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亮溫暖的長毛地毯、干燥倒掛的不知名藥草、玫瑰雕紋的皮革背包、濃艷張揚的針織壁畫、鈴鈴啷啷的金屬串鈴、一層又一層神秘而明艷的絲紗、還有一名國籍不明的占卜師,和一顆璀璨晶瑩的水晶球……
這是一間充滿吉普賽風格的占卜館,也是網絡票選最神準的一間占卜館,若不是好友提早半年預約,她一定沒辦法見識到這么多的手工藝品。
雖然光線幽微,但她還是看得出來擺掛在室內的各種地毯、壁畫、皮革、桌巾、串鈴全都是手工制的。
只有手工制作的東西才能散發出一種渾然天成的巧思與溫暖。
看著垂落在桌角的美麗流蘇,葉天晴忍不住輕笑用指尖彈了一下,誰知一抬頭卻對上占卜師神秘深邃的紫色眸光,瞬間尷尬的羞紅臉。
“對不起,打擾你占卜了嗎?”
占卜師微笑搖頭,用帶有異國腔調的中文回道:“水晶球說你生命中的另一半已經出現了,就在你身邊,請好好把握!
“咦?”葉天晴困惑的睜大眼。
“大師,今天來占卜的應該是我……”坐在一旁的戴君雅也困惑的指著自己。
“這位小姐是有緣人,而且她的愛情征兆非常強烈,連水晶球都抵擋不了,這是非常罕見的情形,可見這位小姐即將有段不平凡的愛情!闭疾穾熒衩匚⑿,就連桌上的水晶球也熠熠閃爍。
聞言,戴君雅瞬間雙眼湛亮,忍不住興奮追問:“大師,你說天晴生命中的另一半已經出現,而且就在她的身邊,難道天晴再過不久就會結婚了?”
“如果這位小姐愿意接受她的愛情,那么……也許!闭疾穾熞恍н^。
“哇,太棒了!已經出現、就在身邊,而且還是相當不平凡的戀情……”戴君雅興高采烈的喃喃自語,接著猛地拍手轉身!疤烨缥抑懒,大師說的一定是你哥!”
“什么?!”葉天晴瞬間抽氣,然后斬釘截鐵的用力搖頭!安灰!不會!不可能!”話是這么說,精致小臉卻暈滿可疑的嬌紅,彷佛心中某個深埋的秘密忽然被人挖掘出來。
“干么不要,你哥又高又帥又有錢,還是豪門富二代,名義上你們雖是兄妹,但根本就沒有血緣關系,兄妹戀完全符合不平凡的戀情,你生命中的另一半一定是指你哥,天哪!這實在太夢幻了……”捧著小臉,戴君雅的眼里幾乎就要冒出粉紅色的愛心!耙
我媽也能再婚嫁入豪門,我一定馬上幫她跟我爸辦離婚!”
“你不要亂說!比~天晴更加臉紅!熬退銢]有血緣關系,法律上我們依然是兄妹,而且哥哥他根本就是……”
“就是霸道狂對吧!贝骶艣]好氣地接道:“拜托,以你哥那種條件,就算他是霸道狂我也心甘情愿嫁給他,何況他不只讓你吃好穿好住好,還把你當作公主般捧在手心里呵護,究竟哪里霸道了?”
“那只是表面,但事實上……”
“你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你哥條件那么優,你要是不好好把握,要是哪天被其他女人搶走,你就不要哭著后悔……”戴君雅苦口婆心的勸道,卻被一串手機鈴聲打斷。
幾乎是鈴聲響起的瞬間,葉天晴整個人也輕輕震了一下,只因那慵懶浪漫的意大利歌正是某人霸道指定的專屬鈴聲,甚至就連鈴聲音量也由他親自設定。
除此之外,她的包包品牌、衣服顏色、鞋子高低、裙子長短、手機款式……所有她穿戴使用的東西全都是由他親手指定。
只有他喜歡且滿意的東西才能被留下。
雖然她滿身名牌,打扮得時尚優雅,但其實沒有一件東西是她自己挑選的,何況以她的經濟能力也負擔不起這樣的打扮。
她一直都明白自己根本就不是什么公主,她只是母親再婚嫁入豪門的拖油瓶,為了不讓魏家的豪門光環蒙羞,她這個拖油瓶才會被打扮得這么光鮮亮麗。
想起那個兩年前才成為她哥哥的魏君臨,想起他總是傲慢深沉的目光,她不禁心跳加速的抱緊包包,誰知手機震動卻透過包包讓她的心更加悸動。
捂著胸口,她宛如大夢初醒般的迅速從鋪滿針織毛毯的沙發上站起身。
“抱歉我忘了關機,你們繼續占卜,我出去接一下電話。”她邊說邊往外沖,奔跑的同時也匆匆把手機從包包里掏出來。
看著手機上的來電顯示,她足足吸了兩大口氣才有勇氣把電話接通。
“哥哥,我是天晴,很抱歉這么慢接電話!
“沒關系,有些情況本來就不適合馬上接電話,例如很高興的時候就不想讓討厭的人來打擾自己,你說是不是?”電話里傳來魏君臨慵懶含笑的嗓音,語調愜意隨和得像是遇到了什么好事。
“不是這樣的!”葉天晴急忙否認!耙驗槲腋艁碚疾,在占卜師面前我不方便接電話!
“原來你去占卜了!蔽壕R無所謂的輕笑。“好玩嗎?”
“還……好!
“你想占卜什么?”
大師說的一定是你哥!
瞬間,好友說過的話再次在耳畔響起,令她心跳瞬間加劇。
老天,為什么她會忽然想到這句話,那只是占卜,根本就不是真的,她到底在介意什么!
“不……不是我,占卜的是君雅。”她臉紅又結巴的回答。
“為什么不占卜?”
“呃?”
“既然都去了,就順便問問占卜師你的未來。”魏君臨心血來潮的建議!拔乙呀浄愿滥愕乃緳C半小時后送你回來,之后我要聽到答案。”
“咦?可是我沒預約,這樣似乎不太禮貌!
“不過是問個問題而已,若是有問題就讓司機上樓幫你解決,畢竟他就是為了替你解決問題而存在,若是這種小事他都辦不好,那也沒有存在的必要!蔽壕R不容拂逆的說道,語氣雖然含笑,但態度卻充滿一種冷血的殘酷。
望著身后裝飾著明艷絲紗的占卜館,葉天晴小臉瞬間蒼白。
這就是她法律上的哥哥,優雅卻深沉、尊貴卻危險,總是能面帶笑容做出許多冷酷的事,偏偏她卻對他……對他……
“不要這樣,不關司機先生的事,是我自己對占卜沒興趣,所以……”
“不過是占卜而已,就當作是玩玩,何況你是我唯一的“妹妹”,你的過去、現在、未來我都想關心,所以乖乖照我的話去做,嗯?”
“可是我……”
“還是我直接打電話請司機馬上上樓,這樣你比較方便?”電話里傳來魏君臨旁若無人的笑聲。
“不要!”她立刻低叫,知道他向來說一不二,真的會這么做。
兩年前因為他的堅持,她身邊就多了專門接送她上下學、隨時跟蹤保護她的司機,雖然名為司機,但其實更像貼身保鑣。
同學們羨慕她飛上枝頭做鳳凰,卻不知道她其實比較像是被監視的囚犯,無論她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事、和誰說過什么話,那些司機事后都會巨細靡遺的回報給他知道,所以她從來不敢做錯任何事,總是小心翼翼怕丟了魏家顏面,或是讓媽媽在魏家受到刁難,
畢竟當初繼父迎娶媽媽時,所有魏家親戚都是反對的。
直到現在那些親戚還是經常為了她們母女吵鬧不休,似乎是不滿她們的窮酸背景,更不滿她們將來可能會瓜分到魏家的財產。
如果可以,她也不想被繼父收養,甚至渴望離開魏家到外頭獨居,但是每次談到這個話題,哥哥的態度就會變得很奇怪,害她也不敢多談。
“我知道了,我會請占卜師幫我占卜,所以請你不要麻煩司機先生!彼龤怵H臣服,心中卻好氣自己的沒用,明明不喜歡他專制,卻偏不敢反抗,總是一次又一次任由他操控。
“呵,你真是聽話的乖女孩。”電話里魏君臨又笑了,低沉渾厚的嗓音帶著幾分沙啞,莫名讓人耳膜發癢。
她差點想把手機拿遠,卻又害怕漏掉他的任何一句話,直到手機里笑聲稍淡,她才猶豫不決、忐忑不安的問:“哥哥,你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好?”
電話里笑聲驟斷,魏君臨頓了下才又輕笑!盀槭裁催@么問?”
明知應該明哲保身,不該太過誠實,偏偏卻管不住嘴巴。
“因為你每次心情不好的時候都會笑得很開心!倍疫會欺負我。她不敢說出重點,電話里魏君臨卻驀地再次發出笑聲。
不同于剛剛那種作偽的輕笑,這次他笑得非常愉悅,甚至是欣喜的。
“我心情確實不好,既然你這么蕙質蘭心,那就想個辦法回來安慰我吧!蔽壕R愉快下令!坝浀靡欢ㄒ行,否則我只會對你更壞!闭f完,喀的一聲掛掉電話,只留葉天晴一人傻愣。
原來不是她的多心,哥哥真的只要心情不好就會欺負她。
所以君雅根本就無法理解,就算媽媽嫁入豪門、就算哥哥俊帥多金,她終究只是一個任人搓圓捏扁的拖油瓶。
何況她一直都知道,哥哥其實根本就不曾把她當作妹妹看待……
葉天晴本以為司機會直接送她回家,誰知卻被帶到了“魏藍海運”。
這間公司是魏家上一代傳下來的家族企業,繼父魏天權是董事長,哥哥和幾名親戚則是董事,但就她所知哥哥其實并無意愿接管魏藍海運,而是另外經營了知名連鎖SPA芳療會館,這陣子因為繼父和媽媽出國二度蜜月,哥哥才會到這里代理事務。
其實她對“魏藍海運”一無所知,只知道公司上下有不少魏家遠近親,那些親戚一直看她這個拖油瓶不順眼,哥哥怎么會叫司機帶她來這里?
在前往會議室的路上她始終不安的低著頭,總覺得四周有許多雙眼睛盯著她瞧,直到秘書領著她進入會議室她才局促不安的抬起頭,卻發現偌大的會議室里坐滿了人。
其中幾個人她見過,但大部分都是陌生臉孔,所有人表情慎重而嚴肅,似乎對于她的闖入感到非常意外,讓她不禁更加忐忑。
“過來!蔽壕R就坐在會議桌的另一頭,旁若無人的對她微笑招手,拍著身邊的位置。
直到對上魏君臨那張俊臉,她才終于松了口氣。
即使處在人群中,他的容貌依舊是那么奪目出眾,印堂飽滿,五官英挺,宛如一尊毫無瑕疵的希臘雕像,然而眼尾略微狹長的黑眸卻是藝術家雕琢不出的深邃、炯亮、幽奧、自信,一雙劍眉飛揚得好傲慢,剛毅的下巴有力而強悍,似揚非揚的嘴角永遠透著揶揄
,討厭卻又迷人。
雖然坐著,但那高大結實的體魄、篤定自信的神采,以及漫不經心卻又莫測高深的危險氣息在在都讓人不容小覷。
明明平時總是不知道該怎么和他相處,然而一遇到困難,他的存在卻又莫名令她安心。
在眾人的眼神注視下,她迅速朝他靠近,此時坐在會議桌另一端的魏天富卻猛然拍桌起身,嚇得她頓時停下腳步。
“君臨你這是什么意思,這是股東會議,怎么可以隨便讓外人進來?”
“天晴不是外人,如果叔叔頭腦還沒退化的話,就該知道父親收養她之后,她就是魏家的一分子!蔽壕R不疾不徐的解釋,依舊用眼神示意葉天晴繼續前進。
“就算如此,她也不是魏藍的股東!蔽禾旄灰琅f不滿抗議。
“誰說她不是股東?”魏君臨勾唇一笑,語不驚人死不休。
果然話一出口,會議桌上氣氛立刻沸騰,坐在會議桌右邊的一列人依舊不動如山,可坐在左邊的那一列人則是臉色大變,焦慮的交頭接耳起來。
眼看氣氛驟變,葉天晴幾乎是膽怯的躲到魏君臨的身后,試圖用他高大的身軀遮掩自己,卻被他一手捉到身邊。
“來,說你愿意把票投給池吉西先生!蔽壕R用另一只手攫住她的下巴,逼她注視著自己,微笑著對她下令。
“什么?”
“說你愿意把票投給池吉西先生!彼蛔植宦┑闹貜汀!罢f完,我們就可以走了!
“?”葉天晴困惑極了。走?走去哪里?她不是才剛剛到嗎?還有叔叔的表情好扭曲好恐怖,好多人的目光也都好殺氣騰騰,哥哥為什么還可以笑得這么沒心沒肺……呃,無動于衷?難道他都沒看到嗎?
一張俊臉驀地靠近,近到她可以細數他的眼睫毛、陷入他深邃的眼神,甚至沉醉在他清冽好聞的古龍水味中--
“瞧你嚇的,竟然連話都說不出來了。”隨著一聲輕笑落下,薄唇也輕輕刷過臉頰,一片蜜挑色的紅潮頓時被刷染而出,誰知會議桌又被人重重拍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