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天了,黑夜里,坤輿馬場仍然燈火通明,心煩意亂的胤律在夜間騎乘愛馬與風追逐,不久,就加入了另一匹駿馬,而騎乘的人竟是建宇。
他好意外,很快的勒住馬韁,“我以為你回北京了!
建宇笑答,“沒有!
“那你怎么知道我在這里?”
“因為我去了王府、去了見蝶山莊,最后才來這兒!苯ㄓ钸呎f邊率先鞭策馬兒與好友競速,胤律很快的跟上去。
兩人乘風奔馳好一會兒后,回到馬廄,胤律仍親自照料馬兒,而這一次,建宇也吩咐小廝退下,學著好友拿起布替馬兒擦去汗水。
“很悶,對吧?”他憋著一肚子的笑問。
胤律冷眼睨他一眼,不說話。
“半年前,你也不等我跟你說一聲,我向皇上自薦要接管疏浚修鑿運河的監督事宜,將會留在蘇州的好消息就走時,我也挺悶的!
這個消息,胤律有反應了,他面露喜悅,“你怎么不早點說?”
“驚喜啊,當然,也想等皇上的圣旨下來了再說,誰知你跑那么快!”
“抱歉!敝皇钱敃r離開,怎么也沒想到回來面對的是全然變樣的岳上弦。
建宇看好友眼神一黯,拍拍他的肩膀,“悶吧?”
胤律當然知道好友指的是什么。這一次,他承認了。
“是,那只肥豬瘦了,美得像仙女還出言嗆我,更可惡的是,還弄了個什么賣身葬夫?!”一想到那張美麗動人的絕色容貌,他氣得想吼人。
“那你打算怎么辦?接下來,因為她,福王府可不平靜了!”
他氣炸心肺,“什么怎么辦?別人又能如何,她已羅敷有夫!”
“你以為因為她有夫了,別人就不會對她動邪念?”這個好朋友會不會太天真了點?他笑笑的搖頭,“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圣言,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美人的殺傷力有多大,紅顏禍水一詞便明了,你要小心!
建宇難得看到好友臉色鐵青、全身肌肉也因怒火而緊繃。他相信接下來的戲碼會更精彩,應該有一場搶人大戰吧!
。
如建宇所言,接下來的日子,福王府的確變得熱鬧非凡。
由于岳上弦驚為天人的外貌及那日公開拒絕胤貝勒的行為,這不讓須眉的非凡魄力,可是一傳十、十傳百的傳出了蘇州、揚州、杭州……等其它城市,不少皇親國戚,或吃過火爆貝勒悶虧的富豪人家少爺,可都特意來一趟蘇州,瞧瞧這個有個性、有膽識的天仙麗人。
而這些人在見到新出爐的蘇州第一美女后,有人一見傾心,也有人當場忘我示愛,甚至有人膽大求婚,簡直不把胤貝勒放在眼底。
當然,這些男子亦是皇親國戚,地位可不低于胤貝勒,因而也敢放膽追求。
而蘇州城里的一些公子哥兒原是按兵不動,卻見外人接踵而至,而福王府又以禮相待、門戶大開,原先懼怕的胤貝勒,除了臉色難看外,沒吼、沒揍人,因此他們的膽子也變大,猜測他仍在意岳上弦曾身為“母豬”一事,因而毫不在乎。
所以,他們也去拜訪福王府,會會這位蛻變后的絕色美人。
這一日,位在前往福王府主干道上旁“升來客!钡亩䴓瞧脚_座位上,胤律一杯接一杯的黃湯下肚,鄙夷冒火的黑眸直勾勾的瞪視著那一頂頂豪華的轎子抬往他家。
“真是此一時彼一時,少福晉如今是咸魚翻身吶!蓖赖慕ㄓ钗⑿Φ牡馈
他沒好氣的瞪著好友,“那些人全是白癡,忘了她曾經肥得像豬的模樣!”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那已是過去!
胤律“砰”的一聲,將酒杯用力的砸回桌上,怒不可遏的看著他,“你說夠了沒有?”
他一挑眉,“何必動怒?我聽聞你近半個月不曾踏進見蝶山莊,鄭香兒憤而琵琶別抱,還將山莊里的珠寶古董搜刮一空,改當揚州首富的小妾去了!
“那些珠寶古董是我給她的,當然還另贈一紙休書!
“我想原因還是出在變成了大美人的少福晉吧?”
“不是!”他大口的又喝了口酒。
只有他知道,早在他和鄭香兒出游那半年,他的心就老掛記著岳上弦了,而當時的她,還是“重量級”的妻子,與她變瘦變美壓根無關。
“不是?”建宇在心中竊笑一聲,一手拿起酒杯就口,俊美的臉上盡是不信,“別逞強,她現在成了搶手貨,你這種態度,小心失去她。”
“失去?!她已是我胤貝勒的妻!”
“但每個人都知道她仍是完璧之身!彼麤鰶龅挠盅a上一句。這可全拜好友過去“他絕不碰母豬”之言所賜!城里的公子哥兒才會這么瘋狂。
胤律臉色悚然一變,“該死的,我現在就回去要了她,看他們還搶什么?!”
他一口氣將那剩下的半壇酒仰頭灌下,扔下銀兩后,怒甩袖子離開。
*
“小姐、小姐,快去躲起來!”
小梅三步并作兩步的急急奔入后花園,清秀的臉龐全是驚慌。
“躲什么?!”
冷峻的言詞來自她后方,小梅臉色一白,急忙轉身行禮,“姑爺。”天啊,他怎么來得那么快?!前院不是擠了一大堆要見小姐的公子哥兒嗎?面對那些人,難道胤貝勒連寒暄幾句都沒有?
“下去!”他吼了她。
“是!”小梅瑟縮一下,再欠了欠身,擔憂的眸子瞥了小姐一眼,這才不得不退下。
胤律冷冷的瞪著佇立在百花齊放的花卉中卻毫不遜色的岳上弦,她一身高貴的紫緞長袍、頭戴絹花發飾,腳蹬花盆底鞋,眼顰秋水、唇似丹朱,如月里嫦娥,美得令人驚嘆。
在他打量間,岳上弦也直勾勾的凝睇著每見上一次就覺得他更加魅惑迷人的胤貝勒,一身白色圓領大襟長袍,高俊挺拔,只是一雙漂亮黑眸里有著驚濤駭浪,像要將她吞噬,若非近日已習慣這樣的眼神,她早被嚇得魂不附體。
她輕嘆一聲。真不知又是誰惹到他了,但他最近的脾氣動輒得咎、三尸暴跳,不吼那些上門來的公子哥兒,卻盡吼她東軒園的仆人,她還是閃遠點的好。
環抱起剛剛剪枝的玫瑰花,她輕輕跟他點個頭,越過他,就要回東軒園。
胤律撇撇嘴角,臭著一張俊顏,默不吭聲的跟在她身后。
岳上弦擰擰柳眉,愈走愈快,他的步伐也跟著加大,在她推門要進入房里時,他竟然也要跟進,她想也沒想的就轉身擋在門口,“做什么?”
他瞪著她橫在門口的左手,“做什么?當然是進去。”
“不行!”
他俊臉不悅,“為什么我不能進自己的房間?”
“胤貝勒的房間在西廂的御峰堂,這兒是豬舍,你忘了?”
胤律語塞。
“你若進來就成了公豬了!彼Σ[瞇的提醒他。
不當母豬,她心情可真好!但他不好,大大的不好!
他怒目切齒的命令,“讓開!”
但她硬是不動,他黑眸半瞇,硬是粗魯的擠身進去,她一個踉蹌,右手抱著的玫瑰花掉落一地,還差點跌倒,好在他大手及時一扯,將她拉入懷中,她喘口氣,意識到自己被他抱住,神色不一變,極力想推開,他又故意將她抱得更緊,還一字一字的提醒她,“你是我的妻。”
她反唇相稽,“以前是母豬,現在倒成了你的妻?”
一想到外面那些男人,雖然她拒見,但他還是很不開心,“少廢話,給我好好伺候!”他用力的將她甩到床上,回身一揮掌,兩扇房門也主動關上。
她難以置信的從床上坐起身后,忿然的道:“胤貝勒就這么膚淺?一個女人的容貌決定你的需求?”
什么?!敢說他膚淺!他一個箭步上前,大為光火的一把扣住她的纖腰,俯身就要吻住她,她急著別開臉,而這個舉動讓他胸口的怒火更為澎湃,他強力鉗制,一手粗暴的拉扯她的長發,迫使她轉過來面對他,毫不憐惜的唇則懲罰似的咬住她的唇。
痛!她嘗到咸咸的血,氣憤的瞪向那雙陰鷙的黑眸。
頓時,冒火的四目對峙,他的唇不再進攻,卻也沒有離開,可是她卻被迫維持原狀,而被揪緊的發根隱隱作痛,更因沸騰的怒火,她的胸脯劇烈起伏的壓擠他堅硬的胸膛,而灼燙的欲火也在此番情形下,在胤律的血液間迅速的燃燒起來。
他絕對可以要了她,她是他的妻,但這雙冒著火焰的美眸——
可惡!他怒不可遏的甩開了她,聽到她一聲痛苦輕呼,他一愣,回頭看到倒臥在床上的她撫著頭狠狠瞪他一眼時,他抿緊了薄唇,轉身大步走出房間。
可惡、可惡!他施展輕功飛掠至馬廄,直接跨坐上黑色駿馬后,一踢馬腹奔馳王建宇所居的宇王府。
府里上上下下一見火爆貝勒怒氣沖天而來,個個急閃。
胤律更是目中無人的直奔好友的涵碧樓。
建宇此時正在亭臺喝茶,還對一旁老臭著一張臉的妹妹訓話,但一見到臉色鐵青的好友快步行至,他先是一愣,隨即笑道:“不是有人回頭去要了蘇州第一美女,怎么這么‘快’?我才回來沒多久呢!”他不怕死的出言調侃。
坐在一旁的靖憶格格立即瞪他一眼,再怯怯的看著胤貝勒。她好想他,但礙于面子,卻不知該說什么?
胤律沒說話,只是憤然坐下,拿了茶就逕自倒了一杯灌進口中。
建宇看了妹妹一眼,“回房去!
“我……”她又看了胤律一眼,但他瞧也沒瞧她一眼!昂!”她氣呼呼的提起裙擺飛奔而去。
此時,建宇才對著把茶當酒灌的好友問:“踢到鐵板了?”
“那該死的女人!她是不是跟老太婆學的?怎么現在這么難應付,她不是什么都沒關系?!”他無可奈何的問著好友。
他一挑眉,“你不知道吧?她的確讓你家老夫人‘特訓’了好長一段日子,就是你帶著小妾游山玩水的時候!
胤律猛地倒抽一口涼氣,隨即粗聲低咒,“真該死,那有半年之久!”
“所以她跟在老夫人身邊‘學藝’半年,看來已盡得真傳!”
他直眉瞪眼,那發怒之狀,令已憋不住笑意的建宇只敢“哈哈”兩聲,再以咳嗽“咳,哈,咳,咳……”聲做掩飾。
“拿酒來!”他想把自己灌醉了,如此一來,才敢向老天爺借來熊心豹子膽,找祖母理論去!她閑閑沒事干嗎?何必把岳上弦變瘦又變聰明,讓他這么難對付?
建宇從善如流,招來小廝拿來下酒菜跟美酒,等著看好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