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實說,真要老實說的話,在那個吻之前,她就想過也許……
也許安瑞希對她真的有點意思,畢竟他是真的對她很好,好到超乎她認知內高高在上的帥哥大男孩對她這萍水相逢的“姐姐”該有的程度,再加上歐蕾和小米在一旁的附和與起哄,還有情人節(jié)的手鏈,他話中疑似的暗示……
只是每一次這個想法在腦海中涌現(xiàn)時,最終她總會想起學長,想起漫長曖昧的暗戀過程──
當初學長對她的好,不只是她,身邊的朋友們不也覺得超乎好朋友該有的程度嗎?言談間不也曾有過“疑似”暗示的話語?
可結果呢?
她還記得在電話里,學長開心分享交了女朋友的事,還若無其事的說出一直以來只把她當成妹妹的話語,那一瞬間,她好象無法呼吸了,在電話的這一端,眼淚不爭氣的流了下來,深吸一口氣,還得裝出開心的聲音恭喜,祝福他。
多苦悶哪!可想而知。
可對象換成是安瑞!
不是她的想象猜測,更非她自作多情,少了曖昧不明的困惑,或是懷疑,猶豫著是否只是言談間隨意的玩笑話,繼前天那個讓她迷惑,混亂的親吻戲,他親口說了喜歡他!
現(xiàn)在是怎樣?現(xiàn)在正在播放的是灰姑娘的戲碼嗎?
在真實世界中,身份百億又英俊瀟灑的小酒窩王子說他喜歡上了一個應該跟他天差地遠,八竿子打不著關系的現(xiàn)代版灰姑娘嗎?
這么說也不太對,好歹灰姑娘還有美色撐著,她可連一丁點能晉升為正妹的潛力都沒有。
“我是真的喜歡你!
短短幾秒鐘,安瑞希的話在她的腦袋里無限的巡回播放。
夏雨霏不自覺的轉過身面對他,臉上現(xiàn)在的更是剛發(fā)現(xiàn)對中了威力彩的頭獎,張著大嘴不敢置信的癡呆中獎人。
一時之間,她實在也不知該怎么辦。
馬上對獎,還是……再確認一次有沒有對錯號碼?
“我喜歡你!辟N心如他,又再幫她對了一次中獎號碼,很確定她就是這一次的幸運得主。
安瑞希小心翼翼的向前邁進兩小步,擔心一下子靠得太近,佳人受驚,會轉身逃跑。
而他的佳人還著癡呆發(fā)愣的狀態(tài)。
“雨霏?”見她遲遲沒有回神,安瑞希試探的喚了一聲。
“什、什么?”終于將她給喚回魂了!澳、你、你說喜歡我?可是你……”
她雙手叉腰,一副潑婦準備罵街架式十足,實際上氣勢卻是弱得可憐,勉強只能算是充場面。
“我已經(jīng)照過鏡子了。”他很快的接話,以為她又要象上次那樣,要他回家照鏡子先,“老實說,還不是很清楚具體的問題出在哪兒……”
為免讓她覺得不積極,他立刻又澄清道:“我已經(jīng)和設計師絕好了下禮拜周末,讓他幫我看看能否要把造型改一下,看起來成熟一點!
他是真的非常重視她的感官與意見了!氨緛硎窍虢o你一個驚喜,只是沒想到會發(fā)生這么多事……”
“其實你也不必這樣。”抽象她尷尬的搔了搔耳朵,“就算外表改變了,小我四歲的事實也不會改變……”老實說,最近她已經(jīng)很少為他的外表而意識到年齡上的差距了。
“在年紀上做文章,對我并不公平。”他抗議,事實上,這個問題已經(jīng)討論過很多次了,“年齡大小并非后天努力可以改變的,即使年紀比你小,我還是有自信能當你的依靠!
身為一個男人,這不就是最重在的嗎?
有些男人即使虛長了幾歲,也未必給得起?
“安瑞希……”
“其實我原以為你對我也有好感,以為我不必著急,等時機成熟一點再說!彼猿暗匾恍,“但你的學長突然出現(xiàn),讓我一下子慌了手腳,不知道該怎么辦,原來的信心也一點一滴消逝了!
“我……”他的樣子教她好愧疚。
她對他有好感嗎?這問題她想了很久,可是一直都沒有定論,“我也不是討厭你……”
忘了自己還生著氣,她偏頭思索著對他的感情,“我常想起你……可能還有一點點期待你的出現(xiàn)……反復在心里念著你說過的每一句話,自己一個人偷笑,還有……”
還有那個吻……老實說,她并不覺得討厭。
安瑞希趁她想得出神,偷偷又向前靠近了兩步。
“好象喜歡,但和當初喜歡學長時又不太一樣……”她是真的非常非常的苦惱啊!
尤其之前,她還能說服自己,安瑞希對她沒有意思,別胡思亂想,但如今,撇開他不知是哪根筋不對勁才會喜歡上她不說,他已經(jīng)開誠布公自己的感情了,她也到了不得不確定自己想法的時候了。
“哪里不一樣?”他問。
“學長嘛……象高高掛在天上的月亮,望著的時候皎潔又明亮,想靠近,想擁有卻是始終遙不可及,可是你……”她疑惑的看向他,“你明明該是更遙不可及的星星,卻總在不可能出現(xiàn)的時候待在我身邊!
聽著她的告白,安瑞希露出了笑容,“我不是星星!
他溫柔的說道,乘機再跨出兩大步,終于如愿來到了她的身邊,“我本來是想當你的太陽,但聽你這么一說,突然不想了!
他聳聳肩,“太陽更刺眼炙熱,也就更遙不可及了,對吧?”
他極認真的思索了好一會兒,突然靈機一動“對了,我就當你家路口的那盞路燈吧!為你照亮黑暗,溫暖而不遙遠?”
說完又撇撇嘴,懊惱的說道:“可我不想象路燈那樣,只當個在身后默默守護的男人……不然當雨傘好了?下雨的時候好歹能保護你不受雨淋……”
原本該更苦惱的夏雨霏,見他孩子氣的認真思索起該當她的什么東西才好的模樣,忍不住一掃煩惱,噗哧的笑出聲來。
“嘿!”他害羞的一笑,“我實在是不太浪漫,對吧?”
“當什么不是重點吧?”她還是止不住笑,想不到平時自信滿滿的他,也有這么可愛傻氣的一面,“你終于笑了。”松了一口氣。
“誰,誰笑了?”又見到他的招牌小酒窩,她噘起嘴,別開眼,不敢正視他。
“你明明就笑了。”他把笑臉正對著她,“你笑的時候是最可愛的!边@一句話害她的臉頰又發(fā)燙了。
“也許你不能馬上確定對我的感覺,但至少給我一個追求你的機會,搞不好你會發(fā)現(xiàn)我其實是個不錯的人選。”見她終于消了一點氣,安瑞希加把勁的說服著她。
“也說不定到最后發(fā)現(xiàn)原來是錯覺,我一點都不喜歡你!彼膊桓适救。
“若是這樣,我會放手的!彼掌鹦θ荩J真的看著她。
而他專注的視線教她心慌,久違的小鹿又在這時候跑出來,在她的心底撞呀撞的,幾乎可說是最激烈的一次。
“你,你干嘛呀?”她玩笑的推了他一下他的胸膛,干笑兩聲,藉此掩飾自己的尷尬與害羞。
“八字都還沒有一撇,就……”她抓了抓頭,嘀咕著,“我會爬、會跳、會說話的時候,你才……”
“我才剛從媽媽的肚子里溜出來,對吧?”他幫她接完話。
“是這樣沒錯!”她挺起胸膛,這是事實,總可以理直氣壯了吧?
“別再提起年齡了!卑踩鹣?嘈χ,“那已是二十幾年前的事了,你應該在乎的是二十年后我可以給你肩膀依靠,我可以照顧你,保護你……除了跑、跳和牙牙學語,我能做的比這些更多……”
“比如說?”他說得好認真,讓她也感染了氣氛,也跟著認真了起來,愣愣的問他。
“比如說……”安瑞希傾身向前靠近她。
愈靠愈近,頭愈壓愈低……
咦?怎么好象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這、這……莫非小酒窩王子又想親她嗎?那豈不是他們第二次接吻了?
夏雨霏盡管內心惶惶不安,仍是直覺的閉上眼睛,等待……還有點期待接下來會發(fā)生的事情。
二十年后的安瑞希會做的眾多事情當中,最代表的一件……
可她等呀等,那一吻卻遲遲沒有吻下來。
她偷偷將眼睛瞇起一條縫,就見小酒窩王子尷尬的,不知所措的搔了搔頭,“雨霏,我……可以吻你嗎?”
氣氛正好的這種時候,不是該先親了再說嗎?就象上次那樣!
方才亂撞的小鹿倏地消逝,發(fā)燙的臉頰也一下冷卻了。
他這一問,到時候氣勢都弱掉了!
小酒窩王子卻只露出一個傻笑,“要是第二次沒經(jīng)過你同意就吻你,我怕你會生氣!彼圆旁诰o要關頭急踩了煞車。
夏雨霏瞇著眼睛斜瞅了他一眼,沒好氣的答道:“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說完邁大步轉向而去。
周刊報導的事最終還是被安總經(jīng)理給壓了下來,即便如此,滿城風雨仍是鬧了將近半個月。
對不相干的人來說,八卦就只是茶余飯后打發(fā)時間的一點小娛樂,過了風頭,不消多久,新的八卦占據(jù)版面,舊的新聞便被遺忘得一干二凈了。
只不過對于當事人及其身邊知情的人來說,發(fā)生過這一連串的事,可不是那么容易可以淡忘的,也因為這樣,也因為這樣,重拾過往平靜生活對于夏雨霏而言,還是有些技術上的困難。
撇開小米和歐蕾兩個死黨不談,這半個月來,大姐、二姐、小妹和老媽打給她的電話,要比過去一年的總和加起來還多。
或是抱著好奇探聽的心情,或者是象老媽那樣,一出口便碎碎念個沒完:加上幾個較親近的親朋好友也紛紛來詢東問西的,搞得她不得安寧就罷了,該怎么跟這些不相干的人解釋清楚,還真是教她很傷腦筋。
另一個令她感到的是公司的同事們──無限期停職拜安董事長所賜,時間意外的短暫,很快她又回到工作崗位上了,只是原來東躲西藏,害怕被眾人詢問起她和安瑞希的,現(xiàn)在都大刺刺的鬧上新聞了,便再也沒有繼續(xù)遮掩的理由。
弘姐曾經(jīng)暗示過能幫她調到其他部門,甚至是到其他分公司去上班,但她在這兒也工作了一段不算短的時間,多少有些感情,對這里的環(huán)境也很熟悉,實在舍不得就這么離開。
再說“夏”這個姓氏并不常見,突然的調到別的部門或是分公司,恐怕反而更引人疑質。
原以為公司同事們會照往常那樣,巴著她詢問雜志上報導的八卦,但不知是否被下過封口令,意外的沒有一個人詢問過這件事。
這本該是萬幸,只是跟同事們在相處間,她總還是覺得有些無形的尷尬。
麻煩事挺多,倒也并非沒有一丁點兒的好事──由于安董事長的力挺,他倆的戀情出乎意料的更順利了。
說戀情是有些害羞,那天在巷子里,安瑞希明確表明了心意后,她總算沒再多疑心是否又是她自己在;òV,自作多情,她也因此更能正視自己的感情,雖然嘴巴上說著無法確定,心卻不爭氣的一點一點偏向他那一邊。
至于氣憤與埋怨,老實說,那天看著英俊耀眼的小酒窩王子,因她而搖身一變成為一個為愛而苦惱的平凡人時,她就已經(jīng)完全氣消了,尤其當他皺著眉,認真煩惱著不當太陽,該改當她的什么時,她還真是笑翻了。
現(xiàn)在想起來,嘴角忍不住還是上揚的。
就這樣,她答應了他的追求,“勉為其難”讓他以男朋友的身份自居,只不過經(jīng)歷了先前那么多事,安瑞希現(xiàn)要可還是在觀察期,要是表現(xiàn)不佳,隨時都有可能被她fire的。
在雜志事件過后的第五天,她接到一能電話,是學長唯一,也是最后一通打給她的電話。
雜志上寫的那些是真的嗎?
學長一開口,便是詢問這件事。
老實說,看到報導時,還沒想過會是你……是看了報紙上附的照片,覺得有點象,又去超商買了本周刊來看,才確定是你的。
也許又是她的錯覺,但學長在說這些話時,似乎有一點苦澀?
真想不到啊……聽說你還單身時,老實說,我心里是有點開心的。
直到看到了報導,確定報導中所說的人就是你的時候,真是百感交集,當初那個老是跟在身后學長、學長叫著的小學妹,現(xiàn)在居然心系著別的男人,真的……是有點不是滋味。
她靜靜的聽,聽學長依舊慢條斯理,不疾不徐的語調,聽著他的苦笑。
不管怎樣,我都祝福你,希望你過得幸福。
她沒有哭,確切的說,連一丁點想哭的念頭都沒有,也許是因為這次她身邊多了個人陪她一起面對初戀的傷口,也許是因為她的心里頭住進了一個按時繳納房租的新房客,舊的那一個就隨他而去吧!
這也是第一次,在面對學長時,她還能這么的鎮(zhèn)定──沒有心跳加速、沒有思緒紊亂,心情也很平靜。
但她感謝他,感謝他的祝福,讓她能和自己的初戀好好說再見,放下過去的執(zhí)著──這一次,是真的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