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綺屏,我到臺北了!钩霾罘蹬_的邱瑞謙打電話給女友報備。
「嗯……」上班中的藍綺屏輕輕開口!改憬裢碛锌諉?」
「今晚啊,沒辦法欸,明天好不好?」
「你有事嗎?我可以等你,再晚都沒關(guān)系!
「是沒事啦,只是很累,明天吧,我要出關(guān)了,晚上再打給你!骨袢鹬t掛掉電話。
藍綺屏放下手機,望著電腦螢?zāi)簧献龅揭话氲膱蟊恚乃挤趴,機械似地將它完成。
下班后,她沒有馬上回家,來到捷運站旁的STARBUCKS點了杯咖啡,坐在落地窗前的座位,看著往來的人潮,直至咖啡氤氳的熱氣下再,她仍沒有動。
昨天從臺南回來后,她把那片VCD放在門邊柜上,留了張紙條要江禹再跟傅家雙親聯(lián)絡(luò)。到她入睡前,他都沒有回來。早上醒來時,也沒看到他人。但她知道他回來過,因為那片VCD已經(jīng)不在。
昨晚,她想了很多。將所有紛雜感覺都厘清后,她突然覺得自己好可悲。
其實,早在和瑞謙交往初期,她就知道兩人不合適,卻勉強自己去配合,或許是那張酷似傅學(xué)長的笑臉,讓她潛意識地退讓。
若那時就分手,她就不用束縛自我這么久,也不會遇到江禹,更不會發(fā)現(xiàn)自己深藏于心的感情,再次面臨舊傷重創(chuàng)的傷痛。
她想在瑞謙回國的這一天將事情做個了斷。分手、搬離江禹的家,這十年來的糾葛,她要完完全全地放棄,遠離這一切。
急欲在今天解決的念頭讓她無法再坐,藍綺屏倏地起身,離開STARBUCKS,坐上捷運,來到邱瑞謙住的大樓樓下。
看到他位于五樓的住所亮著燈,剛好有人從大樓出來,藍綺屏推門進去,搭乘電梯往上,來到他住處門口。
看著鏤花鐵門,沖動頓時被沉重取代,她咬著唇,無法抬手按門鈴。她這么做,會傷害了瑞謙吧?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愛過他……
但若再這樣下去,反而會將彼此傷得更深!藍綺屏深吸一口氣,用力按下門鈴,那一按像用盡全身力氣,她倚墻慢慢滑坐下來,痛苦地閉上了眼。
很久,門都沒有開。
不堪心頭折磨,藍綺屏正想起身再按第二次時,門開了。
「媽的,是誰啊……」從電眼看不到來人的邱瑞謙火大,一開門就罵,在看到蹲坐門邊的她,登時傻了。「綺、綺屏?」過于震驚,他甚至說話結(jié)巴。
「我有話想跟你說!顾{綺屏扶墻站起,專心斟酌該怎么開口的她,沒發(fā)現(xiàn)他的神色不對勁。
「不是都說我很累嗎?」震驚退去,邱瑞謙突然發(fā)火怒吼道。
要命!不是說明天見面,怎么又突然跑來?!綺屏從不曾做過這種故弄玄虛的把戲,讓他沒半點危機意識,早知道是她就打死不開門了!
「對不起……」藍綺屏看到他身著浴袍!改阍谙丛鑶?我可以等你!
「不用等,你回去!」做賊心虛的邱瑞謙大吼,一把拽住她就往電梯走去!肝易钣憛捜思疫@樣試探我,突然跑來算什么?」
「我沒有……」藍綺屏被拉得跟嗆,腕上傳來的痛捉回她的意識,終于察覺到他反應(yīng)過度的神色像在掩飾什么!改阍诰o張什么?」
「我哪有?」邱瑞謙神色慌張,只能不斷干笑。
藍綺屏心知有異,突然回身朝門口走去,邱瑞謙反應(yīng)不及,伸手拉了個空,心一驚,急忙上前攔阻。「不然你先到樓下等我好下好?我換個衣服馬上就好!
那轉(zhuǎn)為配合的態(tài)度反而欲蓋彌彰,藍綺屏心頭雪明,停下腳步,直視他!改悴m著我什么?」
沒被捉奸在床,邱瑞謙仍選擇裝死!改挠?你想太多了……」
「瑞謙,怎么那么久?」此時,嬌媚的大陸口音粉碎了他的謊言。
一回頭,藍綺屏看到一名身著浴袍的美女站在門口。在看到她時,美女也不禁一怔,隨即驕傲地微抬下巴,鳳眼在她身上打量。
雖然早有預(yù)感是這種情況,但突然面臨,還是讓人慌了手腳。
倉皇間,藍綺屏唯一能做的,是轉(zhuǎn)頭逃離,直接奔下樓梯,逃離這難堪的景象。
☆☆☆
直至回到住所,出了電梯,看著江禹家的大門,藍綺屏還是腦海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完這段路程的。
皮包里的手機不時傳來震動,她沒有接,因她不知道自己該有什么反應(yīng)。
這段感情里,兩個主角的心早已不在里頭,卻還彼此浪費了兩年多的時間。
看到那女子,她不覺心痛心傷,在震驚之余,甚至還有一些解脫的感覺,原來,辜負的不只是她,他也背負同等的罪愆。
兩年多的相處磨合,卻只換來可笑二字。
「叮!」身后的電梯開啟,江禹走出,見她站在門前,怔了下,隨即恢復(fù)泰然。
「剛回來?怎么不進去?」他知道瑞謙今天回國,原本想說她應(yīng)該會去約會,才提早回來,沒想到卻在門口遇個正著。
「嗯!顾{綺屏隨口輕應(yīng),慌亂掏出鑰匙開門,完全不敢回頭看他,怕被他看出異樣。
走進客廳,背對江禹,藍綺屏心里很掙扎。她該把這件事告訴他嗎?
突然,身后傳來的聲音讓她緊懸了心。
「瑞謙?嗯,她回來了。」
藍綺屏回頭,看到他將手機遞來。她搖頭,退了一步,在看到他俊魅的容顏時,激動的情緒讓她心頭一緊。若他知道,他會幫著瑞謙嗎?
直到此時,江禹才看到她的表情,加上手機里傳來氣急敗壞的喊叫,他知道,事實已被揭穿。
「她知道了?」江禹低聲問道,淡漠的臉上讀不出情緒。
輕緩的問句,聽在藍綺屏耳里卻成了震耳欲聾的狂雷!
麗容瞬間慘白,腳下踩的地變得虛浮,讓她幾乎站不住。
他知道?他早知道?卻一直幫瑞謙瞞她?
「你先讓她冷靜一晚,明天再和她聯(lián)絡(luò)!菇斫Y(jié)束電話,一抬頭,迎上一雙盈滿痛苦冷絕的眼,狠狠揪擰他的心。
「你一直都知道?」聲音顫抖了,淚,洶涌泛上眼眶。
她眸中那抹灼然的火苗讓江禹想別開眼,但他沒有,他沉默了會兒,而后開口:「對!
他親口吐出的那個字,完全毀滅了她的世界。藍綺屏閉上眼,氾濫的淚水潸然而下,但滂沱的淚帶不走心頭的悲楚,反愈襯出深絕的哀凄。
緩緩地,她笑了——
「對男人而言,朋友永遠都是最重要的,是嗎?只要和友誼抵觸,什么都可以不在乎,什么都可以傷害,是嗎?」
那抹笑,像把利刃,用力刺入他的心!江禹眉宇糾擰,想解釋,卻找不到話,因為他的所作所為,完全符合她的控訴。
笑!要堅強!別再讓他將你視若無物般的擺布!藍綺屏想無謂地一笑置之,但深絕的傷害卻逾越了一切,她的心好痛,痛得讓她以為會就這么死去。
她只能用殘存的意志力走回房內(nèi),將傷人的他阻隔門外,才放任自己軟倒床畔,埋首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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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客廳,江禹拿著遙控器無意識地調(diào)轉(zhuǎn)頻道,雖然視線盯著電視螢?zāi)唬⒁饬s完全放在那扇緊合的房門上。
從昨晚藍綺屏進房后,那扇門就再也沒開啟過。到現(xiàn)在,夜幕低垂,一天又過去了。
他早上拖延著不出門,想趁她上班時,看她是否無恙,但久等多時仍不見她打開房門。放心不下的他索性請了假待在家中,要不是偶爾會聽到她房中浴室傳來的抽風(fēng)機聲,心頭的擔(dān)慮會讓他把門撞開直接沖進去一探究竟。
江禹輕撫額角,濃眉聚起。他的行徑和落井下石無異,又有什么立場表達關(guān)心?他的存在,只會在她心中的創(chuàng)傷鞭笞出一道道更深的傷痕。
突然,緊閉的房門開了,藍綺屏走出,看也不看他一眼,直接往大門走去。
江禹回頭,所見情景讓他喉頭一緊。
黑色露肩上衣將她白皙的肩頭映襯出讓人調(diào)不開視線的美景,馬甲式上衣緊貼住玲瓏的曲線,將雪胸托高得呼之欲出,同色短窄裙裹著渾圓的臀部,修長的美腿穿著黑色網(wǎng)襪,糅合她原本清靈的氣質(zhì),反而幻化成另一種誘人魅艷的吸引力。
「你要去哪里?」江禹站起。她的打扮和臉上的表情都讓他覺得不對勁。
本想直接拉開大門出去,但他的聲音,還是頓下她的腳步。藍綺屏抓緊手中的小外套,心里掙扎不已。
今天打電話要小茹幫她請假,濃厚的鼻音惹得小茹死命追問,追出邱瑞謙劈腿的答案。小茹氣得直嚷要帶她到Lounge Bar釣?zāi)腥,還逼她穿上這套多年前一起逛街買的,但從沒有勇氣穿出門的衣服。
答應(yīng)小茹后,她就后悔了,但立刻又有反駁的心聲出現(xiàn)——
他們不珍惜,又何苦讓自己一直被他們擺弄?會有人愿意為了你將友誼擺在后頭的。
但只是稍瞬,想拒絕小茹的念頭又浮現(xiàn),心思一直不停反覆。
她知道,負氣所做的行為之后一定會后悔,但她沒辦法,傷太重,她需要有人能告訴她,她的存在比任何事都重要,即使那人不是江禹,她也只能用這種方式短暫地麻醉自己不去面對現(xiàn)實。
見她背立不語,江禹走到她身后,低道:「再和瑞謙談?wù)劙!?br />
他仍只在意瑞謙!所有的猶疑在這一瞬間完全被抽離,好不容易止住的淚,差點又奪眶而出。藍綺屏用力咬唇忍住,將小外套穿上,頭也不回地開門離去。
江禹懊惱地梳拂過額發(fā),腦中浮現(xiàn)打扮火辣的她對男人所造成的效果,不禁低咒一聲,抓起門邊柜上的鑰匙開門追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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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笑一下,別再想邱瑞謙那混蛋了,fun一點嘛!」小茹倚坐沙發(fā),附在藍綺屏耳旁輕道,試圖讓同伴開心。
藍綺屏擰眉,坐姿局促,完全擠不出笑容。
打從她們進來,就吸引了在場男士的目光,搭訕的、觀望的,那一雙雙毫不掩飾的熱切目光讓藍綺屏全身都不舒服,但最讓她心神不寧的,是那抹坐在另一頭的人影。
撐著她到達這里的怒氣,在坐上沙發(fā)時就已消散,就在她想走時,看到江禹隨后跟進,她只好一咬牙,勉強待下來。雖然相隔甚遠,但他的存在感,卻比任何人都還要顯著,讓她如坐針氈。
江禹坐在另一邊的位置,沉郁地看往她的方向,眼中燃著怒火,氣自己,氣瑞謙,也氣她。方才開車追上她搭乘的計程車,追到這間Lounge Bar,她進來后所引起的騷動他盡收眼底,讓他想戳瞎在場所有男人的眼。
看到兩個男人端著飲料笑容滿面地坐到她們那一桌,江禹的臉色更沉了。
「飲料來了!」雅痞打扮的男于端來調(diào)酒,順勢坐到藍綺屏身旁,同伴則坐到小茹旁邊。
「謝啦!」小茹笑道:「綺屏她剛失戀,要好好安慰她哦!」剛剛來搭訕的就這兩個人最順眼,不管藍綺屏拚命使眼色,小茹逕自做主答應(yīng)讓他們并桌。
「怎么可能有人舍得放棄你?要是我,就算你拿刀逼我都不可能分手!」男子驚喊,同伴和小茹不住起哄附和,想把氣氛炒熱。
只有藍綺屏保持沉默,拿起調(diào)酒輕啜,覺得心里好苦。她怎么這么傻?要是能從別人口中的贊美麻醉自己,她也不會被傷得這么重了。若不是他,她根本不在意,也無法撼動她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