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后,辛曉白腳步輕快地往茶廳走去,心里只覺得今天的運氣這么好,連過兩關算什么,過五關、斬六將都沒問題啦!
她走進廳堂,和已經入座的陳心羽點頭打了下招呼,算是互相鼓勵。
蘇鈴看著她,冷哼了一聲,別開了頭。雷老夫人在此時走了進來,直接站到茶廳中央,銳利眼神與所有人都交會了一次后,高聲說道:“第二關一樣是為時三十分鐘,盲喝十種茶、二十杯的配對,只是這回要你們選出其中四款“天御茶品”,只要對了兩組以上,就算合格。”辛曉白眨著眼,幾分鐘前的志得意滿現在全都拋到了九霄云外,因為這題難到她想直接舉手棄權。
光是要把兩杯一樣的茶選出來就已經有點吃力了,現在在同樣的時間內,不但要選出茶的配對,還要挑出雷家茶!
辛曉白開始咬手指頭,皺眉抬頭看到的卻是陸婆婆關心的眼神。她想到婆婆對她寄予厚望,立刻挺直剛剛頹下的肩,迎接那些送到眼前的茶。
她閉上眼深呼吸,腦子開始重新思考。
他們在山上的這段時間里,采的都是雷家茶園的茶,想知道她們有沒有認真,當然要從這里出題吧。畢竟,這里是雷家茶圜啊。
辛曉白開始尋香,尋找這回采的青心烏龍。果然,在喝到第五杯時,她便品到了那股唯有在有機田園才能產出的甘醇留香滋味。她心頭一喜之后,連忙再找出另一杯一樣的再來,她投機地想著雷天宇的喝茶習慣——他那么龜毛和驕傲的人,最愛的難道會是其他家的茶嗎?她記得他教過的茶,因為雷天宇總在她替他泡茶的時候,一反常態地叨叨絮絮提醒她,喝茶時不僅要用舌頭,還要用其他感官去品味。
她低頭品茶,果然在第八杯,喝到了他常喝的那一款帶著蘭桂熟果香氣的鐵觀音。
因為她記得他喝這款茶時,一臉放松與滿足的神態——用回憶記下來的茶味,果然是沒法子放下的啊。
其他的幾味茶,辛曉白又試了幾次,卻還是沒有頭緒。所以,她決定放棄挑選,專心地一喝茶。
有的茶有尾部的回甘喉韻、有的茶重視前味的清香,而她偏愛的是那種大自然的綠葉在口中蓬勃發芽的舒服感。
所以,辛曉白把自己喝到覺得最棒的第一名,也當成天御茶品給推了出去。
“時間到!
辛曉白和陳心羽互看一眼,她雙手一攤,代表她盡力了。
“這一關,選的分別是雷家的四種茶!标懹裉m逐一檢視她們所選出來的號碼!靶習园缀完愋挠鸲歼x出了三種,有資格進入最后一關!毙習园足对谠,就算外星人攻打地球,她也不可能再更訝異了。她怎么可能三種都選對,神明護體應該也就是這種程度而已啊。
“不公平——”蘇鈴大聲喊道,所有人都朝她看去。
蘇鈴一手指著辛曉白,用一種不甘心的怨忿眼神瞪著她。
“我今天早上看到她從雷先生的竹墟出來,他們顯然有私情,否則以她的程度怎么可能過關?”眾聲頓時靜寂,所有視線全都集中到辛曉白的身上。
雷陳珠從座位里緩緩站起身,緊抿雙唇加上原本嚴肅臉龐,讓辛曉白覺得老夫人就算是下一秒說出叫人把她拖出去斬了這類的話,她也不會太訝異。
“解釋!崩钻愔榈芍習园,臉龐已經氣到鐵青。
辛曉白看著雷老夫人,知道她若是讓她昨晚的行為影響到雷家的評茗師名聲,那她就算有十個頭也不夠雷老夫人砍。更遑論此時雷天宇已有了未婚妻,雖然尚未對外公布,但她昨天的行為確實逾矩。
“對不起!毙習园讓χ桌戏蛉讼仁且痪瞎缓蠛陧ǘǖ乜聪蛱K鈴。
“我昨天確實是在雷先生那里過夜的,這事我沒法子否認。只是,蘇小姐可以侮辱我,卻不該暗示雷先生會因此放水或是雷家的評茗師比試不公平。畢竟,雷先生或雷家若讓一個不成才的人過關,對他們自家名聲是沒有任何好處的!
“也許你想說只要你考上評茗師,雷家就會接受你。所以,你才會對雷先生百般討好,要他泄漏題目。”蘇鈴雙臂交握在胸前,還是一副咄咄逼人口吻。
“我說過,我對嫁入雷家沒有興趣!毙習园渍Z氣堅定地說道。
“那你還從他房里出來?分明就是有問題!”蘇鈴只緊咬著這一題。
辛曉白握緊拳頭,強迫自己面無表情地說道:“我很喜歡雷先生,加上昨天心里有難過的事,所以才找了雷先生吐苦水。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我在這里再次道歉。”此話一出,室內竊竊私語聲頓時四起。
辛曉白強迫自己銅墻鐵壁一樣的站著,好似身邊的這些聲浪全與她無關。
雷陳珠看著辛曉白慘白的臉色,還有置于身側握得死緊的拳頭,不得不承認自己此時對她開始有了一點好感。辛曉白來到茶苑的第一天就由雷天宇抱著進來,加上地震那天他也是率先找她,茶苑里的人都盛傳著,雷天宇是在乎這個女人的。所以,辛曉白盡可以在此時提起他們兩情相悅之事。可她為了顧全大局,卻只往自己臉上呼巴掌,是很識大體的行為。
況且,昨天若不是自己不小心提了她母親的事,辛曉白又怎么會去找雷天宇。雷陳珠心里閃過一陣內疚,也就別過眼沒再看辛曉白了。
蘇鈴原以為大家會跟著她一塊兒圍剿辛曉白,沒想到除了她一個人在忿忿不平之外,其他人都默不吭聲,她氣急了,忍不住又開口對辛曉白冷嗤道:“半夜跑到雷先生那里說心事,當真是沒家教,不要……”
“夠了!崩钻愔榇驍嗔颂K鈴的話,輕描淡寫地說道:“蘇鈴,你還有什么疑問嗎?”
“當然有,如果不是雷先生慣著辛曉白,她這種身世的人為何可以進來這里考試?最多就是去采茶而已!碧K鈴一口氣壓不下來,大聲地說道。
“現在是什么年代了!采茶的身分比你們低微嗎?你選舉時投下的一票和我不同嗎?
我為什么不能進來考試?我在公司夠努力,所以雷先生決定給我一個機會,也讓下屬們看看,只要愿意努力,就有機會到這里來參加評茗師的訓練。這樣有錯嗎?”辛曉白最氣別人拿出家世來壓人,聲音不免提高了起來。
“你分明……”
“夠了。你們眼里還有長輩在嗎?現在宣布第二關比賽散會了嗎?”雷陳珠一拍桌子,喝一聲。
“抱歉!毙習园琢⒖痰皖^。
蘇鈴則不高興地別開了頭。
“蘇鈴。”雷陳珠看著她,冷冷地說道:“我很高興有這個機會,讓我明白你對雷家評茗師訓練的信心!毙習园卓粗桌戏蛉松焓种棺〖敝腴_口解釋的蘇鈴,心里只覺得奇怪,畢竟她不認為雷老夫人會站在她這邊偏袒她。
果然,才動了這個念頭,就看到雷陳珠轉頭看向她。
“辛曉白,你也該為了你今天早上的不合理舉動付出代價。為了以示比賽的公正,你不許參加最后一關。”
“等一下,這樣不公平啦!所有規則都應該一開始說清楚!鼻皝碛^賽的茶娘羅姐首先站出來說道。
“是啦是啦,臨時決定的不算啦!睅酌刹璐蠼阋捕汲雎暩胶偷。
“而且雷先生如果真的那么不喜歡她,怎么會開門讓她進到房間?”羅姐又說道。
“說夠了嗎?自家人胳臂還往外彎,是要讓人說笑嗎?”雷陳珠低聲一喝,所有人立刻閉了嘴。
“對不起!毙習园讓χ刹璐蠼銈円痪瞎,謝謝她們的幫忙。
“奶奶!弊叩叫習园咨磉叺年愋挠疠p喚了一聲。
“說。”雷陳珠的臉色在看著陳心羽時,稍稍和緩了一些。
“所有的規則都應該在事先訂定才能讓人服氣,況且,若是雷先生有意放水,早早便能將考試的茶葉種類透露給曉白,她又何必等到昨晚才特意跑了一趟。我真心相信她一定是有什么要緊的事!标愋挠鹄習园椎氖,輕聲說道。
“是啊是啊,陳小姐說得好!辈簧俨刹璐蠼銈兌几娂婞c頭。
“你看這事怎么處理?”雷陳珠看向陸玉蘭,低聲問道。
“我認為下回可以再將規則寫得更清楚一點,點明若有任何私情或利害關系者,不得參與比寒。”陸玉蘭說到這里時,看了陳心羽一眼。
雷陳珠點點頭,表示懂了她的意思,淡淡地說:“你繼續往下說!
“今天之事,就暫且按下不提,現在還是盡快宣布第三關的比賽方式吧。”陸玉蘭看了辛曉白一眼,說話語氣變快了一些。
雷陳珠抿著唇,點了點頭,朗聲說道:“第三關的比試是由參賽者從雷家茶園里餛合出一種茶,替它命名,并想出它的行銷方式!
“立刻?馬上?”辛曉白睜大眼,脫口問道。
“兩個月之后交出完整的企劃,如果企劃案本身夠出色,便會當成天御之后的重要活動執行!标懹裉m補充道。
“嚇死我,還以為要馬上交!毙習园着呐男乜,吐吐舌頭。
“詳細的比賽細則可以之后再來電詢問!标懹裉m轉向辛曉白,拉著她的手就往外走。“辛小姐家里來了電話,說是有要緊事,她必須先走了。”辛曉白一聽有“要緊事”,胸口旋即一窒,她抓著陸婆婆的手疾聲問道:“我媽怎么了?”
“先上車,其他的事,你再打電話問雷先生吧,你的行李我已經幫你放到后車廂了。”陸玉蘭像是怕來不及似的,邊說邊推著她。
“辛曉白!崩钻愔槌齻冏邅怼
“夫人,我為所有的騷動道歉。我現在急著去看我媽媽,之后再來正式向你賠不是!毙習园啄槼桌戏蛉,身子卻不住往車子的方向后退著。
“道歉就不用了,把這拿去吧!崩钻愔槿∠率稚系姆鹬榻坏疥懫牌攀掷铮屗齻髁诉^去。“這佛珠我念了幾萬字的佛號了,你把這個交給你媽媽,希望她平安。”
“謝謝!毙習园装逊鹬樘咨鲜滞螅瑢χ桌戏蛉司褪且痪瞎。
陸玉蘭緊握了下她的手,說道:“保重!
上車后,車子才發動,她就拿出手機撥話給雷天宇。
“我媽怎么了?”她劈頭問道,連聲音都在發抖。
“司機現在載你去高鐵站,會有人替你買好票。你出了站之后,會有人接你來醫院,順利的話三個半小時之內可以抵達!彼Z氣嚴肅地交代著。
“我媽的情況究竟怎么樣?說!”她大聲地說道,眼淚也在同時飆出眼眶。
“她是肝癌末期,因為對化療不適應現在陷入昏迷,正送入加護病房觀察!
“你們為什么不早點告訴我?”辛曉白也管不得前頭還有司機,邊哭邊說道。
“你媽要我在考試結束前,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你知道!
“她說了你就照做嗎?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沒有判斷能力了?評茗師只是一項考試,如果我媽走了,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辛曉白用力咬住手背,不許自己嚎啕大哭,可還是哭到喘不過氣來。
“你媽說,她臨終前最希望為你做的事,就是不妨礙你的前途!
“我聽不懂!我只知道如果她真的出了事,我幾輩子都不會原諒你的隱瞞!”辛曉白啪地掛斷電話,緊握著拳頭看著窗外,把她所能想到的各方神明全都默念一遍、一遍、一遍、一遍又一遍媽媽不會有事,老天爺不會這么狠心的,她還沒讓媽媽過過好日子啊
正如雷天宇所估算的,辛曉白在三個半小時之內抵達了醫院——位于青山安養院的后可這段時間,是她此生所度過最漫長的時間,雷天宇則在這段車程里傳了一封辛曉白此生所收過最長的簡訊,仔細地解釋了一切,內容約莫是說——她媽媽現在已經清醒,請她不要太擔心。
再者,肝癌末期是在吳慧美車禍住院時檢查出來的,只是她要求主治醫師向家人隱瞞病情。而她的主治醫師正好是雷天宇的好友,知道雷天宇似乎對她有些關心,便私下跟他提了這事。之后雷天宇只身到醫院探望吳慧美,且為了讓吳慧美安心,甚至還主動告知了他和辛曉白的關系。
那時候的吳慧美已經確定了換肝或動肝臟切除手術都已無濟于事,只能嘗試化療。
吳慧美痛定思痛后,為了能在人生最后關頭當一個好媽媽,她決定繼續隱瞞病情,讓辛曉白上山。她則在雷天宇的安排下住進了青山安養院,以便到后頭的青山醫院治療。這段期間,由于雷爺爺經常去陪她,兩人倒是培養出不錯的交情……辛曉白看著簡訊,哭到眼睛沒法子張開。她是什么樣的女兒啊,竟連媽媽得了肝癌都沒有發覺。
還有那是什么鬼醫生,居然跟雷天宇說病情而沒有跟她說!她要去檢舉他,把他告到死。
可那又如何?媽媽的身體也不會因此而復原!
辛曉白哭到無法自拔,想她從小到大什么事沒經歷過?十歲時,她就把被某男人的原配揍得鼻青臉腫的媽媽扛回家;十二歲時跟著媽媽連夜逃債,把東西全都扔到床單里一包,扛了就走人;十五歲時道警察局去領回爛醉如泥的媽媽……問題是,這些事發生的時候,媽媽都在她身邊。媽媽再不濟,總是她唯一的親人。
萬一媽媽離開了,她在這個世上就真的是無依無靠了。
司機才將車開到醫院門口,辛曉白道了聲謝后,就飛快跨出車門,直奔電梯,很快地沖到了加護病房。
加護病房外,雷天宇正等著她。
“這邊!崩滋煊钗兆⌒習园椎氖种,帶著她往左邊走。
現在不是開放探望的時間,只有一、兩個家屬坐在門口,雷天宇之前顯然已經跟醫護人員解釋過,因為他們才靠近加護病房的電動門,大門就自動開啟了。
兩人消毒完雙手,穿上隔離衣,辛曉白讓雷天宇拉著手往前走。
當他們停在吳慧美的床位前面,辛曉白的淚水流了下來。
她才離開多久,媽媽怎么就變得那么樵悴?媽媽那么愛美,怎么能接受自己眼眶凹陷、氣色蠟黃、肚子因為積水而像懷胎數月這些事?
也許是意識到女兒的到來,原本還在昏睡中的吳慧美,緩緩地睜開了眼。
“媽!毙習园讚涞剿磉叄o緊握住她冰冷的手!翱忌狭藛幔俊眳腔勖绬÷晢柕。
“考”三了,打敗一堆千金小姐!毙習园琢倘サ谌P的事不提,只希望她開心。吳慧美咧嘴笑著,把女兒的手握緊了一點,但沒多久又無力地松開了。
“就知道你爭氣,畢竟是我的女兒!眳腔勖绬÷曊f道。
“你如果當我是女兒,為什么不讓我知道你生病的事情?”辛曉白握著她的手卻不敢太用力,就怕不小心捏斷媽媽太瘦的手腕。
“我就是當你是女兒,才要瞞著你,讓你去考試。以前都是我不好,次次都絆住了你。”吳慧美輕撫著女兒的手,氣若游絲地說道。
“臭媽媽,你在這種時候演這出,是要我怎樣啦!”辛曉白從齒縫里迸出話來,拼命地忍著淚不哭。
哭了,她就看不清楚媽媽的臉了。
“我這輩子沒替你做過什么事,除了這次之外,就沒什么機會了……”吳慧美哽咽地說道。
“不要擅自替我作決定,我要陪在你身邊,而不是去考那個什么見鬼的評茗師。”辛曉白打斷了她的話,激動地說道。
“可你是想考的,不是嗎?”吳慧美擦去女兒臉上的淚,情緒也激動了起來。
“是媽對不起你……”
“我只想你好好陪在我身邊!
“生死有命,我這次至少要讓你做對的事,不能再連累你了!眳腔勖勒f著說著便開始喘了起來。
辛曉白撫著她的胸口,努力控制著情緒說道:“我高興讓你連累!
“我已經簽了不急救同意書了,你不準救我。我怕痛,插管急救會痛,要死不死的更痛!眳腔勖兰t著眼眶說道。
辛曉白看著媽媽前所未見的堅定臉龐,她說不出話來,只能一手緊抓著床邊的攔桿支持著自己。
她好想有人告訴她一切都會沒事,媽媽會好起來的。辛曉白的腦中一陣昏眩,身子也隨之晃動了一下。
雷天宇見狀,立刻上前一步,攬住她的肩膀。
“醫生呢?我想知道我媽的情況!毙習园籽鲱^看著他。
“晚一點,我帶你去找他!崩滋煊钅贸鍪峙,抹去她小臉上的淚痕。
“醫生治不好我的病的……”吳慧美說著說著,突然激動地握著女兒的手說道:“我聞到沉香的味道了,你們聞到沒有?是不是菩薩來接我了?”辛曉白連忙取下手腕上那串雷老夫人給的手珠,掛到媽媽手上。
“沉香味是從手珠傳來的,這是他的奶奶要我交給你的。所以,你好好地待在這里治病,菩薩會保佑你平安的!毙習园渍f。
“好香。他奶奶給了你這個東西,應該是不會為難你了。”吳慧美把佛珠舉到鼻尖,聞著那沉濃的香氣,心滿意足地笑了。
辛曉白看媽媽笑得那么開心,突然間好想哭,因為她甚至想不起來上次看到媽媽這樣的笑容是什么時候。還有,雷天宇和她是不會修成正果的,但她現在如何能潑媽媽冷水呢?
雷天宇感覺到她身子的顫抖,更加不舍地擁了她。
“如果出得了這個加護病房,我還要跟天宇奶奶見個面!眳腔勖勒f道。
“我會安排。”雷天宇說。
辛曉白低著頭流淚,什么也沒說。
“有你在,我其實是真的沒什么好擔心了。你要好好照顧曉白,她從小到大跟在我后頭收拾爛攤子,沒過過一天好日子。有時候說話是比較氣人一點,可她真的是個好孩子!眳腔勖勒f著說著,自己便又哭了起來。
“臭媽,你說這些做什么啦!”辛曉白一邊拿面紙擦媽媽的眼淚,自己的眼淚卻啪地滴在媽媽的臉龐上。
“你愈擦愈糟糕!”吳慧美又笑又哭地說道。
“還不是你害我哭的!”辛曉白又笑又哭地回嘴,母女兩個就這樣哭成一團。
雷天宇擰著眉看著她們母女倆相擁而泣的樣子,削瘦臉龐此時盡是惆然及不舍。如果可能,他愿意將自己的壽命換給她們母女,好讓她們能再多相處一些時間。
“好了,該讓她休息了。三個小時后還有會客時間,你們可以那時候再過來。”護士走過來,對雷天宇說道。吳慧美拉著女兒的手,顯然不想放開。
辛曉白也不想放,甚至連眼睛都舍不得眨太多下。
“阿姨,你睡飽一點,待會兒才有力氣跟曉白說話!崩滋煊畛练地說道,安撫地壓了下吳慧美的肩膀。
吳慧美這才勉強地點了點頭。
“快點睡覺休息,我等下再來跟你說我考試的過程,今天有一個千金小姐氣到差點撲”三來咬我咧。”辛曉白傾身替媽媽擦去淚水,笑著說道。
吳慧美聞言雙眼一亮、一臉期待八卦的表情,看得辛曉白也開心了起來。
這才是她熟悉的媽媽。
而且,醫學上不是有很多奇跡嗎?也許她媽媽一開心,什么抵抗力的也都好了起來,這也很難說啊。
辛曉白想到激動處,不自覺地握緊了雷天宇的手。雷天宇低頭凝視著她,很慶幸自己能在此時陪在她的身邊。否則,光是想到她要孤伶伶地面對這一切,他的心便痛到像被人挖出來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