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去白玲玲的回國歡迎會,開的不是夏蘇湘的車子,而是一輛豪華的高級銀灰色積架,還附送司機一枚。不止這樣,夏蘇湘全身的打扮都是陶冬悅替她打點張羅好的,就像電視劇里的白馬王子和灰姑娘。
“這一切都是怎么變出來的?”當時她問。
她記得他剛來臺灣不久,還說過他沒有買車,卻在一夜之間變出一輛高級積架加司機,并在最短的時間內將她變裝妥當。
“一個師弟幫的忙!碧斩瑦偖敃r這么回答。
今晚是個月圓的夜,一切都很美好,美好到她不敢想像,尤其打從她和陶冬悅從陽臺回到餐廳里的座位上之后,那三個女人也不知吃錯了什么藥,對陶冬院淑女到了家,而且如果她沒看錯,甜甜和容容還頻頻對他施放魅力——不是那種玩一玩的,而是很認真的,像是努力在釣一個鍍金的小開。
她們的態度讓她莫名其妙,不過,這一餐算是劃下完美的句點。
陶冬悅就像一個完美出眾的白馬王子,而她呢?是一個即將又要變回灰姑娘的那位,掉了一只高跟鞋的可憐女人。
寬敞舒適的積架車里,放著柔美的音樂,司機和后座的中間有一道自動隔屏,就像所有有錢人家車子里頭的玩意兒那樣,所以她和他說話或做任何事,前面的司機不會聽見也不會看見。終于,夏蘇湘鼓起勇氣,打破沉默——
“拿來!毕奶K湘朝他伸出手。
“什么?”陶冬悅不解的看著她。
“帳單啊!
嘖!陶冬悅挑挑眉。“你要那個做什么?”
“當然是看看今天晚上花了多少錢。”這還用問嗎?
陶冬悅失笑,有點明白她的意思了,在心里輕嘆一聲,側過一張好看的臉,充滿興味的望著她!叭缓竽?”
“付錢給你啊!我可不是個會占人家便宜的女人,今晚雖說是你王動愿意幫我的忙,客串我的男人,但畢竟你不是我真正的男人,沒道理替我付這些錢的?禳c,把帳單給我!”
“不要。”他淡淡的拒絕。
嗄?有沒有搞錯?這個男人竟然這么理所當然的拒絕她?!
“喂,陶冬悅——”
“是我說要請客的,當然就是我請,你要我把帳單給你然后付錢給我,意思就是……你真把我當牛郎店的少爺不成?還是你養的情夫?”鏡片下的一雙眸子雖然帶著笑,卻逼視得她無法正視那雙有些嚴厲的眼。
怎么此刻的陶冬悅看起來有點嚇人?什么斯文,什么溫柔,好像都是假的,他眼里散發出來的那股侵略性才是真的……
夏蘇湘本能的退縮了一下。
“當然不是這樣!你這人根本就扭曲我的意思!彼齽e開眼,心有些怦怦跳。
想想又覺得不太對,她根本沒做錯什么事,干么心虛。
夏蘇湘索性又把眼珠子瞪向他!拔,你不要害我欠你人情!你客串我的男人就已經算幫我很大一個忙了,接著又帶我去買衣服、買鞋子什么的,后來還被那堆女人坑了一ㄊㄨ丫,說什么我都過意不去,不給你錢,你叫我拿什么還你。课也还!帳單拿來,這筆錢我一定要付給你!”
陶冬悅看著她,夏蘇湘也不甘示弱的瞪著他。
要比兇嗎?她夏蘇湘外號男人婆的威名可也不是隨便得來的哩,她對著男人吼的次數絕對比他多上數十倍不止,怕啥?
陶冬悅真的覺得既好氣又好笑。
從來沒遇過像她這樣老是要跟男人搶付錢的女人,至少,在他的世界里從來沒有過,而她現在甚至連他已經付過的錢都要還給他,斤斤計較的模樣真的快要把他一向對女人的好修養都給磨光了。
有點氣,又有點想逗她,暫時是理不清自己此刻有點復雜的思緒了。
陶久悅的眸光帶笑,嗓音卻一冷!昂冒,真要算,那就把你身上穿的衣服、鞋子和皮包,還有今天發型設計師、造型設計師的錢都一并算一算好了。”
嘠?夏蘇湘一愣,倒沒料到這男人要跟她計較到這種程度。
心,有點受傷,不過她打死不想承認。
“好,你說的沒錯,要算就算清楚,快點!彼统鲭S身攜帶的計算機,叫他把帳單全掏出來。
“那些都是記在某人帳上的,沒帳單!碧斩瑦偟氐溃骸安贿^,我粗估這些花費總計約新臺幣七十七萬以上,如果要連這臺車及司機今天的工資一起算進去的話,總花費約莫在八十萬左右!
八十萬?
夏蘇湘瞪大了眼,見鬼似的看著他!澳恪f笑的吧?”
陶冬悅一笑,開始發揮他銀行準接班人的本色,對今日的開銷一一細數起來。“你身上這件禮服是巴黎最有名的服裝設計師設計的,全球限量款,三十五萬,古奇的鞋子、皮包約莫三十七萬,還有造型設計師的費用、你頭上這項浪漫的假發,再加上剛剛在餐廳里的開銷五萬,以及司機的日薪和積架車的租借費用,八十萬算便宜了!
真是有夠……他媽的……貴!
夏蘇湘覺得自己徹頭徹尾被坑了!去買一夜的牛郎也不必花這么多錢吧?他卻未經她同意就在她身上花下這么大一筆錢?
八十萬……該死的!她又不是什么大企業的千金,花的錢是用印鈔機印的!
夏蘇湘皺眉,嘆氣,雙手搗住臉,忍住想出手扁人或是破口大罵的沖動……
“湘兒?”他伸手想把她的手給扳開,想瞧清楚她現在的表情。他,不會是把她給弄哭了吧?
“我說過別叫我湘兒!”她吼他,氣焰不小。
終是扳開她搗住臉的手,見到那張秀麗的面容被她粗魯的手給壓得紅通通的,他不禁在心里一嘆。
“你這笨丫頭!比滩蛔×R了一句,語氣卻寵溺得讓人聽著聽著就悄悄動了心。
她瞅他,想他真的是說笑的吧?
卻未料她瞅著他的那雙眼太過無辜動人,竟意外的讓他傾心……
陶冬悅心一動,俯低臉將唇湊上,不假思索便吻住了那兩片嬌軟的粉紅……
這吻,飽含著柔情緒緒,溫柔又勾引著人,他輕挑開她因驚愕而微啟的唇,靈巧濕熱的舌滑溜的探入她嘴里,尋找著她的舌,徹頭徹尾的與之糾纏不清……
她的腦袋空了,身體虛軟得連抗拒的力氣都沒有……
就這樣,夏蘇湘被他輕壓在椅背和他寬闊溫暖的胸膛之間,被吻得暈頭轉向,身子熱呼呼的快要燒起來!
他的唇好軟好軟,濕濕熱熱又帶著濃烈的男性氣息朝她壓迫而來,她躲不開,也不想躲,傻傻的就這樣讓他吻著,越來越深入,一直到她再也無法呼吸,一直到他的舌隱隱約約滑到她的頸項、鎖骨之間……
她聽見自己近乎低泣的嚶嚀……羞慚得讓她想當場死去。
“不要!”她咬唇低喊一聲,雙手再也控制不住的死命抓緊他有力的臂膀,似乎這樣她就可以輕易把他給推開似的。
聞言,陶冬悅停止了他的吻,眸光深邃難解。
被他吻得一臉嬌艷的夏蘇湘,求饒似的眼底布滿被他挑起的濃濃情欲,陶冬悅很意外這女人的意志竟會如此堅強。
被他吻過的女人,她可是第一個主動喊停的。他該贊美她超乎常人的優越理智呢?還是該嘲弄自己的男性魅力竟然大減?
“你怎么可以,不對,你為什么吻我?”她喘吁吁的質問著他,依然漾在眼底的欲火照亮她的臉,讓她就算在黑暗中,看起來依然明媚動人。
他,動心了嗎?因為一個稱不上美麗的女人,甚至還是個有點粗魯、不太像女人的女人,他,就這樣輕易動心了嗎?
是嗎?陶冬悅自問著。
不該是如此簡單的,因為在過去三十年來,他,陶冬悅,從來就沒有真正為哪一個女人動心過,有的,只是剎那間驚艷的美麗,或是一夜浪漫隨興的火花。
他絕不是什么花花公子,卻也不是守身如玉、怕鬧緋聞的那種企業家第二代,被他抱過吻過的女人,很多甚至連他的真實身分都不清楚,而真正清楚他身分的那些女人、那些被一直送到他家門口的所謂名媛淑女們,所認識的陶冬悅,絕對是溫柔的紳土、不逾矩的君子,就算有偶一的例外……對他而言也只是必要性的、禮貌陸的親密而已。眼前這個女人呢?夏蘇湘……他喃喃的在心里念著她的名字。無解。
有點惱怒這樣被一個女人搞得有些煩悶的自己,陶冬悅不假思索,一句話便這樣脫口而出——
“一個吻,抵那八十萬!睅c涼薄的笑意掩上他淡漠的臉!翱梢詥?別再跟我吵了,我有點累。”
話落,他吻了一下她的額頭,放開她,身子靠回椅背,閉目養神。
久久,夏蘇湘都無法從方才那纏綿熱烈的吻中抽離出來,更加無法接受的是他最后對她說的那句話!一個吻,抵那八十萬。
她夏蘇湘的初吻何時那么值錢來著?
或者說,這個男人竟竟是什么鬼東西?根本不把錢當錢看嗎?那又為何要屈就住在大學提的老舊房子里?
是啦,她當然會把那外表看起來老舊不已的房子變成一間非常棒的房子,這就是她身為名設計師的神奇之處,可以化腐朽為神奇。
但是,如果這個男人只不過是單純的客座教授,那么他又如何可以這樣揮霍他的錢?一個吻換八十萬?
去他的!雖然她該為自己的初吻值八十萬感到竊喜,卻也同時因為他的那句話,以及他那淡漠的態度和眼神而受了傷。
她的心破了一個洞,不大不小,就值那八十萬。
該死的!對極了!他那八十萬就當補她心口上的那個洞,然后,她不必覺得愧疚不安,更不必覺得自己欠了他什么!
就是這樣……夏蘇湘如此說服著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