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里昂市長辦公室后,施衍儂很快就處理好簽約事宜。
只是里昂市長突然要求,志工團要募到可以建構通訊系統的十萬美金資助,好讓公務人員聯絡,并加快公務處理的效率,此外,市長還不斷強調,沒有要把這筆錢拿來玩樂,而是為了公務處理。
施衍儂應允他突如其來的要求,當志工就是要有隨時掏錢幫人的心理準備,幸好團長早就預料到這情況,給了她一筆可挪度的金額。
她也因此得知了,卡格不列國雖然落后,但有些城市設置了無線通訊或國際網路可使用,雖然應該只有重要官員能運用,一般人民一定沒有機會吧。
她做好了簽約工作,離開市長辦公室,開車返回享列村。
一邊開著車,一邊巡望已屬大城的里昂市,它跟首都的環境極其相似,只是樓高最多就五層,整個城市呈現的也是灰暗的面貌,會如此,落后依然是主因,而國家會落后,國庫缺錢又是最大因素。
施衍儂有感而發地自語著:“錢確實重要,沒錢萬事不能做,雖然這是很市儈的說法,但又無法否定。所以小偷偷黃鉆讓卡格不列國損失慘重,真的很不應該。”
現在只要想到黃鉆的事,她就開始渾身不舒服,雖然國王買鉆石投資的方式很怪異也很牽強,但,不能多講,也不關她的事。
咕嚕咕!昂灭I!蔽覆恳魂嚪瓟。
從清晨到中午,她只喝了杯水,就急匆匆地前往處理與里昂市長簽定協議的事情,然后又被黃鉆的事嚇到,忘了饑餓,不過終究肚子挺不住,咕嚕咕嚕叫了起來。
“前頭有家雜貨店,看看有沒有吃的東西吧!彼龑④囎油T谂赃,下車,回身正要走進雜貨店,卻看見一名眼熟的年輕男人從雜貨店里走出來。
小偷!
她硬是吞下尖叫,怕驚動了對方,這年輕人不就是黃鉆小偷嗎?
天哪,他怎么會在里昂市?
施衍儂很確定自己沒認錯人,雖然年輕男人下著普通長褲,上著白色罩衫,一副卡格不列國人的打扮,不過當時在轉機室時,她已將他們的模樣烙印在腦海中,不會錯認的。
只是他們怎么還在卡格不列國?同伙們也在嗎?他們不是來旅游的?應該不是,否則不可能待這么久。
年輕男人沒有任何停頓,提著一袋水果,腳步輕快地轉進巷弄里。
施衍儂要自己冷靜一點,雖然不知道怎么會巧合地見到偷黃鉆的小偷,但現在的重點是,這一群小偷到底想做什么?
他們從英國偷黃鉆后再轉到臺灣,雖然她不清楚他們去臺灣的目的,但這幾人的確是與她同一班飛機飛到泰國,再轉機后才來到卡格不列國,而這團團轉的目的教人好奇,他們難道不怕自投羅網嗎?
思及此,她突然疑惑起這伙人的國籍,他們看起來是東方臉孔,在飛機上卻講英文,而且從這年輕人的打扮來看,又像是卡格不列國人,那他們到底打哪來的?
施衍儂泛濫的好奇心,讓她緊跟著年輕小偷。
這位曾被同伙斥責的大男孩果然很粗線條,完全沒有注意周遭事物,就蹦蹦跳跳地往巷子里鉆。巷弄內有一排房子,二層樓的、三層樓的,高高低低雜亂無章,外觀看起來也很破舊,像是沒人出入。
過動年輕人熟門熟路地一直往巷子里頭走。
忽然,他轉進一棟五層樓高的房子,這棟建筑的出入口是樓梯間,年輕人沒有關門,就直接上樓去。
施衍儂站在門口,躊躇著該不該跟著上樓,左看右望,四周沒有人,這附近感覺很冷清,建筑物也是灰灰暗暗的顏色,仔細一瞧,門旁是有懸掛招牌的,釘在門邊斑駁的木板上寫著卡格不列國的語文以及英文解說,原來這排房子是隸屬于政府機關的辦公室,只是已廢棄不使用,才沒有人出入上班。
她心一橫,決定上樓。
進入樓梯間,她一步一步謹慎地悄聲踏上階梯,二樓沒人,三樓也沒聲音,走到四樓時,聽到五樓上方傳來人聲。
應該就是年輕小偷了。
她的心跳速度變快,再往上爬,于樓梯轉角處停下,便聽到一串串用英文陳述的亢奮語句。
“殺了你,想擋我,呵呵呵,哪里擋得了我,破壞破壞破壞……”興奮的口吻叫叫笑笑地,說著一口流利英文,好像在玩電動玩具,她聽到敲打鍵盤的聲音。
“哈哈哈,成功了,轉走了,嘻,匯到另一個戶頭去,好大一筆錢哪!
“黑客!甭勓,施衍儂立刻聯想到黑客入侵計算機的情景,難不成屋里的年輕人不是在打電動玩具,而是在當黑客攻擊計算機程序,然后移轉巨額金錢?
年輕男子激動的聲音不設防,隨著成功降臨而愈來愈高揚!拔,到手了,黃鉆是一千五百萬美金,而我這回又搶個一千五百萬美金,湊足三千萬美金,哈哈哈,整數耶!彼_心地敲打鍵盤,又不斷自語著:“找不到我,找不到我,誰都找不到我……我是天才,誰能擋我?不可能的啦。嘿嘿,美國的銀行,英國的銀行,還有日本的銀行,任何防護系統都阻擋不了我的,誰都不能……我最棒了……”
“真的是黑客!笔┭軆z心都冷了,但沉淀心情后,也明白不須太過驚訝,他們先前能偷走黃鉆,已經顯露出厲害的本領,現在又變身為黑客也不奇怪。
只是他在偷誰的錢呢?
施衍儂太好奇了,繼續往上走,探頭偷瞄屋內狀況。
年輕男子背對著她,只見他坐在計算機前,右手拿著一顆番石榴啃咬著,左手則不斷敲打鍵盤,動作靈活得不得了,而吃著番石榴的嘴巴又含糊地說著:“錢是我們的啦,不是國王的,哼,爛國王,什么國王派,你們不配擁有這些錢!
聽聞這話,施衍儂怒火中燒,對卡格不列國的國民愧疚更深。他們太過分了!
偷黃鉆還不夠,現在又偷竊卡格不列國放置在海外的錢,這個國家嚴重缺錢,這種舉動也太過火了!
“高艷帥”所領導的“集團”真是惡劣,不斷偷取窮國的資產,欺負窮國,根本就是柿子挑軟的吃,他真愧對他的好臉皮。
她開始后悔自己先前沉默不告密的決定,其實應該要舉發他們才對,否則不知道會不會發生更恐怖的情況,那媲美罌粟花的迷人外貌下,包藏的禍心果然是極度危險!
施衍儂又覷了眼屋里的年輕人,她或許可以偷偷地跟政府單位示警,請他們到這里來逮捕“高艷帥”的集團,而她則避免出面,這樣也不會惹麻煩。嗯!就這么決定了!
“你在偷窺?”突然,低魅悅耳的英語自她身后響起,施衍儂被這難忘的磁性嗓音嚇住,頓時彈起來。
她回身,看清楚來人的長相之后,震驚地脫口而出一長串中文!罢娴氖恰咂G帥’!不、不對,你是小偷才對,也不對……你你你……”乍見他的震驚令她語無倫次,而且她怎樣也沒想到,居然會在這里與他相遇!
“喂喂喂喂……你是誰?你怎么會站在這里?”倏地,屋里年輕人被外頭的詢問聲嚇到,這才發現屋外有人,迅疾地沖了出來,年輕臉龐脹得通紅,生氣又羞愧,正要詢問怎么一回事——
“進去,把門關上,繼續工作。”“高艷帥”對沖出來的年輕人說著英語,口氣淡然,卻是不容商榷,而且那句英語流暢好聽,跟先前候機樓的蹩腳感覺完全不同。
“喔!蹦贻p男人立刻安靜,轉身,像貓咪一樣乖巧地返回屋內,把門關上。
四周寂靜,卻是一種足以讓人窒息的沉滯氣氛。
施衍儂驚悸地開始退后,天哪天哪天哪……她心里不斷慘叫,怎么會遇見他?
而且他的英語極其流利,跟前陣子在候機樓的感覺完全不同,怎么回事?她是不是中了什么計謀了?!
他看著她,她亦瞪著他。
“呃,你——你好……”施衍儂先一步開口用英語與他對話,努力扮無辜。
他——應該聽不懂中文吧?幸好她剛剛的一連串指控是用中文陳述,即便他懂得英語也無所謂!拔覄倓偙荒銍樍艘淮筇,說了一堆話,不過你應該聽不懂吧?其實我是在跟你解釋,我并沒有偷窺,我只是好奇上樓來探險,什么都還沒看到,你就從我背后冒了出來,嚇死我了!”
他朝她走近一步,她又退縮一步,幾乎要縮在墻角了。
“你知道這是誰的地方嗎?”他用流暢的英語問她。
咚咚咚咚咚……施衍儂心跳得好快好快,全身臊紅,臉皮僵掉,面對他的微笑,她只覺得恐怖,尤其被兩道視線鎖住,骨子底不斷泛出冰涼。
她搖頭,再道:“我不清楚這是誰的地方,我……純粹是好奇,才會在這附近逛逛,然后看到這地方的建筑物很奇怪,都沒有人,所以才想上樓來一探究竟。對不起,我是不是誤闖入私人宅邸了?”她背靠著墻角,努力讓自己不要發抖。
不能被他懷疑!她告訴自己。不能被他發現她已得知許多秘密,否則就完蛋了!
很顯然地,這個人不是簡單人物。
“誤闖?”這回答倒是有趣了,他魅笑著。
雖然在笑,然而他唇角魅惑的笑意卻讓她憂心忡忡。
她從來不是膽小怯懦之人,此刻卻被他的霸氣制住。
早在機場時,她就覺得他絕非泛泛之輩,而他現在的氣勢更是清楚展現了這份與眾不同。
他就是集團的首領!這推測絕對不會有錯。尤其看他方才跟那年輕人的互動,淡然一句就能壓制人,除了首領,還有誰能辦得到?
“是啊,是誤闖……”她又一次強調著,附加用力點頭,期望能得到他的信任。
他望著縮在墻角的她,眼神深了。
她一回首,他立刻想起是曾經在泰國轉機室見過的女生,一個對他充滿探索興趣的奇怪人物。
原以為她要前往卡格不列國的北方首都游玩,但算算時間,官方規定游客最晚兩個禮拜就得出境,而她仍在,并且來到非官方指定觀光區的里昂市。所以這女子是什么身分?又在研究什么?為什么還能跟到這里來?
施衍儂鼓起勇氣溜轉著眼珠兒,想找縫隙逃脫。“對不起,我是從國外來當志工的,路過里昂市好奇逛一逛,沒想到卻誤闖進你的房子,真對不起呀!毕MС鲋竟さ拿,能讓他收斂不敢傷她。
“你是志工?”他揚眉,語調還是很迷人!澳悴皇钦f你是個游客?”
對哦,在機場候機樓時,她曾經騙過他!皼]錯,我是游客也是志工,這并不沖突啊!
果然是個小騙子。他有趣地想。
她吞了吞口水,謹慎再道:“其實我是國際志工,這才是我真正的身分,而且這一次,我是專程來卡格不列國幫助窮困百姓的!边@樣的陳述,應該可以幫她得到逃脫的機會吧?
“能被允許入境的志工,心地應該都很善良!彼朴普f著。
他忌憚了!太好了!她不自禁地嶄露笑靨,察覺似乎有轉圜的余地。
“當然。”她點頭如搗蒜,看樣子她平安無事的機會愈來愈大了。
“只是——”
“只是?”她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