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鳳兒在凌寇不得不離開后,了無睡意地躺在床上好一陣子,好笑地回想他臨出門口前那副依依不舍的表情。
哪有人會像他這樣想時時刻刻都粘著一個女人不放的?可偏偏他不但這樣想,甚至還執行得非常徹底,如果不是因為時間真的快到了,而他堅持不肯讓她跟著一同前往被那他口中的“色狼”瞧見,他可能就會抱著她一起去。
記憶中那個面面都是完美的神人哥哥形象,似乎慢慢地被現在這個既粘人又寵愛她的凌寇取而代之,不再是只能遠遠眺望的巨人,而是一個真實的,能夠被她深深愛著的男人。
想到了他,心頭總是不自覺地泛著暖,漾滿了甜。
失去了他溫暖體溫的被窩忽地變得不怎么吸引人,她輕嘆口氣,撐起自己還有點虛軟的身子走進浴室里清洗一番后,才感覺精神了一點。
然后,回到房間看著凌亂的床,那景象就像在提醒她,他們在上面做過什么的事,那清晰的記憶教她忙不迭的開始收拾。
開始了收拾房間便不想停下來,一直收拾到整間屋子都被打掃整齊,她才停下來。
環視整間被收拾得猶如精品屋的客廳,她有點小小的沾沾自喜,沒想過自己也有做賢妻良母的潛質。
“待會寇回來,一定要跟他好好炫耀一下!彼蛋蹈`喜地說著,想象凌寇對她的努力說些什么稱贊的話。
為了好好犒賞一下自己的努力,她泡了一壺香氣四溢的花茶回到客廳,才在沙發上坐下,清脆的門鈴聲響起。她停下動作,狐疑地走到門邊。
這時,門外的人又好像很不耐性地按了一下門鈴,讓刺耳的鈴聲再度響起,她心中的疑惑更大,踮起腳從防盜眼處往外看去,不料幾張極熟悉的臉便映入眼中。
她心一慌,怎么都沒有想到他們會在這個時候找上門,她猶豫著到底要不要應門讓他們進來,然后獨自在沒有凌寇在身邊時面對他們。
鈴聲再一次響起,她看到為首的老人臉上開始冒起火氣,一副料定她一定在屋子里的樣子。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她輕嘆口氣,有些事該來的始終會來,她再逃再避,最終還是會遇上。
所以她打開了門,迎入了門外的人,“爺爺、奶奶,還有金妮小姐,你們好。”她揚起一抹淺淺的和善笑意,向著他們打招呼。
凌奶奶對她回以和善的笑意,慈愛地摸摸她的臉,問著她是不是又瘦了,只有凌爺爺跟金妮是一臉憤怒地瞪著她。
她先是到廚房泡茶,給凌爺爺泡來上好的龍井茶,給凌奶奶沖來英式奶茶,因為不知金妮喜歡什么,所以給她倒了一杯咖啡,一一放好后,她站在沙發旁邊沒有坐下。
凌爺爺說過,他不要跟一個下人坐在一起,而在凌爺爺眼里,她不是凌父的養女,是一個被凌家養著的下人,所以,她也沒敢坐下來。
金妮看著她,一副勝算在握的模樣。
“來,鳳兒乖,坐到奶奶身邊!绷枘棠桃荒槾葠鄣乩^楊鳳兒,讓她坐到自己的身邊。
楊鳳兒先看了看凌爺爺的反應,看他居然沒有大呼小叫的,才敢緩緩地坐下,不過她坐得直挺挺的,沒有亂動,一副深受良好教育的大家閨秀模樣。
看著她這副樣子,凌奶奶先是無奈地輕嘆,“鳳兒,我想,你大概也猜到這次我們來的原因了吧?”
楊鳳兒看著凌奶奶眼中的憐惜,忍下了到眼邊的淚意,輕輕地點了點頭。
聰穎如她,怎么會猜不到他們找上門的原因,尤其凌奶奶眼中的憐惜是那么明顯,還有金妮眼中的得意是那么的明顯以及……刺眼。
“你跟她說這么多做什么?反正凌寇要娶的女人是金妮,而不是她這個父母不詳的孩子!绷锠敔斃浜叱雎,故意用英文說著金妮也聽得懂的話。
剛剛凌奶奶是用金妮聽不懂的中文跟楊鳳兒說話,為的就是讓她好過一點,可是這下子凌爺爺卻一點也不給她面子的用英文說,楊鳳兒的臉一下子就煞白了。
她其實早就有了心理準備,知道這一天會來臨,只是她沒有想過這一天會來得這么的快,而且凌爺爺看來也是著急了,甚至給凌寇找來了一個合適的妻子人選。
“金妮是美國最大藥廠的唯一繼承人,她跟凌寇結婚,絕對會讓凌寇的事業更上一層樓,他的路會更加的一帆風順,而且金妮還為了凌寇,進入凌寇的研究室里一同研發新藥,這些,都不是你可以做得到的吧?”凌爺爺仿佛沒有看到她臉上的蒼白,徑自地說。
楊鳳兒不言不語,她的確一如凌爺爺所說的,她什么都沒有,無法幫助凌寇些什么,尤其是在事業上。
“老頭子,少說兩句!毖垡娝哪樤絹碓缴n白,甚至連半點血色也找不到,凌奶奶心疼極地罵了凌爺爺。
他悻悻然地閉上嘴,但一雙眼卻還是瞪了楊鳳兒一眼,才不屑地挪開。
“鳳兒,奶奶知道你是真心喜歡凌寇的,但……你也知道,我們凌家是什么樣的大家族,跟金妮結婚,對凌家也好,對凌寇也好.你就當奶奶是壞人,拆散你們兩個的壞人,你要恨奶奶,你要對奶奶生氣也可以,可是……你不要跟凌寇在一起好不好?”
不要跟凌寇在一起好不好……
凌奶奶的話,像一把匕首反復凌遲著她的心似的,她的心在淌著血,她的淚在眼眶里頭淌著,可是沒有人看得見,她也不要讓任何人看得見。
看著眼前的凌奶奶,她不會忘記,在她小時候總被凌爺爺罵得快要哭出來時,給她解圍的凌奶奶;也不會忘記,這個總是慈愛地摸摸她的小腦袋,要她不要在意凌爺爺的話,她永遠是凌家的小公主的凌奶奶;更不會忘記,凌奶奶為了不讓凌爺爺對她壞,不惜強求要跟凌爺爺在退休后去加拿大。
這一切的一切,要她怎么可能恨凌奶奶,對凌奶奶生氣,如果今天是凌爺爺對她說出這番的話,她的心可能會怨恨一點、憤怒一點,可是那是凌奶奶,一個最疼她、最愛惜她的老人對她說出這番的話,她像了失了魂一樣,臉色蒼白,眼神空洞地看著凌奶奶。
“好……”不知過了多久,她聽見一個虛弱又虛渺的聲音緩緩地響起,說著教她心也碎了的話。
她的眼,看不到凌奶奶強忍著心酸的模樣,看不到凌爺爺那副不屑的模樣,看不到金妮帶著勝利的模樣。
她不知道他們什么時候走的,也不知道自己像尊石像坐在沙發上多久,直到兩只手臂將她抱進一具熟悉的胸膛里。
“鳳兒,你怎么了?”凌寇心焦如焚地問著她。
他不知道這是怎么的一回事,只知道自己一回到他們的家,卻看到楊鳳兒像一尊沒有人氣沒有氣息的人偶一樣地坐在沙發上。
墨眸掃過茶幾那幾個杯子以及熟悉的飲料,“爺爺跟奶奶是不是來過?他們對你說了什么?”他著急地問著她。
她的眸,徐徐地落在他的臉上。
心,好疼好傷,如果她愛上的不是他,那該有多好,但都來不及了,她已經愛上他,深深地愛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