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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花原來是個寶(上) 第六章 白玉糖皇帝都愛吃(2)
作者:千尋
  她的糖被賀澧贊美了,鐘凌回到家,吃飽飯后立刻鉆進廚房,又多做上一、兩百顆牛軋糖,全部的糖分成二十五包,再切一些試吃糖,挑了個家里最漂亮的盤子給裝上,隔天一大字就跟著鐘子文進城,占到好地方,開始叫賣起來。

  她給牛軋糖取個響亮的名字——白玉糖,還大言不慚夸口,說那是御廚流出來的秘方。

  這年頭人人都想皇帝,卻又人人當不了皇帝,那么坐不了龍椅,吃吃皇帝糖不為過吧!

  反正天高皇帝遠,皇帝又被關在高高的紫禁城……

  等等,對不起,她不曉得這年頭的皇帝住的地方是不是叫作紫禁城,但那不重要,重要的是能藉皇帝的名頭大賺一筆。

  才開賣不多久,鐘凌就發現四堂哥很有行商天分。

  照理說十幾顆糖賣五十文實在不像樣,饅頭都沒這么貴,就算添上皇帝名頭,也不見得能賣出去,但鐘子文嘴巴甜,奶奶叫阿姨、阿姨叫大姐,不過是賣個糖,卻把人人夸成天仙美人,很明顯地沒節操,不過把節操和銀子放在天秤上,怎么看都是銀子重了點。

  于是在鐘子文的“教導”下,鐘凌豁出臉皮,扯起嗓子喊叫。

  “這位英俊瀟灑、風流倜儻的大哥哥,買點白玉糖吧,這可是皇帝最愛的點心呢,您先試試,不買不打緊,只是大哥哥非得試試這味兒!

  “怎地,為啥非得試試?”

  “大哥哥看起來雍容貴氣,咱們家的糖讓您嘗過,身價肯定得漲!

  面上話說得甜,她心底卻羞得沒味兒,這話,講得牙酸吶。

  可,講是不講?當然得講!男人為什么樂意在酒店里砸錢?不就是想聽年輕貌美的小女生哥哥長、哥哥短的,聽她們一句句不真實的夸獎,好一掃在外頭被貶低的怨氣。

  所以啊,買幾顆糖送兩句贊美,劃得來。

  果然,“雍容貴氣的大哥哥”被捧得很爽,豪邁地掏出一百文錢,買下兩包糖。

  就這樣,兩個時辰糖就賣光了,一千兩百五十文錢入袋,鐘凌臉上樂得開出花,她心滿意足地數了一百文錢給四堂哥。

  鐘子文接到錢,驚得說不出話,平日里賣一捆柴也不過一、二十文錢,下午還得花時間上山砍柴呢,沒想到才一個早上就賺了這么多。

  不行,爹爹說過,和自家堂妹出門得幫著、護著、照顧著,怎能拿她的錢,他趕緊把錢還給堂妹。

  “別給我錢,我也得賣柴火,不過是幫妹妹吆喝兩句,不值錢的!

  “誰說不值錢,如果沒有四哥哥,我還不敢這樣吆喝生意呢,幸好有四哥哥在,我才能把糖給賣光!彼岩话傥腻X硬塞進鐘子文手里。

  “可這……不好。”那些錢在手里像會燙人似的,他局促不安。

  “四哥哥,你聽我說,今兒個不過是試賣,等賣熟了,我還想賣更多東西,往后兩個時辰賣不完,得花三、四個時辰,四哥哥總不能一路幫下去吧?你愿意,大伯母還不肯呢。

  “倘若你肯收下銀子,我就可以心安理得的讓四哥哥幫忙,況且四哥哥不愛農事喜歡做生意,若能做自己喜歡做的事,還有銀子賺,豈不是好事一樁?”

  “我回去后立刻把錢交給娘,以后我晚些回去,娘就不會說話了!

  “千萬別,四哥哥,銀子你先收著,別告訴大伯母,我怕大伯母也想做這門生意,我現在還沒站穩腳跟呢,如果大伯母也想做,我讓是不讓?”

  鐘凌的話讓鐘子文紅了臉。他娘肯定是會搶這門生意的,前次要不是堂妹態度強硬,說不準現在他們全家人都搬進三叔家里,雖是口口聲聲幫忙,可他了解自家的娘,她是貪圖三叔的屋子,借著、借著怕是不會還了。

  “對不住!辩娮游男呃⒌。

  “大伯母不過是處處替家里著想,怨不得她,可我這門生意是想長長久久做下去的,四哥哥也曉得,我娘身子不好,成天窩在家里做女紅,別說眼睛,連身子都要給熬壞了,所以我才害怕這時候有人插一腳。四哥哥……”她懇求地望向鐘子文。

  他點頭道:“就依你說的,我誰都不講!

  解決了這邊,她急忙收拾好東西,家里的糖和干果都還有,便多買幾十張油紙,為著讓四哥哥能夠早點回到家,免得大伯母問東問西,她又雇了輛馬車趕回秀水村。

  在馬車上,鐘凌盤算著,今天初試啼聲就賣得一兩多銀子,扣掉本錢,還能賺到七百多文,明天再做多一點,若是一個月能存個二、三十兩,也許不到一年就能說動母親到城里租間鋪子。

  她嘆氣,希望一切順利。

  撩開車簾,望向田里的農天,再過些日子田里的作物就要收成了,到時大伯父肯定會問問明年種稻的事,賣地的事自然瞞不住,那個時候再提雇用四哥哥的事吧,大房如此肯定是能夠籠絡住了,至于二房……

  鐘凌苦笑,誰說未卜先知是好事,知道未來如何,就會時刻掛心,防這、防那,小心翼翼、戰戰兢兢,這種日子真辛苦。

  鐘子文也拉開他那邊的車窗簾子往外探去,兜里那一百文錢熱呼呼的,烘得他的心也跟著發熱,長這么大,身上還沒有過這么多錢呢,就是過年娘也頂多給個十幾二十文壓歲錢。

  娘老說:“銀子攢著,將來好給你們兄弟娶媳婦!

  二哥不依,氣娘吝嗇,說村里的好姑娘知道有這么一個吝嗇婆婆,誰還敢嫁進來?

  他知道,二哥看上馬小花,馬小花愛吃又愛漂亮,和二哥進一趟城,就把他借給二哥的五十文錢全給花光,錢花完了還想買東西,可二哥拿不出錢,面子下不來,只能回家對娘撒氣。

  娘火大了,出門就罵罵咧咧,說馬家養了個會吞銀子的掃帚星。這一罵,馬小花的娘氣炸了,沒幾天就給馬小花說上一門親事,聽說明年開春就要出嫁,害得二哥成天在家里生悶氣,跟誰都不說話。

  要是自己能像堂妹這么能干會賺錢,二哥就能把馬小花給娶進門了吧?

  “阿芳,是徐家老大!”鐘子文指著馬車外。

  他的聲音引得徐伍輝注意,連同他身邊的賀澧也轉過頭來,鐘凌透過車窗看見他們了,臉一紅,低下頭。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是一段與自己無關的戀情,卻是教人情不自禁,她已經分析過無數次,理智告訴自己,他喜歡的人是鐘子芳不是鐘凌,他胡涂,她卻是清楚,怦然心動不對、臉紅心跳也不對、對他動情更不對,但都已經明白清楚的事,她還是無法不在想起他的時候臉漲紅。

  一次兩次,她罵過自己無數次,她甚至嘲笑他那篇告白太老套,沒有美眉會因此上鉤,但……理智和荷爾蒙對抗的過程讓她不舒服,她只好勸說自己,年紀還小呢,怎么樣也得安置了娘和弟弟才能替自己打算。

  可是她害羞低頭的模樣,全落入徐伍輝和賀澧眼底,徐伍輝忍不住幸福洋溢,舉起手朝馬車揮了揮。

  隔天晚上,鐘凌收到一張畫,是弟弟交給她的,徐伍輝畫了馬車里的她,羞怯而美麗。

  看到畫,心臟再次狂跳,她越來越無法解釋自己。

  貴氣男斜坐在軟榻上,一壺酒喝掉大半,微緊的雙眉拉出不歡,北邊的魯國蠢蠢欲動,想必戰事將起,他曾經會過魯國新將魯鑫,他是個極有能耐的,放眼朝廷上下,還真找不出能與他抗衡之人。

  最有趣的是,居然有人提議讓壽王出馬?叔父那個身子還能上戰場?

  提出這話,目的是想幫那個人鋪路吧?哼!不知死活,他們以為魯鑫是吃素的嗎?十個上官肇平都不夠人家下酒。

  門開,賀澧從外頭進來,看見他,貴氣男眉間郁色拉開,嘴角勾出一抹邪昵笑意。

  坐正身子,他笑眼瞇瞇,“木頭,你欠我一個交代。”

  “交代?”賀澧挑眉看向他。

  “你想幫鐘家母子無可厚非,可也不該帶她去金日昌,一萬八千多兩銀子啊,那天賺的幾乎全賠進去了,木頭,你真不把錢當錢看?”“啪”的一聲,扇子打開,他扇了兩扇。

  “她只拿走三千七百五十兩!

  金日昌是他和上官肇陽合開的鋪子,那天的收入將近二萬兩,之后更因為連開十八次大打響名聲,天天高朋滿座。

  金日昌不似一般賭坊,更有三層樓十二間房,每間房各有不同的賭法,最不同的地方是他們不讓人賒欠、不寫欠條,不讓人鬧得家產盡空,如果賭光身上所有銀錢,出門時店家會還給賭客一些賭資,讓賭客不至于口袋空空地走出店門。

  “現在可好了,你帶她鬧上那一出,滿城百姓都相信自己有小丫頭的好運道,能從賭坊大撈一票,早上門剛開,就有一堆人在門口排隊!

  這不是他們的初衷,開賭坊賺錢是其次,目的在于釣魚,他們打算花一年時間釣條大肥魚,但以目前的狀況來看,也許半年不到魚就會自動往砧板上躺,唉,他的砧板菜刀都還沒準備好呢。

  賀澧沒理會上官肇陽的埋怨,低聲回道:“我會提早準備!

  上官肇陽點點頭,“是該早點做準備,這邊不收線,我怎么能放心到北邊?”

  他的話讓賀澧心頭微驚,望了他一眼,“朝廷里連個能用的人都沒了?”居然需要他親自領兵?

  “要是有可用之人,我會這么憂愁嗎?瞧瞧,我都愁白了頭發!惫雌鹨淮榍嘟z,他調戲似的往賀澧臉上拂去。

  賀澧身子往后傾,冷臉道:“你眼睛有病。”哪有半根白頭發?

  他莞爾道:“阿澧,這次,隨我上戰場吧?”

  賀澧盯住上官肇陽,久久不發一語。

  他不說話,沒點頭也不搖頭,上官肇陽微微一笑,知道賀澧是個深思熟慮的家伙,需要給他足夠的時間思考。

  上官肇陽向在旁服侍的清風招招手,清風把匣子送到爺面前,拿出一顆白玉糖,剝開油紙,遞給爺。

  他笑盈盈把糖放進嘴里,對賀澧說:“這是鐘家丫頭賣的糖!

  賀澧順手也從匣子里拿出糖,拆了油紙,細細品嘗。

  香甜的口感讓上官肇陽微瞇雙眼,他是個嗜甜的,很喜歡這些糖,也喜歡外頭包裝的紙袋——第一次去買的時候,十五顆糖光用一張粗粗黃黃的油紙包著,第二次去買,已經換上白玉紙,第三次,紙上印了只在吃糖的小老鼠,兩個大耳朵能扇風似的,旁邊還有“唐軒”兩個字。

  他不禁覺得好笑,不過是個路邊攤子,還取上店名,沒弄明白的以為她生意做多大。

  第四次買,白玉紙包外面扎了條編著年年有余圖樣的繩結,模樣別致討喜。

  派去買糖的清風道:“鐘姑娘說,這是送禮用的,里頭有二十顆糖,貴了點,賣八十五文錢!

  他細細一算,這丫頭果真會做生意,這樣一個繩結在外頭買不過五文錢就有,十五顆糖五十文,二十顆了不起六、七十文,再加上繩結也就七十多文,她一口氣賣到八十五文,多出來的十幾文錢全是白賺的。

  “阿澧,你看這圖樣是怎么印上去的?”

  “印章?”他摸摸紙袋上面的圖樣,可愛得教人愛不釋手。

  “可不是嗎?這是我第一次見有人在印章上刻圖不刻字,這么大的印章……大概只有玉璽、將軍印才拚得過了。那丫頭,滿腦子鬼靈精!

  賀澧微哂,她確實是。

  伍輝告訴他,鐘三叔過世后,她似乎有些地方和以前不一樣,她變得更聰慧、更伶俐,也更讓人另眼相待,伍輝說她問的問題,好幾次他都答不上來。

  她問:“科考不能作弊嗎?只要買通考官,認認字跡,就能挑中賄賂的學子,給個好成績,不是?”

  他急出一身汗,辯駁道:“沒有真才實力,哪能把官給做好?”

  她嗤笑一聲,“背背書算得上什么實力,了不起是記性比旁人好一些,我可不相信,背好那些東西就能做好官,真正的好官得不恥下問,得以百姓所思所想為政,得走遍五湖四海,閱歷廣闊,得觸類旁通不拘泥!

  她說一大堆,說得伍輝滿頭大汗,伍輝轉述她的話時,他心底有著形容不出的激動,她真是個小丫頭嗎?為什么見識看法不像個小丫頭?

  在伍輝的轉述中,他也明白,這兩人的感情漸漸恢復過往。

  想到什么似的,上官肇陽大笑出聲,“阿澧,你知不知道,鐘家丫頭到處誆人,說這是皇帝最愛的糖。有一次我親自去買糖,問她:‘你怎么知道皇帝最喜愛這種糖?你又不是皇帝。’她居然反問我:‘你又不是我,怎么知道我不知道這是皇帝最喜愛的糖?’幾句話把我繞暈了,一時間居然不知道怎么回答。后來我后悔死了,當時就該說:‘因為我住在皇宮那么多年,還不知道有哪個御廚會做這個糖!

  “你想嚇死她?”賀澧皺眉,口氣森冷。

  “她會被嚇死?才怪!她膽子大得很。那時我說:‘我的朋友是皇子,他可從來沒吃過這號東西!⒅铱戳税胩欤卮鸬溃骸ㄗh您,冒充皇子比冒充皇子的朋友更有說服力!阏f,這是一個小丫頭能說出來的話嗎?”

  笑容一個沒藏住,賀澧咧起嘴巴大笑,看得上官肇陽心驚膽顫。

  他會笑?阿澧又會笑了?自從五歲過后,再沒見過的笑容重現江湖,那丫頭……他上心了嗎?

  心里有了人,是不是代表他又有感情,又能……回到從前?

  語氣微沉,上官肇陽一掌拍上賀澧的肩,凝聲道:“如果你喜歡那個丫頭,就別把她往外讓,徐伍輝雖然有能耐,可瞧著卻不是個能對女人有擔當的!

  賀澧沒回話,只是斂起笑容,靜靜地望向他。

  上官肇陽表情很認真,他鄭重說道:“你不會討女子歡心,不如我來助你一臂之力,如何?”

  賀澧的表情一樣認真,盯住他的臉,語帶警告地說:“別多事,那丫頭喜歡伍輝。”

  拋下話,賀澧轉身往外走。

  他的步伐特別沉重,他的背影帶著一股意味不明的蕭索,上官肇陽挑了挑眉梢?礃幼,是真的喜歡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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