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自己賣了只是為了能幫我度過難關(guān)的三百兩?你是為了我?!」
墨驍聽見了真相,俊俏的面龐逐漸蒼白,腦子里一片混亂,眼中流露出的是不知所措。
原來,她并沒有背叛他,是他自己以為她背叛了他。
「你怎么可以這樣欺騙我?你是想要讓我愧疚而死嗎?你到底還騙了我什么?」
他接住她的臉,沉痛地喊著。
姜希福跟中的悲痛之色更濃,她捂著唇,淚流不止。
「他為什么打你?他很常打你嗎?」他心疼地?fù)崦哪槨?br />
「沒有,他就打了我兩回!顾蛧@。
「為了什么而打你?」
「因為……他要買的是處子之身,當(dāng)他發(fā)現(xiàn)我不是的時候,就狠狠地打了我,后來聽見我懷孕了,又重重地打了我,孩子便是這樣沒了,那時候,我真希望死了就算了,但是冬蓮苦苦地哀求老爺,才保住了我的命!
她低低地哭訴著,那段日子她沉浸在悲傷痛苦的深淵里無法自拔,如今想起來依然傷心欲絕。
墨驍聽著她的泣訴,望著她的眼神滿是深深的痛惜,他把她緊緊擁入懷里,又怒又嘆地說:「那一夜發(fā)生的事,果然不是夢對嗎?你已不是處子之身,竟還敢賣進(jìn)胡府,你就這么不把自己的命當(dāng)一回事嗎?坦承你和我發(fā)生關(guān)系究竟有什么困難?為什么寧可把自己賣給胡老爺那種人,也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你只是因為喝醉酒才與我發(fā)生關(guān)系,并不是因為你愛我才這么做,你若不愛我,我又何苦為難你?我有我的尊嚴(yán),我并不想拿這種關(guān)系來威脅你非娶我不可!
她望著他,眼中淚光閃爍。
「你能用死來威脅我,卻不愿用這種關(guān)系威脅我,你不僅執(zhí)著倔強(qiáng),你的自尊心也太高了!
墨驍輕輕撫摸著她的發(fā),語氣憐惜。
有很長一段時間,他的情緒始終陷溺在裴慈心離開他的傷痛中,從沒有深思過自己對姜希福的心情到底是什么?
但是,此時此刻,在他的眼里、心里充滿的都是她,自從她離開墨府之后,他的魂魄似乎也跟著她飛走了。
「希福,是你對自己太沒有自信,你以為你只能當(dāng)我的妹妹嗎?」他拿指尖點(diǎn)了點(diǎn)她的額頭,輕聲說:「我現(xiàn)在就明白告訴你,我一點(diǎn)都不想當(dāng)你的哥哥,我想當(dāng)?shù)氖悄愕恼煞!?br />
「公子……」她忍不住哭出聲音來。「公子,我對不起你……」
「你沒有對不起我什么,一點(diǎn)都沒有!顾崧暟参恐
「有,我很對不起你……我對不起你,我們的孩子被打掉了……」
她哭得哽咽,幾乎無法言語。
「我們的孩子?!」他無比震驚,無法相信這個事實。「被打掉的是我們的孩子,而不是你跟胡老爺?shù)??br />
姜希福重重地?fù)u頭。
「我被接進(jìn)胡府以后,胡老爺那時正寵著兩名侍妾,直過了一個多月才把我想起來,所以當(dāng)胡老爺?shù)弥覒言,日子算起來不對,才知道孩子不是他的,他一怒之下痛打了我,也才因此沒有保住你的孩子……
「當(dāng)我知道自己懷上你的孩子以后,我就開始很后悔很后悔了,后悔不應(yīng)該進(jìn)胡府去,畢竟這是你的第一個孩子,可是我卻沒有照顧好他,都是我的錯?」她的聲音酸楚而悲愴。
墨驍強(qiáng)壓下喉頭洶涌的哽咽和悲憤,狠狠地抱緊她。
「你不要再自責(zé)了,這不是你一個人的錯,你不能把所有的痛苦都扛在自己的肩上,你只要答應(yīng)我,以后還要幫我生第二個孩子、第三個孩子!
她緊緊回抱住他,用力地點(diǎn)頭,又哭又笑起來。
清晨,天邊泛起魚肚白,蓮霧中透出微亮的金色籠置著墨府庭院,墨驍和姜希福相擁著和衣而眠。
其實,墨驍很早就醒了,醒了之后便再無睡意,腦中紛亂的思緒漸漸平靜下來,他需要想好對策,以應(yīng)付接下來可能發(fā)生的事。
自從朝中六大臣被皇上誅殺之后,朝廷里乾坤倒轉(zhuǎn),物是人非。
當(dāng)初父親力挺太子黨,正是因為皇上年邁昏庸,放縱把持朝政的金國舅,任由金國舅在朝中滿布勢力,整個金氏王朝生活腐敗,奢侈靡爛,惹得民怨沸騰,而胡藥商胡老爺只是金民王朝里的一個卒子而己。
可惜包括父親在內(nèi)的六大臣與太子之間的密謀被秦太尉密告,六大臣被誅殺,太子被廢為庶民,如今,金氏王朝的氣焰正盛,金國舅的專權(quán)更到了無以復(fù)加的地步,這樣的東楚國令人灰心失望。
倘若胡藥商真的要逼他走投無路,他也唯有投靠鄰國了。
清晨的馬蹄聲聽起來特別清晰刺耳。
墨驍警覺地起身下床,側(cè)耳傾聽,馬蹄聲果然是直直地朝墨府而來。
「怎么了?你要去哪里?」
他一下床,姜希福就驚醒了,見他匆匆換好衣服,抓起墻上的劍,不禁緊張地問道。
「我到外頭看看,你先起身換好衣服,然后到母親房里去,叫母親把重要的東西先收拾好,然后靜等我的消息!
他囑咐完后,立刻開門走出去。
墨驍正走到大門前,就看見墨虎在門前又叫又跳地?fù)u尾巴,接著聽見小七大聲敲門叫喊的聲音。
「公子,快開門一一」
「怎么了?」
他立即開了門,看到小七一臉慌張,滿頭大汗,而且還帶著梅兒一起回來。
「公子,有一伙人正在砸武館,簡直要把武館拆了?我跟梅兒不敢再待下去,只好趕緊回來告訴你,現(xiàn)在該怎么辦?」
小七和梅兒就住在武館后面的小屋子里,突然來了一大伙人在砸武館,所有的街坊鄰居都噤若寒蟬,不敢吭聲,夫妻兩個又急又氣,無計可施,只好回來找墨驍想辦法。
「哥,咱們要報官嗎?」
墨梅看到他們辛辛苦苦弄出來的武館被砸爛,氣都快氣炸了。
「報官干什么?」墨驍挑眉笑了笑!改銈冋J(rèn)為現(xiàn)在的官衙會幫我們嗎?」
「公子知道是什么人來砸武館的嗎?這實在太突然了,簡直莫名其妙!」小七心急地問。
「大概是胡老爺派去的人,因為昨天我把希福從胡府搶回來了,他應(yīng)該不會放過我!鼓斃淅湟恍Α!冈覡武館大概只是想先給我一個警告,叫我小心一點(diǎn),要是我再不把希福還回去,下次就是直接上門搶人了!
「你把希福帶回來了?」墨梅驚喜地叫出聲。
「她現(xiàn)在在母親的房里。小七,你聽我說,去幫我弄輛馬車來,要能夠坐進(jìn)老夫人和希福兩個人,還有墨虎也要一起去?欤F(xiàn)在就去替我準(zhǔn)備!
墨驍看著小七,冷靜地吩咐他。
「哥,你要馬車干么?」墨福奇怪地問。
「我要帶娘和希福投靠到南周國去,東楚國這里已沒有我們的容身之處了!鼓斴p輕嘆了口氣。
「公子要投靠南周國?」小七大吃一驚。
「別耽誤我的時間,快去弄馬車!鼓敍]時間跟他多說。
「是!」
小七急忙飛身上馬,朝街市奔去。
「梅兒,你去幫母親收拾行李,只帶重要的東西就行了,不必要的東西就別帶了,我先去牽馬過來!
墨梅點(diǎn)了點(diǎn)頭。
兄妹兩個分頭去忙,半個時辰后,小七駕了一輛馬車回來。
墨驍先把母親扶上馬車,再把希福扶上去,只見墨梅也一起擠上了馬車,他轉(zhuǎn)頭看見小七也坐在駕駛座上,笑著問:「你們也要跟我們一起走嗎?」
「公子走到哪里我就眼到哪里!」小七豪氣干云地喊著。
「是因為我嗎?應(yīng)該是為了梅兒吧?」墨驍故意開玩笑。
小七靦腆地搔了搔腦袋。
「走吧!」
墨驍跨上了一丈鳥,護(hù)衛(wèi)在馬車旁,朝小七揮了揮手。
小七一揚(yáng)韁,馬車立刻駛離墨府大門,墨虎見馬車動起來便往車上一跳,跳到小七身旁端正地坐好。
「咱們還會再回來嗎?」
老夫人望著墨府大門愈來愈遠(yuǎn),眼中泛著淚光。
「當(dāng)然會,我們會回來看杏兒,等我們有了墨家下一代時,再帶孩子回老家看一看!
姜希福握住老夫人的手,輕聲安慰著。
「好,這可是你說的喔,你要給我生白白胖胖的乖孫子!還有,到了南周國以后,記得捎封信跟杏兒報平安!估戏蛉舜葠鄣?fù)崃藫崴念^。
「是,母親!菇8N⑽⒁恍Α
太陽逐漸升起,馬車飛快地奔出城門,往寬闊的草原奔馳而去,在馬車的一側(cè)有墨驍護(hù)衛(wèi)著。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陸陸續(xù)續(xù)有黑甲騎兵追了上來,一個、兩個、三個、四個……愈來愈多!
「是騎兵隊,小七,你說來的是敵是友?」墨驍挑著眉問。
「是友!」小七迎風(fēng)哈哈大笑。
「……你把我要離開的消息放出去了?」墨驍瞥了他一眼。
「我只放給彭越一個人!」小七得意地笑。
「了不起,你把消息放給一個嘴巴最大、最藏不住話的!
墨驍望著愈來愈多的騎兵隊跟上來,唇角微微地上揚(yáng)。
「公子,大伙兒都太憋悶了,你終于要走,想追隨你的人自然就會眼著來了!」小七大聲呼喊著。
幾十騎黑衣黑甲黑馬的騎兵隊,在草原上逐漸靠近,緊緊護(hù)衛(wèi)著中間的一輛馬車。
在遙遠(yuǎn)、遙遠(yuǎn)的前方是南周國,黑甲騎兵就如一只張開雙翼的黑鷹,筆直地朝緩緩洞開的城門飛過去……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