“這就是問題的癥結點!我想以趙小姐的脾氣,您這樣做只會讓她更生氣,她就算對您的照顧感到感恩,也絕對不會喜歡上您的!眹@了口氣,陳叔說:“她只會覺得您很霸道又自我,只會用您的方式做事,然后萬事都以為動點腦、花點錢就可以解決,您根本
沒有貼近她的生活,根本不了解她的需求!
“那她想要什么?”
“至少,您應該讓她看到您的改變來展現誠意!
“改變?比方說?”他聽得認真,意外陳叔還真能說出一番道理來。
“比方說……”
趙直男一早就受到驚嚇。自己明明確認過,這間出版社與康氏一點關系也沒有的,那怎么會在上班的第一天,就在辦公室里遇見他這個瘟神?
“你、你來這里做什么?”她漲紅著臉質問康少邦。
“來做什么,來上班不行嗎?”對她見到他后那倉皇失措又憤怒的態度,他感到很不滿。
“上什么班?這間小廟哪容得下你這尊大菩薩,你康家的產業遍及全球,隨便一間小公司都比這間出版社的規模大上十倍有余,你到底來這做什么?”她惱怒的問。
他撣了撣衣服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塵后,雙手環抱胸前,看起來輕松自在,“都說來上班的你還不信,那我也沒有辦法!彼柫寺柤,四處張望了一下,想找個空位坐下,再打個盹,畢竟他很少這么早起床的,七點起床,八點上班,他到現在還有點困。
放眼望去,辦公室很小,大概只有二十來坪,與他臥室里的浴室差不多大小。看到角落空著兩張桌椅,他在其中一張椅子坐下,但屁股才沾到椅子,就教她給扯了起來。
“姓康的,我警告你,最好趁我同事還沒到之前快離開,不要妨礙我工作!彼脍s他走,怕他在這會影響她工作,才第一天上班而已,她可不想讓這家伙破壞了一切。
他火大的轉身,用身體的優勢將她逼到墻角,英俊的臉龐距離她極近的說道:“喂,你耳聾了嗎?我的話你是聽不懂還是聽不見?”
她輕輕吞咽了口水,不敢亂動,怕一動,兩人的鼻子就會碰上了!澳恪阏媸莵砩习嗟?”
他點頭。
“你買下這里了?”她太了解他了,唯一能讓他出現在這里工作的原因,就是他成為這里的老板,而這對他而言很容易,他想要的東西,沒有買不到的。
他搖頭。
他的反應太教她吃驚了,“沒有?那你怎么可能來這里上……”
“死小子,第一天上班就把妹,不會太囂張了嗎?”
一道聲音響起,然后趙直男看到不可思議的一幕——居然有人敢往康少爺的頭上巴下去。
她瞠目地看向康少邦,見他額頭兩側的青筋正在暴跳,這是他怒極的征兆。她想起前幾天自己打了他一耳光,他雖然沒將她大卸八塊,卻將富麗堂皇的客廳毀去大半,名貴的家具全成了他腳下的破銅爛鐵。
而這個膽敢對他動手的人正是這家出版社的老板,這人是真的不知道他康少爺是何許人也嗎?她替自己的新老板捏把冷汗,很擔心他小命不保。
“這個……康少邦,他是跟你開玩笑的,你……你別生氣,千萬別……”
“我當然曉得是開玩笑的,我怎么會對總經理生氣呢!笨瞪侔钷D過身時,臉上的殺氣已經收斂起來,改而笑不達眼底的問周總,“總經理,我記得你要求上班別遲到的,不過現在都八點零五分了,公司怎么還沒其他人出現,請問這是怎么回事?今天有放假嗎?我擔心了一下!
這個自稱周總的家伙,在他面試時,說是這家出版社的總經理。
對于他的好態度,趙直男十分詫異。這小子是吃了鎮定劑不成,竟然能忍住怒氣?
而那個被叫周總的家伙年紀大約四十歲,梳抽頭,有顆大肚子,渾然不知自己差點被某人拆骨生吞了,還笑得歡快,“喔,會計心如今天掛病號不進公司了,編輯林信聞昨天晚上熬夜加班到快天亮才回去,我準他今天在家里補眠,所以今天你們不會見到他們了。”
“兩個人沒來上班,那其他人呢?”
“其他人?其他人不就我們三個嗎?不都來了!敝芸偫^續呵呵笑。
“這意思是,公司連我們兩個在內只有五個人?”這就是他面試時說的“有規模的出版社”嗎?眼前這家伙可真會騙人。
“五個人很多了,之前才三個……放心,公司還在擴編中,在我的領導下,我們出版社將來一定人才濟濟。你好好干,我一定讓你升官加級又加薪!”周總不知死活的搭上他的肩膀,以一副領導人的姿態說話。
康少邦暗笑在心,不著痕跡的抖下他搭上來的手。“我知道了,你先告訴我今天的工作內容是什么好了?”
“你是業務專員,第一天上班就先留在公司研究資料好了,等把公司有哪些出版品搞清楚后,再出去推廣業務!
“等……等一等,這么說來,康少邦真的是來上班的,是員工,不是老板?”聽到這里,趙直男忍不住吃驚的插嘴問。
“什么老板,小康是我應征進來的業務,他才幾歲的毛頭小子,大學剛畢業就妄想當老板,想竄我的位,還早得很,等他全身的毛長齊了,口袋有我深,腦袋有我機伶再說!敝芸偼Τ龇识,用力哼聲說。
趙直男可完全聽不進老板的自夸,她愕然的瞪圓眼睛看向康少邦!斑@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送了她一記白眼,那表情似乎在告訴她,他早說了,誰教她不信的。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