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滌香……滌香……”
是誰在叫我?是誰?
“我是姐姐,你聽見我在叫你了嗎?滌香?”
姐……姐?
“和尚伯伯,滌香他好像醒了!标憚蛳愀吲d地轉(zhuǎn)頭對著一旁的榮西禪師說道,他聞言連忙上前查探。
三天前,益慶帶著陸勻香風塵仆仆地趕回建安。雖然這趟旅程來回耗去了三個多月的時間,幸好昏迷中的陸滌香受到榮西禪師妥善的照顧,瘦是瘦了許多,但生命跡象還算相當穩(wěn)定。
榮西禪師將他們摘回的千年龍王茶連枝帶葉片搗碎,沖茶讓陸滌香喝下后,他的臉色隨即恢復之前的紅潤,只是依舊還是昏睡不醒。
這三天來陸勻香寸步不離地守在床前,只希望弟弟一醒來便能看到最親的人在身旁。
榮西禪師試著替他把脈,不過依脈象看來,絲毫沒有任何醒轉(zhuǎn)的跡象。
“勻香,你真的看見滌香的眼睛張開?”
“是!方才我明明看見他輕輕眨了一下眼的。”
“這就怪了!彼痔骊憸煜惆蚜藭䞍好},之后才將他的小手放回被子里。
“榮西伯伯……”她方才的確發(fā)現(xiàn)弟弟對她的叫喚產(chǎn)生反應的。
“勻香,你先去休息吧!如果再這樣下去,不等滌香清醒,你反而會先累倒。
她在蜀都染上的那場風寒,到目前為止尚未完全痊愈,瞧她的臉色還白里透青呢!
“可是我、我……”
“別可是了,身子要緊!彼谜f歹說,總算將陸勻香勸回房里休息。
之后換益慶定進房間,陪著師父一起照看陸滌香的病況。
“師父,您也一天一夜沒休息了,要不要先回房睡一會兒?”他端著一盞茶遞給師父。
榮西禪師接過后,隨即掀起杯蓋淺酌了一口。
“好茶,真是好茶!你泡茶的手藝真是越來越高明了。”
益慶笑了笑,隨即問道;“對了,師父,護衛(wèi)魏鈞怎么好像不見了?”
“嗯,他先一步回京城去了。他們此趟前來不僅僅是護送我平安到達建安,另外好像還身負其它任務(wù)!
“喔,原來如此!彼奇怪一早怎么不見魏鈞前來大廳用膳。“師父,那滌香的狀況有沒有好一點?”
“我想他喝下千年龍王茶梭應該已產(chǎn)生了效用,他的脈象如今已穩(wěn)定下來,現(xiàn)在只等他清醒了!
“師父,為什么他的病都好了,卻還是一直昏睡不醒?”
“嗯……或許他的身子雖然痊愈了,但是他的心卻還沒有,在他內(nèi)心一定有什么在阻止他回到現(xiàn)實的世界!
“那我們該怎么做呢?”
“唉!現(xiàn)在只希望他能自己克服心魔,早曰由夢中清醒!睒s西禪師嘆了口氣,為故友的兩名苦命孩兒相當憂心。
。
陸勻香雙頰淌著淚水,自七年前那場大火的夢境中驚醒,滿身的汗水濡濕了衣裳以及棉被。
她有多久沒有夢見那天的景象了?是不是最近因為弟弟的事過于疲累,所以塵封已久的記憶才會再次蘇醒?
她拭了拭額上的汗,掙扎地自床上坐起,忽然門外傳來了益慶的聲音。
“勻香,你快來,滌香醒了!
“什么?!”
顧不得妝容不整,她趕緊沖出房間跟著他來到弟弟的房里。一進房,只見陸滌香躺在床上,正痛苦地嗚咽著。
“爹、娘、姐姐……滌香好熱喔!”他不住地扭動身子,弄亂了整張床鋪。
“榮西伯伯,滌香他怎么了?”她著急地問坐在床邊的榮西禪師。
榮西禪師緩緩回道;“滌香是醒了,可是他的眼睛卻沒有睜開,還一直不斷地說著夢話!
“滌香、滌香,姐姐在這兒!甭犚姷艿茏炖锊煌:魡局p親及自己,陸勻香沖上前去緊握住弟弟發(fā)燙的雙手,心中激動弟弟終子開口說話,她不停安慰道;
“乖!不怕,姐姐在這兒。”
床上的陸滌香似乎感受到姐姐的存在,原本痛苦的神情此時稍稍紆解,他喃喃說道;“姐姐,滌香好熱!
“滌香,我們已經(jīng)逃出來了,不會熱了!睕]想到弟弟居然跟她作著一模一樣的夢,陸勻香的眼淚不禁掉了下來。
“姐姐,我有話要對你說,雖然我答應娘不說的。”雖然他的雙眼依舊緊閉著,但是口齒卻異常清楚,完全不像定在做夢。
“那天晚上,我看見叔叔在爹娘的房間,他手上拿著一把刀,他、他殺了爹和娘呀!姐姐,是他,是他殺了爹娘……”陸滌香一鼓作氣將藏在內(nèi)心多年的秘密說出后,便又昏迷過去。
陸勻香震驚地聽完弟弟的話語,腦子一片空白。七年來沒說過半句話的弟弟,如今開口說話的第一件事,竟是這么大的秘密。
為什么……為什么.無數(shù)的疑問縈繞在她的心里,突如其來的真相深深沖擊著她的思緒。
“叔叔他……為什么要殺了爹和娘?”她不能理解!真的有人能痛下毒手殺了自己最親的手足?
“勻香、勻香。”益慶上前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身子,擔心喚道。
她軟倒在他的懷里,心臟急遽跳動,瞬間呼吸困難。
“益慶哥哥,我、我……”陸勻香的唇色發(fā)白,臉色卻突然染上一層駭人的青綠。
“糟了!益慶,快點抱她回房。”榮西禪師看著她身上發(fā)生的巨變,他擔心的事終于還是發(fā)生了。
“益慶哥哥,我的心好痛!”她的身子發(fā)冷,胸腔感到一陣劇烈的痛楚。
“勻香,你別說話,你的房間就快到了!彼樕夏悄@人的青綠嚇壞了益慶,他抱著她奔進房里,然后手忙腳亂地將她放于床上,轉(zhuǎn)頭向身后的師父叫道;
“師父,快來看看勻香她究竟怎么了?”
“益慶,你先讓開,讓為師替她把脈。J
益慶趕緊側(cè)身讓師父坐在床沿,伸手替她把脈。
“榮西伯伯,我、我好難過喔!”她喘息說道。
“勻香,不要急,你慢慢深呼吸!
陸勻香雖然很想照著榮西禪師的話去做,可是胸口的疼痛實在過于劇烈,她眼前一黑,就這么暈了過去。
對于她身上突發(fā)的疾病,榮西禪師一時間也愛莫能助,這并不是因為他的醫(yī)術(shù)不夠高明,而是他知道,即使延請?zhí)煜旅t(yī)來替她診治,同樣也是沒有用處。
陸勻香整整昏迷了一天一夜才蘇醒,醒來后的她只覺全身虛弱無力,連要舉個手起來都相當困難。
“你醒了!”益慶欣喜地迎上前去,低頭彎腰查探她的狀況。
如今她臉上原本的青綠顏色已經(jīng)全然消失,剩下的是因為身體虛弱而發(fā)白的臉色。
“我究竟怎么了?”她搖著昏沉的腦袋問。
“你、你只是因為一時勞累而昏倒了!彼栽~閃爍,不敢直視她的眼睛。
冰雪聰明的陸勻香豈會不察他的異狀,只是她知道他一定是不想讓她傷心,才隱忍著不告訴她的,所以也就接受他善意的謊一言,淺笑說道:“這樣啊!那就好。對了,滌香怎么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