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阿福是怎么回事,于時都過了,怎么還不見人影?已換上夜行裝的永璇坐在床沿,一邊閉目養神一邊想著。
突然,門外一陣極細微的聲響傳來,他直覺是福祥來了。
他迅速地到了門前,一把打了開來。
果不其然,門外站的正是福祥。
福祥正想請罪,卻見永璇噓”的一聲,往房里看了一眼后,小心的關上了房門。而福祥方才順勢看了看一片靜寂的房中,明白傅紅瑛正睡在主人房里,主人怕自己吵醒她,是以才有此舉動。
永璇一路出了客棧,福祥也跟隨其后,只是他一直在想,主人是怎么搞定這個女人的?如何讓她不吵鬧著要跟咱們去,還乖乖地睡覺?在百思不得其解下,他只能佩服主人應付女人的手段。
就在福祥胡思亂想地跟在永璇身后,卻聽前頭的永璇停下腳步,不悅地問道:“阿福,為何遲了?”以自己對阿福的了解,知道他必定是有事耽擱了,而非因為貪睡或是貪玩。
福祥一見四下無人.忙恭敬地來到主人面前請罪“爺請恕罪。卑職是怕咱們對于府地形地勢,若是這么貿然進人,不但浪費時間,還有被發現的危險。是以卑職方才已事先潛人于府,略略熟悉了一番!
”很好!庇黎軡M意.“辛苦了,這回若縣破了叫魂一案本王必定重重有賞。”
“謝王爺。”福祥也不推卻,因為主人有功必賞、有罪必罰的做事風格,他早就明了了。
“好了,時間寶貴,咱們走!庇黎惶釟猓r身輕如燕地往前飛奔,而福祥見狀,也立刻跟了過去。
隱含著神秘危險氣息的黑夜,立時淹沒了主仆兩人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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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璇和福祥化為兩道迅如閃電的人影,在不斷劃破黑夜之后,縱身一躍,雙雙進入了于府。
一進人于府后院,永璇在福樣的帶領下,很順利地在于府時而隱匿,時而飛奔地一路婉蜒前進。只是在微光中一路行來,隱約可見于府里亭臺樓閣、假山流水的,一副富貴華麗的景象。他不僅覺得福祥的懷疑很有道理,且對于大富如何聚集這么多的財富而感到好奇不已。
走了一會兒,福祥突地停了腳步,隱身在黑暗之中警戒了一陣,指著遠遠一幢新穎巍峨、門前還有兩名守衛的樓宇低聲說道:“爺,卑職稍早在查探于府時,都不曾覺得有何奇特不尋常之處,單單只有這一幢樓今卑職覺得十分詭異。”
永璇點頭深表同感!鞍⒏,先解決這兩名守衛,咱們再進去瞧瞧!
“是的,爺!备右桓裁r悄無聲息地往那幢樓宇接近,不多時,只見他射出兩道袖鑲,那兩名守衛見血封喉,倒地身亡。
永璇看得不禁苦笑搖頭。
他只說“解決”,這小子也沒想到放倒即可,就立刻取人性命。他真不敢想像當初傅紅瑛杠上了他,若自己沒即時出現,那這小妮子可有苦頭吃的了。
在福祥將那兩名守衛拖到隱密處藏匿時,永璇也來到了那幢樓前,細看那高掛于樓匾上的題字時,他大驚失色,而同時福祥也注意到了。
“極樂樓?!”
兩人面面相覷。
“爺,這‘極樂’兩字是巧合嗎?”福樣說出他心中的想法,而這也正是永璇的想法。
永璇冷笑一聲,望了福樣一眼,“是不是巧合,咱們進去瞧瞧便有答案!闭Z罷,他雙手一使勁,那兩扇高大厚實的門應力而開。
兩人迅速地進入樓中,關上大門。
永璇在微光中一眼望去,只見這樓內雕梁畫棟、高挑寬敞,正中央高堂上擺著一個豪華寶座,而底下兩旁各有十來個太師椅,看來威嚴大度,但四周飾以畫軸古董,又增添了一些富麗堂皇之感。
“爺,這看來像是個議事大廳!备O檎f出了他的感覺。
“這應該就是議事大廳,感覺剛興建不久,而且很有某幫某派的味道!庇黎娇丛接X得可疑!八奶幷艺,看看有沒有什么可疑之處!
“是的,爺。”
兩人開始在大廳一陣摸索,但大半個時辰過去了,卻未見有何奇異之處。
福祥開始急了。他明白若是巡夜交班的守衛來,一見樓前無人必定起了疑心,這么一來情況就不妙了。
永璇同樣明白這層道理,但力求鎮定的他一路來到那堂上寶座,在一陣察看之后,還是一無所獲。
這幢樓看來明明很怪異,況且留有侍衛守門,這就表示里頭必定藏有重要物品,可為什么偏偏就是找不著呢?永璇越想越氣惱無力,不禁坐在那寶座上發起愁來。
福樣見狀,也躍了上來,“爺,我們要不要先出去再說。否則萬一另有守衛到來,那咱們豈不是成了甕中之鱉?”
永璇心知他說得有理,是以撐著寶座扶手就想起身,手下卻傳來一陣怪異的感覺。
心念一閃,他立刻點燃了火褶子,細細地瞧著那扶手。
這時,福祥也察覺到了主人似乎有所發現,連忙過來看個究竟。
只見那扶手乍看之下并無特別之處,但定睛細看,可以發現有著一道人為的小小四方裂痕,看來似乎是個暗匣。
主仆兩人大喜過望地互看一眼。永璇手指一使力,那暗匣小門立時被打了開來,露出一個旋鈕。
“爺,我來。”福祥怕這旋鈕一轉動會有危險,自告奮勇。
永璇明白他的忠心,讓了開來,邊看著福祥轉動旋鈕邊注意著這大廳之中有無出現不同之處。
福祥屏氣凝神,緩緩地轉動了旋鈕,而隨著他轉動的動作,一聲不知名的聲響也傳了出來。
“原來這樓的玄機是在寶座之后有一道暗門!”
永璇看得驚奇萬狀,福祥當然也不例外,兩人雙雙來到暗門之中,永璇火褶子一照,立時現出一道石梯來。
“爺,看來這道門是通往地下。”
永璇抿嘴點頭,“福祥,你守著這道門,我下去看看!
福祥一聽,馬上現出慌張神色,“爺,萬萬不可。這底下情況不明,說不定還暗藏殺機,您還是讓卑職下去吧!”
“福祥,你敢抗命?”永璇眉一挑,眼一冷,嚇得福祥立時跪在地上。
“爺,要不您讓卑職一道陪您下去吧!萬一真有個什么,卑職也才能盡保護之責!
永璇一聽,也有道理,于是應允了。
主仆倆不再耽擱,福祥在前、永璇在后進了那道暗門。只是兩人一進門,那門便自動地關了起來,嚇了兩人一跳。
不過,本著既來之則安之的心態,永璇暗示福祥別驚慌,繼續往下走。
就這樣,兩人走到了階梯盡頭,忽然眼界一寬,迎面便是一間神壇。
那神幢正中間供著丈二長的惡魔塑像,人身狗面,卻又長著兩只長角,抱著一貌美女子,做著神弄的樣子,腳邊還有許多裸體的女人。而惡魔兩邊還有許多小鬼,一個個都塑得奇形怪狀,妖態百出,看得人不寒而栗。”
可最教永璇主仆感到驚異的是,那神壇之上高掛著刻有“極樂門”三字的匾額。
“極樂門?!難道這里是極樂門的總壇?!”永璇不可思議
中夾雜著一絲興奮。他真是做夢也想不到,此回夜探于府,竟會有如此驚人的發現。
同樣感到驚心動魄的福祥,則走到供桌之前勘查一番。
“爺,您快來看!”他似有重大發現,急急喚著永璇。
永璇立刻飛身上前,一看那偌大供桌之上除了擺放著許多作法的法器之外,還留有許多的符咒。
“爺,看來這里真是極樂門的總壇,因為這些符正是‘極樂符’!备O橹钢切┓f道。
“此話當真?你沒看走眼?”永璇駭然地再次求證。
“爺,這‘極樂符’卑職雖然只看過一次,但印象十分深刻,所以卓職可以肯定這是‘極樂符’沒錯!痹捯活D,福祥看了四周一眼,不禁咬牙說道:“想不到一個看來不起眼的于大富,竟是這碎尸萬段的叫魂案首腦!”
“不對!”永璇予于否決,“以我看,于大富只不過是一個傀儡,這幕后主腦另有其人,而且此人正是這催符之人!
福祥一聽,覺得有理!安恢@人是怎樣的三頭六臂,竟能創出如此駭人且妖邪的門派?!”
永璇頗有同感,忽然發現神壇中另有一道門,只是一接近卻怎么也打不開。“奇怪,這道門后又藏著什么秘密?”可時間緊迫,他也就不管它了。
主仆兩人又看了一陣,沒有其他的發現。
四周駭人的氣息伴隨著陰風慘慘不斷襲來,永璇直覺得怪異神秘得緊,又見沒有再留下的必要,開口說道:“好了,阿福,我們趕緊離開這里!”
“是的,爺!
于是,主仆兩人便往后撤,一路上了通往暗門的階梯。
只是才上了一半,暗門外遠遠傳來一片騷動聲響。
永璇知道東窗事發了。危急之中,他轉身對著身后的福祥低喝一聲,“阿福,聽令!”
福祥正為主人的安危而心慌意亂,雖不明白主人的用意,但還是低頭跪了下來,“福祥接令!
“阿福,出了這道暗門之后,一番惡斗絕免不了。如果咱們能一道殺出去那最好,可如果有了萬一,我要你記著,不管在什么情況下,我們之間一定要有一人拼死逃出于府。傅姑娘手里有兩江總督手諭,逃出去之后便立刻回客棧和她會合去討得救兵、圍剿賊人,這樣你聽清楚了嗎?”
“稟告爺。”福祥卻不想聽令,“除非爺能平安,否則卑職絕對不會舍下爺一人,自己逃走。”
“福祥,你敢抗令?”永璇不覺氣上心頭。
“爺……”福祥還是不愿領命許諾。
“福祥,你給本王用腦筋好好想一想!”永璇見聲響越來越大,不禁氣極敗壞地喝斥道!叭羰俏覀儍扇硕急焕г谶@里,那誰來救咱們?雖然我已經交代傅姑娘討救兵,但就算地討得救兵來,倘若官府查不到這間密室,那也無用武之地!所以你的愚忠不但無濟于事,只會壞了大局,這樣你明白了嗎?”
福祥這才無奈地明白主人的用心,“明……明白,爺!
“那你還打算抗令?”
福祥恭敬一揖,“卑職不敢,卑職遵命。”
“很好。”永璇這才放下心來。“走,待會兒他們若是開門下來查探,一開了門,咱們便殺出去!
“是的,爺!
可兩人才走到了暗門邊,門卻已大開。
永璇和福祥交換了個眼神,立刻躍了出去,數十名高手摻和著一班唆羅一陣微愣,才揚起手中的刀劍涌了過來。
“把門關了,別讓他們給逃了!”
永璇一聽,立刻暗叫“不好”。那出聲之人正是于大富。這一分神,他手臂一吃痛,立時被劃了道口于,逼得他只得凝神應戰。
而于大富看著那兩個不知打哪兒來的陌生人,是緊張得心里直打鼓。
打從聽下人說有人闖進極樂樓,他一顆心就既驚且疑地懸在那里。不過他很清楚,若不將擅闖之人抓住,讓這樓中的機密給泄漏出去,那他就是有九條命也不夠死呀。
又看了一眼那兩名以一擋三,勇猛無比的陌生人,他不禁冷汗直流。這究竟是何方神圣?自己一班高手都已折損了兩名,可就是無法擒住他們。
此時,大門突地開了,他轉頭一見,原來是聞訊而來的梁德全。梁德全一進來,又將那兩道厚實的門關了起來。
永璇一見門開了,立時乘機往門外一瞧,可那門外聚集一大批人,令他一雙劍眉不由得皺得更緊了。想不到真讓紅紅說對了,這于府之中竟然臥虎藏龍,看來自己還是大意。
“于爺,這兩個是什么人?”梁德全來到于大富身邊,忙不迭地問道。
“我怎么知道?”于大富已是焦急萬分,哪有心思理他。
“咦?那個白面英俊小于,我怎么覺得很面熟?”
“你見過?”
梁德全又望了一眼永璇,突然大叫,“!我想起來了……”他說起了那一夜于大富向自己追債卻聽到有人通知了保正,落荒而逃的事!澳銈冏吡酥,這個小子就一個人出現了,可那時我懷里還揣著幾道符,又以為他是官府的人,所以二話不說也跑了!
“官府的人?”于大富一聽,頓時又成了熱鍋上的螞蟻。
“放心,后來我想了想,這事透著十足的蹊蹺,大概是這小子假冒官差,裝神弄鬼地把咱給唬弄了!
于大富點了點頭,“是啊!這件事我也直納悶著,聽你這么一說,我也認為咱給蒙了!”他望向永璇,咬牙切齒地說道:“你個具小子,讓我捉到,看我怎么收拾你!”.
“只是,他們到底是什么人?”梁德全滿臉好奇。
“不管他們是什么人!都不能讓他們逃出去,否則我們全都死路一條!”
梁德全聽到“死路一條”,不自覺地慘白了臉色。
所謂急中生智、狗急跳墻,只見他眼珠子直骨碌碌地轉,冷不防地冒出了一句“無毒不丈夫”。
他轉向于大宮說道:“于爺,眼前雖然捉他們不住,但他們想走也役那么容易,待我去神壇中將‘樂逍遙’拿出來,必能將他們一舉成擒!
于大富喜形于色,“對、對!我怎么把它忘了?快!快去拿來!”
梁德全兩條腿一動,繞過正不斷格斗的一堆人,直往暗門而去。
永璇一直暗暗注意著于大富和梁德至的一舉一動,此時覷見了梁德全鬼祟邪笑的進了暗門,馬上有了不妙的感覺。
“阿福,快退出去!”
話一落,他立時殺往大門而去。福祥見狀,也邊御敵邊慢慢往大門移動。
這時站在堂上的于大富又開始緊張了。若是讓他們出了這個大門,想要捉他們就不容易了。他往暗門內瞧,邊罵梁德全動作太慢,說時遲那時快,梁德全己冒出頭來,只見他以布蒙住臉,手里拿著一把未點燃的火把。
于大富一邊撕下衣角也蒙住臉,一邊催促梁德全,“梁德全,快點!快將廳中的火把全點上!”
而永璇和福祥兩人一在大門前會合,福祥立時向永璇說道:“爺,我先擋一會兒,您打開門先出去吧。”
“好,就這么辦!”永璇轉身將門用盡全力拉開,只是門一開,外面數十名侍衛也立刻蜂擁上來。幸而門外這些人武功平平,他還應付得了。
梁德全還沒點燃火把,正好瞧見永璇打開了大門。
“全力捉住那個白面小子!”他直覺的認為這個人才是頭頭,捉住了他,就不怕另一個壯漢不就范。
這一聲令下,大部分的人立時向永璇圍攻而來,急得福祥既要應付兩三名高手,又關心主人的安危,心慌意亂中掛彩連連,無法替主人解圍。
“阿福,我說過的話你忘了嗎?”永璇見情勢一下子對自己相當不利,立時暗示阿?熳摺
但福祥猶豫了。
就在此時,又聽見于大富喝令道:“趕快將大門關上!”
永璇一聽,更是急得狂喊了聲,“阿福!”
福祥一震,立刻明白這急迫的一聲中所蘊涵的意義。
他覷著主人浴血奮戰,不禁心痛自責不已。爺,都是阿福沒用,竟沒能保護您周全,您一定要等阿;貋。
這一想罷,立時把他這個鐵掙掙的漢子給逼出了兩滴淚。
“啊——”福祥悲憤地狂喊,從已關了一半的大門中沖了出去。
“逃了,有人逃了!”于大富焦急地大叫,立時有人想追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