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得先回家一趟,我還有些公事要處理!眳栒⻊傉酒鹕恚瑖阔E臉孔斂回所有的寵憐眼神,回復成了他慣有的厲然神色。
“不要!彼龘u頭又搖頭,指尖全陷入手掌間。
她驚慌的神色,讓厲政剛狠不下心走開,只得拉起她的手握在掌間。“別怕,我會請看護過來陪你的。”
一汪淚水開始在她的眼里打轉,藍萱反握著他的手,握得極緊極緊。
“我只要你陪我!彼{萱水眸閃閃如星地仰望著他!昂貌缓?”
一陣滔天巨浪朝著厲政剛打來,打得他招架不住,只能錯愕地盯著她。
老天爺現在是在考驗他嗎?
她清雅外貌向來是他喜歡的類型,這兩年讓他在婚后退避三舍的,是她凡事漠然的個性。如今,她就連個性也來了個一百八十度轉變,要他如何能對她無動于衷?
可他是一朝被蛇咬,實在不敢再投入太多感情了啊。
“我還是先叫看護過來吧……”他說。
藍萱沒待他說完話,便失望地頹下肩,也不敢再多說什么了。
厲政剛望著她纖弱的頸子,不得不承認他心里那陌生情愫滋長的速度已經快到他沒法子收拾了。
明知道她這么黏著他,最大的原因八成是由于他是她睜開眼所看到的第一個人,可他還忍不住以為自己是特別的。
情感用事是失敗的最大原因。當年他如果不是對她用了心,也不會替自己換來了那一段行尸走肉的生涯。
那么,他現在還有勇氣和她重新開始嗎?
藍萱見他佇立久久不語,輕聲說道:“你忙,那就別掛記我了!
“我先讓看護過來陪你一會兒。我總得回家一趟,才能拿公事到這里來處理,對嗎?”
大掌繼而覆住她的發,呵嘍地輕觸著。
藍萱笑得好燦爛,她將頭額靠在他的肩臂,就像回到港口的船只一樣地感覺平靜。
而厲政剛沒法子理所當然地接受,他僵硬得如同船上的舵。
“你躺著,好好休息!彼枰毺帲煤孟胂搿皬秃稀边@事。
“好。”藍萱乖乖躺著,不想他感到為難。
厲政剛將她安置在枕間躺好,深深望了她一眼。打電話叫來了看護接手,他才轉身離開。
開門離去前,忍不住又回頭看她一眼。
她正睜著水眸,一瞬不瞬地瞅著他。乍見他回過頭,她連忙閉上眼睛,佯裝睡覺,可耳朵上的紅,卻騙不了人。
她是藍萱,可她的表情真的不再是“藍萱”了。
厲政剛怔怔地看著她,直到她的長睫蠢蠢欲動地想掀開,他才大夢初醒地回過神,快步走出病房。
叫來了看護后,厲政剛站在明亮如鏡的電梯前,等待下樓。
腦中思緒要清楚,要全盤了解狀況之后,才能下手投資——這是他多年不變的投資原則。
可他現在一點也不冷靜。
因為一碰到藍萱,他總是太容易感情用事!
。
“厲太太,喝牛奶!
照顧藍萱一周的看護,遞了一只馬克杯到藍萱手邊。
“謝謝!彼{萱捧過熱牛奶,慢慢地吹著氣,小口小口地啜著香濃牛奶。
虧得她現在是個病人,否則一杯牛奶喝了二十分鐘,實在是太過悠閑。
畢竟,她曾經看過厲政剛在二十分鐘打了三通電話,手起手落間,便是幾百萬美金的交易。她的丈夫似乎真的如同雜志、報紙所提的,是名厲害狠角色呢!
“謝謝!彼{萱將空杯放到桌上。
“看著你吃東西,就覺得食物都很美味!笨醋o說道。
“因為我什么都不記得了,可我還記得我對食物的喜好,所以當然會吃得很認真啊。”藍萱說。
“厲先生應該快來了吧。我想,你們以前一定也是一對很恩愛的夫妻,像他那種大忙人,居然每天晚上都過來陪你,實在不容易啊!笨醋o笑嘻嘻地說道。
藍萱揚唇一笑,當成回答。
現在只要想到厲政剛,她就覺得快樂與溫暖。
她不知道以前的“藍萱”在婚姻中是何種面貌,但她只能以腦中所認知的夫妻關系來和他相處。
要關心他的生活,該聆聽他說話,和他分享他及她的心情。
可她這樣做真的對嗎?
如果她真的做對了,厲政剛為何老是要用那種錯愕的眼神看她,恍若她被人什么附身了一樣。
“好了,現在是你的回復記憶時間了。”看護將幾本雜志和相本放到床邊。
藍萱低頭翻閱著雜志,看著雜志里“她”的專訪。
雜志說她是婚禮籌劃的第一把交椅,說她服裝品味一流,舉手投足都有著一股皇家氣勢。
可——雜志里那個女人,像她,卻又不像她。
照片里的“藍萱”,一身黑色削領毛衣、黑色紗裙與同色瑪莉蓮高跟鞋,神態冷漠得像是除了她自己之外,誰都不在意一樣。
她以前究竟是怎么樣的一個人呢?
她所擁有的婚禮顧問公司的員工曾經來探望過她,順便和她討論公事。有些案子,她確實是沒有印象了,但稍經提醒之后,她便完全回想了起來。幸好,她沒有遺忘該怎么工作。
只不過,她對于她的助理及員工,見到她時戒慎恐懼的態度印象相當深刻。她還記得當她對她們微笑時,居然還有人倒抽了口氣。
“厲太太,厲先生來看你了!笨醋o喚了她一聲。
藍萱一喜,像中了頭獎似地整個人乍現出光芒。她放下雜志看向門口,臉上也隨即綻開一朵笑花。
“政剛,你來了!彼{萱朝他伸出手,完全不隱藏她眼底眉梢的開心。
厲政剛站在門邊,回以一笑。對于她而今這番嶄新的面貌,他在幾度天人交戰之后,早已毫無保留地對她敞開心胸了。
這個“藍萱”很率真,不懂得說謊。
她看到他時,眼睛會發亮。
他凝視著她時,她會紅耳朵。
這樣便足以讓醫院中帶著消毒水味道的空氣都變成了心動的味道,這樣便足以讓他愿意再度付出,直到婚姻中的美好再度回到他們的生命里。
“你為什么一直站在門邊?”藍萱好奇地問。
“因為我要給你一個驚喜。”
厲改剛側過身,從他的身后帶出了一個小男孩。
藍萱一看到門邊那個眼睛瞪得圓圓大大的,模樣怯怯地像是森林里小松鼠的小男孩,她整個人馬上彈坐起身。
“厲樺……”藍萱脫口說道,眼眶早已冒出了不請自來的熱氣。
“你想起來了?”厲政剛心驀地一沉,說話聲音也隨之低沉了起來。
“我看過他的照片,我認得他!
厲政剛的呼吸這才開始漸漸恢復正常,他拉著厲樺的手往前走。
厲樺卻堅持停在原地,回頭尋找著人。
“快去病床邊叫媽媽!惫蝽樥镜介T邊,她拍拍厲樺的肩膀,催促著他。
厲樺一被拍了肩膀,馬上飛快地靠到了病床邊。
“你好,你一定是郭莉順郭小姐吧,謝謝你對厲樺的照顧!彼{萱對郭莉順送出一個淺淺笑容。
郭莉順一如其它前來探病的人,被她的親切嚇愣,一時之間竟不知如何回應。
藍萱對她一頷首后,側身握住了厲樺的小手,將他往身邊拉近。
“厲樺!彼{萱輕喚著,怯怯地撫摸著孩子柔軟的臉頰。
這是她的孩子。】伤难凵裨趺磿@么陌生?而她又怎么可以忘了他呢?
藍萱握著孩子的小手,她咬著唇,拼命地強忍著淚水。
厲政剛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們母子前所未有的親近姿態,內心激動不已。
一旁的郭莉順看著他們一家三口,內心則充斥著被人搶奪了財物的憤怒感。
“厲樺長得好像你!眉毛一樣濃,鼻子好挺,下巴看起來好性格,就連嘴巴的形狀也像!彼{萱抬起頭,視線在大男人與小男孩臉上流轉著,聲音又是驚呼又是喘不過氣的。
“他的白皮膚遺傳自你。”厲政剛說道。
“媽媽可以抱抱你嗎?”藍萱撫著孩子的發,目光溫柔地停留在厲樺臉上。
厲樺回頭看著郭莉順。
“媽媽要抱你,當然可以啊!惫蝽樀吐暤卣f道,唇邊的笑容很慈母。
“媽媽……”厲樺怯怯喚了一聲后,又看了郭莉順一眼。
厲政剛見狀,濃眉一皺。
之前的那任保姆將厲樺訓練的很獨立,他從小就是個很有主見的孩子,怎么郭莉順才來三個月,厲樺就變得如此怯懦了呢?
“你好可愛!彼{萱沒注意到厲政剛陰晴不定的臉色,她握住孩子肩膀,低頭在他的額上印下一吻。
厲樺瞪著藍萱的臉,他張開嘴,驀地大哭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