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邁著輕快的腳步走進店里,沒察覺這是近一年來,他身心最輕松的一刻。
但他進了咖啡館,立刻愣住。他沒走錯地方吧?平常每到用餐時間,這里都是高朋滿座,今天怎么門可羅雀?他忍不住又退出去,看看咖啡館的招牌,沒走錯!怎么一回事?
他再度踏進去,這回阿光看見他,很快地迎上來。
“常先生,用餐嗎?”他邊說邊對常文瑞眨眨眼。
常文瑞一臉狐疑。這是什么意思?他不明白,但還是點頭。
阿光將他領到座位,同時去取菜單,菜單送到他手上時,阿光幾不可聞地說:“今天中午的餐點是琬琬姐和小如姐做的,味道媲美巫婆湯,你最好考慮清楚再點!
常文瑞拿著菜單的手微微地顫了下!霸S小姐呢?不都由她負責餐點嗎?”
阿光正想回答,身后突然傳來一個輕咳聲,他轉頭一看,只見琬琬笑得像是誘人的狐貍精。
他打個寒顫。每次她這樣笑,就表示有人要倒霉了,他可不想掃到臺風尾,所以他閃得比超人還快,轉瞬間消失無蹤。
琬琬含笑看著常文瑞,水汪汪的大眼至少帶著百萬伏特的電流。
但常文瑞半點不受影響,也回她一抹清雅的笑。
琬琬心頭一震。有沒有搞錯,這家伙是男人吧?怎么笑得比女人還有味道?難怪許欣對他一見鐘情,還好她發過誓,絕不搶姐妹的意中人。
“常先生想吃點什么?飯、面、還是今天新推出的輕食特餐?用最新鮮的蔬菜料理,淋上桔醬,再配一碗香濃的蔬菜湯,保證健康又美味!
不知道為什么,她說得越動聽,他感覺越不妙,于是他點了最簡單的咖哩飯,這么基本的餐點,即使是用調理包也能端上桌,總不至于出差錯吧?
琬琬一愣,瞳眸里幾不可見地閃過一絲恐慌。
“是的,咖哩飯一份,馬上到。”她幾乎是半落跑地沖進廚房。
常文瑞不安了。他開始懷疑,自己能不能走出這間咖啡館。奇怪,明明有許欣那位大廚在,為什么要讓琬琬和小如負責廚房工作?難道許欣出事了?
他想起那個有張蘋果臉蛋,笑起來頰邊帶著淺淺酒窩,看起來就像糖霜一般甜蜜的女孩。
剛剛在咖啡館門口,蕭雅君罵那三個女人怎么樣又怎么樣,好像他們的感情生變都是許欣、琬琬和小如挑撥的。
但他除了點餐,不會跟琬琬和小如多講半句話,只有許欣稍微熟悉一點,可那也是因為他偶然幫助過她一次,她急著回報,才拼命接近他。
今天早上是他們見過最多話的一次,但在那么多字語中,她也沒提到蕭雅君,他只能從兩份不同的早餐里,看出她的細心與體貼。
因為他是男人,她給他準備的分量多一些,也加了更多的蛋奶肉類。
至于雅居的早餐是標準的養顏美容餐,全是低熱量又有飽足感的蔬果,她能吃得好,又不比擔心發胖。所以雅君罵的真是毫無道理。
這時,阿光將剛煮好的咖啡先送來,眼睛瞄瞄四周無人,很小聲地說:“跟你講別點東西吃,你就不聽,先說好,你若吃出問題,不準找琬琬姐她們麻煩喔,否則我才不管你是不是欣姐暗戀的對象,照樣揍得你滿地找牙。”
年輕男孩很重義氣,不過揮兩下拳頭后,看看常文瑞的身材……靠靠靠——十八個靠!這家伙是吃什么長大的啊,怎么體格這么好?別說打他了,恐怕他隨便一踢,都可以把自己踹到墻壁上。
常文瑞聞言,忽然嗆咳不止。他……他剛才是不是聽錯了?阿光說了什么?那個許欣……她暗戀他?什么時候發生的事?他為何毫不知情?
這件事太勁爆了,簡直比他剛剛跟雅君分手,以及后來高朋滿座、如今卻空無一人的午后咖啡館要令人錯愕。
許欣喜歡他……不可能啊,她從來沒有表白過,兩人認識的時間又短,怎么可能這么容易就愛上了?
會不會是搞錯了?常文瑞看著還在比劃自己拳頭的男孩,這個阿光除了煮咖啡、泡茶、沖飲料有些厲害,平時言行也有些怪里怪氣的……
八成是阿光搞錯了,以為許欣對他好就是愛上他,才會說出這種話。
他決定忘了那句話。才剛結束一段感情,他沒心思立刻再發展另一段感情,只想先享受自由的生活,再考慮其它。
因此,他把話題轉向自己真正關心的部分。
“阿光,廚房的事不是一直由許小姐負責嗎?我今天早上還看到她,怎么中午再來,你們的廚師就換人了?”
阿光是個心思單純的人,注意力很快被轉開了!皼]有啦,欣姐盲腸炎去住院了啦!”
“盲腸炎?!”常文瑞嚇一跳。“是急性的嗎?要不要緊?送去哪家醫院了?她……”一連串問題完全沒經過大腦就吐了出來,他又是驚訝。
盲腸炎也不是什么大病,有必要如此緊張嗎?心里的慌亂也太不尋!
他不再說話,但微皺的眉宇卻泄露心底的慌亂。
“不是急性的啦,我聽琬琬姐說,欣姐肚子痛好幾天了,但她一直以為是吃壞東西,猛吃胃藥和腸胃散來止疼,不過一直沒效,直到三個小時前,她終于痛到昏倒,小如姐叫了救護車把她送到馬偕檢查,才發現她是盲腸炎,要立刻開刀。欣姐真迷糊,虧她還是醫學系畢業的,居然連自己是盲腸炎還是腸胃炎都搞不清楚。幸好她沒去當醫生,不然一定是個庸醫!
常文瑞完全沒注意阿光那堆有關許欣有多迷糊的話,他只聽見她肚子痛了好幾天,卻一直忍著,直到痛暈過去。
她怎么這樣不懂得照顧自己?他想起前兩天,她不小心撞到桌子,也是痛得滿是冷汗,向來她不只是因為撞傷,而是本來身體就有問題了。
該死,盲腸炎不只是小病,拖久了變成腹膜炎,也是要人命的。
他心里七上八下的,連眼前的咖啡也沒心情喝了,匆匆結了帳便離開咖啡館,正好一輛出租車載客到附近,乘客下車后,他沖上去攔車,請司機以最快的速度送他到馬偕醫院。
通常這么緊張,都是碰到生離死別,司機不敢怠慢,飛快掉轉車頭,駛向醫院。
當琬琬端著一碗小如說是咖哩飯,但她怎么看都不像的東西出來時,見到咖啡館里一個人也沒有,一點也不生氣,反而輕松。
幸好常文瑞走了,不然這玩意兒讓他吃下肚……她不敢想,決定在許欣養病的期間,咖啡館暫時只賣飲料,停止供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