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空下,水家的馬車平緩地行駛著。
車內的水芙蓉悵然若失,一顆心仿佛還留在杜家,沒有一塊兒帶走般。
稍早,她與耿行風從“鳳星酒樓”返回杜家之后,第一件事自然就是關心蘇鳳兒的情況。
原本以為杜大哥和鳳姊姊的第一個娃兒可能要提早出世了,但其實并沒有,經大夫診斷,只是短暫的不適。
見蘇鳳兒歇息過后氣色已恢復正常,水芙蓉這才放心地與他們告別,繼續踏上她的路程。
臨別前,她與耿行風視線交會,心中千頭萬緒,卻什么也說不出口……
水芙蓉閉了閉眼,回想起她與耿行風之間的最后一抹凝望,一顆心不禁泛起了細細的疼痛。
盡管不舍的情緒漲滿胸口,但她很清楚自己不可能留下的,因為她還得趕往祖母家去祝壽,而他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不會久留于此。
水芙蓉在心底輕嘆口氣,惆悵的情緒揮之不去。
她輕輕掀開車窗的簾子往外頭張望,自眼前飛掠而過的景致與昨天所見相同,然而她的心情卻已截然不同。
“小姐,要去寺廟嗎?”車夫問道,并沒忘了她昨兒個的打算。
“嗯,我想去上個香!彼饺卮鸬。
身懷六甲的蘇鳳兒這兩天小狀況不少,讓她不禁擔心著同樣有孕在身的娘,也更加深了要為娘上香祈福的念頭。
當他們的馬車經過昨日與杜家馬車交會的地點時,諸多的情緒霎時涌上水芙蓉的心底。
倘若不是昨日正巧遇見了杜長興夫婦,她便不會到杜家去作客,當然也不會因此遇見了那個讓她一見傾心的男人……
水芙蓉的眼睛望著馬車外的景物,心里想的卻是耿行風的身影,腦中更是浮現他們短暫相處的點點滴滴。
回想起她因喝了酒而狼狽地嗆咳,他為她輕輕拍背的體貼舉動,她的心底就泛起絲絲甜蜜。
回想起他為她拭去淚水,修長指尖有意無意輕觸她的頰面,嬌羞的紅暈就飛上了她的雙頰。
回想起她差一點被莽撞的孩童們撞個正著,他及時將她摟緊懷里,將她安置在他溫暖寬闊的懷抱中,她的一顆芳心就怦動不已……
那一幕幕的情景,清晰得宛如已鐫刻在水芙蓉的心底,而就在她沉浸于這些思緒之中時,馬車卻毫無預警地停了下來。
“怎么了?”
水芙蓉收回心思,一邊疑惑地問,一邊探頭張望。當她看清楚眼前的情景時,整個人驀地僵住了。
在他們馬車的周圍,竟出現了十多名魁梧的壯漢,將他們團團圍!
這……這是怎么回事?他們該不是遇上盜匪了吧?
水芙蓉心慌地張望著,發現周遭除了他們之外,并沒有其他路人經過,不禁在心里暗暗叫糟。
“你們想做什么?”其中一名護衛開口叱喝,而另外三名護衛也全神戒備地擋在馬車的前頭。
十多名壯漢仗著人多,完全不將這四名護衛看在眼里。
“我家主子想請馬車中的姑娘到府作客!
作客?!
若是誠心誠意想邀人作客,又怎么會擺出這樣的陣仗?這些人衣服來者不善的模樣,根本感覺不到半絲友善的氣息。
“小姐?”護衛回頭詢問水芙蓉的意思。
水芙蓉咬了咬唇,心中緊張極了。
她雖然單純,可并不蠢笨,她看得出這些人根本就不懷好意,而他們的主子肯定也不是真心想邀她作客。
“抱歉,我還有急事在身,得繼續趕路,你家主子的好意,我只能心領了!彼饺販匮酝裾Z地推拒。
“那可不成,咱家主子有交代,非要將姑娘請回去不可!睅ь^的壯漢用毫無轉圜的語氣說道。
水芙蓉聞言,一顆心直往下沉。
這些人擺明了就算她愿意也好、不愿也罷,都非跟他們走一趟不可,這下子該怎么辦才好?
她的身邊除了丫鬟和車夫之外,就只有四名護衛,而對方卻有十多人,倘若真的起了嚴重沖突,只怕他們不但沒能順利脫身,還免不了要掛彩,甚至是……更嚴重的傷亡。
水芙蓉衡量過情勢之后,說道:“好吧,當我的丫鬟身子有些不適,可否讓她現行返回城里找大夫醫治?”她隨口編造了個理由,并悄悄朝青兒使了個眼色,青兒立刻會意地捧著肚子呻吟了起來。
她心想,倘若青兒可以順利脫身,那就有法子去向官府搬救兵了!
帶頭的壯漢冷哼了一聲,可沒被她們主仆倆給唬咔過去。
“既然是你的丫鬟,豈有拋下的道理?自然是一塊兒走!”
像是為了避免旁生枝節,幾名壯漢不再多說廢話,將車夫趕下來之后,由其中一人負責駕車,將馬車調轉個方向后繼續行駛,而原本的車夫和四名護衛別無選擇,只能跟著一塊兒同行。
沿路上,水芙蓉的臉色蒼白,心中極度不安。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惹上了什么麻煩?可有法子全身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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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不到半個時辰,水芙蓉一行人被帶到一幢陌生的宅院。
才一進入大門,那十多名壯漢就倏地抽出達到架住她的四名護衛,連同青兒和車夫一并強硬地架走。
水芙蓉見狀大驚,連忙想追上去阻止。
“等等,放開他們!”
其中一名壯漢擋住了她的路,說道:“放心,只要姑娘乖乖配合,我們不會傷他們一根寒毛。”
“你們究竟想做什么?”水芙蓉又驚又怒地低嚷。
“咱家主子要跟姑娘單獨談談,這邊請。”
水芙蓉咬了咬唇,絕望地知道自己根本沒有拒絕的余地,只好跟著那名壯漢一同走向大廳。
大廳中,一名身穿黑色衣袍的陌生男子正坐在主位上,他看起來約莫二十七、八歲,高瘦黝黑,有一雙狹長陰沉的眼。
“主子,人帶到了。”
“很好,退下!
男人一揮手,壯漢立刻聽命退下。
水芙蓉的心里忐忑不已,神情戒備地望著男人,怎么也想不出自己跟這陌生人有什么過節?
“你是什么人?”她開口問道。
“我是誰,你不需要知道!
“你強迫我到這里來,又抓了我的丫鬟和護衛們,究竟想做什么?”水芙蓉又問,盡管心里害怕極了,她仍強迫自己盡可能的冷靜下來。[熱%書M吧*獨5家(制/作]
“也沒什么,只不過是要你替我辦一點事!
“什么事?”水芙蓉防備地問,直覺絕對不是什么正大光明的事情。
男人沒有立刻回答,他從座位上站了起來,邁開步伐走近水芙蓉,目光放肆地上下打量她。
那仿佛在算計著什么的眼神,讓水芙蓉心里不舒服極了。
“果然美,難怪耿行風會看上眼!
一聽見耿行風的名字,水芙蓉震驚地僵住了。
這個二奶跟耿行風有什么關系?他抓了她,難道是打算對耿行風做些什么?
“你可能誤會了,我和耿公子不過是萍水相逢罷了,根本算不上認識,他又怎么可能會看上我?”
“哼,要不是看上你,他會在酒樓外親昵地抱著你?”
聽見這番話,水芙蓉倒抽一口氣,心中的驚駭更甚。
這人怎么會知道酒樓外發生的事情?難道那時他正躲在暗處窺看?!倘若真是如此,這人不但心機深沉,而且肯定打算對耿行風不利!
“你誤會了,但是有幾名孩童沖過來,差一點就要撞上我了,耿公子只是單純地出手相救罷了!彼饺亟忉尩。
“哼,那家伙從不近女色,倘若只是為了救,將你拉開不就成了,怎么可能會當街摟摟抱抱,還親昵地幫你撥弄發絲?”當時喬裝過的他就躲藏在對街的一間鋪子里,所以將一切看得一清二楚。
從這番話,水芙蓉聽出他和耿行風應該是舊識,對這男人的身份和意圖更加懷疑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究竟想做什么?”
“我說了,我是什么人你不需要知道,至于要做什么嘛……其實你該感謝我的,因為我打算讓你美夢成真。”
“什么意思?”
“我瞧你也挺中意耿行風的,所以我會把你送到他的身邊,而你的任務,就是要誘惑他,讓他愛上你?!”
水芙蓉驚愕地瞪大了眼,腦中浮現無數個疑惑。
要耿行風愛上她?這是為什么?就算耿行風真的愛上她了,對眼前這個男人而言又有什么好處?
她猜不出這男人真正的意圖,但是盡管如此,她仍可以肯定著男人絕對不懷好意,否則又何必用這種不光明的手段將他們挾持到這兒,逼迫她為他做事?
“我只不過是個平凡女子,他不會看上我的!彼饺卦囍屗蛳铑^。
“那可不一定,我瞧他對你很感興趣!蹦腥搜鄣组W著算計的光芒。“只要你多加把勁去誘惑他,一定能成功的!
要她誘惑耿行風?
水芙蓉搖著頭,她哪有那個能力和勇氣去誘惑他?
“不,我做不到!
男人冷哼了聲,出言警告!霸谀憔芙^之前,最好先想想你的丫鬟和護衛們的安危!”
水芙蓉倒抽一口氣,一顆心狠狠抽緊。
著男人話中的恫嚇再明顯不過了——倘若她不停從他的命令去誘惑耿行風,他就要殺了青兒和護衛們!
見她已經很清楚拒絕的后果是什么,男人的嘴角揚起一抹得意的冷笑。
“當然啦,那些奴才們的命根本值不了幾個錢,但倘若他們真的因你而死,你不會良心不安嗎?”他火上加油地說。
這番話仿佛在水芙蓉的心上狠狠劃了一刀,讓她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
她根本不可能不在乎他們的性命安危!青兒跟在她身邊多年,就像她的妹妹一樣,而那幾名護衛一向對水家忠心耿耿,她怎么可能讓他們枉送性命?
眼看自己成功掐住了她的要害,男人臉上的笑容更加肆無忌憚了。
“只要你乖乖地照著我的話去做,我可以保證他們絕對安全無虞。但,若是你不乖乖配合,或是膽敢向耿行風泄漏任何口風的話……就別怪我心狠手辣了!我會在暗中監視著,只要他有任何的調查動作,你就等著替你的奴仆收尸吧!”
水芙蓉既無助又絕望,一顆心直往下沉。
“你為什么要逼我這么做?這對你有什么好處?”
“對我當然有大好處,但是你不需要知道這么多!總之,你得讓耿行風無法自拔地愛上你,愛到不能失去你,非要將你留在身邊不可!”
水芙蓉搖著頭!拔夷挠心莻能耐?你真的找錯人了!
“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就算是獻上你的身子、懷上他的孩子也好,總之不擇手段也要達成任務,否則你就永遠也別想見到你那些奴仆了!”
獻上身子、懷上孩子?!
水芙蓉倒抽一口涼氣,這種事情,她怎么可能做得出來?
然而,看著這男人陰狠的神情,她的心一涼,知道自己除了乖乖聽從著男人的命令行事之外,根本就沒有別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