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少爺,這是司徒尚書家的千金。但是,據(jù)我在長安當媒婆的親戚說,這姑娘眼界很高,就連同是尚書的曲家都被拒于門外,我看,少爺就挑別的姑娘吧。”另一個媒婆出聲搭腔。
這媒婆做人倒是厚道,沒把司徒緋玥惡整媒婆的行徑給說出來。
“那就這個吧。不過,娘,要是這次提親被拒,您老就別再跟我提娶親這檔事嘍!
岳珉珀心中盤算著,正好可以藉此機會擺脫父母的嘮叨。
“行。不過,你可不能自己打退堂鼓。只要是司徒家親自拒絕,那我們以后就絕口不提要你娶親的事!
看著司徒緋玥的畫像,姜妍棠滿意的點了點頭。
畫像里的司徒緋玥,除了一雙眼靈秀動人,其它的倒是平凡無奇。姜妍棠一眼就看出這女孩必定是請畫師動了什么手腳,她直覺這個女孩若能成為她的媳婦,那么岳珉珀將不會再成天把無趣掛在嘴邊。
好不容易從母親那逃了出來,岳珉珀無奈的坐在后院的亭子里閉目養(yǎng)神。
“哥,聽說你答應娘要成親啦?”岳珉琨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
“我可沒說要成親啊,我只是答應順著娘的意思去提親,你別一副看熱鬧的模樣。要我成了親,你們這些小鬼一個都跑不掉。要不是長幼有序,娘怎么會先拿我開刀!痹犁腌晏嵝训艿埽部斓搅顺捎H的年紀了。
“成親這檔事我可是跟大哥一樣敬謝不敏。不過,要能多一個大嫂,那我可是樂見其成啊。”岳珉琨一臉的幸災樂禍。
岳珉琨,字靖煊,在岳家排行老三,是跟岳珉珀最親的一個兄弟,凡事都以岳珉珀為榜樣,也讓母親姜妍棠頭痛不已。
聽聞哥哥愿意讓步成親,岳珉琨第一時間差點沒把眼珠子嚇得掉了出來!他一點都不覺得那些媒婆們帶來的畫像真的可信。自古以來,不就有王昭君的例子?畫師只要收了好處,哪怕是其貌不揚,他們都能把人畫成天仙下凡。再聽說對方還是尚書千金,岳珉琨心想,恐怕是個奇丑無比的女子吧。
“你那是什么表情?是我要上刑場,又不是你,做什么哭喪著臉?”
岳珉珀不明白弟弟為何苦著一張臉的看著他。
“哥,你真的相信那些媒婆帶來的畫像呀?說不定你這一去,發(fā)現(xiàn)是個奇丑無比的老姑婆也不一定喔。不然,聽說她可是尚書千金呢,怎么可能還輪得到我們這千里之外的江南岳家去提親呀?”
岳珉琨也不知道是為了自己著想,還是為了兄長著想,含沙射影的提醒岳珉珀。
“你聽說了挺多事的嘛。那你有沒有聽說,我跟娘下賭注的事?”
“所以我才替哥不值啊。要是那尚書千金生得如畫像一般平庸也就罷了,只能怪哥你的手氣不好;但要是真如我所說,是個長相奇特的老姑婆怎么辦?”
“你說的我都聽清楚了,我絕對會讓司徒家主動拒絕這門親事的,只要你幫我絆住爹娘,讓我獨自上長安去,我就能保證,你不會有一個奇丑無比的老姑婆大嫂。”
岳珉珀信誓旦旦的保證一定能全身而退。
岳珉珀盤算著,照媒婆的反應來看,這個長相一般的尚書千金,要不是真如弟弟所說,是個其貌不揚的老姑婆,就是和他一樣被逼著成婚。當然,他并不太相信那媒婆的說詞,若不是有什么難言之隱,那媒婆怎么會看
到那畫像就嚇得臉色發(fā)白?
不論是哪一種可能,他都要讓司徒家主動拒絕他,否則,他就必須賠上自己的自由,跟一個他一無所知的女子成親。
“小姐,快下來吧,要是給老爺看見了,小憐又要挨罵了。”小憐在樹下張望著,急得跳腳。
“小憐,你也上來唄,這兒的風很涼呢。”
不知是怎么爬到樹上去的司徒緋玥,絲毫不理會小憐的叫喊。
“小蝶,聽娘說你又闖禍了?”司徒麟走到樹下,仰頭望著妹妹。
“我只不過是趕走幾只蒼蠅而已,哪里算闖禍?哥,你怎么有空回來?”
由于司徒麟這些年來都忙著茶莊的生意,鮮少回家,司徒緋玥即使想見也見不到這個大哥。
“小蝶,不是我要幫著爹娘,你也該找個疼你的如意郎君把自己給嫁掉。”
原來,司徒麟這次回家,是來當說客的。
“那些個草包公子,連我是怎么樣的人都不知道,憑什么說會疼我?哥,是爹要你回來的對不對?”司徒緋玥從樹上一躍而下。
她的所有哥哥,沒有一個沒被她父親叫回家來說服她的。
她怎么會不知道,這個她最尊敬的大哥,好不容易回家一趟,一定又是為了她的終身大事,來說服她的。
“你這個野丫頭,從小跟著我們這些哥哥學爬樹翻墻的,要是不說你是尚書千金,我看別人還以為小憐才是我妹妹呢!
“我就是野丫頭,要不,爹怎么舍得要我這么早就嫁人?哥哥你們沒有一個成親的,要說親也該先從你們開始呀,怎么爹娘都不找你們麻煩呀?”她可真是不服氣。
再怎么說哪有么女先嫁人的道理!司徒緋玥是怎么都不服氣父母親的安排。
“小蝶,爹就是知道我們這些孩子里,就屬你脾氣最拗。要我們這些做哥哥的先成親這有什么難?只是,若我們都成了親,你哪還有討價還價的機會?爹娘就是疼你,才要讓你先嫁的!
司徒麟向來是最貼心的孩子,總是知道父母的想法,也最得父親信任。
這次父親要他回來當說客,他怎么會不了解妹妹的心情?但是,父母之命,又有誰能違逆?
“爹不是才說不逼我嫁人的?怎么才沒過幾天,就把哥給叫回來了?”她嘟起小嘴,直怪父親不守信用。
“爹說昨天收到一封來自江南的信,是要來咱們家說親事的,所以爹找我回來,要我打聽看看岳家的風評!
“這下想把我嫁去江南。课揖筒恍艁淼哪莻岳公子會有三頭六臂!
她打出娘胎就沒離開過長安城半步,怎么可能點頭答應下嫁到那么遠的地方。
“要真有三頭六臂那還得了。小蝶,你放心,要是他真是個配不上你的草包公子,哥說什么都不會讓爹娘把你嫁出去的!彼吹贸鰜砻妹蒙岵坏秒x開家。
“我有什么好不放心的?不過就是嫁與不嫁。每次只要我趕跑一個人,娘就哭一次,我都覺得自己該死千萬次了。留在家里,是想長伴爹娘,但是,若因為我的執(zhí)意不嫁,讓哥哥背上不孝的罪名,那小蝶又還能堅持什么呢?哥,你就照爹的意思去吧,只要那是個正派人家,我也答應過爹,要好好考慮的!
她不想讓哥哥為難,這是她的婚姻,她要自己去面對。
她知道,若是這次她又把那個岳公子趕跑,那么她就真的能如愿的永遠待在家中當嫁不出去的老姑婆了。
雖說她答應父親要考慮,但是,她怎么可能如那岳公子所愿,乖乖坐在一旁邊不發(fā)一語的任憑他們品頭論足。于是,她決定要送那個即將到來的岳公子一點小小的見面禮。
夜幕低垂,天上掛著一輪新月,繁星綴得夜空美得像詩。
司徒宸把兒子叫到書房,兩人談起了司徒緋玥的親事。
“爹,您真的舍得把小蝶嫁去那么遠的地方?”司徒麟擔心的問。
“是舍不得。但是,若不逼她,由著她任性的話,她是一輩子都不會想要成親的。再說,她也該到了出嫁的年齡了,再過個幾年,只怕沒人要了!彼就藉窛M臉愁容。
“爹,小蝶還小,她上頭還有我們五個哥哥呢,也不用那么急著——”話還沒說完,司徒宸就不讓他再說下去。
“麟,你應該知道爹的用意。若是你們先成了親,那么小蝶就算是用綁的也得綁上花轎嫁人去!我當然希望她能覓得自己所愛,但是,你也知道她的脾氣,硬得跟你娘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搞不好,說不定尋死去,那我可怎么辦?”
司徒宸長嘆一聲,他怎么舍得讓閨女遠嫁他鄉(xiāng)。
“岳家的風評在商界是沒話說,岳珣更是為人正派、樂善好施。而岳家的長子岳珉珀,據(jù)我打聽到的,除了玩心重了些,為人倒還不錯,才氣縱橫,一表人才!
明白父親心意已決,司徒麟也不好再勸,只得把他所知的關于岳家的種種,報告給父親知道。
司徒宸輕輕點了點頭。他深知,就算不滿意,他也沒有立場挑剔。若不是緋玥出生那年皇上的一句玩笑話,他又何需急著逼女兒出嫁。這件事,除了妻子,他是誰也沒有透露。
當年,皇帝壽誕,龍心大悅,知道司徒家生了個女娃,便信口說道,若是司徒緋玥十七歲那年還未婚嫁,就讓她進宮給太子作妃。
一般人對與皇家聯(lián)姻是多么求之不得的!但是,在朝為官多年,司徒宸怎會不知道后宮的女眷是多么的有苦難言,他又怎么可能讓寶貝女兒嫁到那種地方。不要說見不著面了,依女兒的個性,說不定惹惱了太子,連小命都會給送掉。
雖然那只是皇上當初的一句玩笑話,但是,難保哪一天皇上不會突然想起有這么回事,為了以防萬一,他不得不狠下心逼女兒出嫁。
今年,正值緋玥二八年華,眼看女兒是生得亭亭玉立,司徒宸怎么能不心急?朱門一入深似海,若是女兒再這么執(zhí)意不嫁,那么,他也做好了辭官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