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的周末早晨醒來后,潘天柏感覺自己也微微發燒了。
他本想起身吞顆退燒藥,然后靜靜悶在被子里睡一覺就好,但幾聲掩不住的輕咳,還是被梁凱茵發現了。
“你也感冒了——”她伸手貼在丈夫的額上,又往他頸間探摸著,卻被拉下。
“嗯。”他冷哼!笆钦l把病毒傳染給我?明明自己感冒,還非得要別人吻你不可——”嗓音有些沙啞,聽起來竟然有些滑稽。
“對不起嘛。”罪魁禍首坦白認錯,隨即坐起身。“換我照顧你!
“最好你可以!彼麤鰶龅乜粗2痪们斑聽見她擤鼻涕的聲音呢!
“不然……醫生!我馬上請醫生來——”
“不必了!彼∷蛔屗麓。“我可沒你那么嬌弱!
只不過是個小感冒,還得勞動家庭醫生來回奔波,而且消息要是傳回潘家老宅,勢必又要被叨念上好幾天。光是這兩日,他不知已接過多少家族里頻頻關切妻子病況的電話了。
“那怎么辦?”梁凱茵又把略涼的手心貼在他額上,擔憂地問。
“就這樣辦——”潘天柏輕笑,翻身壓在她身上。“來做點運動,流汗后自然就好了。”
“喂!”梁凱茵笑著想躲開,卻仍然被鉗得很緊。“別鬧了!”
“不然呢?有什么更好的方法?”他在妻子的雪頸間深深吸口氣,感覺喉間的緊澀似乎舒坦多了。
“讓我照顧你!绷簞P茵堅持。她掙脫丈夫結實的懷抱,撈起床頭小柜上的厚睡袍,立即下床。
“我去熬粥,你吃過后再吃藥!
她把陳媽留在冰箱里的雞湯和些許肉末拿來熬瘦肉粥。她專心注意火候,執著木匙細細攪拌,唯恐濃稠營養的粥品不小心染上任何一絲焦味。接著又把盛到碗里的粥撥涼直到微燙的溫度,打了杯蘋果汁,小心翼翼地端到丈夫面前。
“來,吃粥了!彼龍唐饻紫胛顾,卻被整碗接過去。
“我自己來。”又不是手廢了,還得靠妻子喂?
“讓我喂嘛!”她又搶回去,整碗粥險些翻倒在床被上。“你之前也是這樣喂我啊!
“那是因為你病了!
“現在你也病了呀!彼龍猿种
即使丈夫曾經冷淡以待,但她一直沒忘記想要讓他幸福的決心,現在他說要和她真正做夫妻了,她當然更想竭盡心力地寵他、愛他、照顧他、陪伴他,只要能為他做的,她都想拚命付出。
妻子那張清麗秀顏擺明絲毫不肯退讓,盛著肉粥的湯匙已經送至嘴邊,再不吃下,搞不好又弄翻灑在床上……潘天柏無可奈何地一嘆,只好張嘴讓她喂著吞下肉粥。
味道是還不錯,只是這種感覺很詭異,他明明是個身強力壯的大男人,卻要像只病貓似地被個小女人喂粥。
“很難吃嗎?還是沒胃口?”瞧見丈夫蹙著眉,她有些焦急地問。
潘天柏搖頭,又被喂了一口粥,半晌,才忽然進出一句:“我好像被當成三歲小孩。”
“若要比,這兩天你大概是把我當成剛出生的小貝比了!绷簞P茵喂完最后一口,才贊賞似地一笑,然后有感而發地說:“不過,那又怎樣?我們是夫妻,互相照顧是應該的,不是嗎?若是真心想當夫妻,本來就不該、也根本無須隱藏自己最脆弱的一面。在婚姻里,我們都只是‘一半’,需要有另一半才能算是完整的人生!甕ou completed me’,你聽過這句話嗎?這是我聽過對婚姻、對人生伴侶最浪漫的注解。”
“我想要的婚姻并不是只有我愛你或是你愛我,而是互相愛戀。誰愛誰多一點都無所謂,但一定要相愛——It takes two to tango。再說,這兩天你這么用心照顧我,難道不能讓我也這樣照顧你?我的心情和你一樣,都希望另一半趕快好起來。”
潘天柏聽著妻子長篇論述,胸臆間像是忽然被塞滿了什么,又緊又熱。
他知道妻子是愛他的,但從來都不知道妻子對于婚姻早有自己的主張和想法,他曾認定她與一般千金名嬡一樣庸俗勢利,只是想找個家世雄厚、背景相當的靠山,才會答應與他結婚。
誰知道,她早已看透婚姻的真諦與價值。
一向判斷精準的他,這回真是大錯特錯。幸好即使先前有那么多的誤解,但他并未失去她。
“怎么不說話?你不認同嗎?也沒關系,這些只是我自己的看法。”梁凱茵尷尬一笑!皟H供參考而已!
她趕緊遞了蘋果汁給丈夫,看著他一飲而下,又順從地吃下她準備的退燒藥,她忍不住又問:“今天也要去辦公室嗎?或者還有其他活動?能不能在家休息一天?”
“今天……哪里都不去!爆F在,他只想和她在一起。
“太好了,那你好好睡一覺吧!彼敝嬲煞蜾佌脖,想讓丈夫安穩入眠,沒想到隨即被攔腰抱住拉到床上。
“。 彼秃。
“一起睡吧!表拮硬唤獾难凵瘢托!安皇钦f要互相照顧嗎?反正我們都感冒了!
梁凱茵一怔,隨即漾出甜笑!昂冒,一起睡。”
裹著柔軟的絲被,擁著彼此,分享對方的體溫,呼吸著屬于親匿伴侶才有的氣息,兩人相視而笑,安心入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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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夜里,潘副董夫婦結束一場晚宴后,特地前來探視這對淪陷感冒病毒的小夫妻。
“看來也不是太嚴重,這點小感冒就出不了門嗎?幾個上海市官員好不容易來到臺灣,你還用感冒這種理由缺席今晚的飯局,你真是——”潘父在客廳坐定,確認兒子身體狀況后,便開始抱怨。
潘天柏放軟聲調。“凱茵也病了,我想留在家照顧她,所以才讓席安代表出席。我和這幾位官員先前曾在香港、上海見過,也算熟識,我已經分別打電話向他們致歉,他們應該會諒解的。
中午醒來后,他已親自打電話向父親口中這些重要官員表達今晚不克出席的原因,并聯絡潘席安,交代弟弟務必代替他參加飯局。
“席安是席安,別忘了你是潘家的長孫,地位可不同!”潘父瞄了梁凱茵一眼,轉而向她叨念起來。
“小茵你也真是的,病了就請護士來陪你,何必連自己的丈夫也要拖下水。江山重要還是美人重要?”
“我……對不起。”她趕緊低頭道歉。要是事先知道丈夫今晚的聚會如此重要,她一定會想辦法送他去參加,等結束后再接他回來休息,絕不讓他耽誤大事。
“噯,生病本來就該休息,再說天柏和那幾位官員又不是沒見過面,算起來也是朋友了,缺席一次又何妨?況且還有你和席安出面,人家很清楚咱們的誠意,你就別再嘮叨了!迸朔蛉顺雎暰忣a。
“哼!”潘父冷嗤了聲,倒也不反駁了。
潘夫人又轉向媳婦。“我順便來要幾個上回看過的小玩意帶回家去擺著,不介意吧?”
“當然不介意!”梁凱茵驚喜地甜笑。
“那好,陪我去挑吧!”潘夫人對她眨眨眼,想把媳婦帶開,免得向來對孩子嚴厲的丈夫又說了什么令人難受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