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會放棄誰?這是兩難的問題,受到考驗的夏天甫慎重地做了一番思索,沒有馬上回答,停滯了一段相當長的時間,反復模擬無數可能性。
可見他是用了心,十分珍惜失而復得的至寶,不愿有一絲差失毀了薄冰般的連系。
幾度思量,幾度遲疑,他終于有了結論。
他不放棄她,但是,他會努力說服短視近利的父母,不管要花多少時間,耗盡多少心思,他都會竭力抗爭到底,不再有任何妥協。
不過他發自內心的真言,輕狂的金子萱只給他四個字。
“我、不、相、信。”,她朝他伸出一只手,攤開的手心有四顆黑色小丸,氣味腥臭難聞!罢鎼畚揖桶阉粤!
“這是什么?”
“毒、藥!
“毒藥?”
“愛情毒藥,一旦你無法信守諾言便會毒發身亡,尸骨化成血水,什么也不能留下!
夏天甫不再發問,看了看表情平靜的人兒,想要記住她愛著他的容顏,全無遲疑地取過她掌心的黑丸,仰頭一吞。
他不怕她毒死他,因為她比他更在乎他的生死。
只是當腹中傳來劇烈的絞痛時,他又不確定了,漫天襲來的劇痛像要絞碎他全身的骨頭,憤起的肌肉朝兩脅拉扯;杼燹D地的痛,他不認為自己撐得過。
“為什么不相信我會毒死你呢?你負了我的情,欠了我的愛,折磨我的靈魂,我好恨、好恨你,恨不得挖出你的心,放在兩手間揉碎,好讓你知道心碎有多痛!彪m死猶生。
“傻瓜……真要我死……還哭什么?”他費盡力氣才勉強舉高無力的手,輕拭她串串落下的晶淚。
“不,我是高興,高興你終于要死了,所以流下快樂的眼淚。”金子萱說得無情,雙手卻緊緊握住撫面的大掌。
他笑得低沉,極力想再看她一眼。“我累了,先睡一覺,等我醒來,我希望第一個見到的人是你!
“都要死了還見什么見,你就那么篤定死不了?”她討厭他的自信,似乎胸有成竹地認定她不會加害于他。
被看穿的感覺真不舒服。
“萱,愛你……”輕吐出喃語,他手一軟,垂落于地。
“我也愛你,天甫。”可惜他聽不見。俯身親吻他冰冷的唇,撫摸棱角分明的嚴峻臉龐,她細細描繪每一處冷硬線條,戀慕地訴說滿腔愛意。
他額上的疤好深,當時一定受了好重的傷,她卻不在他身邊……他是如何度過和死神交手的日子?
是不舍,也是心疼,卻有更多的怨慧,如果他不用決裂的方式分手,今日的他也不永受頭痛癥狀的折騰,不時提醒他犯下的錯事。
而她也有錯,錯在愛得不夠堅定,以為沒有他,她會很快擁有新戀情,重展歡顏,愛情對女巫而言并非是生命的全部。
“你呀你,憑什么相信我,我都不相信我自己了,忘了過去的你居然還犯傻,選擇信任最恨你的我!
一陣倦意襲來,揉了揉眼的金子萱慢慢放軟身子,趴伏在身邊的男性寬厚胸膛上,眼皮沉重地往下壓,香甜酣聲規律地由鼻腔呼出。
花落了,蟬聲響起,太陽偏西,月兔高掛,滿天星斗輕吟仲夏樂章,田里青蛙似也不甘寂寞,鼓動大肚皮,咽咽咽地叫個不!F來了,帶來露水,晨起的曙光趕走罪惡的夜,林雀展翅奔向池塘,叼起小魚喂養幼雛,微風拂過睡醒的樹葉,沙沙沙地喊早安。
日夜交替,花開花謝,時間在流沙中消逝,面容沉靜的夏天甫動了一下,吃力地想張開重如千斤的眼皮,卻發現異常困難。
光,落在眉心上。
他感到有些刺眼,勉強睜開一小道眼縫。
咦!刺眼?
“……蔓藤在屋里……”
一片綠意先映入眼底,他起先以為在野外。
但是視覺慢慢明朗后,他愣然發現這是一處住家,頭頂的木頭屋梁爬滿他沒見過的蔓生植物,小小的白花同時結著紫果,花果并蒂。而他的床不是床,看起來像是一朵巨大的花,他躺在花的正中央,被立起的花瓣包圍著。是錯覺吧。
以為在做夢的夏天甫又閉上眼睛,從一默數到十,等他再睜開眼,床果然還是床,只是以花為造型,產生視差。
不過橫梁上的藤蔓卻是真的,有只蝴蝶停在花上吸吮果蜜,輕靈的蝶翅薄的透光。
“……小萱……”
一抹漾開的暖笑躍上嘴角,手心一握的重量是喜悅的,眼底的倩影是世界上最美麗的風景,讓人忘了呼吸和心跳,只想靜靜凝望。
她沒走,一直守著他身邊,這表示他通過考驗,他愿意重新接納他了?
怕吵醒沉睡的人兒,夏天甫盡量放輕動作,指腹如和風般輕撫柔哲肌膚,不敢用力地游走,輕輕感受活著的脈動。
盡管他放得很輕,仍驚醒了淺眠的小女人。
“。∧阈蚜?真好,我以為……”她笑得好美,輕抽鼻子。
“以為害死我了是不是?”接續她沒說完的話,他握了握掌中的小手。嗔了一眼,金子萱不豫地埋怨他睡得太久!袄咸觳皇漳阌惺裁崔k法,說你當鬼還太年輕,叫你一百年后再去找他!
他輕笑。“我究竟睡了多久?”
“足足三天!逼呤r。
哪有人一覺不起,差點嚇破她的膽子。要不是他還有氣在,她大概會沖到金巫坊,扯光老板那一頭寶貝銀發。
“什么,三天?”難怪他腰酸背痛,手腳不靈活,氣血像堵塞住。
“那個貨物既出,概不負責的奸商太可惡了,他沒事先告訴我服藥的后遺癥,也沒提醒我注意事項,只是死要錢地誑騙我一百枚巫幣……”咳!她好像說了不該說的的話。
“巫幣?”
就知道他盡捉重點,思路敏銳!澳氵會痛嗎?身體有沒有哪里感覺不舒服?沒有相同范例可供參考,你就自求多福吧!”她回避話題的功力越來越高深了,瞬間轉話。
“小萱—”
“這是一間民宿,里外有七間房,經營者是一對夫婦,女主人熱情開朗,喜歡做菜,男主人是陰沉鬼,大可不必理會,當他是隱形人,因為他也不會理別人。”
百年來都那副德行,死性不改。
“民宿……”他驀然想到什么!笆悄惆l帶我來的?”
劇痛昏迷前,他記得他們身處水庫旁的小密林,四周雜草叢生,似乎鮮有人跡。
“是我喚出移形咒……呃,是民宿主人正好路過,他們幫忙搬動你的!彼窃趺锤愕,一直出錯,干脆直接向他表明她是女巫算了!
黑瞳閃了閃,夏天甫說:“那該好好謝謝人家!
“不用,又不是不必付錢!彼鸬脴O快,好像對某人有極深的怨言。
“錢又是另一回事,住宿付費時天經地義的事!闭f到一半,他似順便帶過的提起!皩α耍憬o我吃的是什么?”
“藥……呃!那個……好東西!彼崞湓~,迎向他的視線倏地飄走。
“好東西?”讓他痛得死去活來,又整整昏迷三天?
不想他再追問,金子萱氣呼呼地扯開嗓門,“干么非要打破砂鍋問到底?反正又沒毒死你,你也痛過了,問多了有什么意思?它早在你腸胃里消化了!”
女巫就是這么辛苦,這也不能說,那也不能說,苦苦保守秘密,不讓低賤的人類窺探一絲巫界的力量,以免連結的世界失去平衡。
如果她的巫術強大就沒有這層顧慮,就像老大根本不在乎別人曉不曉得他是名巫師,只要他一彈指,一抬眉,所有不該知情的人記憶就會重排,唯獨欠缺有他的那一段。
“痛也痛過了……”輕按曾絞痛如撕的下腹,夏天甫的神情比想象中平靜。
“這就是我曾經給你的痛苦吧。”
原來承受過了,才明白什么事椎心刺骨。
表情微僵,她揪緊十根蔥指。“你該起來走動走動,再躺下去骨頭都要生銹了。”
“這幾天有沒有人打電話找我?”失聯三天,應該急壞了不少人。
“什么電話?”她壓根沒想到二十一世紀盛行的電子產品,一時間回答得含糊。
“手機!焙谏姘,超高畫素的最新機種。
“手機?”她當真茫然,現了許久才呀了一聲!澳阏f薄得像名片的東西嗎?我丟掉了。”
“丟掉了……”夏天甫錯愕了一下,隨即啞笑地搖搖頭。
他不心疼十幾萬被她隨手一扔,手機的便利只在于可以隨時連系,進行視訊會議,只不過他習慣把重要行程和人名輸入手機中,少了它,多有不便。
好在他有相當能干的秘書群,待會撥個電話,吩咐他們準備新機,順便報個平安,以免公司無人坐鎮,他們會以為他失蹤了,趕著報警處理。
可是在他下床走了一會兒后,卻詫異的發現身處的民宿有些不尋常,這里不僅看不到一面鏡子,也無對外通訊的器材,甚至諸如電視,冰箱之類的家用電器也全無蹤跡。不用對外聯絡嗎?日常用品打哪來,投宿者又該如何預先訂房?種種疑惑浮上心頭,讓夏天甫百思不得其解。
更怪異的是,推窗向外一看,云霧遼繞,嵐器密布,青翠山頭若隱若現,藏在山嵐白霧間民宿,完全看不到一名投宿者。
讓他更加難以置信的是,困擾多年的下半身毛病忽然恢復生機,現正昂然而立,生氣勃發,腫漲的疼痛感因眼前的半裸雪白胸脯而益發清楚。
是的,不舉。
在昏迷了一年醒來之后,他身體的各機能幾乎沒受什么損傷,唯獨男人最驕傲的部位毫無動靜,始終死氣沉沉,提不起勁。
經過長期追蹤治療,也曾服過催情藥物,但是成效都不大,不管哪個女人在他面情寬衣解帶,搔首弄姿,雄風不再是事實。
小萱是唯一讓他有感覺的人,只是那時雖有欲望,下體的變化仍不明顯,想要她的念頭并未十分強烈,擁抱和親吻已是不錯的起步,他原以為還要再等上一段時間才能進一步……
“!你干什么……”
“我要你!贝_定自己真的心有余而力也可行后,他狂喜的舔吮著他的頸肩,鼬后抱住心愛的女人,靈活的指頭立時不規矩的探入她上衣下擺,捧起豐盈。
“現在?”氤氳的眼兒有些迷蒙,金子萱的身軀如露珠輕顫。
女巫的欲望一向來得兇猛,她們善待自己,也不認為男女間的交媾是件骯臟的事,隨心所欲,不受道德規范所約束,只要她們想,沒人可以阻止她們追求肉體的喻晚。
而他一撩撥,迅速被點燃的欲火蔓延她全身,下一秒,她反被動為主動,轉過身送上香唇,兩手勾住他的背,仰身呼出誘人的嚶嚀。
“現在。”
他一把抱起她,雙雙跌落身后暖床,大掌急切地撩起她礙事的裙子,一觸即發的情欲燃燒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