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輿馬場的馬兒死了近五百匹,慶幸的是皇上御賜的駿馬因照料的程序上更嚴密,辟有另一池專屬的蓄水池,因此逃過一劫。
此事傳出后,所有人都以為愛馬成癡的胤貝勒肯定會對下毒的小廝施以酷刑再將他凌虐而死,但意外的,在問清他下毒的動機后,竟然只是將他交給衙門處治。
下毒的動機其實很令人莫可奈何,因為那小廝認為人不如馬,甚至覺得連馬都看不起他,心情低落,又被上頭的人罵,一時火大,失去理智才去買了點砒霜,丟進蓄著山泉水的池子里,沒想到毒性那么強,一下子就死了那么多匹馬兒,年僅十二的他早就嚇得痛哭失聲!
不久,宇王爺也前來關心好友,一見到馬場另一邊堆積成一座小山似的馬尸,擰著眉頭看著他道;“真是一場無妄之災!”
“嗯!必仿牲c頭。說不心痛是騙人的,若是依他過去的個性,那個少年早就被他五馬分尸了!
“我不想多說什么,不過,我妹要我一定提醒你,她說我若不講,她就自己來找你談,所以……”他拍拍好友的肩膀,“她說這一定是不祥的少福晉——”
“我知道她說什么,但我不想聽下去了!彼⒓创驍嗪糜训脑。
建宇定定的看著他,嘴角揚起一抹難以置信的促狹笑意,“我沒猜錯吧?你沒有懲戒那下毒的小子,反而將他送到衙門去,全是因為少福晉。”
胤律的俊臉微微一紅。
還真的!他笑開了嘴,“我也聽我妹說過少福晉額娘的事,所以,你是不希望她有不好的聯想,也不想讓她見到死亡,所以——”
“夠了?傊,管好你的妹妹,她要是敢到岳上弦的面前嚼舌根,讓她掉一滴淚,甚至讓她萌生為了不帶給我霉運而離開我的念頭,我一定會殺了她!”
“嘖嘖!”建宇搖搖頭,不禁又好氣又好笑,“你不覺得在我面前說這話,有欠妥當嗎?”他是她的哥哥!
“我只是把丑話說在前面。”那個笨女人很笨的,他很擔心她會胡思亂想。
“明白了,也清楚少福晉在你心中有多重要了!卑Γ妹谜娴囊撮_了。
“我要去處理事情,你要嘛就用手腳幫忙,別說這些莫名其妙的話!必仿赡樇t紅的就往那堆馬尸定去。
還不承認?!建宇笑笑搖頭,也定上前去幫忙,但也不忘提醒好友,“你該先修書一封,派快馬送去給皇上,把這里的事提個大概,免得皇上替你憂心!
身為皇上面前的大紅人,他明白皇上其實是愛才的,也相當欣賞好友。
“我知道了。”
于是他先寫了封信派快馬送至北京后,接著跟建宇處理馬場的一些后續事宜,忙了許久才各自離去。
胤律回到王府時,已近傍晚,奶奶、阿瑪、額娘及妻子全在家中候著。
岳上弦見他一臉倦態,不免心生不舍?梢韵胍姷模隙◤匾刮疵哂置α艘徽。
胤律也沒有錯失她眸中的憂心及關切,沒來由的,這讓他倦怠的心及身體都舒緩不少,他以眼示意,看了僵硬的肩膀一下,她立即明白上前,走到他身后為他槌背。
他隨即將馬場目前的情形約略提了一下,也提及日后將會加強戒備,所有飲用水及食物,將會有三組人員特別檢查后,才送給馬兒食用等事,當然,接下來還會更忙……
云福晉看兒子一臉疲憊,不忍的看著丈夫勸道:“既然都處埋好了,就讓他去休息吧。上弦,你伺候他去!
“嗯!彼犴樀狞c點頭。
兩人隨即往東軒園走去,岳上弦還體貼的要小梅備來吃的,叫丫鬟們準備洗澡水,不過,胤律只想上床睡覺。
“那我出去了!辈蝗,她呆站在這兒也奇怪。
他以眼示意要小梅及丫鬟們退下,再看著她道:“你留下,我沒讓你走,你就給我待在這兒。”
怎么還是這么霸道?!岳上弦坐在床邊,看著他很快就入睡了。
真的累了?她凝睇著他美得令女人羞愧的容顏,一顆心不由得起了一陣悸動?梢詥?她真的可以動心嗎?這個男人曾經深深的傷害過她,但他也曾舍命救她,她可以愛他嗎?
還是不能呢?他先是因她受傷,現在連他最在意的馬場又出事,雖然不是因她而起,但紅顏禍水,她會不會為他招來更多的不幸?
她突然覺得好害怕!
福王府上下的人都覺得岳上弦變了,她臉上的笑容變少了,常常發呆,府里上下的人全關切的詢問,但她又推說沒事。
偏偏胤律這陣子大半都待在坤輿馬場,好友建宇則忙著運河的建造疏浚并前往南方水鄉探勘,因而無人幫忙,他是忙得不可開交,常常夜宿馬場,讓人更覺岳上弦的孤單。
今天,胤律好不容易將馬場的事全忙完了,回到王府,眾人也很有心的讓小倆口就在東軒園用餐。
他很想她,見到她也相當開心,可沒想到她瘦了一大圈,“你是擔心我而吃不下嗎?”
她搖頭,而他挾了好幾塊雞腿肉到她碗里,但這回她只吃一塊就不動了。
“怎么不吃?”
“胃口變小,早吃不多了!
“有心事?”
的確是。對他傾心,又想抗拒,更害怕會發生什么讓她更后悔的事,她近日輾轉難眠,胃口欠佳。
這女人還是一樣單純,什么心事都寫在臉上,他挾一塊肉到她唇邊,“吃吧,馬場與你無關,你不要胡思亂想。”
她眼眶一紅,“可是以前不曾發生這種事的,不是嗎?靖憶格格說過你不曾受傷,可我來了之后,你受傷了,萬一蘇州城真如她所說的又會發生——唔!”
那塊肉他直接塞進了她的嘴。
她咳了一下吐了出來,“你怎么——”
胤律眼內冒火,“我看你是太閑了,才會有時間、力氣去胡思亂想,既然如此……”
不意外的,他開始對她頤指氣使,命令她做這、做那,跑這兒、跑那兒,讓她餓得饑腸轆轆,不得不大口大口吃飯,一上床就累得呼呼大睡。
這樣讓他操個沒幾天,岳上弦的氣色又轉回紅潤,肉也長回來了。
可是,胤律并未因此就對她好些,他一樣將她呼來喚去的,讓她累得像條牛,家里的長輩可看不過去了,單獨找了他到側廳訓了一番。
“奶奶、阿瑪、額娘,我這是為了她好。”面對炮聲隆隆,他的態度倒是氣定神閑。
“這樣叫為她好?!”
福王爺火冒三丈的怒吼,而這一聲怒吼也將本在廚房備膳的岳上弦給吼了來,但她沒有進到側廳,而是在窗外偷窺著。
“至少她吃得下、睡得著了,不是?”
“可是她跟我說你答應了她,若她將你伺候得好,你就帶她上北方,可那兒在傳瘟疫。 痹聘x反而比較擔心這件事。
“我不可能帶她去北方的;永遠都不可能……”
窗外的岳上弦身子一震,隨即憤怒的轉身跑開?蓯!可惡!她竟信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