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謀奪前妻(下) 第十二章 倒插門姑爺(1)
作者:千尋
  在裘善的堅持下,亦畫領著陳伯一家與青荷搬到渝州城。

  租賃的宅子不大但夠住了,住在城里對大家而言都是好事,裘善可以隨時溜出來陪伴老婆孩子,何亦書也能經常探望妹妹,就是陳伯采買也方便許多。

  只是沒有陣法保護,有安全上的疑慮,因此住處選擇非常重要,何亦書和裘善一合計,直接把房子選在“周府”隔壁。

  “周府”很大,據說是外地商人買下的宅院,方便到渝州做生意時暫住。

  事實上周府是何亦書的秘密基地,里頭住著百名暗衛,男女老少都有,身分是周府下人,最近里頭少了二十幾人,有人回京城向皇帝通報消息,有人成為孫樺的貼身侍衛,時刻監控他的一舉一動,務必確定孫樺已經棄暗投明,成為皇上的“自己人”。

  裘善拿出老辦法,在兩間宅院中間打通一道門,平日各自生活,但有暗衛照應,裘善、何亦書在軍營里更放心。

  夏天過去秋天悄然而至,裘善買的菊花陸續開花,怒放的花朵將整間宅院點綴得生氣蓬勃。

  這些日子亦畫除散步運動以利生產之外,做最多的還是畫畫。

  自從參觀過靜藝軒,靈感泉涌,亦畫控不住創作,一幅幅作品飛快完成,名氣攀升讓她對自己更有信心,也讓梁智啟高興得無法言喻。

  另一邊趙苑金剛想對郭盛動手,就讓匆促返營的裘善和何亦書抓了現行。

  郭盛大怒、趙苑金丟命,然這件事被推到李彤頭上,消息傳到京城后并未引起潘丞相疑心。

  而郭盛原本想拿李彤換李旭退兵百里,可李旭一心為國家朝廷,不但不肯換還對外宣稱李彤已死,讓庶子接下李彤位置。

  針對此事,裘善刻意跑到李彤跟前竭盡所能地嘲諷,搞得李彤暴跳如雷、滿心仇恨,之后更給出機會暗助李彤逃回吳國,自此父子反目成仇,在后續戰事中李彤多次掣肘,助了裘善一臂之力。

  孫樺被控制起來,往京城送去仿錄的罪證,潘丞相安下心,透過孫樺繼續與吳國互通信息,那一封封蓋著私印、厚重的信件,成了潘丞相抵賴不掉的叛國罪證。

  郭盛一邊控制戰況,一邊透過孫樺往京城傳遞假訊息。

  因此京城官員聽到的消息是——大周軍隊節節敗退,郭盛在戰役中受到重創,但多名將官舍身戰亡,為穩定局面郭盛不得不強撐身體主持大局。眼下郭盛傷、裘善廢,軍中全由不學無術的郭煜主持大局。

  潘丞相認為這是奪取兵權的大好時機,尤其在收到趙苑金“戰死沙場”、郭盛受到重創的消息之后,他天天在朝堂上搖旗吶喊,痛批郭盛無能,最后義薄云天的他自愿讓親生兒子潘邁東領兵出征。

  這是擺明了暗奪不成就要明搶。

  暗衛定時往返渝州與京城,皇帝明白真實戰況,與裘善、何亦書密謀后,同意潘丞相的建議,讓他最精明能干、最受重用的兒子帶著圣旨與潘家府衛前往渝州接下虎符。

  上回裘善回來,夜里攬著妻子,他就說著這件事。

  朝堂的事,何亦書怕妹妹擔心向來不肯多說,裘善卻是不同,他認為亦畫知道越多心中越有底,才能不慌不忙應對突發狀況。

  因此亦畫對他的處境了若指掌,她知道“郭煜”痛定思痛,對著數千弟兄跪地道歉;知道他積極表現,爭取弟兄認同,也知道數次對戰后他立下不少功勞,漸漸得到“父親”信任……所有狀況正在朝好的方向走。

  “小姐,今天新姑爺回來嗎?”青荷抱著幾枝菊花進屋,插在瓶子里。

  都還沒成親,哪來的新姑爺?

  但青荷堅持,不管糾正幾遍她都要喊,“倒插門女婿”這個身分裘善是甭想躲掉了。

  “哪能天天過來,有事要做呢!

  但距離上次見面已經一個多月了吧,她當然盼望著能夠時常見面,但是她很清楚,比起其他將官的家眷,自己已經太幸運。

  “新姑爺到底在做什么,為什么忙成這副模樣?”青荷問。

  “怎會突然好奇?”

  “這不是關心小姐嗎!

  這點誰都不能否認,青荷不僅拿她當主子,也當她是親人,更是姊妹!鞍⑸剖莻商人,走南闖北做生意的!

  “可上次回來,阿龍聞到新姑爺身上有血腥味,我們擔心卻又不敢明問。小姐要不要問清楚,新姑爺真是做生意的?”萬一他是盜賊土匪,小姐豈不是剛出狼窩又入虎穴。

  亦畫失笑,早就說過,同在一個屋檐下哪能瞞得過?

  那次裘善受傷本該讓軍醫好好治療的,可他剛交了差立馬往家里趕,就怕不能待久一點,那傷口皮飛肉翻怵目驚心,看得她腿軟,他還口口聲聲說不嚴重。

  不想他的身分曝光,亦畫只好硬著脖子自己動手處理,每縫一針心臟就狠抽幾下,邊縫眼淚邊往下淌。

  誰曉得她哭得那么慘,抬眼對上他,他卻笑得滿臉傻,邊笑邊夸她天生圣手,如果當大夫肯定是名震天下的神醫,還說他從沒被縫得這么舒坦過。

  誰縫傷口會舒坦的?他腦子進水了。這么想,她便這么抱怨起來。

  他笑得更歡了,回答,“我腦子進水無妨,只要娘子腦袋不進水就成。”

  這話怎么聽怎么像調侃,她瞪他。

  他卻慢條斯理說:“我聽說,女子成親前腦袋進的水,會在成親后變成傷心的眼淚!

  他用沒受傷手勾起她的下巴,低聲說:“我不想我的娘子傷心流淚,所以腦子里的水讓我進好了!

  怎么辦,他這樣有意無意寵著,早晚會把她寵得不知天高地厚。

  “小姐?”青荷低喚。

  亦畫回過神,道:“他在半路遇上劫匪,錢給了就算,可他偏不,非要把銀子帶回來給我。我叨念過他,戰爭期間民心不定、盜匪橫行,讓他別倔強,更別把錢看得比命重。”

  亦畫這一解釋,青荷恍然大悟。

  原來是這樣啊,就說阿善眉眼鼻唇長得好,都說相由心生,怎么看他都不像匪徒。那次阿善足足給了小姐好幾百兩銀票,還說以后養家的事歸到他頭上呢。

  要是倒插門女婿都像他這么長進,青荷抿唇偷笑,她也想找個倒插門的。幸好這想法沒讓阿龍知道,他要是曉得肯定得暗暗哭泣。

  把花插好,青荷靠到小姐身邊,悄聲問:“小姐,新姑爺會不會善待咱們寶寶。俊

  亦畫明白,這是全家人的擔憂,青荷肯定是被推出來問的。

  “當然會,如果我做不到,就沒資格當你家的新姑爺!濒蒙频穆曇魝鬟M來,他笑得眉眼瞇瞇,臉上開滿桃花。

  青荷臉紅心跳,真真是不該背后道人長短,這不,活生生被抓到。

  “新姑爺好。”青荷屈膝為禮,垂眉,不敢正眼看人,尷尬的啊。

  “姑爺好聽,新就去掉吧,以后新姑爺、舊姑爺通通是我!

  “是,姑爺!鼻嗪蓳P聲叫喊。

  裘善樂得哈哈大笑,把手上的東西放下,從懷里掏出一個十兩元寶!百p!好生攢著,以后當嫁妝!

  “謝謝姑爺!鼻嗪煽觳匠鲩T,手中攥著元寶嘴角樂開花。

  “你啊,逗人好玩嗎?”亦畫覷他一眼。

  “不是逗人,我認真的,新舊姑爺確實都是我啊!

  他營模模亦畫鼓脹的肚子,七個月的小東西在他娘肚子里活潑得緊,經常夜半把亦畫踢醒。

  孩子調皮是好事,只不過每回夜半醒來,亦畫常常睜眼到天明,滿腦子想著那個男人。

  裘善、郭煜……明明五官容貌截然不同,卻不明所以地契合,在她心中融合成一人。

  “寶貝乖不乖?有沒有欺負娘親、有沒有想爹?”他的聲音低醇厚實,穩穩的音調安穩人心。突然,一個小拳頭往上推,推上他的掌心,裘善滿目欣喜!皩氊愒谕掖蛘泻裟!”

  “是啊,他說想爹了!

  她的翻譯暖了他心窩,裘善對著她的肚子說:“爹也想寶寶了。”然后站直身子,捧起亦畫的臉!跋喙蚕肽镒恿!

  她明白這種無時無刻的思念有多霸道,因為她也想他,想得心臟裂成一瓣瓣,每個裂縫里全填上他的名字。

  “想我什么?”她柔聲問。

  這是在討甜言蜜語,忠厚老實的裘善不應該懂,但月復黑的裘善懂!

  “想你有沒有想我,想你有沒有好好吃睡,有沒有為我珍惜自己……”

  他說上一串又一串,直到她心臟的糖分儲備足夠撐到下一次見面。

  他從鼓鼓的懷里掏出一堆珍珠寶石和銀票,全數推到她面前,然后像個討糖吃的孩子,等待被娘子的獎勵。

  “哪來的?”他每次回來都帶著金銀,帶得她惶惶不安。

  “戰利品。這回又攻下吳國一座城池,從守城將軍手里奪來的!

  “當將軍這么好賺?”出門一趟就金銀若干,做的全是無本生意。

  “不好賺,全是用命換來的!

  是他身先士卒才能拿到最好的。不過他處處學習“裘善”,讓跟著自己的弟兄也賺得缽滿盆溢,因為埋骨沙場也沒少了他們的分。

  如果可以,她但愿他做的是穩當營生!坝质軅耍瑢?”

  “一點點!弊彀驼f一點點,卻是擠眉弄眼搞出滿臉可憐。

  “在哪里?”

  他擔開袖子,離上回受傷的地方很近,差一點點就疊了。

  拿出醫藥箱,她低聲抱怨,“軍隊沒給你配盾牌嗎?怎么老用手臂擋人大刀。”

  之前郭煜身上光滑細膩,最嚴重的傷疤還是被捕獸夾弄出來的,做回裘善才多長時間,他就把自己搞得傷痕累累。

  是不是所有軍功都得這樣累積出來?

  既心疼又抱怨,亦畫細細為他包紮,動作輕柔,明知道他皮粗肉厚,卻還是舍不得他痛。

  “重新給個承諾吧?”她說。

  “什么承諾!

  “要好好活著,不要受傷!

  看著她眉眼間的心疼,如果可以,他想點頭,大聲回答——好啊,娘子要我怎樣我就怎樣。

  可是這個承諾謊話程度太嚴重,他不愿意欺騙,將妻子抱進懷里,低低地在她耳畔說:“對不起!

  一句對不起換她一聲喟嘆。

  她何嘗不明白這個要求有多過分。

  “想月兌穎而出就必須比別人更努力。像你,沒日沒夜作畫,腰酸背痛全給忘記。我沒辦法保證自己不受傷,但我會想盡辦法不傷,因為……”他把她抱到膝蓋上,用大大的軀體裹住她小小的身子!耙驗槲疑岵坏媚阈奶邸!

  唉……她知道他努力了,努力為她承諾。

  “有件事情忘記告訴你,當初你給我的地契鋪子和金銀,離開時我沒有交給你母親,我本打算等你打完仗再想辦法托人送到你手里。”

  “娘子果真聰明!送郭煜返京的兄弟回營報到,他們說陳姍姍明里暗地探聽郭大將軍給了多少銀子,我怕要不了太久那些錢就會落入她的口袋!

  到時娘親處境就辛苦了。

  “不至于吧,婆母看重金錢,又很精明!

  “沒錯,但一碰到陳姍姍她腦袋就糊上了!币膊恢朗窃鯓拥木壏,母親對誰都吝嗇摳搜,唯獨對陳姍姍大方,什么好的都給她留著,生怕她過得不夠好。

  “若銀子真被陳姍姍拿走,婆母怕是要辛苦了。”

  “若陳姍姍背信忘義,也好,就讓母親看清楚自己養出什么白眼狼!

  “吃一塹,長一智,希望婆母能幡然大悟!

  “不談那個,看,我給你帶什么?”他抱起亦畫,將她安放在椅子上,動作輕輕松松、行云流水。

  問上門,打開包袱,里頭的木匣子很精致,像是收藏玉器瓷器的盒子。

  又是戰利品?亦畫來不及問,他已經打開,一陣香氣傳來,她猛地捂起嘴巴,不敢置信地望向他!澳、你怎么知道?”

  “知道什么?”他明知故問。

  “知道陳嬸不給我吃麻辣兔肉!

  “讒了?”他邊說邊笑。

  “青荷說的?”

  “對,說某人讒得半夜流口水,夢話都喊著麻辣兔肉。”這是渝州城名店賣的,有時排一上一、兩個時辰都不見得能買到!瓣悑馂樯恫唤o吃?”

  “酸兒辣女,陳嬸希望我能生兒子傍身,這樣就不怕倒插門女婿身價飛漲后拋妻棄子。”想起陳嬸的憂心忡忡,亦畫想笑卻又不敢放縱,“倒插門女婿”對她很死忠的呀。

  “我只有被拋棄的分,哪有拋棄人的資格。小娘子可認識我前妻?她沒知會一聲,直接丟了張和離書就與我斷絕關系!彼阶煨毖巯嗤,滿臉委屈。

  “要算舊賬嗎,我可以的呦!彼步o他一個斜眼。

  兩人斜著斜著同時大笑出聲。

  “不敢不敢,記著就好!绷舸磥碛惺聸]事拿出來無辜可憐一下,然后……親親抱抱,勒索她的同情疼惜。

  夾一筷子兔肉喂進她嘴巴,看著她心滿意足的笑臉,他便也心滿意足了。

  “好消息兩個,你想聽哪個?”

  她沒回答,直接猜測。“戰爭快要結束,你很快就能全身而退?”

  原來她最想要的好消息是他“全身而退”,幸福笑容浮上眼簾,他回答,“還沒有,但很快了,我保證!”

  是安慰吧?戰爭哪是他能預估保證的?

  他知她不信,但他確實信心滿滿,舅兄新制的轟天雷比炸偷渡吳軍那批效果好上兩倍,炸雷、弩箭正在大量制造,而十臺投石機已經運往楚國邊境。

  第一場戰役把楚軍打怕了,龜縮在城里遲遲不敢動作,最近他們發現周國將大部分軍力用在對吳戰役中,居然偷模著想要來個勰蚌相爭,當一回得利漁翁。

  哪有那么好的事!郭大將軍……呃,現在該喊爹了,他喊一次尷尬一回,爹爹看兒子越看越滿意,兒子看爹爹卻是越看越心虛。

  總之郭大將軍開始在沙盤推演,爭取滅吳同時將楚國一并收了。

  只要吳楚成為周國囊中之物,實力最弱的燕國……等著吧,真不會太久。

  “好消息——皇上買了你的畫,現在京城瘋狂求畫,拾畫先生的作品水漲船高,一畫難求!

  皇上這么做是想認親了?她真沒想當公主,沒想在貴族圈里攪和,只想平安低調過一生。

  “你不開心?”他觀察敏銳。

  “沒有不開心,只是想到孩子出生后我沒時間作畫,少賺很多錢,心疼!”她沒說實話。

  “沒事,孩子我來帶,你喜歡畫畫就畫!彼男馗WC。

  亦畫偷笑,話說得真順口,真帶上孩子……她突然很想看他手足無措、欲哭無淚的慘樣兒!暗诙䝼好消息呢?”

  “江芷岳犯事,靜藝軒換新東家,如果你愿意,可以在那里展畫!

  “新東家?是誰?”

  “你家倒插門女婿!

  “你……不會是用權勢強取豪奪的吧?”

  “說什么話,我豈是那種奸詐小人?江芷岳家產充公,我是光明正大從渝州知縣手上買下靜藝軒準備送給娘子的,沒想到品性會遭到誤解……”

  又裝可憐,這招他越使越得心應手,誰讓他家娘子吃這套呢。

  果然,她歉疚了。

  亦畫反手抱上他的腰,磨蹭他的胸口,抬起臉親親他的下巴。

  嗯,光是下巴意猶未盡,于是他低下頭,把自己的唇舌送上。

  唇瓣膠著間,文火變得熱烈,心悸一陣陣,呼吸喘促、心跳急遽,裘善幾乎把持不住自己。

  他逼迫自己推開她,背過亦畫,他不敢看她泛著水光的眼睛、蜜桃似的臉頰,不敢看欲求不滿的她眼底那抹希冀。

  他不允許放縱的自己傷害她,一點點都不允許。

  “相公……”她的聲音軟得像水,身子也像水,貼著他,貼上他勃發的。

  “不要喊我!彼懔芙^。

  “你不喜歡我了?”

  不喜歡才有鬼,他的問題是太喜歡、太想要,太……不行!不能再往下想。他猛地轉身將她抱起來放到床上,欲蓋彌彰地用棉被做潤餅似的將她卷成一長條。

  他拍拍她的頭,哄孩子似的柔聲道:“乖乖,不早了,先睡一覺,陳伯年紀大,腰腿不好,我去幫他劈柴!

  說著像躲鬼似的快步往外走去。

  不早?不是午時剛過?看著他的窘迫,她呵呵輕笑。“我就知道你不喜歡我,想拋棄我了。好吧,我不怨你,反正我也拋棄過你一回,以后咱們扯平,誰也不欠誰!

  腳步在門前戛然停止,用力吸氣……快步往回跑,一個飛身穩穩地落在床榻間。

  他趴過身子覆在她身上,額頭抵著她的,啞聲說:“扯不平,你我之間永遠都扯不平了!

  說完,熱烈的吻落下來,他極力控制自己,卻還是入了套。

  這輩子……他被她吃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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