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好聚好散,離婚吧!]
事情都過去好幾天了,這決絕的聲明仍猶如魔音傳腦,在楊品熙耳畔繚繞不去。他試著分析這句話的意義,試著用理性解剖話里每一個最細(xì)微的成分,他想找出對應(yīng)之道,就算是天大的事,都該有解決的辦法。
但這一回,他引以為傲的理智似乎當(dāng)機了,運算不出最佳的解題方程式。
他不知道該如何平息妻子的憤怒。
拋下分手宣言后,他的妻便和妹妹相偕離去,當(dāng)晚并未回家,隔天則是趁他不在,悄悄收拾了行李,搬到她妹妹的住處。
她不肯跟他見面,不接電話,他還得靠她妹妹傳話,才知道她已委托律師草擬離婚協(xié)議書,改日會約他上律師事務(wù)所簽字。
就這樣,干脆俐落。
女人遇事時總愛哭哭啼啼,沒想到狠下心來會變得如此強硬果斷,不給一絲挽回的余地。
他真服了她!
楊品熙陰郁地抿唇,人在建筑工地指揮工程進度,心卻掛在一個堅持離開他的女人身上──她甚至連婚戒都退回給他了。這枚婚戒,她從結(jié)婚后一直戴在手上,他理所當(dāng)然地以為她會戴上一輩子。
他以為,他會與她攜手共度一生,不論前方有多少風(fēng)雨,他們都會緊握著彼此的手,他承諾過的,在結(jié)婚禮堂上曾說過的「我愿意」,他將用一生來堆積這諾言的分量。
只是她并不相信他的許諾,她要「愛」。
愛是什么?
楊品熙苦笑,一個連他自己也不懂的東西,他該怎么給她?他可以給她所有她想要的東西,只要她開口,他愿意不計一切代價送給她,但……愛?
他怎么給?
「……你怎么了?品熙,有什么問題嗎?」一道關(guān)懷的女聲掠過他耳畔。
他驀地凜神,轉(zhuǎn)頭望向同他一起來巡視工地的葉亞菲,后者微微顰眉,若有所思地盯著他。
「你看起來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
魂不守舍?他?楊品熙一震。
「是不是工程有問題?」葉亞菲擔(dān)憂地問。
「不是,沒問題!顾麢z視手中的表單!傅鼗虻煤茉鷮崳牧衔乙捕即_認(rèn)過了,一切都按照計劃,妳可以放心!
「可你的表情卻讓我很不能放心,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剛倒了你的會呢!」葉亞菲開玩笑。
他卻無甚心情回應(yīng),勉強一扯唇角!副浮!
她深深望他,聰慧的眼看透了他心事重重,卻不予點破!肝覀兗~約的大老板看了你設(shè)計的模型,很滿意呢!大家都很期待展館完工的那一天!
「放心吧,這個案子我會親自盯進度!顾苊靼姿陌凳尽
「太好了!老實說我以后可能沒什么空跟你開會,我們公司最近又接了一個大案子,真的挺忙的!
「喔?是什么樣的案子?」他隨口問。
「梁冠雅,你聽說過嗎?」
「當(dāng)然聽過!箺钇肺觞c頭!杆墒呛蘸沼忻钠髽I(yè)并購高手。」在業(yè)界號稱『獵鷹』,相準(zhǔn)的獵物絕不失手。「你們公司打算幫他并購嗎?」
「不是,是幫他看中的獵物擬定反并購策略。」葉亞菲嫣然一笑。
「跟并購高手對抗?看來是個很有趣的挑戰(zhàn)!
「沒錯!」明眸閃爍,戰(zhàn)意昂揚。「所以我不太能分神,這展館我就全權(quán)交給你,請你多多費心了!
「沒問題,妳放心吧!
兩人離開工地,楊品熙開車送葉亞菲回她公司,在等待紅綠燈的時候,他終于忍不住問:「亞菲,妳們女人究竟認(rèn)為愛情是什么?」
葉亞菲一愣!冈趺磿鋈粏栠@種問題?」
「只是問問!顾币曑嚧扒胺,語氣刻意淡然。
她端詳他片刻,粉唇一彎。「愛情,我想對每個人來說定義不同吧,每個人都有不同的感受,至于我嘛──」頓了頓!敢苍S加班到很晚回家時,有人開著燈等我,感冒的時候,有人煮姜湯給我喝,工作不如意的時候,有人肯聽我抱怨……這就是愛吧。」
「這就是愛?」他揚眉。就這些拉雜的瑣事?
「呵,你聽起來好像很不屑。」她含笑望他!覆灰】催@些細(xì)節(jié),這關(guān)乎感受問題。還有,愛絕對不能是單方面的,你期待人家付出,你也要用心回報!
「這是妳的經(jīng)驗之談嗎?」
笑容微斂!改阍谛ξ覇?商場上的冷血女強人,每個男人見了都敬而遠之,這樣的女人也敢談?wù)搻矍?」她自我調(diào)侃。
「我沒這意思。」他慎重澄清,湛眸嚴(yán)肅地凝視她!笂吅芎,男人如果不敢追妳是他們沒膽量,那種男人也不夠格配妳!
她怔了怔,半晌,又笑了!改阏鏁f話!品熙。」
他會說話嗎?那為什么他連自己的老婆也哄不。
楊品熙自嘲地?fù)u頭,將葉亞菲送回公司后,獨自開著車,漫無目的地在市區(qū)內(nèi)閑晃。
不想回公司,也不想回家,哪兒也不想去,什么都不想做,全然地意興闌珊,索然無味。就連工作,他彷佛也不怎么在意了,方才當(dāng)著客戶的面,他都能走神,他視為挑戰(zhàn)的大案子,卻是以如此輕率的態(tài)度面對。
他倏地鎖緊眉宇。
這幾天,他明顯地察覺自己的生活步調(diào)亂了、慌了,精神常處于渾渾噩噩中,好似一團打結(jié)的毛線,理不出頭緒。
始作俑者,自然是他的妻。
[站在你面前的人是我,是向初靜,不是小葵。]
那夜,她對他如此抗議。
他當(dāng)然知道她不是小葵,但,向初靜究竟是什么樣一個女人,他發(fā)現(xiàn)自己竟迷糊了。
他不懂得她,不懂她的悲與怨,他只知道他無法直視她冷凝的容顏,卻不曉得該如何化去那絕望的寒冰。
她將婚戒退給他的時候,他只覺得胸口整個坍落了,卻無知無感,不怒也不痛,就只是空,空蕩蕩的,什么都沒有,什么都留不住。
失去她,他的心似乎便是空的了。
為什么自己能為一個女人動搖到這地步?這感覺,很像當(dāng)年小葵去世的時候,他也是好一陣子不知所措。
他記得自己當(dāng)時偶爾會忽然失了魂,跑去兩人約定的地方等她,他想他只要赴約,她一定會前來,也許笑著嘟嘴,惱他不該遲到,但總會現(xiàn)身。
但她當(dāng)然沒有再出現(xiàn)了,魂魄甚至不曾入夢。
一聲嘆息,長長地從楊品熙唇間吐落,悠遠綿長,似要延伸到時間的盡頭。他垂下頭,抵著方向盤,雙目無神。
難道這樣的折磨,他還得再經(jīng)歷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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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姊,我要出門嘍!」清爽的嗓音在身后響起。
向初靜沒有回頭,依然對著畫架,左手托著油彩盤,右手拿一枝畫筆,悠慢地在畫布上堆迭顏色。
「姊,妳有沒有聽到啊?」向晚虹湊過來,歪著俏麗的臉蛋由下而上凝視她。
「我聽到了!顾⑽⒁恍Α!笂吙斐鋈グ!
「那妳要記得吃飯喔!我把飯菜放在冰箱,妳餓了拿到微波爐熱一熱就OK。」
「嗯,我知道了!
「那我走嘍!」向晚虹笑著擺擺手,臨到大門口,還是忍不住憂心地瞥了姊姊最后一眼,才悵惘地離開。
向初靜連落鎖的聲音都不曾聽聞,只是專注地畫畫。這陣子她唯有在繪畫的時候,才能令腦海凈空,不怨不惱,無喜無嗔。
她不想思考,也不去感受七情六欲,將自己封閉在一個安全的空間里,在這里,她是自由的,是百分之百的向初靜,不必為了誰偽裝自己,更無須委屈自己。
她再也不要傻傻地去愛一個男人了,她們姊妹都不要,這世上一定還有許多美好的事情等待她去體驗,屬于她的人生,她要盡情揮灑。
她不要愛人,也不愿再受婚姻束縛,擺脫婚戒后,她將擁有更完整的自我……對,她一定會更快樂。
一定會的。
她靜靜地對畫布微笑,笑意拉彎了唇,卻動不了眉眼,她的嘴在笑,眼神卻無喜色。
她只是個強迫自己綻開笑靨的機器人,表情僵硬死板,但她不管,只要這么一直持續(xù)笑下去,假戲也會成真。
手機鈴響,螢?zāi)簧祥W爍的正是她最不想回應(yīng)的那個人名,她蹙眉,索性關(guān)機。
接著,換室內(nèi)電話作響,她拔掉插頭,狠狠消滅那吵雜的噪音。
屋內(nèi)忽地靜謐,如寸草不生的荒漠,無風(fēng)無聲,絕對的死寂。
她喜歡這樣的死寂。
向初靜詭異地彎唇,繼續(xù)作畫,墻上時鐘的指針,一格一格,安靜確實地前進,她在畫布上堆砌的色彩亦逐漸成形。
黃昏日落,當(dāng)凄艷的霞光映上畫布的時候,她終于看清自己畫的是什么……
是向日葵。
燦爛的、生命力旺盛的向日葵,一朵朵金色的花顏正對著她,犀利地笑著。
油彩盤瞬間墜落,五顏六色放肆地潑了一地,她看不見自己造成的災(zāi)難,只是瞪著那向日葵,直到那染了霞色的花影深深地烙進眼里,在她心上流血。
原來,她不是機器人。
原來,她不是不會痛。
原來,她一點也不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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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踏進家門,手機鈴聲便響,楊品熙手忙腳亂地掏出手機,見螢?zāi)簧祥W爍的不是自己希望見到的那個人名,眼色一黯。
他皺攏眉葦,接電話!肝埂!
「品熙,是媽啊!雇裘狼迓暽わ@得極愉悅,掩不住興奮之情。
楊品熙心更沈!甘裁词?」
「聽說那女人總算答應(yīng)跟你離婚了!你們打算什么時候簽字?」
「明天!
「太好了!」汪美清喜孜孜地笑。
楊品熙咬了咬牙,喉頭忽地涌起一股厭惡,語氣不覺森冷。「妳別高興得太早,我還沒答應(yīng)要簽字!
「你不想簽字?為什么?」
「我說過了,離不離婚是我跟初靜的事,請妳別管!
「我不是想管你,我是關(guān)心你。」汪美清扮出慈母腔調(diào),柔聲道:「品熙,媽是為你好,這么多年你讓那女人連累得也夠了,難道你還要跟她繼續(xù)耗嗎?」
[我耽誤了你。]
妻子幽怨的嗓音驀地在楊品熙腦海響起,他心神一凜!甘菉吀f的嗎?」
「說什么?」
「是妳跟初靜說她會耽誤我的?」
「這個……」聽出兒子話里濃濃的質(zhì)問意味,汪美清有些愣住了。
「到底是不是?」他不耐地逼問。
「是又怎樣?」汪美清也不高興了,直接嗆回來!笅尶蓻]說錯,她的確是耽誤了你的前途,如果不是她,你現(xiàn)在早就是『泰亞集團』的總裁了!乖瓉砟赣H一直背著他對初靜施加壓力。楊品熙握緊手機,憶起那日陪同妻子回家面對關(guān)于照片的質(zhì)疑時,她蒼白無血色的容顏。
那時候的她,在他懷里像只受驚的小白兔,一陣陣地顫栗,卻還是堅強地回應(yīng)咄咄逼人的母親,但根本沒人聽她的解釋,就連他,也對她怒目相向……
「我早說過了我對『泰亞』一點興趣也沒有!」他沖著手機另一端咆哮,自己也不明白為何如此激動!妇退悴蝗⒊蹯o,我也不會當(dāng)『泰亞』的總裁!」
「你、你說這什么傻話!」汪美清驚得嗓音發(fā)顫。
「我說的是真心話。」他冷漠地聲稱。「『泰亞』讓品深管就夠了,他比我對企業(yè)經(jīng)營有興趣,他一定會做得很好!
「你……你這個做哥哥的怎么這么沒出息?竟然主動把榮華富貴都讓給你弟弟?」
「我不在乎那些!
「可是我在乎!」汪美清尖銳地嘶喊!钙肺酰y道你一點都不為媽著想嗎?!」
「我不明白妳到底還想爭什么!顾詈粑钭约憾奘八槌善睦潇o。「三媽早就過世了,大媽也避居國外,楊家實際的女主人已經(jīng)是妳了,妳還有什么不滿足的?」
「我怎么能滿足?你以為哪天真的讓品深掌握了『泰亞』的生殺大權(quán),他還會放過我嗎?」
「他能對妳怎樣?」他嘲諷地輕哼!赴褗厑G到海里喂鯊魚嗎?」
「你!」汪美清氣結(jié)。
「一直是妳想跟品深斗,想阻礙他當(dāng)上總裁,他是被迫與妳對抗!箺钇肺醪坏貌粸榈艿苷f話。
「品熙,你怎么說這種話?!」汪美清氣憤難當(dāng),語氣顯得很受傷!改阕屍飞罱o洗腦了嗎?怎么胳臂一直往外彎?」
「他是我弟弟,我當(dāng)然挺他!顾硭(dāng)然地回話,這話他已經(jīng)對母親說過許多遍了,她總是聽不進去。
「你、你真是氣死我了!」果然,她又忿惱地掛電話了。
溝通無效。
楊品熙瞪著手機,既無奈又苦澀,一個懷胎九月生下他的女人,卻從來不曾真正了解過他,她固執(zhí)地用自己的方式愛兒子,殊不知這樣的愛只會將他愈推愈遠。
愛會讓兩個本來應(yīng)該靠近的人卻離得更遠嗎?愛,究竟是什么?
他實在不懂──
楊品熙懊惱地坐倒在客廳地板上,身后玄關(guān)處忽然傳來一陣聲響,他心跳一停,急忙扭頭看。
進來的是一個男人,不是初靜,不是那個他好幾天都沒能見到的女人。
他勉強扯了扯唇!钙飞睿裁磿r候來的?」
「剛到,你門沒關(guān),我就自己進來了!箺钇飞盥涠ㄋ媲,若有所思地俯視兄長,湛眸閃動異光!父䦆尦臣芰?」
楊品熙苦笑!改愣悸犚娎玻俊
「嗯。」楊品深點頭,也隨之在地板坐下,長腿閑閑地伸展,俊容表情卻是凝重。「謝謝你。二媽聽你那樣說一定很生氣,但我……很高興!
兩兄弟都不是習(xí)慣表達內(nèi)心的人,這話出口,楊品深窘得半邊頰疑似染紅。
楊品熙微微一笑,握拳輕敲弟弟肩頭一記。「那沒什么,我一直就認(rèn)為你比我適合經(jīng)營『泰亞』!
「那是因為你不想跟我爭。」楊品深嘆息。「從小到大,你一向比我優(yōu)秀,你才是『泰亞』的最佳接班人!
「胡說!我只對建筑設(shè)計有興趣,你要我跟那些大老板喝酒應(yīng)酬,我寧愿在家畫圖!
「難道你現(xiàn)在就不必跟客戶應(yīng)酬嗎?」楊品深嘴角揶揄地一勾。
楊品熙搖頭!改阒牢业囊馑肌!
「我知道!箺钇飞钭⒁曅珠L,在那俊雅的臉孔上,看見自己一向孺慕的雍容氣度,他永遠比不上的氣度。
這就是他哥哥,他確實不曾在乎過「泰亞」,名利權(quán)勢也不曾看在眼底,從小到大,他不曾與他這個弟弟爭過什么,只除了一個人……
一念及此,楊品深眼神一沈!肝覄?cè)ス菊夷,他們說你今天一整天沒進公司!
「嗯,今天沒什么心情工作!拐f著,楊品熙站起身。「要喝點什么?茶?咖啡?還是酒?」
「給我茶吧!
「嗯!箺钇肺觞c頭,走進開放式廚房,呆立幾秒,彷佛不知從哪里下手,然后才依次打開幾個抽屜,找那不知藏在何處的茶葉,好不容易翻到了,又愣著想茶壺在哪兒。
楊品深看得有些好笑。瞧他那無所適從的模樣,想來結(jié)婚后不曾真正踏進廚房過吧?茶水餐點,一切肯定都是由大嫂伺候得好好的。
「我聽說了,大嫂要跟你離婚?」他揚聲探問。
楊品熙脊背一僵,兩秒后,才繼續(xù)泡茶的動作!甘菋尭嬖V你的?」
「是芬芳!
「喔!箺钇肺跏,半晌,才找回說話的聲音!杆拇_要離婚,約我明天去簽字!
「那你打算怎么辦?」
「……我不知道。」
不知道?這就是他的答案?
楊品深皺眉,看著兄長笨拙地泡好茶,倒入兩只馬克杯,端來客廳,他接過其中一杯,飲了一口,淡澀的滋味教他不覺一嗆。
「怎么?很難喝?」楊品熙看出弟弟很不欣賞自己的茶藝。
「超難喝!箺钇飞詈芴拱,絲毫不給面子。「你做什么都很厲害,就是廚房的事情真的不行。」
楊品熙沒說什么,嘴角噙起自嘲。
楊品深放棄喝茶,隨手在地上擱下馬克杯!改阒绬?我以前喜歡過大嫂!顾桃庠频L(fēng)輕地提起往事。
「我知道。」
「你知道?」
「我看得出來!箺钇肺蹩酀仄泊,他深吸口氣,既然話說開了,索性道出自己多年來的歉意!笇Σ黄,品深,我知道我不該跟你爭初靜,但我……管不住自己!
楊品深淡淡地笑!笍男〉酱,你不曾跟我爭過任何東西,連『泰亞』都能讓給我,可只有初靜,你明知道我喜歡,卻還是主動追求──為什么?」
為什么?這輕輕一問,在楊品熙心頭壓下的,卻是無可比擬的重量。
「是因為小葵嗎?」楊品深追問。
楊品熙一震!改阋仓佬】?」
「似乎大家都知道了,這也是芬芳告訴我的。」楊品深解釋!杆f你是因為把初靜當(dāng)成小葵的替代品,當(dāng)初才會不顧一切要娶她。」頓了頓!甘沁@樣嗎?大哥,你把初靜當(dāng)成替代品了嗎?」
楊品熙沈默無語。所有人都認(rèn)為他將初靜當(dāng)成小葵的替代品了,但他,真的是嗎?
「我沒將她當(dāng)替代品!顾麧瓭胤裾J(rèn)。
[是這樣嗎?你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嗎?有時候你看著我,會不知不覺想起她,你敢否認(rèn)這一點嗎?]
他彷佛聽見妻子正厲聲質(zhì)問。
「你不確定!箺钇飞钌蛩嫉仄饰鲂珠L閃爍的眼神!改銢]想過這問題嗎?哥,你到底愛不愛初靜?」
「我喜歡她。」遲疑許久,楊品熙終于開口!肝蚁胛乙苍S是愛她的,但她顯然感受不到。」
還真模棱兩可的答案!楊品深翻白眼。「連你自己都弄不明白了,你要人家怎么感受?」
楊品熙無可辯駁,只能苦笑。
楊品深心念一動,從不曾見這個哥哥神情如此悵然,簡直像迷了路的小動物,找不到方向。
他微笑嘆息!杆懔,我也沒資格笑你,以前我也不懂愛是什么,是樂樂教會我的!
「樂樂?」楊品熙怔愣地覆述這可愛的小名。
「韓悅樂!固崞饝偃,楊品深眼神不由自主地柔軟。
「你的情婦?」
「我愛的女人!箺钇飞顕(yán)肅地更正!肝覜Q定娶她。」
「你要娶她?」楊品熙訝異地挑眉!改欠曳寄兀堪植皇且恢毕胍愀渭衣(lián)姻?」
「你認(rèn)為我該答應(yīng)嗎?」楊品深不答反問。
楊品熙深深地凝望弟弟,從那墨黑的眼潭看見義無反顧的決然,他看來已是鐵了心,非那女人不娶。「你愛韓悅樂?」
「是!购敛华q豫。
為何他能如此肯定?為什么人能夠深愛另一個人?
迷惑像一張網(wǎng),朝楊品熙當(dāng)頭罩下,他困在一個個網(wǎng)結(jié)里,掙扎不出,忽地,一道光從窗外射進來,染上了墻,像油彩一般薄薄地暈開。
他震住,怔望著瞬間渲染滿屋的霞光夕影,從不曉得這屋內(nèi)的黃昏時分,竟如此夢幻。
他倏然起身,望向迎著落地窗那面橙色的墻,他知道這是妻子親自粉刷的,當(dāng)時他還疑惑,怎么挑了個這么大膽的顏色。
[找一天,你早點回家看日落吧!]
對了,他想起來了,她曾經(jīng)對他如此說過。
原來她想讓他看的,就是這般的美景。
他屏住氣息,喉頭彷佛被某種奇異的感覺鎖住,好溫暖,好悲傷,還有一股密密麻麻的酸甜浸透了整個心房,教他幾乎哽咽。
這就是他的妻想跟他分享的秘密,就是他一再錯過的她體貼的心意,當(dāng)她粉刷這面墻的時候,心里想些什么?她想著他嗎?盼著他嗎?她是否一直癡癡地在等他回來,等他看見真正的她?
她,一直在等嗎?
楊品熙閉了閉眸,心弦一陣陣地揪緊。
在這瞬間,他忽然想起了兩人的初邂逅。那時候他還在「泰亞集團」工作,而她是負(fù)責(zé)前來報告廣告企劃的代表,他與她在樓梯間匆匆相撞,她跌倒了,他歉疚不已,正想扶起她,只聽她忽然笑出一串清脆的風(fēng)鈴聲。
她笑自己的狼狽,笑自己的魯莽,自己撐著地板站起來,朝他俏皮地吐了吐舌頭。
至今他仍記得當(dāng)時的震撼。
從沒見過一個女人,跌倒了不哀不怨,還幽默地自嘲,笑容甜得像翻倒一壇蜂蜜,流進深深的酒窩里。
她像一道光,驀然照進他陰暗的生活,從此他腦海心版,便刻上了她曼妙的倩影,抹不去也忘不了。
那時他已和何芬芳有了婚約,也認(rèn)命自己遲早有一天會接下「泰亞集團」,但她的出現(xiàn),給了他反抗的動力。
他解除婚約,放棄繼承權(quán),即便后來知道她是弟弟的暗戀對象,也堅持娶她為妻。
從小到大,他不曾跟品深搶過任何東西,他知道自己已經(jīng)比弟弟擁有太多,所以一向能讓就讓,只有她,無論如何他都不想讓……
他溫柔深情的妻啊,他想愛她,想好好呵護她,想將她抱在懷里,與她同賞人生每一次日出日落。
「我想愛她。」終于,他喊出胸海澎湃的渴望,雙臂緊緊握住弟弟的肩,眼神奇異地炯亮!肝蚁霅鬯,品深,我不確定自己愛不愛她,但我想這么做!
楊品深怔怔地望他!改愕囊馑际签ぉ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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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是什么意思?」
「妳聽見了,我不同意離婚。」
「你……」向初靜咬牙瞪著與她面對面的男人,兩人在律師辦公室內(nèi)對峙,氣氛劍拔弩張。
在楊品熙的要求下,律師暫且離開,給這對怨偶一個私密的溝通空間,雖然向初靜并不明白,他們兩人之間還有什么好說的。
她深呼吸,冰封表情!改銥槭裁床煌?我什么都不要,不要房子,不要贍養(yǎng)費,你還擔(dān)心什么?」
「我不是擔(dān)心那些,妳要什么我都可以給妳!箺钇肺跽f話的口氣仍是一貫的溫文和煦。
她恨那樣的溫煦!改悄銥槭裁床煌怆x婚?」
他望著她冰凝的雪顏,胸口一緊!赋蹯o,妳還愛我嗎?」
她一震,沒料到他會問這樣的問題,定定凝立,久久不能言語。
「初靜,妳說實話。」看出她的震驚,楊品熙放柔嗓音。
她沈默,半晌,唇角冷冷一牽!妇退阄覑勰慊蚝弈悖@一切也都跟你無關(guān)了!挂驗樗麄円咽悄奥啡。
決絕的言語在他胸口擲凹一個洞,他痛著,只能苦笑。
「我已經(jīng)決定了,從今以后,我要更愛自己。我不要再等你了,也不想在你面前偽裝自己,我要做向初靜,不是你楊品熙的老婆,就是向、初、靜!顾翎叺匕浩鹣骂h,直視他。
那幽蒙的眼潭,蕩漾的可是恨意?
楊品熙苦澀地吞咽那恨意,告訴自己,恨是因為愛太深,她恨他,就表示她還愛他,表示他還有挽回的希望……
「那妳就做吧!」
「什么?」
「讓我知道向初靜是怎么樣一個女人,讓我看見褪下偽裝的妳,讓我重新認(rèn)識我想跟她過一輩子的女人!顾硢〉氐驼Z。
她怔住。
「妳不必再等我!顾暶,嘴角淡淡地噙著溫情。「從今天開始,換我來等妳,換楊品熙來愛向初靜,他也許不太懂得怎么愛,但他會努力學(xué)習(xí)!
他在說什么?她愕然。
「我會學(xué)著好好愛妳!顾嵵卦S諾。
「愛一個人,還需要學(xué)嗎?」不愛就不愛,何必勉強?
「對我來說,是的!
向初靜悵惘無語。這個男人居然說要學(xué)著愛她?結(jié)褵五年多,他臨到離婚的時候才準(zhǔn)備要愛她?
她真該狠狠甩他一耳光!她若是還有一點骨氣,就該狠狠地拒絕他,給他難看……
「初靜,妳愿意再給我一次機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