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三中午,正當范綠綠以為吃完便當就能有個清閑的午后時光時,辦公室里突然沖進一條氣喘如牛的人影,正是她班上的學生。
“老師!老師!你快去!快點去!張無忌和季蕊他們……他們在樹林里打起來了!”
這些不聽話的孩子!
范綠綠拋開才吃了一半的便當,快步跟著來報訊的學生跑進位于學校后方的林子里。
誰知在她快步踏入林里,并沒有見著兩個打架的孩子,她立即轉(zhuǎn)頭問來報訊的學生時,卻見他面色不安地往后退,嘴里小小聲地咕噥。
“老師,對不起!”
對不起什么?!
她正想問,陡然腳底一滑,原來是腳下莫名其妙出現(xiàn)一張大網(wǎng)往上收攏升高,頓時她只覺一陣天旋地轉(zhuǎn)。
等她終于回過神并困難地在網(wǎng)里站起來時,才看見自己竟像個獵物一般,被一張用粗麻繩編織成的大網(wǎng),給掛在大樹的枝啞上。
“你們這些頑劣的小孩,還不快把老師放下來!”
范綠綠透過網(wǎng)孔對著下面低吼,身子也不斷掙動,卻是絲毫無法撼動繩網(wǎng)。
“老師,對不起!”
底下道歉的聲音換了人,是憋著笑的張無忌和站在他身后瞪大眼睛的季蕊,此外還有三個學生,全是一些平日最調(diào)皮搗蛋的孩子。
好吧,就算再調(diào)皮,但也不過才五個小家伙,不可能做出如此縝密的計劃及捕獸大網(wǎng),這些小搗蛋鬼的背后,肯定有人指使。
“老師不要聽對不起,我只數(shù)到五,如果到時候你們還不放我下來……”即便處境狼狽,她依舊維持著身為老師當有的倨傲姿態(tài),不求那些小壞蛋!昂蠊约贺撠!”
張無忌聽見這話明顯有些慌,只見他趕緊低頭對著手上的無線電對講機說話,“報告長官!報告長官!獵物已經(jīng)捉到!但是……很兇!請問長官,接下來我們該怎么做?”
對講機里先是爆出一陣笑聲,熟悉得讓掛在樹上的范綠綠心跳加速,接著那位“長官”才輕咳了咳,開口說話。
“各位辛苦了!日后長官定當有賞,請盡速退離現(xiàn)場,剩下的就由長官來接手就行了!
小鬼們一接到這號令立即準備作鳥獸散,變了臉色的范綠綠則是決定放棄原則,無論再怎么失態(tài)也得求這些小鬼快放人,因為她一點都不想被單獨留下來面對那位“長官”。
“放我下來!快點放我下來!你們這些小魔鬼……不不!老師不計較了,你們是乖孩子,只要你們哪一個肯快點放老師下來,老師一切既往不咎……老師大人不計小人過……而且還要請你們吃金莎巧克力……”
她喊了又喊、嚷了又嚷,底下卻無人響應(yīng),片刻之后,一串輕如豹子般的足音在她底下響起,接著是一把取笑的聲音。
“范綠綠,你真是可恥,身為老師居然用請吃糖的方式來收買學生?”
繩網(wǎng)不動了,范綠綠僵愣在網(wǎng)里半天無法動彈,真的……是他!
等到她終于緩過呼吸后,她才能夠開口說話。
“藍韶安!你更是可恥!都三十歲的人了居然還買通小孩子來……”
“來綁架他們的老師?”
他氣定神閑的幫她接完話,恰然自得地再度開口。
“這也不能全怪我,誰讓他們的老師太會逃跑,得費盡心思才能逮到,非常時期我也只好祭出非常手段了,更值得慶幸的是無忌那小鬼是我的表弟,表哥差遣表弟辦點小事,想來并不為過吧!
“藍韶安!”她惱恨得雙手揪住繩網(wǎng),猛力直搖,“你到底是想要捉我做什么?”
“你說呢?我親愛的綠綠同學……”藍韶安依舊在笑,笑聲里卻帶著幾絲淡愁及哀怨。“十歲那年我初識你,決心要當你的敵人,二十歲那年我苦追你,決心要當你的情人,現(xiàn)在我們都三十歲了,青春小鳥飛去了一大半,那么依你認為,我來找你,為的又該是什么呢?”
范綠綠愣然不動了。
如此哀怨含愁的語氣是她從不曾在他口中聽過的。
他始終在她面前表現(xiàn)得自信十足,熱情滿滿,像個太陽,像個無憂的太陽,像個就算天塌下來也不會害怕的太陽武士,所以她才會那樣有恃無恐地對他,總想著以他對她那樣濃烈的情愛,她絕對可以對他任性耍蠻,甚至是無視他的感覺。
她總習慣將他的想法、他的需要擺在后面考慮,從不曾對他主動示愛,甚至是去做些會令他感動的事情。
當然個性內(nèi)斂也是原因之一,最主要的是她始終認為他夠強,強到了足以只身抵御所有的陰影黑暗,卻忘了他再強也還是個人,也會有不平、不安、不快樂,也會有需要被人付出的時候。
愈想愈懊悔,她頹然地放棄再思考了。
“我不知道,韶安,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此刻的你究竟所為何來……”
范綠綠放棄了掙扎,整個人蜷縮起來,像是個結(jié)了繭的蠶蛹,她將臉埋入掌心,任由后悔及慚愧的情緒,一點一滴地將她掩埋起來。
“如果你是要聽我說聲對不起,那么我說……對不起!韶安。一直以來都是我在辜負你……利用你對我的好……還傷害了你……”小聲啜泣,她語不成聲。
下一刻,一個失速的墜落讓范綠綠幾乎被嚇出了尖叫,等她回過神來時,才看見自己連同著大網(wǎng)從樹上落下,落在了個結(jié)結(jié)實實的懷抱里。
“不許哭!你真是個大白癡,才會猜我回來找你,就是為了一聲對不起,或者是為了弄哭你。”悶悶不樂的嗓音由那幫她解開繩網(wǎng)的男人口中發(fā)出,邊說話他還邊怨瞪了她一眼,“在你心中,我是個那么小器的男人嗎?”
范綠綠由著他的大手去解繩子,她沒動作,也始終沒說話,但眼神卻離不開眼前那一身利落獵裝,下顎還微生了些胡碴的男人,心底冒生出了恍若隔世的感覺。
真是他?真是她彷佛思念了一世紀的男人嗎?
“跌傻了呀!你這個大白癡!”藍韶安伸指用力捺她的額心,沒好氣地說:“這么既不罵人又不揍人的范綠綠,我可真是陌生得緊!
沒理會他玩笑的語氣,她依然目不轉(zhuǎn)睛的瞅著他,“韶安,你這次回來,到底是為了什么?”
“不說!誰讓你那么笨,居然沒猜著!”他噘嘴不悅,“不過你也別擔心,雖然不說,但我會直接用‘做’的方式,來讓你知道的!
做什么?
她沒做聲,只是用著微癡微憨卻載滿著思念的依戀眼神,緊瞅著他。
就像以前一樣,她從來都不用嘴巴說的,只是慣用動作、用眼神來表達,卻總是能夠輕而易舉地,全然地牽制了他。
她依戀的眼神讓他的自制力潰堤了,藍韶安發(fā)出一聲低低咆哮,毫不憐香惜玉地一把將她扯進懷里,而在抱緊她的時候他才發(fā)覺到,自己向來堅實穩(wěn)固的雙手,居然是微顫的。
天知道他愛了她多久!天知道他思念了她多久!天又知道這種失而復(fù)得的感覺,又是多么可怕的好!
范綠綠在他懷中毫無掙扎,即使闊別多年,她依舊牢記著他懷中的每一個線條,雖然和當年比較起來,他的肌肉變硬、變壯,也變得更加男性了,她依然會怦然心動,她閉上眼睛伸長手臂纏掛上他的頸項,將自己的重量全部交給他,連同她的心。
她從未有過的柔順反應(yīng)讓他全身因強烈期待而緊繃,逼得他必須用玩笑話來沖淡氣氛中的詭怪。
“原來多年不見,你已不再是個大白癡,而是個小妖女了。”
他在她耳邊輕聲笑語,說是這么說著,卻在她不悅地想收回手時不放開她。
他當然不許!
這次他是鐵了心要回來逮住這個擅逃的獵物,而且再也不會松手了,他動作野蠻的將她摟在懷里,像是獵人緊捉著他最珍貴的獵物,絲毫沒有商量打折的余地。
良久后他才終于肯松開她,低下頭以深情的輕吻,輕輕地滑過她的額、鼻以及羽睫,最后才落到她微微張啟,似是等待已久的紅唇上。
他們的唇一相觸便如天雷勾動地火,頓時野火燎原,無法收拾。
他的下腹急促充血,躁動難安,他甚至蠻力地撕破了她的衣衫,像只餓壞了的獸將大手鉆進她的衣里,愛撫著那從她十四歲起,便勾住了他的魂,纏住了他的心的女性柔軟。
“阻止我!否則我……”經(jīng)過痛苦壓抑后的嘶吼在她耳邊咆哮著,“我怕我會在這里要了你!”
怎么阻止?
范綠綠神思眩暈迷亂地想,在她連自己都控制不住的時候?
她從不知道原來在她過于自制冷靜的外表下,竟也潛藏著和他旗鼓相當?shù)臒崆,也有著和他一樣瘋狂的需要,他們實在是分開太久太久了,別說是他想要她,其實她更需要他做點什么好讓她安下心,好讓她確定他是真的在這里,是真真實實就在她的眼前,而不單單只是屏幕上虛幻的影像……
突然——
“呃,我聽說這里發(fā)生了綁架案,所以特地來了解關(guān)心一下……咦,怎么好像看起來快要變成妨害風化案了?”
好大的一桶冷水兜頭潑下,再不想醒也得醒了。
欲念全消的藍韶安趕緊將衣衫不整的范綠綠護擋在身后,然后回頭怒瞪那殺風景的父親一眼。
如果眼神能夠殺人,藍國強肯定全身中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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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爸,說了讓你開心,我這次回來就是要如你一再要求的,落地生根了!
“真的嗎?哈哈哈……喂!我先說了喔,我是不讓黑媳婦、白媳婦過門的!
“放心吧,我這輩子只愛過一個叫綠綠的女人,她是黃種人!
“所以你把工作給辭了?”
“沒,我很喜歡那個工作舍不得,也是為了它我才會拖到現(xiàn)在才能回來,因為我得先在工作上站穩(wěn)了腳,現(xiàn)在我終于和公司方面達成了對大家都有利的協(xié)議,三個月飛去弄一個主題,一次搞三個月,而我留在臺灣的時候,就幫林務(wù)局及其它研究單位擬寫水土保持、林相維護等等計劃案,協(xié)助實地勘察,針對保育類動物的護養(yǎng)及臺灣山坡地的修復(fù)重整做項目研究,現(xiàn)在你了了嗎?”
“完全不了,不過沒關(guān)系,只要你老婆肯接受就好!
“放心,你兒子我搞得定的!
很溫馨的家庭對話,只可惜地點好像有點不挑。
藍國強邊跟兒子說話,邊感受到了身旁那兩道仿佛要殺人的凌厲眼神,遂?趯⒁暰環(huán)繞了一圈,拍拍額頭罵自己少根筋。
“對不起、對不起!范太太,忘了這是你家,該先同你打聲招呼!
何止是打招呼?辜明君以冷冽的眼神回答,在我面前討論這種話題?你們當我是死人嗎?兩位也太過旁若無人兼自說自話了吧?
被那眼神“凍”到了搔頭反省,藍國強好奇的問:“忘了先問,你這些計劃已經(jīng)得到未來岳母的許可了嗎?”
“努力中!彼{韶安先以溫柔眼神安撫那強持鎮(zhèn)定,表情緊張地坐在母親身旁的范綠綠,再瞥了辜明君一眼,笑嘻嘻地回答。
“啐!那不就是八字還沒有一撇?”害他白白高興一場,差點興奮得要跑回去寫喜帖練字了。
“放心,老爸,很快就要撇好了,我會用我的誠意來感動范媽媽的,感動到她肯讓我喊她一聲媽!
在來人進屋這么長久的時間后,辜明君頭一回出聲,冷哼道:“癡人說夢話!”
藍國強掃了未來親家一眼,眼神里出現(xiàn)了瞧熱鬧的壞笑,“兒子,我瞧你這場仗可不好打喔!”對手可是出了名的“灰屋皇太后”。
“放心吧,老爸。我曾經(jīng)敗過一回,也因此遠避他鄉(xiāng),但現(xiàn)在想想還是該感謝范媽媽,這段長時間的分離讓我和綠綠都有時間成長,也懂得了思念和珍惜,并且有時間先去做我一直想做的事情,沒讓兒女情長耽擱了夢想,但現(xiàn)在時間到了,該是我要專心地為我和她的幸福努力的時候了,既然我此生是非綠綠當老婆不可,又不想讓她因為覺得不孝而不安、不快樂,所以范媽媽的這一關(guān),我是非過不可的。”
“你要怎么做?”夠勇!阿爸給你精神上的支持!
藍韶安有恃無恐地微笑,“我要在‘灰屋’住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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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唐!做夢!
“灰屋”何時曾讓男人住進來過?只要她辜明君還有一口氣在,這個姓藍的小子就想都別想!
狠話雖掠下,但藍韶安卻是有備而來,拿出了一張也不知打哪里來的政府公函,硬說她這房子屋齡已久,且因為是自己蓋的,又恰好離水土復(fù)育區(qū)范圍太近,需要由專員評估考慮,確定不會有污染之虞后,這房子才可以繼續(xù)讓她們住下去。
“笑話!”辜明君憤怒的低吼,“這屋子我住了那么久,怎么從來沒人眼我提過這方面的事情!
“這媽媽,您是深居簡出不知道,外頭的執(zhí)政者都換過好幾輪了,這是新近才頒布的法令,為了重視國土復(fù)育。”
“專員評估考慮?而那個專員就是你?”可笑!
“不好意思,正是區(qū)區(qū)在下不才。”好說好說!
辜明君評估情況,知道那張單子對自己相當不利,這房子是她的所有,絕不能夠失去,想了好半天后,她才咬牙切齒地開口。
“那得要勘察多久?”
“這很難講,一個完整的勘察報告還得配上天氣情況,天晴、天雨、刮風,甚至是地震的存在條件,都必須列在評估里頭!
辜明君厲聲斥道:“不要跟我打官腔,給我個大概數(shù)字。”
“我想,三個月應(yīng)該夠了!
“媽!”范綠綠慌叫,因為看見母親搖搖欲墜,像是就快要暈倒了。
“別怕,我有法寶!”
藍韶安快步上前扶住辜明君,再從懷中取出一個小瓷罐,往她鼻下晃了一晃,頓時只見她不但立刻瞠眸驚醒,還趕緊推開他往廁所方向跑去,一路跑還不斷作嘔。
“那是什么?”怎么會那么可怕?藍國強好奇問道。
“沒什么。”藍韶安微笑的解釋,“只是一種由臭鼬體液中分離出來的提神劑。沒辦法,老是在熱帶雨林中亂闖亂跑,總是偶爾會有些暈眩中暑的可能,所以這玩意兒真的是個不可缺少的法寶。”
“就算以后我被人給打暈了過去,也不許拿來用在你老爸身上!”藍國強先把話撂下。
就這樣,藍韶安在“灰屋”里住下,一向生氣勃勃的他不但將這幢老屋里向來死寂、冰冷的氣溫給升高了,也打破了幾項行之已久的老習慣。
例如辜明君向來不聽音樂,因為她怕吵,藍韶安卻是鎮(zhèn)日得搖滾樂音不斷,最后達成的協(xié)議是,辜明君最多只能接受古典音樂或交響樂。
成成成!古典音樂成!交響樂也成!重點是音樂可以陶冶身心,可以減少戾氣,還可以美化心靈,所以絕對是缺之不可,尤其是針對一個固執(zhí)乖戾的中年婦人。
得到了許可后的藍韶安立刻動手大改造,到處埋設(shè)管線,最后就連花園里,只要灑水器一扭開,就能夠聽見貝多芬的田園交響曲。
“灰屋”里的早餐向來由女傭莉莉亞負責,雖說不太好吃卻又無從選擇,藍韶安住下來后決定接手,因為他說早餐最重要,尤其是煮給“家人”吃的早餐,于是他破了“君子遠庖廚”的古訓,穿上圍裙,為范家女人洗手做羹湯。
“范媽媽,今天的蛋不一樣,這叫‘太陽蛋’不只外形像,吃了也會生暖!
“這媽媽,今天的湯叫‘魔法咕嚕湯’,因為喝下了它,會讓人心情變好。”
“媽……喔,不,范媽媽,對不起叫得太快,我知道你還不能夠接受我,可請你一定要接受這碗‘八寶稀飯’,不黏不膩,好吞易消化!
對于藍韶安所做的一切,辜明君原是煩不勝煩,壓根就不想理他,但一天兩天可以拒吃早餐,久了下去那還了得?
最后她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吃下肚去,只是打死了她也不會承認這個愛笑的小子,廚藝居然還不賴。
接著藍韶安又將腦筋動到屋子,有一回辜明君只是下山到醫(yī)院去拿藥,回來時抬頭一看險些昏倒,因為那小子居然在屋外墻上架起了鷹架,他架鷹架并不會讓她想昏倒,而是……而是……
“媽……喔,不,范媽媽!”站在鷹架上的男人向她猛揮手,笑如朝陽,“你喜歡這個顏色嗎?”
辜明君不說話,黑著一張臉沖回自己房里,砰地一聲甩上了門。
這可惡的小子!居然把她的“灰屋”給幾乎漆成了七彩屋!
紅的、黃的、綠的、橙的……
他甚至自作主張地將閣樓的天花板鑲上彩晶玻璃,就像……就像綠綠那可惡的父親曾經(jīng)為她做過的一樣。
那個晚上辜明君沒出來吃飯,范綠綠擔心地在門外喊了幾回,但她母親就是不肯出來。
辜明君不肯開門的原因,生氣只是其一,最主要的是不想讓女兒看見她那張哭過了的臉。
是的,她哭了,丈夫死時她沒哭,她將痛苦及眼淚全都壓抑了下來,但今天她卻壓不住了,那些重新漆上墻的色彩讓她回想起了曾經(jīng)擁有過的美好時光,也讓她的仇恨心沖淡了不少,滄海桑田、往事如夢,回想起當時他或許真的不夠好,但她難道又全然無錯了?
她又怎能以他一時的錯待,而硬要推翻之前他曾經(jīng)給過她的美好?
從那天起辜明君的態(tài)度上有了細微變化,她不再明顯地排斥藍韶安,只是也絕對不會主動和他說話。
幾天后,“灰屋”里又發(fā)生了事情,這一回是遭到竊賊闖入,而且還是闖入辜明君的房間。
“該死了!你這沒長眼的笨賊!你哪間房不去,居然敢闖入我媽……喔,不,我范媽媽的房間,你是當這個家里沒有男人在,所以就不怕死了嗎?”
捉住竊賊本該報警處理,藍韶安卻阻止了準備打電話的范綠綠,還說什么山上竊賊求生不易,該先給他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接著就用腳將賊給直接踹出屋外去了。
藍韶安如此寬宏大量的作法讓本來就覺得不太對勁的范綠綠,更確定了自己的想法。
她猜這根本是場“自導自演”的鬧劇,那名闖入的竊賊雖是蒙著臉,但不論是身形或是慘叫聲,都像煞了那個叫做謝遜的大笨蛋。
但不論是真是假,辜明君所受到的驚嚇和對藍韶安又多了幾分信賴卻是不爭的事實,她終于開始會主動和他說話了,雖然話語簡短。
而范綠綠在想到了他所做的這一切,歸根究底都是為了她時,也只好跟著一塊裝傻。
日復(fù)一日地過去,“灰屋”里的女人們終于漸漸習慣了藍韶安這男人的存在,卻在這一日的晚餐時,藍韶安先是在餐桌上說了個笑話,惹得包括辜明君在內(nèi)的人都微笑了后,他突然收起笑容,表情變得一本正經(jīng)。
“范媽媽,我知道您從小就一直希望綠綠是個男孩,也知道你一直以沒有兒子為憾,能不能請您放過綠綠,改將期望放在我這未來半子身上?”
“放過?”辜明君語氣尖銳,將眼神移往女兒身上。“是綠綠跟你抱怨什么嗎?”
藍韶安搖搖頭,“您應(yīng)該了解綠綠,不論您給她什么,她都只會承受不會抱怨。”
“哼!”辜明君冷哼,“那不就得了,她都不說話了,哪還輪得到你這個外人來吭氣?”
“我不得不吭,因為我愛她,而您應(yīng)該也是愛她的,只是您這么多年來都讓恨意給麻木了感覺,所以你并沒發(fā)覺自己對她,其實并不公平!
啪的一聲,辜明君拍桌站了起來,沉著臉道:“她是我女兒,我供她吃,供她穿,我什么地方對她不公平了?”
藍韶安不驚不慌,平靜地給了回答,“你明明知道她是個女孩子,卻處處要求她得像男生看齊,所以她不會哭不會鬧不會玩洋娃娃,她甚至不許自己留長發(fā)穿裙子,你覺得這樣對她公平嗎?”
求求你別再說了!范綠綠以眼神送出懇求。
桌邊傳來砰砰聲響,是辜明君摔下碗筷、推開椅子,氣嘟嘟地回房去了。
“韶安!”范綠綠生氣了,“如果你再這樣繼續(xù)傷害我母親,我會要你離開。”
“我沒有傷害她,我只是在點醒她!
“你給的點醒是一種刺激,她身體不好……”
“你放心,她的身體比你想象中的還要好,如果她真的暈了……”他燦笑著露出一口白牙,“我還有比‘鼬精’更強的提神劑!
范綠綠眸帶懇請,“我能不能求求你……”
“不!你不能!”他打斷她,將那雙嫩白小手鎖入自己結(jié)實長繭的大掌里,輕輕搓揉,眼神溫柔卻十足堅定!澳悴荒茏柚刮覟榱俗非笪覀兊男腋6龀雠,更不能改變我為了捍衛(wèi)自己心愛的人而作戰(zhàn)的決心,即便那個人是你的母親!
范綠綠微哽且無聲了,因為她真的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
輕吁了口氣,小手牢牢反握大掌,她將身子偎進那具結(jié)實的胸膛里,以行動做出響應(yīng)。
她響應(yīng)著他,不論這場仗還得打多久,她都會陪著他,不離不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