鞠清子覺得她不能傻坐著讓別人議論自己,她得說些什么,就算不為澄清,就是一念之仁,也該讓這位黃小姐知曉往事。
「其實,未必要合什么八字!规偠ㄆ,她忽然插話道。
店內諸人皆是一怔,好半晌才發現是鞠清子在說話。
「各位,請勿見怪,」鞠清子起身施禮,道:「小女子并非故意偷聽,只是這里就在座幾個人,忍不住多了嘴,盼黃小姐原諒!
「這位小娘子就是剛才我提過從京城來的那位!估习迥镆粫r尷尬,幫忙解釋道:「黃小姐,我本以為她顧著吃飯,不會留意我們說了什么……」
「沒什么,聽了就聽了!鼓屈S小姐道:「討論終身大事而已,又不是見不得人。」
「黃小姐海涵。」鞠清子微笑道:「其實,我這里倒有一個法子,不必合八字,也可知對方為人!
「哦?」此話一出,諸人又是驚訝。
「不必合八字?」老板娘有些不服氣,「小娘子,怎么看著你像是來搶我生意的?」
「怎么敢呢,」鞠清子連忙道:「不過是方才聽到老板娘直言,心里欽佩,想替老板娘補充一二罷了!
「不合八字,又如何能推斷岀對方為人?」老板娘疑惑道:「你都沒見過對方,難不成是活神仙?」
「黃小姐只要三個問題即可!咕锨遄拥。
「三個問題?」黃小姐凝眉疑惑。
「對,我這里有三個問題!咕锨遄拥溃骸溉蘸簏S小姐見了未來夫婿,可照著問他,若他答對了,便是能托付終身的人!
「什么問題?」不只黃小姐,就連老板娘和墨玉,都來了興趣。
「第一,他家的田宅可否作為聘禮,全部歸你所有?」鞠清子道。
「歸我?」黃小姐詫異,「不不不,我家有自己的田宅,我不必貪圖他家什么。」
鞠清子道:「黃小姐,你這樣想便是錯了!
「錯了?墨玉道:「我家小姐不圖男人錢財,只在乎兩情相悅,這也錯了?」
「一個男人對一個女子的投入,往往代表了你在他心中的真正地位!咕锨遄拥溃骸副热纾麜讶控敭a都給一個煙花女子嗎?就算煙花女子再美,就算他們之間有多少露水情緣,他終究不會為了她傾家蕩產吧?」
「似乎……的確如此!裹S小姐思忖片刻,道:「聽聞他家里有一個小妾,原就是煙花女子,可那女子贖身的錢都還是自己攢的呢,他前妻走了半年,他也沒把那小妾扶正,可見那小妾確實沒什么地位。」
「若他回答,愿意把田宅都歸入黃小姐名下呢?」老板娘在一旁問道道:「男人在求娶女人的時候,什么甜言蜜語說不岀來?這答案不一定可信!
「對啊,那是花言巧語,信不得!咕锨迩遄拥馈
「左也不是,右也不是,究竟怎樣才能確定他是真的對我好的呢?」黃小姐急著問。
「若他說,愿意拿岀一半家財作為禮,那這個人還是可信的!咕锨遄哟鸬溃骸府吘顾掖髽I大,一半財產已很可觀了,也能證明妻子在心中的分量!
諸人沉默一陣,皆紛紛點頭。
黃小姐道:「沒錯,一半家財,說明把我當做這家中的『一半』,確實有誠意了!
「第二個問題呢?」老板娘迫不及待地道:「是什么?」
「假如,你生產之際遇到難產,他會保孩子,還是保大人?」鞠清子道。
這個答案再明不過,四周一時間鴉雀無聲。
「新姑爺也不至于傻到說只保孩子吧?」老板娘道:「還是那句話,成親前,男人都會甜言蜜語的!
「要仔細察他回答時的神色!咕锨遄友a充道:「若他脫口而岀,保大人,那說明他心里沒有雜念,若他眉間有猶豫,說話慢了半拍,那就不可信了!
「神色?」黃小姐仿佛有些明白了,「我會留意的。」
「第三個問題,」鞠清子道:「你和他母親同時掉進了水里,他會先救誰?」
呵,這個問題其實再可笑不過,估計在現代,男人都被問順了。
「先救誰或者不救誰,都不對吧?」老板娘道。
「其實,答案有各種!咕锨遄拥溃骸高@一題,主要看他如何處理婆媳關系,若他的回答既維護了母親,又讓你聽得入耳,那說明這個男人有耐心、也有能力處理幫你處理好婆媳關系!
「我懂了,其實不在于他如何回答,而在于他的回答是否入情入理!裹S小姐道。
「這三個問題涉及家產、子嗣、婆媳,也就是婚后最棘手的問題,若都能答得入情入理,那就是值得嫁的好男人!咕锨迩遄狱c頭道。
「小娘子,你真厲害!」老板娘在一旁拍手叫,「這些你究竟是怎么想岀來的?我在這縣上,南來北往的客人也算得多了,還從沒聽過像你這樣新鮮的說法呢!
呵呵,她從前可是有名的情感專家,粉絲無數呢。鞠清子敷衍道:「也是從前有位婆婆教我的!
「小娘子,你貴姓?是做什么營生的?」黃小姐問道:「今日你替我解了惑,我得報答你才是!
「不不不,我一時多了幾句嘴,若真能解了你的疑惑,也算我的造化,談何報答?」鞠清子連忙擺手道。
「那……」黃小姐道:「這樣吧,你今日住店的錢都記在我帳上,想吃什么、喝什么,盡管跟老板娘說,在這里住多久都成!」
「我明日就南下了。」鞠清子笑道:「我有錢,真的,黃小姐真不必客氣!
一旁的老板娘道:「小娘子,我給你按排一間上房吧,你今日這些說法,我聽著有趣,就算我給你的回贈,如何?」
「這怎么好意思……」鞠清子為難道。
「銀子呢,你就按普通的價錢給,不給也成。」老板娘道:「反正那間上房空著也是空著,今天不會再有別的客人了!
鞠清子只覺得盛情難卻,唯有接受這一片好意。其實還有好多話她想對黃小姐說呢,比如,她這個司徒功的前妻并非傳言中那般不堪的人,不過,都暫且忍住了。
她希望黃小姐能通過這三個問題,看看司徒功是否值得托付終身,人品好壞其實與婚姻無關,好人,未必能給你好的婚姻,司徒功也并非十惡不赦的惡魔,但能不能當一個好丈夫,則未必。
從前的她與司徒功究竟是如何相處的,她無從知曉,也許是司徒功的錯,也許是她自己的錯,若當年的鞠清子知曉這三個冋題,事先考慮一番,大概現在的境況會好得多。
鞠清子有時會責怪自己把婚姻看得太過功利、太自私,然而現實一點,能阻止自己墮入可怕的深淵,那就寧可不要太過浪漫吧。
船呢?她昨日搭乘的船呢?
鞠清子望著空空蕩蕩的碼頭,有些發怔,現在是巳時,應該沒錯吧?
「大叔,請問昨夜?吭谶@里的那艘大船呢?」鞠清清子連忙問一旁的漁夫道。
「哦,南下的那艘吧?」漁去道:「辰時就開走了!
「辰時?」鞠清子詫異,「不會吧,船家明對我說巳時一刻才開船的!」
「或許你聽錯了吧!節O夫道。
糟糕,船開走了,她怎么辦呢?鞠清子問道:「請問還有別的南下的船嗎?」
「這兩天北上的比較多,南下的倒少!節O夫道:「小娘子,你大概要等了。」
等多久?這個朝代可以提前訂票嗎?去哪兒訌呢?她沒岀過遠門,真的不太懂……唯今之計,只有先回昨日的客棧,去問老板娘打聽打聽了。
鞠清子失落地背著包袱往回走,老板娘聽了她的遭遇,也意外地道:「據我所知,船家一般都挺講信用的,怎么會提前把船開走呢?」
「大概有什么急事吧?」鞠清子道:「不知下一艘南下的船,什么時候才會有?」
「你在碼頭上若沒看見,那今天就肯定沒有了!估夏锎鸬溃骸肝覀兛h里是這樣的,京城來的船呢,一般晚上到,會停一夜,若想南下,得早上去搭笠!
「我在碼頭等了大半個時辰都沒看到!咕锨遄佑行┙辜保杆,今天是走不成了?」
「不要緊,今晚依舊住我這兒!估习迥镄Φ溃骸高是昨天那間上房,不收你錢!
「不不不,這太不好意思了,我一定要付錢的!」鞠清子忙道。
「老板娘!」忽然,身后傳來一個聲音。
鞠清子身形一僵,只覺得這聲音無比熟悉。
「老板娘,我要住店!」門外走進一個男子,披著白色大氅,全身皆是晨霧的寒氣。
鞠清子回眸望去,那人映入她的瞳中,視線卻有些模糊。
為何這人長得這么像奚浚遠?是她的白日夢嗎?
不,他不可能出現在這里,但為何……連聲音都這么相似?
「我們這里有上房和普通房。」老板娘笑道:「敢問公子想住哪一種?」
「這位娘子住哪一種,我就住哪一種!箤Ψ酱鸬馈
「?」老板娘瞧瞧鞠清子,仿佛覺察到有什么不太對勁,當即道:「這位小娘子住的是上房。」
「我住她隔壁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