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永遠不可能成為一個好男人。
無論舊好男人,或新好男人,他都是絕緣體。
因為他是浪子莫非,大名鼎鼎。盡管如今,他搖身一變,由浪子變成了意氣風發(fā)的生意人。
舊好男人的定義是,也許他可以一文不名,只要他忠于感情、正直、有責任感。新好男人呢?就是男人固有的美德之外,他還必須有經(jīng)濟能力去疼寵女人。
莫非啊莫非,他永遠什么也不是!
當他還是一個浪子,他當然什么也不是,當他有了事業(yè)和錢,他依然什么也不是,因為他一樣花心,一樣不可靠。
浪子的魅力,加上錢的魅力,如今的莫非走路都揚起龍卷風。
男人有了事業(yè)的襯托,才能真正顯出豐采和神氣!現(xiàn)在的他,英氣外露、一身好品味,加上天賦的輪廓分明,高大有型,已經(jīng)成了一個最有氣概的男人!一個令女人瘋狂追逐的男人!
這樣的男人,是不是舊好男人或新好男人,對那些非絕對理想主義者的女人來講已經(jīng)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是莫非,一個擁有許多籌碼、審視女人總是毫無遮攔的年輕富商莫非!
現(xiàn)在,他站在成堆的刨木屑堆之間,環(huán)視他在東區(qū)增辟的另一個新?lián)c。店面裝潢的初胚已經(jīng)完成;他親自駕臨驗收最初步的木工工程。
“老板,姚小姐,如果沒有問題,明天我們開始上油漆!
領頭的工人右邊耳朵上夾著一支鉛筆,左邊耳朵上夾著一只煙,臉、脖子上、手臂上鋪了一層木屑,看來就像長了一層毛茸茸的汗毛。
莫非點點頭,一旁姚娟以女主人的干練和權威發(fā)號施令回答。
“可以!工期不能延,只能提早!
“知道啦!那我們收工了!”
工頭拿下耳朵上的香煙點燃,帶著三個徒弟走了。
“姚娟,你很能干,有心露一手給我看?”
莫非雙手斜插西裝褲袋里,隨性坐上一個柜子,睇著姚娟壞壞地笑,壞壞地問。
那個樣子,一點也不像雙D名牌代理公司的總經(jīng)理,卻像一只狩獵蜂。
昆蟲學家說,狩獵蜂不把狩獵當工作,只當是一種休閑。
對的,完全正確,莫非站在他的店頭里,停止工作,開始休閑。
他可沒有扮錯角色。雖然姚娟是他的員工,但是,他非常清楚,她也是一只狩獵蜂!一只非常辛辣有味的雌性狩獵蜂!“莫總,你太小看我的忠心耿耿了,我露給你看的,豈只是一手而已?”
姚娟拉下鐵門,放蕩又大膽地暗示他。
冷氣咻咻地吹,她眼中溢著毫無保留和隱藏的情欲,一邊解開上衣的鈕扣,一邊走向他……
要征服男人,直截了當是最快的方式,尤其是像莫非這樣的一個男人。
“莫非,我聽說,東區(qū)的美女沒有一個逃得過你的手掌心?”
姚娟抹拭著自頸間淌出的汗水,一邊問,同時又后悔自己何以問得如此溫情。
“哦,你在打探我?”
莫非覺得好笑,站在距她三、兩步之遙,視線在她的臉部和身體之間掃來掃去。
“你還想要什么?一個店面還不夠??”
“當然不夠!”
她一點也不認為他的話是惡意的嘲訕,反而嗔媚地搶白道:
“我還要你!全部的你!”
他們在一起已有一些日子了,她認為她有權利向他需索一切。
說著,她從木柜滑下來,走近去攀住他。
“你真辣,姚娟,你是我眼前最辣的女人!”
“所以你才把這個店交給我?讓我當經(jīng)理?”
“你滿腦子交易觀念,到底怎么一回事?”
他故意皺眉問她,其實只是想逗她。
“沒辦法,這本來就是一個交易的世界!難道不是嗎?物物交換,各取所需!而且你別忘了,我出道六七年一直都在站柜,我的生活就是交易!”
“而且,你還開始做上大買賣!”他又壞壞地嘲諷她。
“沒錯!我終于有了大展身手的機會!莫非,你會發(fā)現(xiàn)你愈來愈需要我,你找對人了!”
她很好意地對他說,同時開始扣上衣服的鈕扣,拉上短裙拉鏈。
“怎么說?你要幫我大賺一筆?”
他有些心猿意馬地盯著這個曾經(jīng)只是一個專柜售貨員的小妖精,心不在焉地點著煙。
“你看起來正騎在浪頭上,可是真正做生意,也許我比你更像一個行家!”
“繼續(xù)說下去!彼f。
“我曾親眼看見一個名牌代理做起來,也親眼看見它垮下去!莫非,那些金頭發(fā),藍眼睛和鷹鉤鼻的洋人可比你想象中還聰明!你代理他們的品牌,做得比什么都起勁,但是他們就是會在你經(jīng)營得有聲有色,把局面都打開以后,提出要把代理權收回去,自己成立分公司!”
她很認真地告訴他,完全不理會他心里真正在打著什么歪主意。
“謝謝你的金玉良言,這個狀況我也觀察過、思考過,我不會讓他們過河拆橋的!”
“你還算是精明,不至于完全花俏空心嘛!那些人都低估了你!”姚娟贊嘆。
“哪些人?告訴你全東區(qū)的美女都逃不過我的手掌心的那些人?”
“對!,那些人!那些女人!”
姚娟應答,同時又蛞蝓似的粘到他身上,吃味地抱怨起來:
“你說,那幾個太太,還有在PUB坐臺的小姐,她們怎樣假借買衣服、買香水的理由接近你?”
“你這是什么話?好像我是吃軟飯的男人!我可是雙D精品的合法代理商,誰這么大膽破壞我的形象?”
他說著優(yōu)越地笑起來,用有趣的眼光看著姚娟。
“你們女人都這么愛吃醋,難道你不覺得太累、太辛苦嗎?這不是自虐嗎?”
他又加一句,表情更加自負了。
“什么自虐!那是愛!是TRUTHLOVE!莫非,你真沒良心!女人的愛情都是挖肝掏肺的!難道你沒真正愛過?你一直都只是在游戲?”
“我說實話,你不是又要吃醋了?”
“我還是想了解你,我要探究你的內(nèi)心!”
她一副野心勃勃、志在必得的樣子。
“我是愛過許許多多女孩子,但是真正能令我懷念的只有一個,感情是很容易變質(zhì),也很難禁得起考驗的東西。”
他的表情泛起難得有的認真和淡淡傷感。
“那個女孩子是誰?我知道一定不會是你老婆!”
她那好奇心十足卻又表現(xiàn)得了然于心的矛盾模樣讓他覺得可愛又可笑。
“你真是一個很有原則的人,永遠喜歡追根究底!”
“而你是一個最沒有原則的人,想招惹全天下的女人卻又偏偏結(jié)了婚!你知道嗎?有人說,浪子莫非的結(jié)婚是東區(qū)最大的神話和笑話!”
“我對女人最大的奉獻便是供給她們快樂和笑話!”
“還有一個賣價五萬元的皮包,一套標售十萬元的衣服!”
“這樣說來,莫非永遠擺不脫是一個女人的騙子?”
他灑脫不羈地一笑,那模樣簡直可以殺死人!
“不,莫非,我要終結(jié)你,終結(jié)你的過去,把你變成是我一個人的!”
她發(fā)誓一樣地告訴他,把他箍得死緊。
“是嗎?你最好時時刻刻記得外面有關我的種種流言!”
他在她額頭親一下,然后把她推動!白甙,我們?nèi)コ燥垺!?nbsp;
那口氣,完完全全地沒有家庭觀念。
姚娟暗中陶醉于自己的魅力,對自已更有信心了。
“莫非,我要吃雙份,可以嗎?”
“莫非供得起任何嗜吃的女人,但是恕不提供消化不良的胃腸藥!”
他的答案令人玩味,但是她有勇氣接受挑戰(zhàn)。
拉開鐵門,他們一起投入滿街璀璨的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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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棕櫚樹環(huán)繞的平房式別墅內(nèi),小男孩輕微的吵鬧聲和女主人的哄騙安撫言語隱隱約約在晚風中飄散出來。
“龍龍乖,多喝一點水,醫(yī)生伯伯才不會給龍龍打針針哦!”
喬敏端著半杯水,哄著被抱在保母黃嫂懷里的三歲寶貝兒子。
龍龍因為發(fā)燒,兩個面頰紅通通的,一張小胖臉白里透紅,就像一個漂亮的令人垂涎欲滴的大富士蘋果。他抱著一只毛茸茸的小熊,病懨懨地回應喬敏一句:
“不要,龍龍要吃冰淇淋!”
“那怎么行?龍龍要是吃了冰淇淋,醫(yī)生伯伯就給龍龍打好痛好痛的針,那怎么辦?”
保母加入哄上幾句,把喬敏手上的水接過來,又說:
“龍龍喝水,明天姨姨帶龍龍去坐碰碰車,嗯?”
龍龍當真買賬,把水乖乖喝了。黃嫂的話,倒比做母親的喬敏管用。
把龍龍放到床上去培養(yǎng)睡覺的情緒后,黃嫂對喬敏講:
“太太,今天晚上我真的不能再留下來了,我那死鬼老公不看緊,又要去灌到天亮還看不見人影——”
“這——黃嫂,要是龍龍的燒又高起來,那我怎么辦?我又哄不了他!”
喬敏哀求著,無助地看看墻上的鐘,已經(jīng)接近十一點,那該死的莫非還不見回來。
“先生該回來了吧?他知道龍龍生病的!”
黃嫂也瞧瞧那面鐘,忍不住又抱怨一句:
“先生太不顧家了,太太,你不應該這么縱容他呀!”
龍龍從小就給黃嫂帶大,莫非的德性,他們夫妻間的狀況,黃嫂比誰都看得多,批評起來也沒有什么忌諱,何況喬敏也不敢得罪她,她說只做白天,并且拿比別人高出一倍的工錢,喬敏只有照給。
也好在,黃嫂是個有分寸和良心的人,也很疼愛龍龍,所以喬敏放下整顆心去依賴她。
“算了,別指望他了,黃嫂,這么多年來,他讓我倚靠過嗎?”
喬敏忍住滿腹怨氣,反過來安撫黃嫂。
“太太,不是我嚼舌頭,先生這種男人你怎么能嫁?一表人才,中看不中用,那顆心根本沒放在家里!這種男人根本不配討老婆生小孩,陷害人家嘛!”
黃嫂只要一開始仗義執(zhí)言,就是黃河之水天上來,沒完沒了,聲音也大了起來。
“噓——”
喬敏向她打了一個手勢,示意一起離開龍龍的房間,走到了大廳,才嘆一口氣說:
“其實莫非也不是像你說的那么壞,雖然他不是一個好丈夫,卻也是個好人!
“好人有什么用?我們女人家要的就是一個好丈夫不是嗎?太太,這要怪你,都是你寵他,把他慣得不像話,要是我那個死鬼,我早把他宰了腌成家鄉(xiāng)肉!”
“我能怎樣?吵也吵了,打也打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要是把他宰了腌成家鄉(xiāng)肉,他還是那個本性不改的莫非!至死不悔的莫非!”
喬敏說著,不由自主拿起高低柜上那個被她反蓋著的相框。相框正面的玻璃早被她摔爛了,里面的結(jié)婚照被她撕去了一半,那一半,正是莫非的半身人像。
這張倒霉的結(jié)婚照,被她撕了又洗,洗了又撕,不知換過多少回!反正,每回吵得兇的時候,她就去撕它,摔它出氣,不知多少次下來,她也沒勁再去換上一張完好的照片,就讓自己捧著桔;ǖ幕榧喺招螁斡爸坏馗采w在柜子上,十分寫實也十分尖刻地刻畫著她和他之間的狀況。
“太太,你都這么認命,我這個外人還有什么話說?”
黃嫂又同情又不以為然地咕噥一句,又轉(zhuǎn)快速度道:
“我真的要走了,那個死鬼不趁著他下晚班的時間去攔截他,就又要被那一班豬朋狗友拖去泡在酒缸里了!”
她拿了機車鑰匙往外走了幾步,又軟著心腸交代一句:
“真要有事,先生又沒回來,你打電話給我,我再上來!”
她就住在山下,騎一趟機車上來,只要10分鐘。
“好,黃嫂,謝謝你!
喬敏關上門不到五秒鐘,又聽見黃嫂回頭來敲門。
“太太,先生回來了!
原來她是回來通報消息,她知道喬敏有多盼望莫非。然后她又匆匆地走了。
喬敏的情緒在瞬間又復雜起來。
等到莫非停好車,以一副輕松瀟灑,剛渡完假的姿態(tài)走進來,她壓抑著怒氣,擠出僵硬的笑臉跟他招呼道:“回來啦?”
他似乎無視于她的存在似的,把汽車鑰匙往壁爐臺上一扔,看也不看她地問一聲:“龍龍呢?睡啦?”
“睡啦!一整天都在發(fā)燒。燒了退,退了又燒,醫(yī)生說是夏季熱,幸虧有黃嫂——”
她投訴一大串,他只濃縮精簡答了一句:“睡了就好!比缓螅灶櫷崎T進小孩房去探視兒子。
龍龍當真睡熟了,一張紅紅的蘋果臉,很可愛,但一點也不像他的有棱有角。
他看看小孩,笑了笑,掐一把孩子的小胖手臂,然后就像醫(yī)生視查過病房一樣,很快地走出去。
喬敏跟進去又跟出來,臉上、眼里的期待、哀怨和寂寞,他都沒有看見。
“莫非——”
她終于忍不住喊住了他,卻欲言又止。
莫非漫不經(jīng)心轉(zhuǎn)過身,對她說:
“不用擔心,小孩子天生地養(yǎng)有三條命,一條是父母給他的,一條是老天爺給他的,還有一條是他自己的,你不用這么緊張。”
她趁機牢牢抓住他的手臂,迫切又焦慮地問他:
“你只關心龍龍,你一點點都不關心我?你還在生我的氣?你真的不想理我?”
三天前,她才對他大發(fā)一場脾氣,現(xiàn)在,她又忍不住低聲下氣求他!她痛恨自己在他面前已經(jīng)變成一個無可理喻的精神病患!
“你想那么多做什么?我不是好好的站在你面前,什么事都沒有嗎?”
他俯下臉來打量她,眼神中對妻子并沒有多少感情。
“是嗎?沒錯,你的確是好好的回了家了,而且比平;貋淼枚荚!是不是這樣我就得又感激又感動得心滿意足,告訴自己是一個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她扣住他的手臂不放,開始有些歇斯底里。
“你又來了,阿敏,你的登革熱又發(fā)作了,你到底要到什么時候才能把免疫系統(tǒng)建立起來?”
他無奈笑著反問她,順手用食指在她鼻梁上畫一下。
她就是討厭他這種不在乎的態(tài)度,好像她快溺死了,而他卻以為她在水里正玩得高興!
死命把他一推,她怨訴道:
“你少說風涼話,就會在一邊涼快!說,你為什么都不碰我?你為什么還是不碰我?你又和那個女人在一起對不對?”“阿敏,這件事情三天前已經(jīng)吵過了,你要咬住不放到什么時候?”
莫非一副振振有理的樣子。
“看你啊,看你什么時候把我當成你的妻子看待,看你什么時候甩掉外面那些狐貍精,我就饒了你!”
“你難道不是我莫非的老婆嗎?天地神明共鑒,我天天回家向你報到,沒有嗎?我也每天回來看龍龍,我不能勉強算是一個父親嗎?你還要我怎樣?”
還是一副理直氣壯的態(tài)度。
“你不要這么神氣,莫非,你不要以為我必須事事遷就你、容忍你,更不要以為我得啞巴吃黃蓮一樣看著你替姚娟開店,看著你們整天膩在一起!在法律上,我是你的妻子,你必須對我忠實,你知道嗎?”
喬敏開始大叫。
莫非仍是水波不驚,只道:
“你的消息來源愈來愈多也愈來愈精彩了,誰被你這位董事長收買了,把我的一舉一動都通報給你?”
“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為!莫非,你太囂張了,根本沒把我看在眼里!沒有我喬敏,你今天還扛著一只薩克斯風在酒吧里廝混,賺到的工錢還不夠你自己喝啤酒!沒有一個人認為你是好東西,我卻處處替你說話——”
“你說得都對,我莫非一無是處,只會和女人廝混。你可以告訴我你打算怎么做,我一定配合!
他被她改變得體無完膚,卻還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
他真是吃定了她!她最怕的就是他隨時可以和她攤牌的態(tài)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