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昕瑞忍不住伸出手,撥了撥他額前被風吹亂的發絲。
“欸,你娶我吧?”
一聽,他瞠大眼,看著她那從容的表情!啊闶钦J真的?”
“嗯哼。”她點點頭,“還是你不想娶我?”
“不想娶你的話,我為什么要為了你跳河?還少了我二十幾年的壽命?”
“說的也是!彼剑銖娝闶菨M意這個答案,“那結論呢?你到底是娶還是不娶?”
“我個人的意愿是很高啦,但……我們應該沒有一個很完美的……”方子博皺著眉,困惑不已。他雙手比劃著莫名其妙的手勢,支吾道:“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閻王應該有說過,這輩子我還是沒辦法跟你……”
“對,那是你聽到的!彼驍嗔怂脑。
“啊?”難道還有不同的版本?
“那時,你突然被拉回了陽間,不是嗎?”她提醒他。
他側頭想了想,的確是那樣!啊?”
“所以你不好奇在那之后,閻王對我說了什么?”
聞言,他一愣,還當真沒想過這一點。
她笑了下,開始娓娓道來——
“子博?!”
見方子博露出痛苦的神色,倒臥在地掙扎,周昕瑞整個人都慌了,“子博!你怎么了?”
她手足無措地抬起頭來,望著一臉泰然自若的閻王,道:“閻王,子博他怎么了?他、他怎么突然會變成這樣?”
“放心,只是因為陽間有人正在對他急救,他很快就會沒事了!
“欸?真的嗎……”
果然,才一轉瞬的時間,她再次低下頭,已經不見方子博的蹤影,“子、子博?子博?”
“他回陽間去了!
她肩一垮,松了口氣,卻悵然若失……
“你覺得呢?”閻王拉回了正題,“你想接受他那二十六年的壽命嗎?”
她想了想,猶豫了好久。“我接受的話,會給他帶來不幸嗎?”
閻王笑了一笑,道:“幸不幸,在于個人造化;但你不收,他便會像莫言常一樣,孤苦一生。”
“那我收!彼龥]有第二句話。
二十六年,對她來說簡直就像一眨眼,可是她不忍心再讓他走一次同樣的路……
想著想著,眼淚不禁撲敕較地落下。
“唉。”閻王嘆口氣,伸手出掌輕輕一劃。
說也奇怪,祂這大掌一揮,她的淚水竟突然懸在空中,成了晶瑩透明的幾顆珠子,飄到了她的眼前。
她震驚,止住了淚意。
“罷啦,本王也不打算取方子博的陽壽了。”
“欸?”她錯愕,抬頭望著閻王。
“這幾顆明滴露珠,你就當作是仙丹吞了吧。吞了之后,你回陽間去和他重逢,別老是在這里哭哭啼啼,本王都看著你哭六百多年了!”
她張著嘴,說不出話,僅是茫然地伸手接過那幾顆細細小小的透明珠粒。珠?磥碛怖,在掌心里卻異常灼燙,令她感到意外。
“只不過有個條件!遍愅跹a述道,“你的癡情曾經感動了下凡勘查人間的神只才得以有此庇偌,只是你受了這份神恩,就必須謹守三個紀律!
周昕瑞呆愣了一陣。
原來如此,這是天界的甘露,難怪她這縷鬼魂會覺得燙手。她如夢方醒,猛點著頭。
“聽好了,你必須記得盡孝道,心存善,恪守夫妻之忠誠!
聽完,她納悶了。
沒有姻緣,哪來的夫妻忠誠?“可、可是,我和子博這輩子并沒有夫妻之緣,難道我真要嫁別人?”
如果真是這樣,那她是否該考慮今生到此就好?
閻王頗具玩味地揚起笑意,道:“這個問題本王無法回答,你得要好好問一下你后面那位高人!
她一愣,后面?
意會過來之后,周昕瑞連忙轉過身去,月老星君不知在何時已經悄然出現在她的身后。
“月、月老?!”
月老露出慈和的微笑,上前一步,道:“心心念念,你們兩個就是不懂什么叫放棄,是不?”
鼻一酸,眼眶熱,她哇的一聲嚎哭。
閻王眉頭蹙起,“還哭?不給,哭;給了,也哭,你這丫頭是怎么回事?”
她也不想呀!
可她情不自禁,完全不能自己,因為她終于等到這一天了。她緊握著那幾顆燙手的珠粒,淚如雨下,即使灼傷了自己的靈魂也毫無所覺……
“所以月老成全了我們?”
聆聽之后,方子博瞅著她,仍是覺得不可思議。
她點了點頭,相當肯定。
他又愣了好一陣子!澳牵愕拿
她揚起唇角,笑道:“放心,沒有動到你的壽命,我們還是可以跟他們一樣,活到頭發都花白了……呃,應該啦!”
他倒抽氣,其實搞不太懂自己是放松還是震驚。“真的假的?”
“真的,不信你看,”她攤開掌心,“我醒來之后,發現我的手掌上多了這些癥!
她的掌心上多了三點紅色的小小恪印。
“這是?”
“就是我剛才說的那些露珠!
“它真的會燙人?!”
“不然呢?我剛才不是說了嗎?”
“……我以為你是夸飾法。”
“嘖,什么嘛,”她板起臉,用手肘撞了他一下,“總之呢,就是這樣,你該擔心的現在都不必擔心了!
他吶吶的說不出話來。他想,他需要時間來消化?赏蝗,他又覺得四周的氣氛變得有點詭異……
他不自覺地抬頭,不看還好,一看嚇到。
周遭不知哪時多了十幾個人直盯著他倆,簡直當他們是一對瘋子情侶似的——
也是啦,有哪個正常人會這么聊天的?
陽壽?閻王?月老成全?
見旁邊那個沒神經的女人還在嘰嘰喳喳講個不停,他尷尬地苦笑,手臂碰了碰她,低聲道:“喂,你有沒有覺得旁邊的視線很熱烈?”
“?”她打住原本說到嘴邊的話,愣了愣,“什么視線?”
語畢,她轉頭往一旁望去。瞬間,她懂了,立刻面紅耳熱。
“呃……”好尷尬,她剛才好像忘記要克制音量,F在想起來,自己好像說了不少很驚悚的話。
他向她的耳邊湊過去,低聲道:“我們是不是應該要換個地方避一避?”
“好!”聞言,她立刻站起身,推著他便逃也似的離開了現場。
她那驚慌失措的樣子逗得他哈哈大笑,她真的變了呢。
不,應該是說他倆都變了,在不知不覺之中慢慢地變得愈來愈像彼此。若是在學生時代,碰上剛才那種場面,落荒而逃的肯定會是他。
想想,這一路好長。
他的笑容漸淡,最后,他回頭喚了她一聲。
“昕瑞!
“嗯?”她低頭微笑看了他一眼。
“我們結婚吧!
她停下腳步,不自覺的。
那反應讓他逸出笑聲,他讓輪椅轉了方向,面對著她,道:“干么那么驚訝?不是你向我求婚的嗎?你剛才的氣勢跑到哪去了?”
她抿著唇瓣,下巴微顫著。
是啊,是她瀟灑求婚沒錯,可是她為什么會這么想哭?她舉起雙手搗著口鼻,身邊來往的路人不斷,毫不停止的淚意令她很尷尬。
方子博盯著她看了半晌,道:“你的反應是NO的意思嗎?”
“笨蛋!”她突然放下雙手,吼道:“我哪時候對你說過NO!”
“有,多了。”
“哦?什么時候?”她不服,還不忘揚起下巴,居高臨下看著坐在輪椅上的男人。
“要你別跟我上臺北,要你別配合著我選大學,要你別浪費時間在我身上,要你離開我去好好過你的人生,要你——”
話,說不下去了。
她以霸道的吻直接告訴他,答案就是YES,不管他要怎么解釋、不論他想如何扭曲……
這就是她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