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冬陽射進紗窗,屋內迎進了幾許光線,卻沒帶來絲毫暖意。
書仲綺先醒過來,見蘇淮雪沉睡在身邊,微微一笑,便不急著下床。
他害羞拘謹的小娘子啊,連睡著了也是一本正經,直挺挺的閉目仰躺著,雙手規矩的交握在腹部上……以后她進了棺材,肯定適應得不錯。
她越正經拘謹,他就越是心癢難耐,越想好好逗逗她。
咧著笑臉,他輕手輕腳的把她單衣上的系帶解開來,偷偷掀開她的衣裳,露出半邊香肩和一小片抹胸。
嘖嘖嘖,真是秀色可“餐”!
盯著她隆起的胸部,身子不禁有些燥熱,他輕輕抬起她一只手,把她半邊袖子卸下來,再依樣卸去另一邊。
她的上半身只剩一件薄薄的抹胸了,香軟滑膩的雪白肌膚大半曝露著,這樣還不醒?
書仲綺額頭上冒起一片薄汗,突然有些舉棋不定。
他只是愛玩,貪看她困窘的嬌態,不是真的有意在這種情境下擁有她。
可她卻不醒來,那還有什么樂趣?
書仲綺瞪著她,眼睛一直離不開她胸前兩粒微微突起,呼吸漸漸粗重起來。
這兩點可愛的小東西,嘗起來是什么味道?他用嘴銜住它的時候,她會露出什么表情?會比昨天還臉紅嗎?會真的暈倒嗎?還是會曲起她細長的雙腿,用力夾住他的腰,狂浪的呻吟呢?
光是想像她淫糜的表情,他已經緊繃得有些難受了。
管他的,她本來就是他的人。
書仲綺深吸口氣,正要伸手解開她的抹胸,而他的小娘子偏偏在這時候睜開眼睛,正好對上他欲火奔騰的眸子。
“少、少爺,早!
蘇淮雪見書仲綺懸在她上面,滿面潮紅,一副很難受的模樣,不禁有些害怕,縮起肩頭,不解地細聲道:“少爺?”
“別喊我少爺,叫仲綺,或是叫相公,你挑一個吧!”
他咬牙瞪著她,突然翻身坐起,背對著她。
蘇淮雪莫名其妙的望著他的背影,身子一動,這才發現自己身上的單衣不知何時竟然不翼而飛了。
“我的天!”
她驚叫一聲,趕緊坐起來把衣服穿上,又羞又窘的抱著自己的身子歉然道:“少爺,我、我不是故意的,下次我一定會把衣服穿好,絕對不會再發生這種事了!
難怪少爺看她的眼神這么……
她搞什么?好端端的,怎么會睡成這副德行?
她干么道歉?書仲綺目眩神迷地轉頭看她,欲望纏身,一時還揮之不去,看她的薄臉皮又漲得紅通通,可他卻失了戲弄她的興致。
他想要她,今晚,一定要!
“換上衣服,外面冷,多穿一點,陪我出門見個朋友!
他匆匆下床,立即決定以后走到哪兒都要帶著她,直到她習慣自己,不再脫口叫自己“少爺”為止。
。
“仲綺兄,我家的翠玲瓏,比你書家的山月漁雪閣如何呢?”
范含征笑吟吟地為書仲綺斟了一杯溫酒,他毫不客氣地一口飲盡。
擺在蘇淮雪眼前的那一杯,始終沒有動過,酒溫早就冷了。
“嫂夫人,我和仲綺兄情若兄弟,你不必客氣!
她僵硬地報以一笑,謝道:“我不會喝酒,你們喝吧!
書仲綺聞言便把她的酒喝了,又另倒了一杯,殷勤的舉到她唇邊,柔聲勸,“這酒不嗆,你慢慢的,一點一點喝,暖暖身子,才不會凍壞了!
她只好接過酒,小心翼翼地輕啜一口。
書仲綺還不滿意,揚著眉,緊盯著她不放。她只得硬著頭皮再嘗一口又一口,慢慢喝完了小半杯,他這才點頭轉向范含征。
這廂,范含征看得兩眼發直。
這是他所認識的書仲綺嗎?那個浪跡情場、風流任性的書二少,也有這么溫柔體貼的時候?
書仲綺回頭看見好友古怪的表情,撇撇嘴,礙于蘇淮雪就在身邊,并不解釋,回答先前的問題,“翠玲瓏雍容華貴,富麗堂皇,山月漁雪閣自是不及;但若論幽僻閑適、雅致寧靜,山月漁雪閣還略勝一籌!
“哦?”范含征笑著轉向蘇淮雪,“嫂夫人覺得如何?”
她臉上一紅,便把酒杯擱到桌上,柔聲道:“翠玲瓏勝春景、夏景,山月漁雪閣勝秋景、冬景,都很美!
范含征和書仲綺對望一眼,均是微微一笑。
接下來的對談中,書仲綺攬著她的腰,懶懶的側頭倒在她肩頭上和范含征談詩論文,而她始終硬邦邦的打直腰桿,雙手規矩的交疊在腿上,不特地點到她,她便靜靜的坐著,不笑,不動,不飲酒,也不吃食。
對于她過于拘束的舉動,書仲綺臉上漸漸露出一絲苦惱。
范含征看著眼前兩人,突然拍桌笑道:“對了,你們大婚當日,我沒準備賀禮,真是失禮之至。正好前幾天我親戚送來一批布料,嫂夫人,我親戚負責皇室織造,所產布料都是最上等的,不如請你挑幾塊走吧,就當作你們新婚的賀禮,你說如何?”
她回頭看著書仲綺,見他點頭,這才答應,“多謝范公子美意!
等下人領著她漸漸走遠了,他才瞅著書仲綺笑道:“怎么你好像不太滿意?”
書仲綺悶悶地喝著酒。
是啊,若論世上絕對聽話的小娘子,她排第二,絕對無人敢稱第一,但他是要她當個妻子,不是當個奴婢。
而且她總是不敢正眼瞧他一眼,不敢對他笑上一笑,是因為自己引不起她的興趣嗎?
“你這娘子,美則美矣,可惜是個木頭美人!
范含征搖搖頭,忽見對面的人捏緊了酒杯,不禁大奇。
他又沒說什么,仲綺這么激動做什么?莫非……治他的“鬼”出現了?
是她?不會吧
念頭飛轉,他的嘴巴就更歹毒了些,“這么不識情趣的女子,在床上只怕也是乏善可陳。真是委屈你了,她是不是像具死尸一樣,閉著眼睛,數著數兒,忍著一肚子不舒服,好不容易熬過行房這一關,就趕緊倒頭睡啦?”
“說話斯文點兒,她可是我的妻子!”書仲綺睇著他,眼神已帶著陰狠。
“是權宜娘子。”他還不忘笑嘻嘻地補上一句。
正說著,蘇淮雪已經折返回來。
只見她眨著一雙水靈燦動的美眸,雙手捧著包裝好的布料,嘴角噙笑,遠遠走來,對他漾開一抹動人的笑顏。
“這些布料美極了,多謝范公子厚贈。”
“不敢當。”他怔怔的盯著她,不禁看得癡了。
她這一笑,木頭呆氣盡去,真是婉約爾雅,楚楚動人。
自己剛才失言了,她不是塊木頭,而是璞玉才對。
蘇淮雪回到書仲綺身邊,他才一攬上她的腰,她眼睫又低垂下來,慢慢恢復原本冷淡呆滯的模樣。
她剛剛才勾得范含征兩眼發直,怎么這會兒一回到他身邊,又化成一座冰山,他就這么惹人厭嗎?
他冷冷瞅著她,神色逐漸凝重。
范含征一看不妙,正要開口緩頰,他卻先一步拉著蘇淮雪起身告辭,“多謝你的賀禮,我們要走了!彼呀浭Я擞螆@賞玩的興致,多留無益。
“這……”范含征惴惴不安的瞥了蘇淮雪一眼。
仲綺這小子,不至于為了他去為難小娘子吧?
不等他多言,書仲綺就拉著蘇淮雪離開了。
兩人同坐一轎,轎子里的空間狹小窒悶,而她還是盡可能的離他遠些,雙眼垂地,一語不發。
他勉強壓抑怒氣,硬是貼到她身邊,伸手托起她的小臉。
“你為什么這么對我?當我的妻子,覺得很勉強、很委屈?”
他還以為自己長得不錯,有些才情,在女人堆里一向吃得開,可她卻對他不屑一顧?
“還是……我得罪你了,你在生我的氣?”
他的臉突然近在咫尺,蘇淮雪被他突來的舉動嚇了一跳,雙頰不禁漲紅,縮著肩,垂著眼,更是不敢看他一眼。
“不,沒有。”
“沒有?”
他苦惱地凝視她!拔液芸膳聠?”
“不、不是!
他是她的恩人,怎么會可怕呢?
他一直抓著她的下頷弄痛了她,蘇淮雪終于忍不住伸手抓住他的手腕,試圖掙開他的手,偏偏書仲綺抓得死緊,她怎么也掙不開。
“那你為什么對我這么冷淡?我哪里得罪你了?”
“不、不!”她聞言又是一陣驚恐,“奴…:淮雪不敢。”
“不敢?”
他又氣又無奈,最后終于放開她。
追根究底,她只當自己是個奴婢,根本不當自己是他的妻子,所以才會對他這么唯唯諾諾、小心翼翼的。他不要她這樣對自己,他根本不要她如此。
“看著我!彼麚u晃著她,命令她抬眼看自己。
只要是他下的命令,蘇淮雪都不敢不遵。
書仲綺見她可憐兮兮地抬起頭,雙眼淚汪汪的,不禁又是一陣無力。
“你要喊我什么?”
“少……仲綺!彼V鴿駶櫟碾p眼,聲音破碎地低喚。
還差點喊成少爺!書仲綺不甚滿意地搖搖頭,命令道:“再說一遍!
“仲、仲綺。”她扭扭捏捏的,依言又念了一遍。
“這還差不多。”她低柔的嗓音像是一縷春風,沁人心脾,令他不禁擁緊她,低嘆一聲。
這個不解風情的小傻妞,什么也沒做,竟能奇異的挑動他的心弦。
他娶她是有目的,這點他從不隱瞞,不過,此生此世他也許只會有她這個娘子,她就不能像個妻子對待丈夫那樣對他嗎?
“你別把自己當成奴婢,你不是!
他低下頭,在她耳畔呢喃著,情難自禁地輕吻她耳際,大掌輕撫著她的臉。
她真的好美,臉蛋比他的巴掌還小,眼睛又大又澄澈,鼻尖小巧高挺,嘴唇是淡淡的粉色……
他的呼吸變得沉重,忍不住吻上她的唇,輕輕柔柔地在她臉上摩挲著。
蘇淮雪乖順的任由他吻著,昨夜已被他吻過一兩回,她的身子不再僵硬如石,只是臉頰依舊緋紅一片。
“……少爺!彼宦肺侵令i際,蘇淮雪才輕輕推開他。
抬起頭,他抵著她的額頭,沖著她笑道:“是仲綺!
她只得羞怯地跟著念了一遍,“仲綺!
真好聽。
“再叫一遍!彼麩崆械啬曀崧曊T哄。
她赧顏別開臉,輕輕呼喚,“仲綺!
書仲綺擁緊了她,覺得心頭麻麻癢癢的。她什么時候才能習慣他呢?
蘇淮雪羞澀地待在他懷里,情難自禁的臉紅心跳著。
他是她見過最俊美的男子,臉如寒玉,眸若星月,豐姿瀟灑。
他身邊一切的一切都太美好,美好得不像是真的,瞧他平時的吃穿用度,便知是出自大戶人家,就連他身邊的人如靈墨、恒劍山,也像神仙般氣質不凡。
而她……什么也不懂,沒家世又沒才學,怎么和他匹配呢?
他是云,她是泥,兩人簡直不可能碰在一起,如今卻是非在一起不可,她不能躲避他,可一瞧他就臉紅,怎敢抬頭多看?
他卻以為自己是怕他、討厭他……真可笑,他對自己這種身份如此寒微的人都這么和善,誰有辦法討厭他?
可惜她心里這些念頭,打死也不能解釋給他聽,那多羞人。克`會,就由他去好了。
書仲綺不知她心里百轉千回,只顧著和她耳鬢廝磨,直至轎夫停轎,才依依不舍的和她分開。
下了轎,兩人一進家門,靈墨便急急迎上來。
“少爺,家里來了訪客,已經等候好一陣子了!
書仲綺一聽便皺眉,苦著臉問:“是些什么人?不重要的打發掉就算了。”
靈墨抱歉的搖搖頭。她又不是不了解她家少爺,要是能打發,她早就打發了。
“是幾位知縣和本地知府。知府大人和咱家老爺有同窗之誼,算來還是少爺的長輩。他們肯等這么久,絕不是來打招呼的,少爺要是怠慢了,老爺以后一定找你算帳!
眼看推辭不了,他只得嘆了口氣,轉頭對蘇淮雪道:“你先回房休息吧!”接著又轉頭吩咐靈墨,“你照顧淮雪,劍山隨我來就行了!
靈墨領命,便和她并肩一塊兒往新房走去,見她手上捧著一個布包,不禁好奇問:“這是什么?”
“是范公子送的布料!
“哦?那要派人幫你量身做衣服嗎?”
“不,不用了!碧K淮雪突然臉紅,赧然道:“我想親手幫少爺做一件袍子!
這些料子太華貴了,她不敢穿在自己身上,才挑了這塊素凈的白色綢布,做成袍子,配少爺正好。
靈墨聽得一愣,不禁狐疑地瞅著蘇淮雪。
她家少爺生得俊美無儔,為人風流倜儻,對他一見鐘情的姑娘不知凡幾,而這姑娘……該不是對少爺動情了吧?
千萬不要才好!依她對少爺的了解,愛上他,最后傷心的都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