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唐風(fēng)……
少女,又跑到溫柔國中來了。
放學(xué)前的打掃時間,在南邊圍墻掃地的同學(xué)跑來傳話給少年,告訴他校外有人找。
少年本來在擦窗戶,以為又是想脅迫他入幫派的人來找麻煩,丟下抹布,回座位拿起書包就離開教室。
少年來到南邊圍墻,站在一棵大樹前東張西望,沒見到手拿球棒、刀械的人,也沒半個「校外人」。
唐風(fēng),喂……這里,這里啦……
一個鬼祟的聲音,像怕被發(fā)現(xiàn)似的,從圍墻邊的大樹后面?zhèn)鱽恚倌昀@到后面,仍然看不到人。
「上面、上面啦……」
少年抬頭看。
少女抱著一只受傷的手,坐在圍墻上晃著兩條腿。
天色陰陰的,烏云當(dāng)空,少女的笑容取代了耀眼的太陽,朝他露出燦爛的光芒。
少年,瞇起了眼,瞬間聽見心臟的跳動聲,但是,望著她受傷的手,他知道,他們不該再見面。
「……怎么是你?」少年硬生生扯掉少女的笑容,見她頓時嘟起嘴。
「你竟然對你的救命大恩人用這種口氣?我老爸怎么會教出你這種學(xué)生?」
「……你怎么爬上去的?」少年臉色很難看,額際滲出冷汗,不時看向少女那只受傷的手。
「哈哈,我在路邊找到一把缺腳的椅子,靠在墻邊就爬上來了!
「你來干什么?」聽少女得意的聲音,繼續(xù)晃著兩條腿,少年冷汗冒不停。
少女慢慢停止晃動那雙腿,一臉受傷的表情,把手抱在胸前,就怕他看不見她為他受的傷。
她沒說話,沉默了下來。
少年這才嘆了口氣!浮瓊沒好,跑出來做什么?」
少女一聽,立刻又精神百倍,開朗大笑。「原來你是擔(dān)心我的傷。课,不愧是我老爸教出來的學(xué)生。我是來問你,我出院時,你怎么沒來看我?」
這回?fù)Q少年沉默。
「喂,我在問你,干嘛不說話?」
「……你別接近我比較好!股倌曷曇舾筛蓯瀽灥。
「哦……我知道了,你還在記恨我老爸那天罵你,叫你不準(zhǔn)再來找我!
「老師說得對,你生活的環(huán)境很單純,如果不是因?yàn)槲,你不會受這么重的傷。你以后不要再來找我。」
少女忽然瞪大了眼睛,一臉稀奇驚訝……
「哇啊……我還是第一次聽到你說這么長串的話,那天我老爸罵你,你連一聲都不吭,還低頭給他罵,我還以為你很『怕老師』呢。哈哈哈,我想說你這么怕老師,怎么在學(xué)校我老爸還對你很頭疼。原來你是『怕我爸』!」
「……快下雨了,你快回去!
少年說完,少女突然笑不出來,張著一雙大眼睛看他。
「怎么了?」少年仰頭看她縮著肩膀,垂頭喪氣,心也跟著糾結(jié)。
「我剛才不小心把椅子踢掉,下不去了!
少年聽見不是什么大事,才松了口氣。
他雙手一攀就爬上圍墻,從圍墻翻出校園外,正要伸出手,叫她下來時,眼角瞥見她說的那張缺腳的圓凳子,整個解體垮在墻邊,頓時錯愕怔住。
少女也轉(zhuǎn)過身子來,把兩只腳跨出圍墻外,發(fā)現(xiàn)他的視線和表情,一整個臉就紅了。
「我跟你說,那張椅子本來就壞掉了,我住院以后,體重直往下掉……呃,最少有一公斤,跟我沒關(guān)系!
少年一想到她剛才可能從椅子垮掉的瞬間摔下來,臉色轉(zhuǎn)沉,忍住惱火,仰頭對她說。
「下來。」
「好!」
少年是叫她慢慢爬下來,哪里知道她一聲「好」才說完,就朝他撲下來——
他措手不及,抱著她,和她一起跌倒,肩膀狠狠撞了地……
「我……我跟你說……我真的變輕了!
少女「壓垮」少年,急急忙紅著臉說。
「……摔到了嗎?」
「沒有!
「手傷呢?」
「……還好!
少年把她緊緊抱著,用整個身子保護(hù)她,還怕摔到她,出聲問她,讓她很感動,雖然碰痛了手上的傷,也不覺得疼了。
她趴在少年身上,笑嘻嘻地朝他凝視,忘了要爬起來。
少年則是肩膀疼痛,一時爬不起來。
少女看他背著書包。
「還沒放學(xué),你又想溜了?你別老是找我老爸的麻煩嘛!
「……你快回去吧!
少年緩緩松開手,躺在地上,看著快下雨的天空。
「我老爸罵你,叫你別再來找我,那時你怎么不告訴他,是我自己跑去纏你,硬跟著你,才會受傷的?」
「……沒什么好說的!
少女受傷那天,是少年送她到醫(yī)院。
她是被砍傷,有警察來詢問。
因?yàn)樗赣H是少年的導(dǎo)師,少年在學(xué)校紀(jì)錄不良,常有蹺課行為,也在校外打架,如果再生事,連她父親都會有麻煩。
所以少女用「救命大恩」威脅少年,兩人「串供」,說是她來找父親,在校外遇到不良少年勒索她,她抵抗以后被不良少年砍傷,那群不良少年就跑了,她因?yàn)槎群ε,也沒注意那些人長什么模樣,而少年是在她受傷之后才發(fā)現(xiàn)她,送她來醫(yī)院。
那天她父親白著臉,看見她的傷,直接就昏倒了。
后來她從急診室轉(zhuǎn)到病房,她父親根本就不相信她的說詞,直指著少年,斥罵少年不服管教,也不該故意接近他女兒,害他女兒碰上麻煩。
然而事實(shí)是,少女每天在家聽老爸抱怨學(xué)校的「頭痛人物」,想幫老爸「解決麻煩」,從暑假開始就跑到溫柔鎮(zhèn)來纏少年,「勸說」他不要再當(dāng)「問題學(xué)生」。
受傷那天,她也是蹺掉補(bǔ)習(xí)課跑來的。
少女一只手不能動,趴在少年身上,一臉歉疚地看著他。
「對不起,老爸如果知道我是想幫他的忙才受傷,他會很難過,以后他就不會跟我『訴苦』了只好讓你背黑鍋。」
「……我知道!
少年諒解,少女頓時露齒而笑,發(fā)現(xiàn)少年不但善良,而且還有體貼善解人意的一面。
「那我們算扯平了。你請我吃冰吧!」
「……既然扯平了,為什么是我請你?」
「在溫柔鎮(zhèn)你是地主,當(dāng)然是你請我。等你來英雄市,我也會盡地主之誼!」
「……是嗎?」
「當(dāng)然啊,哈哈哈——」
……
哪知道,那個少年,后來也考上英雄高中。
那個少年,原來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