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竣希!」她在他即將消失在轉(zhuǎn)角處時,出聲喚道。
他停下腳步,回頭望向她。
望見他臉上那冷漠的表情,像根針似的狠狠扎著她的心。
但那是她自找的,怨不得人。
蘇絹萍咬咬牙,快步走上前,一把揪住他,「你的手受傷了,既然你不愿請大夫來瞧,那就讓我替你上藥!挂娝轿,似乎想反對,她立刻補上一句,「反正我現(xiàn)在也沒心情回房乖乖等著,還不如找點事做!
雖然她明知自己找的這借口既笨拙又別扭,可拉不下臉道歉,又不想和他冷戰(zhàn)下去的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只是她表面上雖裝得不在意,心底卻忐忑不已,生怕被他拒絕。
她小心翼翼的偷瞄他的神情,不曉得是不是她的錯覺,她覺得范竣希眼底的冰冷似乎稍稍融化了幾分。
沒過多久,他終于開口,「既然你這么堅持,就隨我來吧。」
聽出他語氣軟化了,她大大松了口氣,連忙快步跟了上去。
書房里,蘇絹萍親自替男人上藥、包扎,才發(fā)現(xiàn)自己先前將他咬得多狠,心里更感抱歉。
只是這男人從頭到尾都一聲不吭,也不曉得在想什么。
不過他們之間的氣氛似乎變好得多,至少他不再散發(fā)出那種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
看來男人也是需要哄的啊。說不定他這陣子擺出那張冷臉,就是要自己去哄他呢!
蘇絹萍越想越覺得有可能,再想到自己被他的態(tài)度弄得很不安,突然覺得好氣又好笑。
「好了!棺詈笏涞膶陌撞即蛄藗結(jié)。
「謝謝!顾栈亓耸帧
「用不著謝我,反正我也只是拿你來打發(fā)時間而已!
見范竣希一臉錯愕,她的心情總算好多了。明明就還有喜怒哀樂,擺什么冰塊臉,這樣嚇她,讓她忐忑不安很有趣嗎?
「既然你沒事,那我就先回去了!顾f完便站起身,一副準備拍拍屁股走人的樣子。
「蘇絹萍。」男人終于又出聲,只是他這回語氣中多了幾分咬牙切齒的味道。
蘇絹萍暗暗好笑,表面上卻不動聲色,「怎么了?」
他瞪了她好一會兒,最后挫敗的道:「你到底想怎么樣?」
「終于肯和我談了?」她挑眉。她不怕他生氣,只怕他擺出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為了讓他不再冷淡下去,她才故意挑釁。
「以前我要的一直很簡單,只想和小梨兩個人好好過日子。誰能待我們姐妹好,我便會待他好。除此之外,過去的我從沒在乎過什么!顾灶欁缘恼f著,假裝沒看到他越來越陰沉的神色,鼓起勇氣把該說的話全說完,「現(xiàn)在回想起來,還真懷念當時那無情的自己呢,至少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被某個男人搞得心煩意亂!」說到最后,語氣里有絲惱恨,和嬌羞無奈。
范竣希原本還聽得很不爽,但聽到最后卻不禁愣住,「……你說什么?」
她說的那個男人……是他吧?
難道這些日子以來,心情煩悶的人不只他?
「范竣希,你真是個可惡的家伙!顾藓薜膶⑹稚涎b著藥的瓷瓶扔進他懷里,「不過最可悲的還是我。都這種時候了,我應該除了小梨的安危外,根本不該關心任何事。真不知我的頭是被什么打到了,居然還是這么在意你!
她將話說完后,氣呼呼的起身欲走,卻驀地被人從身后攬住。
「不許走!惯@時候若是還放她走,他就是個徹徹底底的笨蛋了。
「放開我!」蘇絹萍嘴里嚷著,身體卻沒動。
她不是不想走哦,只是怕掙扎時碰裂了他手上的傷,那她先前的辛苦包扎豈不是做白工……
范竣希當然不可能放手,他雙手環(huán)住她的腰,臉貼在她的背上,喃道:「真不知我為何會愛上你這得寸進尺的女人!
他肯定是「上輩子」不,是「上上輩子」沒燒好香,才會兩輩子都……
不對不對,他怎么可以這樣想呢?能再與她重逢,他應該覺得慶幸,認定自己是積福九世才又與她重逢才對呀。
只是他實在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喜歡上本性又辣又嗆活像根小辣椒的她,難道他有被虐傾向?
蘇絹萍不可思議的瞠大眼。
聽聽他這是什么話啊,她有求他愛她嗎?
她沒好氣的反嗆了回去,「我才想知道原本打算一生只守著小梨的自己,怎么會對你這個小心眼的男人動心呢!」
「那是你欠我的!顾矚g她這么久,沒道理她可以無動于衷。
「我過去可曾經(jīng)救過你的命耶,你把全部身家送給我都是理所當然的,我哪有欠你什么?」要算帳大家一起來算!看看到底是誰有理。
范竣希寵溺的笑了。這么沒心沒肺的女人,真是讓人恨得牙癢癢的,但自己誰不喜歡,就愛上這樣的她。
「你剛咬了我!顾缚亍
會像這樣抱怨著,就表示他想和她談了。蘇絹萍暗暗松了口氣。
「我不會道歉的,剛才你明知我心急如焚,卻只顧著攔我,話也不肯說清楚,被咬是你活該!龟P于這點,雖然她很歉疚,可他也有錯,而她已用行動表示歉意,還不夠嗎?
他神情一黯,「那是你不了解我!
「是啊,我是不了解!顾龗觊_他的懷抱,轉(zhuǎn)身面對他,「但是你有給過我時間了解你嗎?你惦記了我許多年,又在兩年前便找到我,所以對我很了解,但你對我而言不過是個初識一個多月的男人,我怎么可能會對你有多少信賴和理解?你不覺得你要我毫不保留的去相信一個我才認識沒多久的人,是件不可能的事嗎?」
范竣希極罕見的被人問得張口結(jié)舌。她說的話句句成理,他無從反駁。
他因不被她信任而感到受傷,可從另一個角度來看,他又憑什么要求她的信任?
他還在思考,早把話憋了很久的蘇絹萍卻還說不過癮,繼續(xù)發(fā)泄這幾日來的不滿和委屈!赶葠凵系哪且环讲]有比較了不起,你憑什么要求比較晚動心的我,必須對你有同樣的了解?」
范竣希沉默了很久,突然微微一笑,「你說的對,是我鉆牛角尖了,對不起。」
他怪她不信任自己,卻沒想過自己又做過多少讓她足以信賴的事,更沒解釋給她聽,她沒有直接自以為是的在許多事上責問他,其實已經(jīng)很好了。
他從來就不是剛愎自用的人,有錯就會改。
沒想到他會爽快的道歉,令原本還憤憤不平的蘇絹萍不禁一愣,氣勢頓時弱了下去。什么嘛,他怎么可以這么快就認輸?她積了一肚子的怨氣,都還沒罵過癮呢!
「你、你知道錯就好啦!固K絹萍不自在的撇過頭,人家都低頭了,再說下去她就真的太得寸進尺了。
范竣希淡笑覷著她,「所以,我們算是和好了?」
「什么和好?」她冷哼,「明明就是你一個人在鬧別扭。」跟她可沒關系。
「是,都是我的錯!顾⑿樦脑挼,伸手輕輕拉住她,蘇絹萍掙了一下沒掙開,便隨他握了。
「竣希,小梨不會有事吧?」過了好一會兒,她才輕聲開口。
「你放心,我不會讓她出事的!顾谅暤。
他的保證其實沒有半點根據(jù),但就是莫名的令人安心。
她心里是明白的,凡是與自己有關的事,他都會盡所能的做到最好,而她相信他的能耐。
「老爺,盟主那兒派人捎來了消息!褂诠芗以跁客夂爸。
「這么快?」他頗為訝異,給了蘇絹萍稍安勿躁的眼神后,便和她一同快步走向門口,打開門和于管家談話,「不是半個時辰前才派人去的?」
祁英是當今的武林盟主,如今年逾六十,身體卻仍相當硬朗,為人急公好義,因此他先前一聽聞蘇湘梨是被武林中人擄走,便立刻派人拜訪祁英。
只是祁英住得離范府有段距離,半個時辰的時間只怕他派去的人連半路都還未走到,怎么卻先有消息傳回?
「老爺,咱們的人確實還在路上。只是這事兒盟主似乎早已得到消息,并已命人處理了,他特地派人來報信,是請老爺、夫人不用擔心湘梨小姐的安危,盟主保證必不會讓那些歹人傷了湘梨小姐!
「真的嗎?那就好!固K絹萍聽到于管家的話,輕吁了口氣,心上那塊大石總算落了地。
一旁的范竣希隱隱感到奇怪,總覺這事兒有哪里不對勁,但見妻子如此開心,又不好在這細問于管家。
他想了想,才道:「那盟主派來的人可還在?」
「是,總共有三人,小的已請他們進了正廳歇著!
范竣希點點頭,「那我這就去見他們,順便請他們代我轉(zhuǎn)達對祁老前輩的感謝之意!
「我也去!固K絹萍忙道。
「不,你留下,我去就好。」他就是覺得情況有異,才想避著她和那些人見面詢問,怎么可能讓她跟。
「可是……」她原還想爭辯,但范竣希已快步離開書房,匆匆和于管家一塊兒離去了。
她本欲硬著頭皮跟上去,卻突地停下腳步。她剛才對他發(fā)了一頓脾氣,就算他不計較,心中多少會有些介意,若自己再給他添麻煩,怕是又會生嫌隙,自己還是多少聽一下他的話,安分點好。
「希望真的沒事才好啊。」她輕喃著。
蘇絹萍在書房門口站了好一會兒,才轉(zhuǎn)身打算坐在房里等著,不料身后卻突然傳來一個聲音——
「你這個只會給表哥帶來麻煩的女人,為什么還不離開他?」
蘇絹萍回頭,就見到正一臉怨恨望著自己的沈宛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