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多雨。
從昨晚到現(xiàn)在,外頭一直飄著細雨,氣溫又轉(zhuǎn)涼了。
自從兩人同房之后,納爾圖的衣物也從原本睡的寢房搬了回來,毓齡自然擔(dān)負起妻子的責(zé)任,學(xué)著如何伺候更衣。
“要穿哪一件背心……不對,這個叫馬褂……”她挑了幾件顏色不同的,拿在手中比較。
話才說著,毓齡表情一僵,似乎想起了什么事,于是直接拿到納爾圖的面前,讓他自己來挑選!澳阋┠囊患?”
毓齡有些懊惱,她怎么忘了當初幫男友打理門面的下場。雖然不清楚這個朝代的王公貴族可以娶幾個老婆,不過以前的“古人”只要有點錢,都可以有個三妻四妾的,同理可證,只要納爾圖點個頭,不只是小三,連小四、小五都有了。
“什么?”納爾圖一怔。
她舉高手上三件馬褂,又說一遍!澳憬裉煜氪┠囊患俊。
“你決定就好!闭趲着院炔璧募{爾圖理所當然地回道。
“不要,你自己挑一件!睂τ谶@件事,毓齡很堅持。
“為什么?”納爾圖摘下茶碗,不明所以。
“……”要她怎么回答。
“總有個理由!奔热欢荚敢馀c他同床共枕,豈會連這種小事都不肯做,納爾圖實在不解。
毓齡只好實話實說!耙驗椤遗伦屇愦┑锰弥,萬一有別的女人看上你,或是你又想娶個小的進門……”
瞥見納爾圖怔忪的表情,她就沒再說下去了。
“我說的話奇怪嗎?”她井不是琳寧格格,就算琳寧格格不在乎他有幾個女人,但是毓齡知道自己非常在意。
納爾圖不禁莞爾!爸皇怯行┮馔狻!
“那是因為……我已經(jīng)變了,不要再把我拿來跟以前相比,我真的己經(jīng)不一樣了。你要相信我。”毓齡不自覺地提高了嗓門,只想要扭轉(zhuǎn)琳寧格格在納爾圖心中的惡虐形象。
他對毓齡的反應(yīng)有些不解!拔耶斎豢吹贸瞿愀郧耙呀(jīng)不一樣了!
“真的嗎?”這句話讓毓齡的情緒緩和下來。
“我也高興聽到你在意的、這種事!奔{爾圖抿著笑意,伸手將妻子拉進懷中
喜歡她這小小的醋意,也就表示在乎自己,有力的雙臂跟著攬得更緊!澳惴判,我對齊人之福不感興趣!
聽見納爾圖的承諾,毓齡才安心地偎在他的胸前。
納爾圖沉聲地說:“相信我!
他輕輕捧起毓齡的臉龐!拔抑幌氍F(xiàn)在這樣的你!
“如果不是現(xiàn)在這樣的我,你是不是就不要了?”毓齡想要確認,卻見他臉色一白,臂彎收緊,幾乎要把自己勒成兩半。
“如果你變回去那個樣子,我……”如果妻子又變回原狀,納爾圖光是想想就無法忍受。
毓齡連忙抱住他!拔抑皇请S便說說的,只要我還在一天,就不會變回原來那個樣子,我可以保證……”
她到底在想什么?難道只是想要證明納爾圖喜歡的是現(xiàn)在的她,而不是以前的那個琳寧格格?
原來是自己一直在做比較。
在妻子的安撫之下,納爾圖緊繃的身軀才慢慢放松下去,臂彎也不再勒得那么緊了。
他們擁住彼此,不約而同地祈求時間能夠停留在這一刻。
“……好了,你快點挑要穿哪一件!必过g還是要他自己選。
納爾圖隨手指了一件。
“對了,昨兒個鎮(zhèn)國將軍瓦克達和輔國公阿蘭泰的夫人又讓人送帖子來,說非要過府探望你不可!笨粗鴰妥约捍┥像R褂的毓齡,納爾圖還是決定問問他的意見!澳銈兗热皇菑男∫粔K兒長大,感情想必深厚,就算真的不記得她們了,相信她們也能夠諒解!
如果可以選擇,毓齡寧可不要見。
“好吧。”看來是躲不掉了。
他端詳著妻子攢起得眉心!澳阍趽(dān)心什么?”
“我沒在擔(dān)心什么……”她回答得太快,反倒顯得有些心虛,“只是在想她們叫什么名字,要是連名字都不記得,人家一定會很傷心!
“你身邊的兩名婢女理當知曉才對!奔{爾圖提供意見。
毓齡擠出一抹笑來!罢f得也是。文評差點忘了!
等見到琳寧格格那兩位“手帕交”,不管問什么事都推說“忘了”、“你記得了”,然后想辦法打發(fā)她們回去就好。
只能這么辦了。
兩日后,午時剛過,端郡主府便來了兩位貴客。
毓齡做了幾個深呼吸,心想緊張也沒用,只能隨機應(yīng)變,于是坐在院落的一處小廳,等著接待兩位“手帕交”。
“請!”婢女已經(jīng)將兩位貴客迎進廳內(nèi)。
只見兩位都是約莫十八、九歲,一身旗裝的女子跨進門坎,毓齡看到她們的裝扮,不禁咂舌不已,比在電視里看到的還要夸張,可以說把能戴能掛的全往身上擺,更別說臉上的妝,真是一點都不自然,現(xiàn)在可是裸妝當?shù),要她化成那樣,根本不敢出門。
“咳,你們來了。”毓齡故作鎮(zhèn)定地打招呼。
聰古倫一臉著急地嬌嚷:“琳寧,你的傷好多了嗎?我和吉娜知道你從馬背上掉下來,都快急壞了……”
“我和聰古倫馬上就來看你,結(jié)果聽說你還昏迷不醒,不方便見客,直到今天總算見到了……”吉娜有些做作的用手絹拭著眼角,表示自己有多擔(dān)心。
毓齡已經(jīng)從她們的對話中分辨出誰是誰,原來左邊這個是輔國公阿蘭泰的嫡夫人,叫什么聰古倫,右邊這個則是什么鎮(zhèn)國將軍瓦克達的嫡妻,名字叫吉娜,昨天惡補了一個晚上,總算都記住了。
“謝謝你們的關(guān)心,我的傷已經(jīng)好得差不多了!彼阒δ樥f。
聞言,兩個貴客愣住了,因為三人一起長大,面前這位手帕交的個性是再清楚不過了,可從來沒聽她說過一個“謝”字,就連對他們也有過。
吉娜連忙拉著毓齡落坐!胺讲胚M門時就聽你的婢女提了,自從你清醒之后,似乎變得有些奇怪,而且忘了不少事情,真是這樣嗎?”
“呃,的確是不太記得一些事了……”毓齡看向兩名“抓耙子”婢女,不喜歡她們跟在身邊就是這個原因,好像隨時都會把她的事情說給別人聽!翱赡苷娴氖歉白驳筋^有關(guān)!
“這怎么得了?要不要請御醫(yī)來瞧瞧?”聰古倫夸張地叫道。
“難怪我覺得奇怪,怎么你沒有打扮就出來見客,要說以前,可是連房門都不肯踏出去一步!奔壬舷麓蛄控过g這身簡單樸素的摸樣,一臉稀罕地說。
“因為連以前的習(xí)慣也不太記得了,以后說不定會慢慢想起來,所以不用太大驚小怪!必过g隨便敷衍了幾句。
“聽你這么說,咱們也就放心多了!奔扰闹目,輕嘆一聲!耙皇恰莻人’老不讓咱們來看你也不會拖到今天!
“那個人?”毓齡有些納悶!啊莻人’是誰?”
“琳寧,你連這個都忘了?”聰古倫瞪圓了眼。
“呃。是有點不記得了。”她干笑地說。
“還不就是你那位郡主夫婿,你每次都用‘那個人’來代替,可是連他的名字都懶得提。”吉娜端起茶碗,翹起小指,動作優(yōu)雅的掀起了碗蓋,吐出的話讓人聽得有些刺耳!耙舱娌恢浪前彩裁葱难,居然三番兩次的拒絕咱們來看你,想不讓人懷疑都難。”
“咱們就是擔(dān)心他沒有好好照顧你,讓你病情加重,所以才想要親眼確定。”聰古倫拈了糕點,放進嘴里吃著!安贿^諒他也不敢對你不好,否則你阿瑪絕不會讓他好過!
聽他們把納爾圖說得那么壞,毓齡真的很不高興,果然是物以類聚,都是同樣的顧人怨!凹{爾圖對我很好,所以我的傷才會好得那么快。”
吉娜和聰古倫對望一眼!傲諏帲犇愕目跉狻
“你和他……”兩人曖昧地望著毓齡。
她臉蛋一熱!斑@是我和納爾圖夫妻之間的事,不方便告訴你們。”
吉娜連忙把茶碗擱下,聲調(diào)拔尖問:“你該不會喜歡上他了?”
“琳寧,你真的不記得以前有多討厭他了嗎?”聰古倫一臉難以置信。
“以前是以前,現(xiàn)在是現(xiàn)在!必过g不由得蹙起眉心,真的不喜歡這兩個女人說話的嘴臉,從她們身上就可以想建琳寧格格平常面對納爾圖是用什么樣的態(tài)度,也更心疼了。
見毓齡似乎有些不悅,聰古倫和吉娜交換了個眼色,原來她真的忘記不少以前的事了。
“琳寧,你對咱們小時候的事還記得多少?”
“還記得咱們最喜歡玩嘎拉哈嗎?”
兩人同時開口問道。
“是有點……記不太清楚了!必过g吶吶地說。
聰古倫和吉娜又互相使了個只有兩人才看得懂的眼色,雖說是一起長大的,不過實際的情況也只有彼此心里有數(shù),若不是這個女人是怡親王的寶貝女兒,還是皇帝的親侄女,跟她來往多的是好處,否則誰愿意被人使喚來使喚去,還得小心奉承,努力扮演好姐妹的角色。
“咱們比親姐妹還親,所以有些話不得不說……”吉娜惺惺作態(tài)地啜了口茶湯,想著怎么開口!澳氵記得‘那個人’為什么會娶你嗎?”
毓齡思索一下!昂孟袷恰噬蠜Q定的!敝{爾圖提過幾次,她應(yīng)該沒有記錯才對。
“沒錯,就是皇上指婚的,”聰古倫搶先一步開口,“否則他一個妾婢子,哪有資格娶到和碩格格!
妾婢子?雖然不清楚是什么意思,不過毓齡聽對方的口氣也知道不是好話,自然要為納爾圖辯護了!凹热皇腔噬蠜Q定的,那就表示納爾圖很受他的器,才會……”
聞言,吉娜哼笑一聲!盎噬袭斎黄髦厮耍鞘且驗樗氤鋈祟^地,想高人一等,加上他又是侍衛(wèi),是最接近皇上的人了,當然要力求表現(xiàn),最后總算得到想要的賞識,要不然一個妾婢子這輩子可是別想封爵!
“那也沒什么不對!必过g心想這是人之常情,不管是什么樣的人,只要肯努力就有機會得到回報。
聰古倫在一旁嬌哼道:“的確沒什么不對,人嘛總要往高處爬,何況他連一個親人也沒有,為了生存下去,自然得多用點心思了,只不過多少王公子弟想娶你,再怎么樣也輪不到他呀,真不知道他是怎么討皇上歡心的,最后竟然把你指給了他,以一個妾婢子的身份,還能封為多羅郡主,更是絕無僅有的事!
不能相信這個女的話……
她所知道的納爾圖不是這樣的……
“這也就是你以前會那么討厭他的原因,因為他處心積慮地想得到權(quán)勢,最后終于娶到了怡親王的女兒,擺脫了妾婢子不能封爵的命運,可見這個男人的心機有多深沉……”吉娜同樣語帶輕蔑!耙遣恍诺脑捘憧梢詥柲闵磉叺膬擅九,她們可是一清二楚!
一定是她們弄錯了,納爾圖不是那種追逐名利地位的男人……
見毓齡臉色不太對勁,好半天都說不出話來,聰古倫和吉娜有些得意地又換了個眼色。
憑什么這個女人就可以得到最好的,不只出身好,又生得美貌,多少男人搶著要,皇上還把她指給多羅郡主,自己是哪一點比不上了?偏偏只能跟在她身后,但求沾上一點光,沒道理什么好處全給她占去。
她們內(nèi)心積壓已久的妒恨,在這一刻終于逮到機會發(fā)現(xiàn)出來了。
“納爾圖不像你們說的那樣,我相信他。”毓齡昂起下巴,口氣堅定,就是要在這兩個女人面前表現(xiàn)出對夫婿的信賴。
聰古倫和吉娜不約而同的露出同情的眼色,活像毓齡被人騙了。
“琳寧,咱們是好姐妹。才跟你說實話……”
“該不會是‘那個人’表現(xiàn)出一副很關(guān)心很體貼你的摸樣,天天噓寒問暖的,你就真的以為是那樣……”
兩個女人自認不是在挑撥離間,因為事實原本就是這樣,只是見不得他們夫妻和好,非要看到對方日子難過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