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后,安碩回雍王府當(dāng)差,眾人因?yàn)榘泊T賺了一筆,過了一個好年,如今過年的歡騰漸漸散去,很快便到了立春。
工人們紛紛回籠,唐汐知的茶園動了起來,中間安碩休沐回家也幫忙了幾次,幸虧茶樹是種在坡上,土質(zhì)也不黏硬,冬季沒有積水,這陣子都在將樹根的那些保暖措施去除,重新再松土堆肥。
而唐汐知訓(xùn)練出來的那批剪枝工人也小心翼翼將那些凍傷的枝葉剪去,留下適當(dāng)?shù)闹θ~。
此時樹芽已開始生長,因?yàn)槎颈E龅煤,今年茶葉的顏色與厚度都相當(dāng)不錯,可預(yù)見稍后采的茶無論是重量還是品相都將比去年好得太多。
唐汐知很滿意,這陣子更要求工人們當(dāng)心蟲害的問題,細(xì)心除蟲除草,否則一整年的忙活都白費(fèi)了。
自清明至谷雨之間,等到約一半以上的茶樹生長到了可采集的程度,便要開采第一批春茶,由采茶女手工采下一芽一葉,依唐汐知估計(jì),約可一直采到夏至。
安家的茶園附近谷地滿是鮮花,采茶時花香薰染,香氣四逸,更替這批茶香加了個添頭。
等茶葉采下,就是真正挑戰(zhàn)的開始了。
唐汐知熟知制茶的程序,雖然這次沒人在一旁教導(dǎo),完全憑經(jīng)驗(yàn)及感覺自己摸索,不過她仍然很有信心,因?yàn)樗郧半S著父親制茶時,可是讓老師傅認(rèn)認(rèn)真真手把手的帶著她,一個步驟一個步驟做出來的,因?yàn)樗頌樘萍遗,也必須懂得這些,日后才不會讓制茶的師傅唬了還搞不清情況。
采下來的茶洗在陽光下攤曬一陣子,約半天的時間就得收進(jìn)屋內(nèi)靜置,初步曬好的茶得用雙手輕輕的翻動,靜置,再翻動,如此反覆數(shù)次,茶葉中的水分才會平均分布,直到茶葉發(fā)出清香,便開始?xì)⑶唷?br />
殺青就要用到工坊里那口讓安碩感慨不已的大炒鍋了。將先前處理過的茶葉放在鍋上快速翻炒揚(yáng)高抖散,務(wù)必讓每片茶葉接觸炒鍋的范圍及受熱達(dá)到一致,千萬不能炒焦了。
唐汐知試了幾種熱度,還有每次投葉的分量,最后找出最適當(dāng)?shù)模K于能將茶葉均勻炒透,葉質(zhì)軟化后帶著微微的黏性,茶葉也因受熱而略微萎縮,色澤變暗卻不焦黑。
在殺青到了適當(dāng)?shù)某潭群蟊阋獙⒉枞~取出,快速散熱,接著用手細(xì)細(xì)的揉捻,算是理出茶葉的條理及形狀,動作不必太快,也不用太大力,必須保持茶葉的完整,經(jīng)過唐汐知的揉捻,安家茶開始有了雛形,色澤也由暗轉(zhuǎn)為竹子般的青綠色。
最后便是烘茶了,烘茶是為了固定茶葉的味道與香氣,在鍋架上烘籠,這里被唐汐知分成了兩個階段,初初烘制時燒柴用明火,火溫先高后低,烘的時候并不是就不管了,還得邊烘邊翻,然后將幾個烘籠調(diào)換上下順序,確保烘得均勻,再取下攤涼。
第二階段便是將攤涼的茶葉全部放在一起,做一次的文火慢烘,同樣是邊烘邊翻,一直到茶葉完全干燥,去除雜質(zhì)后再復(fù)火,使茶香散發(fā),便算是制成了。
光是這些階段,唐汐知就研究了幾天幾夜,幾乎都沒睡好,整個人瘦了一圈,而且為了要求新鮮,上午采的茶她下午就制,下午采的茶她當(dāng)晚便制,簡直把自己逼到了極限。
歷經(jīng)幾次的失敗與嘗試,終于讓唐汐知初步做出了自己滿意的茶葉——綠中泛黃,白毫顯露,形如雀舌。
她喝過的茶也不少,但安家茶園制出的茶絕對能稱為上上品,拿到哪里都不會輸,她馬上帶著第一批制好的茶下山,準(zhǔn)備泡給家人喝。
自家種茶,安大娘與安槐對茶自然不會是一無所知,初看到唐汐知制出的新茶時,他們很是驚訝了一番,不敢相信如此品相和香氣的茶會是自家茶園做出來的,不由得對于泡出來的茶充滿期待。
“我試過了,咱們家的茶葉葉嫩,得用滾燙的水沖泡,而且放的時間不能太久,讓茶葉充分伸展,才能發(fā)揮出最好的滋味!碧葡呎f邊沖了兩杯茶。
安大娘與安槐幾乎是急不可耐的等了一會兒,直到唐汐知說可以了,他們一人一杯打開杯盞,首先撲鼻的清新香氣就令人沉醉了。
“好香!”安槐先用力聞了一聞,“這茶香極正,而且似乎隱含了花香?”
安大娘也極為享受地閉上了眼!拔衣勂饋淼瓜窀晒奈兜,總之就是很香!
兩人接著喝了一口,鮮甜香濃卻不苦澀,入喉后還能回甘,安大娘與安槐一口又一口的啜著,幾乎舍不得放下茶杯了。
“我真不敢相信這是咱們家茶園做出來的茶!卑泊竽锉徊柘憧M繞,到現(xiàn)在還覺得自己在作夢。
“到底是誰說咱們家的茶樹不好?我喝便是好極了!卑不辈挥傻脼樽约也枞~過去所受的低估抱不平。
唐汐知見他們都喜歡,開心地解釋道:“其實(shí)小南村種的都是這種茶,只是因?yàn)闆]人會制茶和整理茶園,做出來的茶難喝,久而久之就怪到茶種上了。你們都說好的話,咱們家的茶先試賣看看,若是能賣得好,我的最終目標(biāo)可是將這茶葉賣到京師呢!”
安槐沉吟道:“嫂子,若是要賣到京師,只怕咱們家的產(chǎn)茶量是不夠的!
“所以日后要擴(kuò)大規(guī)模,那可就不只是我們一家的事了!碧葡宄不钡穆敾郏灰c(diǎn)一下就通了。
果然,安槐眼睛一亮,霍地站起身來就往屋外跑!拔胰フ依镎隣敔!”
有個聰明通透的小叔就是省事,唐汐知與安大娘喝著茶邊閑聊了起來,談?wù)撝磥淼陌才,不多時,安槐便像只螞蚱般跳了進(jìn)門。
“里正爺爺來了!”他邊喘邊指著外頭,后來好像嫌林大爺走得太慢,又回頭出門去拉。
林大爺被他沒頭沒腦地拉回了家里,嘴里不由罵罵咧咧的。“怎么了怎么了,急急忙忙的將我拉來?這黑燈瞎火的你走慢一點(diǎn),安槐你說什么茶?”
安槐大喘了口氣,把桌上方才自己喝一半的茶一口氣全喝了,才緩過氣來說道:“里正爺爺,我家嫂子用今年的春茶制出新茶了!想讓里正爺爺喝喝看。”
“不過是喝個茶,也值得你大驚小怪……等一下!你說茶是你嫂子制的?”林大爺驚訝地望向了唐汐知。
要知道小南村以茶立村,如今村里的茶業(yè)沒落,就是因?yàn)槿狈α酥撇璧木钍侄,而剛剛安槐那個后生竟說安家媳婦制出了茶?
唐汐知很明白林大爺現(xiàn)在在想什么,便進(jìn)一步解釋,“是的,里正爺爺,茶是今早我們家山上茶園剛采的春茶,我下午才制好的,想讓里正爺爺品嘗看看,如果喝得好了,咱們再來討論之后的事!
林大爺可是經(jīng)過大風(fēng)大浪的,年輕時也在縣城混過幾十年,不完全是鄉(xiāng)下泥腿子出身,他這么一聽,就知道唐汐知制出的茶恐怕不簡單。
于是他定了定神,在桌前坐下。
唐汐知一樣先讓他看了茶葉,光是上佳的品相,林大爺已經(jīng)有些心跳加速,接著唐汐知滾水一沖入杯中,蒸騰而起的香氣簡直讓林大爺差點(diǎn)沒當(dāng)下跳起來。
正!太正了!
與安大娘及安槐相同,林大爺如坐針氈的等著茶泡好,直到唐汐知點(diǎn)頭,他忙不迭地掀開茶蓋,深吸一口氣,接著長嘆一聲!拔疫@輩子就沒聞過這么香的茶!
接著,他神色凝重的輕啜了一口,評道:“茶湯清碧,口味甘醇,唇齒留香,香氣如蘭,好茶,好茶!這茶,非常不錯!”
他閉著眼回味一下口中回甘的茶香,順便把腦子里的想法理順了,才緩緩睜開眼!鞍布蚁眿D,你讓安槐來找我的意思……”
唐汐知正襟危坐,說道:“里正爺爺,我就直說了。我會將安家產(chǎn)的新茶帶到縣里去賣賣看,若是能賣得好,我便會擴(kuò)大生產(chǎn),讓茶葉賣到更多的地方,屆時只有安家的茶園肯定是不夠的!
林大爺明白了她的意思,也開門見山地說道:“所以你是想要我說服村里有茶園的人與你合作?你想做到什么程度?”
“如果可以,我會大量收購村里的毛茶,之后由我安家制成熟茶,將小南村茶葉的名聲打出去,讓它成為歙縣,甚至整個徽州府的代表茶葉,力壓南方饒州茶,甚至最后能將茶葉賣到京師,成為皇室貢品!”唐汐知的語氣鏗鏘有力。
這席話她已經(jīng)在心里告訴自己無數(shù)遍了,這不僅僅是她的愿望,也是她父親生前最大的愿望。
“好!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要怎么做你再通知我!绷执鬆斠埠芨纱,這種能為整個村子帶來利益的事,他沒有不配合的道理,“安家媳婦,小南村的未來就拜托你了。”
唐汐知淺淺一笑!袄镎隣敔敚瑸榇遄幼鳇c(diǎn)事是應(yīng)該的,不過這茶也需要有個好聽的名字,說出去才響亮。既然是由我們小南村出產(chǎn)的茶,就由里正爺爺給賜個名吧?”
這番話捧得林大爺心神有點(diǎn)飄,腦袋瓜一轉(zhuǎn),便笑得臉上的皺紋都浮了起來!拔铱催@茶葉綠中泛黃,銀毫顯著,就叫金葉銀毫吧!”
金葉銀毫這名字聽著就富貴大氣,再加上目前產(chǎn)量有限,頗費(fèi)人工,唐汐知一開始準(zhǔn)備打的就是高官權(quán)貴的高端市場。
于是唐汐知到了歙縣,上雍王府找安碩,卻得到王爺派他出去辦事的消息,這十天半個月都不會在,唐汐知只能靠自己努力。
在歙縣的幾日,唐汐知走了走以往唐家的人脈,每家分送了一包金葉銀毫說是試喝。
這些人都是些富貴人家,雖然忌憚郝富貴,不過一方面同情唐家的遭遇,另一方面大商家都有自己的靠山,哪個搬出來不比郝富貴大?所以對于唐汐知的拜訪,看在以往的情分上都不怎么拒絕。
當(dāng)然,這也是因?yàn)樘萍也还苁侵撇杌蛸u茶都很有一手,成功打出唐家茶質(zhì)量俱佳的口碑,所以一聽到唐汐知是來送新茶的,眾人都很好奇,反正她也不是來求幫忙的?說不定還能從其中發(fā)掘什么商機(jī)。
發(fā)送完這幾家后,唐汐知便安然的在客棧里等候,所謂有舍才有得,她相信安家的茶品無論風(fēng)味或是品相都是絕佳,在歙縣甚至是江南一帶都算是新口味,喝過的人只要不傻,都會盡快來找她詢問買賣的可能。
果不其然,很快縣東的馬老爺,市場的雜糧大商行胡家,還有什么陳家李家王家的富商們紛紛派人來詢問。
唐汐知也坦然告知數(shù)量有限,暫時還不能供貨做大批買賣,不過買個小數(shù)量自家喝還是應(yīng)付得上的,這回只是讓眾人嘗嘗口味,之后做得起生意了,必定再來拜訪。
唐汐知與她父親做生意的手法很像,厚道不欺,有什么說什么,那些過去曾與唐父往來的商賣們品出了些味道,便先與她訂了口頭契約,有的還先付了訂金,至少將她手上能供貨的茶葉先買下來。
要知道她說的那什么金葉銀毫,滋味可是絲毫不輸特等茶,甚至比起貢茶都是綽綽有余,味道又新鮮,雖然還不夠拿來買賣,但若能拿來送禮,也是大大的有面子。
在歡縣大撈了一筆,唐汐知一回村里便將此事通知里正林大爺,讓他去串聯(lián)鄰里。
由于小南村的茶園多是租賃出去,今年收茶是來不及了,愿意跟著唐汐知干的,就每家派一個人到她的茶園,學(xué)習(xí)怎么采茶、整理茶園,以及如何將茶制成毛茶,明年將茶園收回來,就可以大動作推廣小南村的金葉銀毫了。
當(dāng)然這不免又要費(fèi)去一堆茶葉供村里人品嘗,不過她有信心能得到大部分人的支持,反正她是幫著村里人致富,不愿意的人也不強(qiáng)迫,到時候別后悔就好。
唐汐知將賣茶的前期收入扣掉成本及必要開支之后,再留下準(zhǔn)備支出的銀錢,其余的交給安大娘,安大娘眼睛差點(diǎn)沒凸出來。
一百五十兩,整整一百五十兩。
唐汐知深知安大娘肯定沒見過那么多錢,這輩子說不定連碎銀以外的銀錢都沒看過,她還特地將銀兩換成了銀錠,整整齊齊地放在一個漂亮的木盒里,還帶了鎖,讓安大娘看得心花怒放,將盒子細(xì)細(xì)藏在床板下,每晚睡前都得拿出來一個個的摸幾下,數(shù)一數(shù),再小心翼翼的放回去,鎖好藏起來。
而這一切變化,安碩都不知道。
又到了休沐的日子,安碩緊趕慢趕地回到了小南村,弄得滿身汗,然而一進(jìn)村子,他就覺得村里的氣氛有些奇怪,好像比平時更歡騰一點(diǎn),人人臉上都帶著笑,還有不少村人熱情地向他打招呼,送上涼茶和布巾,弄得他一頭霧水。
“唉呀!碩子你回來了!”村里的李大叔在家門口看見他,馬上轉(zhuǎn)身回家,拿了一籃果子出來,塞進(jìn)他懷里,“恭喜恭喜啊,這籃果子送給你們家吃!”
“恭喜恭喜……”安碩嘴里回著,心里一頭霧水,“李叔,這不必了……”
“那怎么可以!不過是一籃果子,你得拿回去,否則下回我怎么還敢去你家!”李大叔笑著將他推上路,“快回家快回家,你媳婦和娘應(yīng)該等急了!
安碩茫然地帶著一籃果子走了,正在思考著李大叔變得如此熱情的原因,突然楊家嫂子也笑嘻嘻的上前,硬塞給他一籃春筍。
“謝謝你啦碩子,以后可要請你們多多關(guān)照。 睏钌┳尤瓯阕,完全不給他拒絕的機(jī)會。
安碩整個人都懵了,再走幾步,村里的小虎子氣喘吁吁的跑來,“安碩叔叔……這是我娘給你們家的山芋……說是感謝你們家啦!”
“我……”安碩傻眼地抱起一整袋山芋,然后看著小虎子狂奔而去。
之后一整路,他莫名其妙地收到了幾顆菜瓜,一小壇腌咸菜,一瓶黃酒,甚至還有切一條豬肉給他的,而且都是毫無來由的向他表達(dá)感激,不容他推拒,安碩便掛著一身東西回到了家中。
“娘,汐兒,槐子,我回來啦!”安碩邊叫著,邊從大開的大門進(jìn)去,一直走到正堂里。
恰好安大娘、唐汐知與安槐都在廳里,冷不防看到滿身蔬果菜肉的他,齊齊一怔。
“娘……你知道這是怎么一回事嗎?”安碩將滿身的東西放在桌上,臉色有些奇怪,那是一種狐疑到了極點(diǎn)又夾雜著尷尬的模樣,看上去著實(shí)令人發(fā)噱。
廳里其他三人被這么一問,同時大笑了起來,這才反應(yīng)過來他們在村里干了這么大的事,就安碩這個一家之主什么都還不知道呢!
于是唐汐知朝安大娘及安槐眨眨眼,好整以暇地倒了杯茶給他。“長途跋涉回來,你辛苦了,喝杯茶先歇歇吧。”
安碩雖然一肚子的疑惑,問清卻也不急在一時,順手接過唐汐知倒來的茶,胡亂的往嘴里灌,但只喝了一口,他便身子一僵,眉毛挑了一邊起來。
“這茶……”他又喝一口,這次喝得有點(diǎn)謹(jǐn)慎了,“很貴吧?哪里來的?”
“我做的啊。”唐汐知輕松地回答。
“喔,你做的……”他正品嘗著杯中好茶,猛地聽她這么一說,一口茶差點(diǎn)沒喝到鼻子里,嗆得他咳個不停,“咳咳咳咳咳……你你你你做的?”
“是啊,很好喝吧?”
“好喝好喝!卑泊T猛點(diǎn)頭,忽然又反應(yīng)過來,“你的意思是,你制出茶了,用的是我們山上茶園里生產(chǎn)的茶?”
“是啊!碧葡猿缘匦χ,指著桌上的蔬果,“而且我已經(jīng)決定帶著村里的人一起做了,也通知了里正爺爺,否則你以為你那些禮物哪里來的?”
太多訊息安碩一下子消化不了,他的表情由呆滯慢慢變成了然,最后變成了狂喜。
“太好了!汐兒!”他一把上前抱住了唐汐知!疤昧,謝謝你,謝謝你!”
唐夕知驚叫了一聲,笑箸雙手捶他的肩!胺砰_我,娘和安槐還在這里呢!”
安碩還真忘了自己的娘和弟弟,困窘地連忙放開她,雙手不自然地摸著頭,整張臉都漲紅了。
“你這個熊孩子,都幾歲了還這么輕浮,原以為你到王府辦事會變得穩(wěn)重一些呢!”安大娘笑著啐了他一口,“算了算了,我去做飯,半個時辰后開飯,免得你嫌棄我這個老娘礙眼!”
說完,她便要往外走,卻看到安槐還站在原地,賊笑著想看好戲的樣子,便上去擰了他的耳朵。“湊什么熱鬧?去幫我燒火,不然去讀書,半個時辰以后再回來。記得,要半個時辰。
說完,母子便笑鬧著離開了正廳,他們前腳一走,后腳安碩又緊抱著唐汐知。
“放手啦你,到時候娘又折回來……”
“娘說我可以抱半個時辰的!”
“娘才不是這個意思。”
“我覺得是!
屋子里響起了唐汐知又笑又叫的聲音,整間屋子充滿了歡欣的氣息,安碩在抱著媳婦的同時,也不由深深感嘆,小南村的春天終于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