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還在看外邊!”小梅誤會了,還當她一心想玩!芭径几f這么多了,您還不受勸——”
“有啦有啦,我全聽進去了!鼻鄡罕WC!白伦拢阋贿M門就說個不停,嘴巴不酸吶?”
“要不是您淘氣,奴婢怎會——”
“好好好,我在這里發誓,以后我再也不淘氣,這樣總成了吧?”不顧身份懸殊,她拉開椅子伺候小梅坐下,甚至還幫小梅倒茶遞水。“喝口茶休息一下,你在外頭跑了一圈,想必累了——”
說到這小梅就有氣!耙皇悄室鈬樔,奴婢又豈會像傻子一樣在花園里猛繞?”
“那是因為我不知道事情多嚴重,你先前只會要我聽話,嫌我有失顏面,我要早一點知道我表現不好會讓兩國打起來,我哪還有膽子淘氣!鼻鄡和嫘碾m重,但也不至于到不知分寸的地步。
像現在,知道詳情以后,她不就乖乖的了!
“好啦,再原諒我一次——最后一次?”她扯著小梅衣袖央求。
瞧青兒笑得燦爛天真,誰還發得了脾氣?小梅一嘆。真是,都被她吃定了。
翌日吉時,身著紅色嫁裳,頭頂鳳冠的永德公主——蘭青兒,在眾女官們的簇擁下,來到宮中大殿。
高坐在王位上的,是身著狐白裘的厲無垠,其胸口腰間綴飾著斗大的黃色寶石,配上他高大的身形,看起來更是威風凜凜、氣勢逼人。
最特別的是,他剃光了胡髭。
青兒在小梅引領下,盈盈跪拜!疤m若國公主永德,見過狼王,吾王萬歲、萬萬歲!
厲無垠居高俯視一身華裳的青兒,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總覺得今天的她規矩多了,眉眼也不像昨日那般靈動有神。
有點可惜。他想。他心里一直惦著她昨天的話——她覺得他長得強壯、英武;還說,改日再陪他說話。
他微微一笑。
“永德公主——從今日起,你就是本王的王后!
“臣妾叩謝王上恩寵!鼻鄡涸侔荨
“平身。”
“謝王上!鼻鄡罕粩v扶著起身。
退到一旁時,一直被小梅叮囑不得抬頭直視狼王、以免失禮的青兒,還是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匆匆偷看了厲無垠一眼。
沒想到他胡子剃掉之后,變得更加好看了!
青兒驚艷的眼神,正巧被厲無垠逮著。
說來,年紀尚輕的厲無垠,雖然長得兇,但并不是那種孤芳自賞、不茍言笑的王。他看著她多眨了下眼睛,好似在說,謝謝她的贊美。
真糗!青兒慌忙地挪開眼,垂下的香腮,悄悄紅了。
厲無垠一聲令下!皝戆,我得力的愛將們,慶賀本王與王后的大喜,大伙兒好好吃、好好喝個痛快!
聚立的大臣們連聲高呼:“慶賀吾王、王后!
數十個穿著青色宮衣的女官,輪次把矮桌、佳肴跟美酒送上。一時宮殿里洋溢著燒羊肉與奶酥茶的香氣。
眾人把酒言歡,笑語喧嘩,連坐在厲無垠右側的青兒,面前也有一張矮桌,美酒佳肴一樣不缺。
她朝身邊的小梅看了眼。
小梅動作極輕地努嘴,意思是“不行”。
之前在宮里,太后賜過酒,所以小梅知道青兒有點酒量。但不怕一萬只怕萬一,底下這么多雙眼睛,萬一青兒舉止言行有個差錯,小梅自認擔當不起。
青兒癟了癟嘴。就說當公主當王后不好玩,瞧瞧,底下人喝酒喝得多歡,自己卻只能杵著,像個木頭人一樣。
就在這時,十來名身著妍麗舞衣、臉罩面紗的舞姬婆娑而來。當立在最前方舞姬摘下面紗,熱鬧騰騰的婚宴突然安靜下來。
怎么了?青兒察覺不對勁。
“琉光?”厲無垠皺起眉喚。“你來做什么?”
穿得嫵紫嫣紅,一張臉修飾得極度美艷的宛琉光說話!俺寂鸸,謹率一班舞姬,為王上、娘娘獻上祝賀之舞!
眾人目光忽地集中在席中大臣宛莽的臉上。
只見身形矮壯、濃眉大胡的宛莽頻頻拭汗,卻沒出來阻止女兒。
宮里人都知道,宛莽一連生了七個兒子,所以女兒琉光出生,宛莽寵她寵得,像個公主一樣,吃好用好不說,還對她百依百順。像現在,明明只有大臣才能參加王的婚禮,她這個大臣之女,竟然主動加入舞姬班,只為了一窺新王后的樣貌。
琉光與厲無垠的淵源,得從厲無垠十五歲那年的擊球大賽說起。
自擊球大賽之后,琉光便開始出現在厲無垠面前,不但陪他談天說笑,甚至還陪他騎馬、打獵,心想著近水樓臺,總有一天能如愿以償,成為他的妻子。
怎么知道,厲無垠一直視琉光為妹妹。就在前些日子,和親大隊抵達狼都之前,琉光潛入厲無垠寢宮,脫光了衣裳,哀求厲無垠要了她。
長得濃眉大眼,輪廓分明的琉光很美,幾乎可說是狼族第一美人,可在厲無垠心中,琉光是妹妹,是自家人——他怎么可能會對妹妹有任何非分之想?
聽著她情意懇切的言詞,厲無垠雖然感動,卻依舊抓來狐氅,掩住她玲瓏的身子。同時命心腹侍衛隊長殷明,不驚動他人地送她出宮。
那一次之后,厲無垠開始疏遠琉光,琉光再不能像從前那樣想進宮就進宮。
但一見青兒,琉光失望了。
還以為蘭若國來的公主,會是怎般的天仙美貌,結果,不過是一個瘦瘦癟癟、風一吹就不見的小孩子罷了!
這樣的女子,怎夠格配上她英明神武的王?
王身旁那個位置,該是她坐的才對!
琉光投予妒恨的目光。
青兒身子猛地一顫,雖然距離稍遠,可琉光眼里的恨意,仍舊結結實實傳遞到她這頭。她直覺想著——
難道我又做錯什么了?但再想,不對啊,我明明不認識她,那她干么一副想殺人的表情?
一旁的厲無垠閉眼輕嘆,本以為暫不讓琉光進宮,便能阻絕一切紛擾。沒想到百密一疏,他忘了還有她爹宛莽在。
“好吧,既然是祝賀之舞,你就跳吧!
“謝王上。”
琉光盈盈一拜,起身,候在一旁的羯鼓、琵琶驟響,舞姬們開始旋轉。
胡旋舞!
坐在高處的青兒雙眼倏亮。在木兮山上,她曾見人跳過一次,不過當然沒眼前舞姬們跳得好看。跳舞的人事后告訴她,跳胡旋舞的時候,煩惱也會像大風掃落葉一樣,咻咻咻地不見!
好想跟著一塊兒跳!她拉長了脖子,一臉躍躍欲試。
小梅輕扯她衣袖。
什么?她轉頭。
小梅小聲提醒道:“您已經是王后了,別忘記很多人正在看您。”
哪有什么人在看我——她嘟嚷著,眼睛往旁一瞟,冷不防撞見一雙炯炯目光。
是狼王。
她臉再度刷紅。
老天,他看我看多久了?她忐忑著。
厲無垠說話!爸浪齻冊谔裁?”
她低頭淺笑,裝出文靜模樣。“是——胡旋舞吧?”
他有些驚訝,養在深宮中的公主,也知道他們這些化外之民的舞蹈?
“之前瞧過?”小梅在旁拉了下她衣袖,提醒她小心回話。
知道啦。她在心里一扮鬼臉,可臉上依舊懸著笑!俺兼牳竿跆徇^!毙∶返呐e動雖小,仍逃不過厲無垠眼睛。
銳利的目光在小梅身上多待了一會兒,他心頭有了主意。
“你下去吧,王后我來伺候就好!彼∶氛f。
“奴婢惶恐。”小梅嚇壞了,連忙跪下!案覇柾跎希遣皇桥咀鲥e了什么,還請王上恕罪!
“這么緊張做什么?”他從容說道:“本王想說你千里迢迢過來,理當得張桌子,好好休息一會兒!
他手一揚,一旁女官立刻搬來一張矮桌,就放在青兒身后三步遠處。
“今天是特別的日子,無須顧忌太多,盡管吃宴喝酒。”
王都這么說了,小梅再辭,反而不近情理。小梅只得叩謝恩典。離開時,不忘多看青兒一眼。
注意、注意、再注意——小梅眼睛里全是這些字。
知道。青兒送去一瞟。她可沒忘小梅昨天說的,萬一惹狼王生氣,遭殃的可是兩國無辜的百姓。
反正婚宴才一會兒時間,她安慰自己,忍忍就過去了。
小梅一離開,厲無垠立刻端起酒杯。“王后,本王敬你一杯!
青兒臉一白。糟糕,小梅不在,沒法告訴她這杯酒該不該接。
但她記得,之前教席女官提過,對于王上,或者是長輩賜酒,就算是毒酒,也要硬著頭皮吞下。
“臣妾……不太會喝酒……”她沒忘小梅先前的提醒。
厲無垠鼓勵!昂纫稽c,嘗嘗味道就好!
“那臣妾——恭敬不如從命了!彼似鹁票还蓮奈绰勥^的酒香鉆入鼻尖,她眼睛一亮。
淺嘗一點哪夠!她心想著,這么好的酒,應該開懷暢飲才對。
只可惜,她現在是蘭若國的公主,是狼族的王后,不再是木兮山的韓青兒。
扼腕。
她難掩失望地將喝了一半的酒放回矮桌上。
厲無垠微笑。這永德公主還真沒半點架子,心里想什么,臉上盡是清清楚楚。
他想,好在剛把她的女官給支開,才有機會瞧見她忽蹙眉忽驚喜的俏皮模樣。
“吃點肉吧!彼麖淖约鹤郎夏昧艘槐P肉來。“這是我們狼族特有的烤肉,抹了許多香料,包管你從沒吃過。”
一個剛被冊封的王妃,可以在自己的婚宴上大喝大嚼嗎?她背脊一角感覺到小梅強烈的目光,好像在暗示自己什么,偏偏不能回頭問小梅意見——
話說回來——這烤肉還真香!她抽抽鼻子,想起在木兮山上野獵嬉玩的日子。
好懷念!
在蘭若宮中,雖也是滿桌珍饌,可因為規矩繁瑣,老讓她吃起來不太有興味。
望著盤上的幾串烤肉,她又抬頭看了厲無垠一眼。
他望著她使了個催促的眼色,同時拿起竹叉大大咬了一口。
被他美味的吃相還有肉香引誘,她捏緊袖口,跟著拿了串烤肉進嘴。
一見她舉動,她身后的小梅暗自呻吟——老天爺,瞧瞧這是什么德行!
一個高高在上的公主,竟在眾人面前大吃東西!
可沒想到,小梅覺得極失禮的動作,卻意外受到大臣們的好評。
“怎么樣?娘娘,咱們狼族的烤肉好吃吧!”一個身著金黃裘衣,胸口大大繡著一個“鐵”字的大漢喊道。
被點名的青兒一臉意外,但一看喊話的人一臉善意,她綻起燦爛的笑。
“好吃!贝蟮钌享懫鹚嗔恋穆曇。
草原上的男人本是性情中人,向來直來直往,真情流露。而青兒無心機的笑臉,正好合了他們脾胃。
這名胸口繡著“鐵”字的大漢,站起舉杯!皝韥韥恚诣F無思,代表狼族的臣子,敬娘娘一杯!”
“去你的鐵無思,”另一名臉蓄濃胡的莽漢起身!拔液跐需要你代表?來,娘娘,我黑濟也敬您一杯!
“我我我,我巴塔也敬一杯。”
“還有我——”
“我——”
才一會兒工夫,席間過半勇將皆已站起,一時間完全沒人在看舞姬們跳舞。琉光見情勢一面倒向青兒,氣得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