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事務所,夏敬洋并沒有回自己的住所,反而開車在路上隨意行駛,許久之后,他的車子停在一棟公寓樓下,當他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來到以前跟連姿一起住的公寓。
他從車窗抬頭往上望,那里曾經是他的家,是他停泊的港灣,如今卻是別人的了,而那個要跟自己廝守一輩子的女人至今還杳無音訊。
“呵呵!毕木囱罂嘈陕暋
即使賣掉這間公寓,他還是不由自主來到這里,已經數不清是第幾次了,每次來到這,他都懷著期待的心情,希望能看到連姿突然出現在這里,然而他卻一次次失望。
其實他知道她走了這么久,要出現早就出現了,只是他一直心懷希望,而這只不過是在欺騙自己罷了。
夏敬洋猛地甩頭,發動車子快速駛離,消失在黑夜里。
◎◎◎
過了幾天,夏敬洋一踏進與父母約好的餐廳,馬上意識到自己又被母親的伎倆騙了,什么一家人吃個飯,全都是騙他來相親的手段罷了,要不是腳已經踏進了餐廳大門,而且那位不知道從哪里跑出來的女人突然叫出他的名字,他真的很想轉身離開。
“夏敬洋先生?”一位漂亮優雅的女性緩緩向夏敬洋走來,臉上還掛著標準的微笑,“你好,我叫吳青青!闭f著她還主動伸出手,一副等著他握住的模樣。
夏敬洋瞥了她伸出的手一眼,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反感,對于主動的女人他從來都沒有好感。
“你好!毕木囱笙袷菦]有看到她伸出的手,越過她逕自往里走,隨意在一張餐桌前坐下。
吳青青雖然感到不悅,但身為一個優雅的淑女,她并沒有表現出不滿,反而落落大方地跟在他身后,隨后坐在他對面。
“看來夏先生不知道今晚要跟我吃飯?”
“沒錯,知道就不會來了!毕木囱笠稽c面子也不留,說出的話真是有夠毒的。
吳青青的臉色微微一變,幾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她一向是被人捧在手心里的公主,不曾被人這么奚落,要不是看夏敬洋不僅長得俊朗,在律師界的名聲又那么響亮,她早就發大小姐脾氣摔東西走人了。
“夏先生真會說笑!眳乔嗲酄繌姷爻冻鲆荒ㄐθ,試圖化解尷尬,可惜有人不領情。
“吳小姐,我從不說笑。”夏敬洋冷冷地說:“我對你沒有興趣,所以這頓飯我想沒必要吃下去了!
“你……”
吳青青幾乎要忍不住了,但夏敬洋優秀的條件值得她忍耐,“夏先生,你還不了解我就這樣說真是太傷人了,只要你多了解我,相信我會是最適合你的賢內助,更何況有我爸爸的公司幫助,你的事務所一定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成為國內最大的律師事務所,而且……”
接下來的話夏敬洋一句也聽不見了,他臉色驟變,黑眸緊緊地盯著前方不遠處的某個人,那熾熱的光芒幾乎要把人燒穿了,尤其是那熾熱的眸光中還帶著抑制不住的憤怒,他猛地站起來,不顧吳青青在身后叫他,快步走向那個讓他臉色驟變的人。
而此時連姿坐在餐廳另一角,不時低頭看看手表,視線不時往門口張望,好像正在等人,就在她猶豫是否要走人的時候,突然有人從她背后抓住她的手腕,猛地一拉把她從位置上拉起來。
“啊……”這突然的拉扯嚇得連姿不禁叫了出來。
一個轉身,連姿這時才看清抓住自己的人,她頓時愣在原地,小嘴微微張著,瞪大雙眸就這么直愣愣地望著眼前的男人,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怎么了,看到我你好像很驚訝?”夏敬洋內心的震驚并不比她少,但驕傲的他絕不允許自己在她面前露出軟弱的一面,硬是以冷冰冰的口氣對她。
“你……還好嗎?”過了許久,連姿才緩緩吐出幾個字,那聲音仿佛從遠方傳來,連她自己都不敢相信,思念已久的男人會這么站在自己面前。
“托你的福,好得不得了。”夏敬洋咬緊牙根恨恨地回答。
“反倒是你,一聲不吭就消失了,我倒想問問你為什么!焙竺鎺讉字,夏敬洋幾乎是咬牙切齒對她低吼出來的。
“我……”連姿被迫抬起頭看向他,仿佛有一輩子沒見到他了,四年啊,時間就像是刀割一樣,讓她每每想到就痛得不得了。
“說啊,我倒要聽聽你能編出什么樣的借口。”夏敬洋的大掌緊緊地抓住她。
這個女人怎么可以這么狠心,一走就是四年,一點音訊也沒有,更可惡的是她只留下那么一張紙,一句解釋也沒有就消失不見了。
這四年來,他每次午夜夢回醒來都會在心底罵她無數次,可是今天見到她時,他最想做的卻是將她擁入懷里,狠狠地抱緊她,讓她哪里也去不了。
“對不起!边^了許久,連姿才緩緩吐出這三個字,之后就沉默了。
“就這樣?”夏敬洋真的很想把她吊起來好好審問一番,但他還是把怒火壓住了,咬緊牙關一字一句地問道:“除了這個,你沒有其他的話要說?”
“對不起!币琅f是這三個字,連姿的身子不斷地往后縮,與夏敬洋重逢不在她的預料之內,再這樣下去她真的會崩潰。
“哈哈!”夏敬洋突然大笑,一臉冰冷地望著她,“都說女人心海底針,一個女人要是狠起來可以比男人還狠,我今天總算見識到了,連姿,你真的很無情!
連姿的身子猛地一顫,再也承受不住他寒冷的眼神,她腦子一片空白,不知從哪生出一股力量讓她用力推開夏敬洋,一把撈起包包就這么瘋狂地跑出餐廳,仿佛身后有猛獸在追趕一樣。
夏敬洋一時疏忽,怎么也想不到她會突然有這樣的舉動,根本就沒有任何防備,等到他追出去的時候,連姿早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夏敬洋就這么站在餐廳外,望著外面的街道,雙手緊緊握成拳頭,手背的青筋微微跳動,眼里的怒火熊熊地燃燒著,如果目光能殺人的話,他想必已經把所有人都殺死了。
“連姿!”憤怒爆發,夏敬洋頓時失控地對著天空大喊連姿的名字,撕心裂肺的呼喊仿佛要將人撕碎一樣。
不遠處的角落里,連姿看著夏敬洋失控的怒吼,眼眶不由得變得濕潤,看著夏敬洋的樣子,她眼里全是心疼,尤其是看到他那消瘦的臉龐,她的心隱隱作痛。
“為什么不好好照顧自己?”連姿雙手緊緊揪著胸口的衣服,低聲呢喃著。
連姿偷偷躲在那里看著夏敬洋,過了一會有個漂亮的女人走出餐廳,不知道跟夏敬洋說了什么,他才轉身和那位漂亮的女人一起離開,看到他們郎才女貌的背影,連姿的心泛起一陣陣酸楚,那五味雜陳的滋味非常難受。
只是這是她選擇的路,又能怪誰呢?
躲在角落許久,連姿拿出手機發了則簡訊給好友,才慢慢轉身向另一個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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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敬洋回到自己的住處就關在房間里,夏母知道相親又泡湯了,不斷地打電話給他,看著手機熒幕上顯示的名字,夏敬洋感到前所未過的疲憊。
“媽,我真的累了!
夏敬洋也不管母親到底有沒有在聽,自顧自說下去,“這兩年來,你一直想辦法介紹女人給我,即使心里很不愿意,但我還是去了,這一次是最后一次了,以后我不會再去了,媽,如果你還是不死心的話,那以后你找我吃飯,我一律都不會參加!
“敬洋……”
夏母沒有想到兒子會這么堅定地拒絕,心里不由得嘆息,“好了,我知道了,以后不會再這樣了,如果你自己帶女孩回家,或是有固定交往的女朋友,我就不會老是為你操心這些事了!闭f起這個,夏母不知道有多哀怨。
“媽,這件事就不要提了,真到了那個時候,我會聽你們的話乖乖結婚,但現在我一點也不想!毕木囱蟮谋砬榉浅2荒蜔。
“好了,就這樣吧!闭f完他立刻把電話掛斷,不留給夏母任何機會說話。
房間頓時陷入一片寂靜之中,夏敬洋把手機隨手往床上一丟,接著倒在柔軟的大床上,兩眼直視著天花板,腦海里全是連姿的身影。
他沒想到會在那樣的狀況下遇見連姿,但更讓他沒想到的是,那個小女人竟然那么淡定地向他問好,然后就在他眼前跑掉了,他當時都傻眼了,她怎么能這樣,一句問好就完事了?當年她留下離婚協議書就消失了,沒有任何解釋,就這么毫不留情地跑了,真是太讓人氣憤了。
“連姿,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夏敬洋恨恨地望著天花板,咬牙切齒地低叫:“為什么一句話都不說?為什么要跑?”
她是不是在躲他,否則當初他怎么都找不到她?
一想到這,夏敬洋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他怎樣都想不通到底是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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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己住處的連姿也是一臉呆愣,就這么坐在沙發上傻傻地放空,焦距渙散。
夏敬洋變了,經過歲月的洗禮,他多了一分沉穩冷靜,氣質變得內斂許多,少了年輕時的輕狂不羈,可是她也在他眼底看到了怨恨,那是對她的怨恨。
想到這,連姿不由得抱住自己的身子,仿佛置身于冰窖之中,她心里泛起一陣酸楚,不知是為了他還是為了自己,一想到他恨自己,心里就難過得要死。
“敬洋,不要恨我,不要……”連姿低聲呢喃,她緊緊環抱住自己,把臉埋在雙膝間。
她從沒想過自己還能再見到夏敬洋,這些日子以來她都只能在夢里想他,對于過去她所做的事,她一直很愧疚。
今天的偶遇讓她知道,原來他很好,并沒有因為當年她所做的事而一蹶不振,她不敢想像要是他知道當年是她背叛了他,是她讓他輸掉了大好前程,他會多么恨她。
光是他怨恨的眼神就讓她這么心痛,要是他的恨更加強烈,她一定會受不了的,所以她逃了,她不敢多看他一眼,也不敢繼續留在那里,因為她沒辦法面對他,也沒辦法面對他的質問,她很清楚他一定有很多問題要問她,她卻回答不出來。
“嗚嗚,我該怎么辦?”她每天都在想他,卻不敢見他。
連姿的心情無比復雜,尤其看到夏敬洋身邊有那么美麗的女人,她的心情更加復雜了。
她知道自己應該要祝福他,畢竟是她自己選擇放棄他、放棄自己擁有的幸福,又能怪得了誰?
想到這,她的心很痛很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