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功高強的火爆貝勒一大清早就遇襲受傷,福王府上不是一陣騷動,福王爺與妻子連忙請來大夫察看兒子傷口,偏偏胤律脾氣大,不給大夫看診,一雙冒火的眼睛還直瞪著外頭,隨后又命令府里的奴仆家丁們到門口排排站,讓他一個一個瞧,每個都被他看得忐忐忑忑,然后,他又要他們全滾蛋,嚇得奴仆們還真的是一個個“滾”著離開。
他們都被他搞糊涂了,岳上弦更不明白他在發什么火?但她好說歹說,總算讓他答允讓臉色蒼白的大夫看傷口、開藥單。
隨后,她趕忙拉著小梅出去抓藥,暫離暴風眼,而福王爺終于了解兒子是為了幫奶奶找補身的珍貴藥材出事,很欣慰也很不舍,要他好好休息后,才跟著妻子離開。
胤律瞪著裹著白布的手臂,再看著突然變得靜悄悄的房間,心里的火氣愈來愈旺,“岳上弦呢?!“他救了她,她不是該守著他?
一名奴仆一聽到吼聲,急忙進來拱手道:“少福晉在煎藥呢!”
“其它人都死光了?去把她給我叫來!”
“是!”奴仆連滾帶爬的又跑出去。
胤律望眼欲穿了好一會兒,仍不見岳上弦,倒是建宇聽到他受傷,前來關切,只是看到那點“小傷”,又得知真正內情后,他笑得前俯后仰的離去。
不久,老夫人也在老嬤嬤的陪同下,來到東軒圓。
“那三個該死的家伙呢?”一見到她,胤律劈頭就吼。
“我給了他們一大筆錢,讓他們逃命去了!”她不疾不徐的在椅子上坐下。
“奶奶你……他們是來真的,你看看我的手!”他氣得從床上坐起身,指著受傷的手臂。
老夫人淡淡一笑,“那當然,是我要他們狠一點的,只要你受傷,他們的獎賞就更多。”
胤律眼內冒火,“奶奶,你似乎忘了我是這個家惟一的獨子!
“是啊,所以對你也特別有信心,相信那三人絕沒有傷你的能耐,當然,除非你為了護住某人任胳臂讓他們砍,那我也沒轍了!
老狐貍!他俊臉微紅,羞憤的瞪著她。
此時,岳上弦端了藥湯走進來,一見他臉色難得的泛紅,又見奶奶眼睛、嘴角盡是笑意,她好奇的笑問:“怎么了?”
“沒什么,律兒正在發脾氣,說要出去玩呢!”老人家邊喝茶邊開玩笑的說。
“那怎么行?你受傷了呀!”她想也沒想的就輕斥。
反了嗎?!怎么每個人都可以騎到他頭上來了?!他沒好氣的瞪她,“岳上弦,你憑什么管我?”
“她是你的妻子!边@句話,老夫人答得快。
他怒目看向笑吟吟的老奶奶,再瞪著有些手足無措的妻子,“我沒有要出去,但我若真要出去,你敢怎么樣?”
“我不敢怎么樣!但你的傷口還流著血,還是先忍著吧!”
她還真敢管呢!胤律覺得面子掛不住。怎么他被兩個女人治得死死的?!
“啰唆,本貝勒說要出去就出去!”
他還真的拉開被子要下床,老夫人也在同時從椅子上起身,看著一時不知如何是好的岳上弦笑道:“管管他,為了他好,你應該知道怎么做,”頓了一下,又欣然道謝,“謝謝你的靈芝,我會讓嬤嬤好好處理!
“不客氣,其實是胤貝勒取得的!彼行┬唪。
老夫人看了孫子一眼,笑了笑,跟老嬤嬤緩步出去了。
“伺候我穿衣!”胤律沒好氣的瞪著還杵著不動的“妻子”下令。
“可以,但你要先把藥給喝了!”
岳上弦決定以退為進。與老奶奶相處半年多來,這個火爆貝勒的個性她是了解更多了,簡單的說,只要以哄小孩的方式跟他相處就對了。
胤律撇撇嘴角,以眼神示意的瞟了那碗黑黝黝的藥湯一眼后,坐在椅子上。
她溫柔一笑,拿起湯匙舀了一勺,再輕輕吹了吹涼,送到他口中。
他豪邁的張嘴就喝,但還來不及咽下,就被苦到不行的味道給嗆到,全噴了出來,若不是她閃得快,此刻絕對是滿臉藥漬!
“呸呸!這什么鬼藥?!苦死了!”他兩道濃眉都打結了。
“良藥苦口,沒關系啦……”她邊說邊拉袖帕為他擦拭身上的藥漬。
“沒關系?你自己喝看看。”
“我剛剛喝過了!
他一愣,錯愕的看著眼前令人心動的恬靜笑容。
“這藥一看就很苦,所以我就先嘗過了,沒想到真的好苦,所以還請小梅放了些冰糖,這味道已比先前好太多了。”
“是嗎?”他的俊臉浮現幼稚的傻笑,“沒想到你對我這么好!
岳上弦粉臉微紅,“快喝吧,不然,藥涼了更難喝!彼阉幎私o他,他卻輕推回來,“喂我。”
“是,胤貝勒!”她微笑的又舀了一湯匙。
他眉頭一擰,臉色一變,把她的湯匙壓回碗里,“為什么叫我胤貝勒?!”
她一愣,“有什么不對?”
“我是你的誰?!胤貝勒是那些不相干的人喊的,你該喊我什么還搞不清楚?!”
意思是他跟她是有相干的人了?她臉上的酡紅更紅,“那該叫什么?”
“笨蛋,洞房花燭夜會叫我相公,現在不會叫了?!”
還真的蠢,不過,他凝睇著這張如玫瑰花般的美麗容顏,覺得她蠢得好可愛,讓他好想咬她一口。
他炯炯有神的黑眸移到那嫣紅的唇瓣,一個念頭一起,他笑開了嘴,“快喂我喝,不然,藥要涼了。”
“好!彼B忙拿起湯匙舀藥湯,卻見他搖頭,饒富興味的笑看著她的唇,她的心臟猛地一撞,臉紅心跳的忙搖頭。
他臉上笑意一收,“那我不喝了!
這男人怎么耍賴了!她臉紅紅的不知所措。
“不喝傷口就好不了,還會潰爛!彼芎眯牡奶嵝阉。
她咬著下唇,瞪著愈說愈嚴重的漂亮男人。
“潰爛后,也許一條手臂就廢了。”
她倒抽了口氣,看著那張壞壞的臉孔,“那你可以……”
怎么這么啰唆!“我救了你,你是我的妻,嘴對嘴又怎樣?”
也是,畢竟她沒休夫,他沒休妻,他們仍是夫妻。深吸一口氣,她微微顫抖著將那口微涼的藥湯含進嘴里,卻見他邪魅一笑的俯身接近她的唇,就在兩人即將要貼在一起時——
“胤貝勒,我聽說你受傷了!”
一聽到靖憶格格的聲音,岳上弦嚇了一跳,一個不小心就將口中的藥湯吞進喉里,還嗆到,“咳咳咳……”
胤律咬咬牙,瞪著這個咳個不停的笨女人,也氣那個推門而入,破壞他好事的討厭格格,“你來做什么?!”
靖憶格格特別打扮得美麗動人來探病,一聽這吼聲,她嚇得一愣,也察覺到有些不對勁,她仔細的瞧岳上弦,見她滿臉通紅,帶著迷人的嬌羞,她再看看兇狠的瞪著自己的胤貝勒。怎么,她打斷了什么好事嗎?!
“沒事可以走了!”他可是迫不及待的下逐客令。
她一臉委屈,明知他不會理她,也明知這兒有個搶了她頭銜的蘇州第一美女,可是因為知道一件重要的事,她一定得過來不可,“我是來探望你的!
“你已看到了!
她難以置信的瞪著他,再瞪向靜默的岳上弦,胸口的怒火再起,“我在你的眼里真的比她還不如?你別忘了,她以前是一頭——”兩道冷光射來,這一次,她識相的閉嘴。
“你可以走了!”
靖億格格真的很不甘愿,“她是不祥之人,你還是早早休了她吧!”
他眼內冒火,“你在胡說什么引”
“我一個遠房親戚這兩天自濟南來到蘇州,談到了有關她的事。”她憤怒的美眸瞥向他妻子。
岳上弦的心一驚。來自濟南?
胤律先是關切的看她一眼,這才問靖憶格格,“什么事?”
“她跟她的孿生妹妹從小就被當豬養……”
她帶著一絲冷笑,娓娓道來兩姐妹的娘親是濟南著名的大美人,美人嘛,總會招蜂引蝶,即使她娘親已有意中人,但眾男搶一女,最后干脆以比武方式來決定花落誰家,只是,為求抱得美人歸,大家不擇手段,有人莫名毒發身亡,有人陳尸山林,有人得怪病,幸運的是,她的意中人岳將軍毫發無傷,在比武時拔得頭籌,總算成就佳偶。
可惜幸福日子太短,在她生下一對雙胞姐妹后,岳將軍性情大變,動輒得咎,質疑她紅杏出墻,不悅即揮拳相向,市井傳言他的性情大變,皆來自于那些死于非命的魂魄糾纏,不愿見兩人幸福所致。
此后,她以淚洗面,他卻夜夜風流,一日突然暴斃而亡,許多才子貴族又涌向她,想納她為妾,于是又是一場你爭我奪,更多人喪命,她因無法平靜度日,憂郁寡歡,最終扔下一對稚女,服毒自盡……
岳上弦靜靜的聽著這一切,兩行無聲淚水已潰決而下。這些事她早已從蘇婆婆口中得知,也明白了何謂天妒紅顏,因而娘親的遺言就是要蘇婆婆幫她們掩藏這一張絕色的容顏,讓她們得以有一份平凡的幸福……
靖憶格格說了這么長的故事后,不忘加油添醋,說有冤鬼索命,以致岳府家道中落、鄰里百姓得怪病,而兩姐妹更是奔波南北,妹妹嫁給蒙古一個殘暴冷酷的親王世子,近幾個月,那里已傳出不明瘟疫,死傷無數,而姐姐更是嫁給……
“南方的火爆貝勒?!”
這話自是胤律幫她接的,嚇得她連忙改口,“不是不是,當然不是,但她的確不祥啊,何曾聽你受過傷?我擔心不久以后,蘇州城也會被她帶來災害——”
“夠了!”
他怒聲斥責卻關心的瞥向淚流滿面的岳上弦。剛剛聽到瘟疫那段話時,她的淚眼中又多添了一抹憂心。
“送客!”他不客氣的喚來老總管,硬是將氣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靖憶格格給請出去。
“我想去北方。”岳上弦拭去臉上的淚水后,一開口就是這句話。
他一點也不驚訝,蠢女人的心思全寫在臉上,“那里有瘟疫。”
“所以我才更要去,我妹妹她——”
“你想去送死?”
“我……可是我一定要看到她好好的,我是姐姐呀。”
這個笨女人一旦下定決心,一定會傻呼呼的勇往直前,這點他可領教過了,可是,他舍不得她去送死!“好,你完成一個條件,我就帶你去蒙古找她!
“真的?!”她眼睛瞬間一亮。
“是。所以,就從現在開始,我的食衣住行,你好生伺候著,只要我高興了就帶你去!彼⑿Φ目粗羧裟倦u的她。這其實才是他愿意被劃上一刀的主因,但此時看來,這一刀是白挨了!
岳上弦瞪大了眼,“你要我伺候你?”
“懷疑?我是因誰受傷的!”他用力的將受傷的手臂伸到她面前,卻不小心扯動傷口,他咬牙忍下,但表情中還是流露出痛楚,這也立即引起她的愧疚感。
連忙點頭,“好好好,我伺候你!
只是,一見到那張漂亮的臉龐瞬間由痛楚轉為不懷好意的笑意時,她不禁心生忐忑。她是不是答應得太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