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安養院的頂樓,龔真希擁有一個通風而且陽光充足的小房間。整個身子卷曲在窗戶旁的椅子上,她可以清楚的看到底下的花園。
在這里,她看到了李家父女離去。夜幕低垂,她以疲倦為由逃過了晚餐。
下了幾天的雨似乎還是不打算罷休,此刻像極了他們相遇的那一日,空氣飄浮的濕氣令她渾身不舒服。
她的目光移到一旁的高跟鞋。
彎下腰緩緩套上,她一直把這雙鞋當成寶貝,因為這是他與她之間唯一的連系,但在今天她竟發現,原來記得這一切的只有她而已。她氣憤的彎腰,用力的脫下鞋子,丟到一邊。
關上電燈,她重重的將自己丟在床上。
她知道自己該起來,在入睡之前去看看樓下的老人家,但是今天她真的提不起勁,更別提走出這間房間極可能會遇到衛仲恩。
她煩悶的將頭給埋進枕頭里。
晚一點再說吧!她在心中對自己說,F在的她好像剛跑過百米一般的疲累。
她睡得迷迷糊糊,突然像是被什么驚動似的張開眼,雖然眼前一片漆黑,但是她感覺到房間里還有別人,恐懼襲來,她甚至聽到自己的心跳聲,猛然坐起身。
從窗外斜射而進的燈光,讓她看到了窗邊的陰影,她驚駭得倒抽一口氣,身子無法動彈。
「雨停了!购诎抵械娜说吐暤恼f。
衛仲恩?!
龔真希感到喉嚨縮緊,她看向一旁的床頭柜,借著夜燈微弱的光線,看到時間已近午夜。
但不管什么時候,他都不應該出現在這里!
「你……」她終于找到自己的聲音,不安的開口,「為什么進我房里?」她從來沒有忘記鎖門。
他轉身看著她,她看不清站在陰影之中的他,他卻可以借著她床頭的夜燈將她看個仔細。
「說說話!顾徽f了三個字。
她不喜歡現在的情況,他高傲的站在不遠處,而她坐在床上,看來太過懦弱,無法和他抗衡。
「容我提醒你,衛先生,已經很晚了!」她謹慎的拉起被單蓋住自己。
「衛先生?」語氣中有著嘲弄。
龔真?桃夂雎运跉庵械牟粣偅嵝炎约,現在該生氣的人是她才對。
「你怎么進我房間的?」她問:「我記得我有鎖門!」
「妳當然有,」他淡淡的說,「魏先生安排我睡妳隔壁房間,當他拿出抽屜的鑰匙給我時,我順便拿了妳房間的!
她驚訝于他的坦白,而且還說得如此理所當然。
「為什么?」她脫口問道,不能理解他的動機。
他沒有回答,只是饑渴的望著她!從她離開之后,他一直反覆想著她,而今她就活生生在面前。
意會到他的注視,使她身體的每一根寒毛都豎了起來。她試著移動身軀,想要站起來。
「別動!」他柔聲的說:「我想好好看看妳!
他溫和的語調并沒有使她心安,這樣的他跟白天時的他判若兩人,這反而使她感到不安和困擾。
「如果你想嚇我的話,」她強迫自己開口,「你成功了!
「我做的還不及妳的萬分之一!顾麖澫卵,撿起她丟在地上的鞋子。
她困難的吞了口口水,臉上布滿明顯的驚懼。
衛仲恩從陰影中走了出來,他穿了一身黑站在她面前,眼睛專注的凝視著她,從她的紅唇到她不安的雙手。
他看她的方式使她心跳加速。
「沒想到,」他這才將眼神自她身上移開,大手撫過鞋上的山茶花,「妳還留著!
這簡短的話語使龔真希心驚,「你記得?!」
「妳怎么認為我會忘了。」他毫不留情的說:「在我來此之前,我多得是時間整理心情,好與妳面對面!
「所以這次的相遇不是巧合?」
「這個世界并沒有太多的巧合!共活櫵慕┯玻焓峙鲇|她額上已經轉淡的疤痕,「我看到了妳跟李可人上公車,還撿到妳們掉在路上的宣傳單,所以找到了這里!
為了那該死的單子,他還差點在雨中被車子撞上。
龔真希顫抖的想要撥開他的手,但他的神情卻令她動彈不得,他的話代表著,今天他在眾人面前把她當成陌生人是故意的。
「這樣耍我,」她低語,「很好玩嗎?」
他露出一個微笑,笑容里有著嘲諷,「好玩?!若真要照著我的心愿走,我情愿當著所有人的面,說我跟妳有過很激烈的一夜!
聽見他的話,她倒抽了一口氣。
「或許,」他故意拖長語調,嘲諷道:「明天天亮,我該把一切攤開來說!
「你!」龔真希不可置信的瞪著他,他的聲音溫和,卻像一把利刃似的向她狠狠刺了過來。
他挑釁的打量著她,心中料定她無法反擊。
「為什么?」這個問題纏繞他心中多年,就如同芒刺在背般難受,他直接坐在床上問。
龔真希嚇得差點跳起來。她不想與他這么接近,這樣實在太危險了!他就如同初識那時一樣,擁有左右她情緒的魔力。
他的長手一伸,隔著被單壓住她的雙腿,阻止了她的動作。
與他接近使她心慌意亂,她低下頭,看著被單,只要不看他就可以使自己自在點。她猜想,在這個節骨眼,她若假裝聽不懂他的問題,他可能會毫不留情的殺了她吧。
「離開我之后,妳一直都在這里嗎?」
她咬著下唇,倔強的不想回答他。
「妳一直待在這里嗎?」衛仲恩重復道,這次的語氣加了些許的強硬。
「對!」她不情愿的說,試圖忽略自他身上傳來的溫度,「我在法蘭克福遇到了魏爺爺他們,那一年他們接受招待,去參加一個朋友嫁女兒的婚禮,我……」她深吸了口氣,才繼續道:「我額頭受了傷又淋了一天的雨,發燒暈倒在大街上,是他們發現了我,并且對我伸出援手!
她所經歷的一切,令他氣得想要大吼。她若不離開,他可以給她最好的照顧,但是她卻選擇離開,莫名其妙的消失無蹤。
「我查過法蘭克福的醫院,沒有妳就醫的紀錄!
她能從他的黑眸中感覺他的狂怒,但是他的表情卻是駭人的平靜。
「我沒有說謊,」她的手指不安的絞著被單,「我不喜歡去醫院!
要不是情況特殊,他真的會大笑出聲。
或許有些事情變了,但她的個性仍然一點都沒變。
「妳已經不是孩子了!
「又不是只有孩子才不喜歡上醫院!顾淖觳恍嫉囊黄,實在很不想跟他爭論這個話題。
醫院比醫生更令人討厭。醫院有死亡的味道。
「妳該死!」他氣得很想掐住她迷人的脖子,她的莫名固執,讓他晚了三年才找到她。
「我是該死!」她立刻認同,「所以你根本不該費心來找我,反正我本來就幼稚又不知好歹!
「龔真希!」
「怎樣?我根本什么都沒欠你,所以少一副受傷害的樣子!」憤怒或許是她唯一可以對抗他的武器。
如果讓他知道她偷看了他的底標,讓他沒有標到土地的話,他可能真的會殺了她。不過她壓根不在乎自己會死在他手上,她不能忍受的是他可能會恨她,她不要在他眼底看到對她的輕視,所以這件事最好一輩子都是秘密。
「反正不過就一個晚上,」她強迫自己繼續說:「別告訴我,你因為一個晚上而愛上我,認為我很重要,還找了我三年,哈!哪是童話世界才會發生的事!」
她一古腦的把話說完,沉默突然降臨在兩人之間。
龔真希與他對視,她的心劇烈的跳動,突然有股自己深深刺傷了他的怪異感。
「你走吧!」她不自在的咬著下唇,「我累了,就算我對不起你,你走——」她低聲祈求,「拜托你!」
「三年來,我常夢到妳。」他突然逸出低沉的嗓音,手滑上她的喉嚨,感到底下的脈搏激烈跳動。
全身僵硬的她,屏氣凝神的聽他說。
「擔心妳是否被捉回去,擔心妳是否已經不在這個世上,最后我卻看到了妳,妳過得很好!而且嘲笑我對妳的在乎,指著門口要我走!」
他的字字句句使她的心痛苦得扭曲。
「我當然會很好,我沒有理由過得不好!」龔真希強迫自己開口!肝也皇浅靶δ,只是我得選擇一條適合我自己的路走。所以離開你,才是對彼此最好的選擇!
心頭有道聲音指責她說謊,但是她要自己麻木!
如果可以選擇,她多希望他們可以在更好的一個時機相遇,但是,她背叛了他,那是她心底的秘密,而她沒有勇氣說出口。
放在她頸子上的手驀然一緊,她瑟縮了一下。
衛仲恩看到她眼底一閃而過的恐懼,「妳怕我會傷害妳嗎?」
她靜止不動,只是目不轉睛的看著他的黑眸,「我知道你不會!」她略微顫抖的說。
「說謊!」說著,他將她拉進懷里。
擁抱她是這些年來一直折磨他的記憶之一,他的動作并不粗暴,但充滿果決。
在她抽身之前,他低頭覆住她的唇,在碰觸她的一瞬間,光與熱在他的體內爆炸開來。
「不!」她掙扎,「這是不對的——」
「在認識我不到二十四小時,妳可以跟我上床,現在又為什么不行?」他讓她看到他赤裸裸的需要。
他的直言使她的呼吸卡在喉嚨,「這太荒謬。」
就算她掙扎著抗拒他,衛仲恩絲毫沒有憐憫、退讓的意思。
他的手用力的將她緊貼在他身上。
「妳屬于我!」帶著堅定軟化她的意識。
「我不屬于任何一個人!」龔真希倔強的反駁。
雖然嘴巴上不服輸,但是一股令人刺痛的興奮感緊緊的攫住了她。
他的身軀迫使她躺回床上,卸除了兩人所有的衣物。
「妳要我,」他的眼睛在黑暗中閃著光亮,「從沒變過!」
她不能否認他的話,當他的重量壓在她身上,一個激情的動作滑進她的雙腿之間,隨之而來是迷亂的激情。
「妳屬于我!只屬于我!」
她可以感覺淚水沾濕了眼睫。三年了!她緊緊的抱住他。她真的很想念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