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她擔心地問,皇上提出的條件一定不簡單。
他沒說,轉開話題,“我們該開始籌辦婚事了,明日我就請人去挑個吉日,我們盡快完婚!
他不說她也沒再追問,不想讓他為難。而如今聽他提及婚事,她笑睨著他,“我有說過要嫁給你嗎?”
“你不想嫁我?”他斜挑起眉,眸里透出一絲危險的光芒。
她被她那雙邪氣的眼瞳看得心一震,抿著唇說:“也不是,可至少你要先求婚呀!
“求婚?”他偏著頭,有些不解地看著她。
突然思及古代婚事通常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能沒有求婚這種事,盧緦妮細想了下解釋,“就是你要問我愿不愿意嫁給你的意思!
“我以為你迫不及待想嫁給我為妻!彼Z帶笑意。
被他這么調侃,她瞪著他一眼!拔也艣]有!
“那么方才是誰說想在喜堂上直接逃走?”他笑問。
見剛才說的話竟被他拿來堵住自己的嘴,她羞窘辯駁道:“那是因為我不想嫁你三哥!
“所以你是想嫁給我不是嗎?”他對自個兒的魅力很有自信。
“我不想嫁你三哥,跟我想嫁給你是兩回事,不能混為一談!
“皇上圣旨都下了,你若是想拒婚,可是抗旨,抗旨可是大罪。”他很好心地提醒她。
“反正你要先向我求婚。”她還是很堅持,她想嘗嘗被求婚的甜蜜滋味。
凝視她好一陣子,見她一臉期待,他執起她的手,眸里泄出笑意,低醇的嗓音慢悠悠從那張好看的唇瓣逸出,“你愿意嫁給我,與我同甘共苦,富貴患難皆不相離嗎?”
聞言,盧緦妮眼眶發熱,眸里氤氳了一層霧氣,凝聚成淚珠在眼眶滾動。
他伸指揩去她滑下臉頰的淚水,輕柔地吻上她的唇。
她吸了吸鼻子,眼睛眨也不眨地凝視著他那張俊逸的臉龐,感動地點頭,徐徐說出三個字,“我愿意。”
聽見她親口說出這三個字,一抹歡悅的笑聲從他喉中涌出。
“真不知你哪來這么多古怪的主意!彼麑櫮绲匚橇宋撬念~心。
望著心愛的男人,她很想告訴他自己的來歷,但是話到唇邊又縮了回去。
她沒把握她會相信,還是會斥為無稽之談,甚至當她是妖怪,決定等一陣子再說。
突然想起一件事,盧緦妮有些不放心地問:“我家里的人知道這件事了嗎?”她是盧家嫁來與崔家聯姻的女兒,這段留在揚州等待拜堂的日子,盧家那邊的親人曾派人來探望過她。
知道她突然改嫁給崔頌斯,他們應會很吃驚吧?會不會不高興?
“盧家和崔家離長安比較近,應比揚州這兒早接到皇上賜婚的圣旨!笨闯鏊趽氖裁,他安慰她,“橫豎你是要嫁來崔家,至于是嫁給三哥還是我,我想對盧家來說都差不多。”只要聯姻的目的達成,他相信盧家不會計較太多。
反而是他爹那邊沒那么好打發,爹素來重視倫常,也許會把他的行徑視為叛逆,當他是孽子。
十幾天后,崔翰風塵仆仆趕到揚州崔家別苑,一如崔頌斯所料,他一見到兒子便疾言厲色地痛斥,“你這畜生!竟然強搶督蘭的媳婦?你如此罔顧道義倫常,怎么對得起崔家列祖列宗,你以前讀的那些圣賢書都讀到哪兒去了?”
“爹請息怒,我并沒有強搶三哥的媳婦!泵鎸φ鹋母赣H,崔頌斯不疾不徐地解釋。
“你還敢狡辯,那道荒唐的圣旨難道不是你去向皇上求來得嗎?”他怒吼。
“我沒有狡辯,是督蘭心中另有所愛,不想娶緦妮,不信爹請看!贝揄炈孤龡l斯理地將事前讓崔督蘭寫下的書信遞給父親過目。
接過信看完后,老爺子臉色微霽,“可縱使督蘭無意娶她,你也不該罔顧倫常,去求皇上下旨!弟娶兄妻這成何體統?”
他糾正父親的話,“他們并未拜堂成親!辈贿^,就算他們已拜堂成親,他依然會將他搶過來,他看上的人,是決不會放手的。
“他們的婚約早已定下!
“還未拜堂就不算。若是強逼著三哥娶緦妮,日后三哥虧待冷落了她,日后咱們怎么向盧家交代?”
“這……”
崔頌斯續道:“再說,爹,我有非她不娶的理由!
“什么理由?”崔博氣到吹胡子瞪眼。他倒要聽聽兒子做出如此違逆倫常之事,能有什么天大的理由。
“緦妮是我所見過最聰慧的女子!贝揄炈菇又鴮⑾惹氨R緦妮想出填平洼地的辦法,以及增加斗量的事說給父親聽。
聽完兒子說的話,崔翰不禁沉默了。
他深知這個兒子一向眼高于頂,鮮少有女子能得他青睞,連先前皇上有意將玉成公主許配給他,都遭他婉拒。
通常孩子的婚事皆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頌斯早已明言,若非他中意之女,他絕對不娶,若強逼他娶妻,他會直接離開崔家。
而頌斯掌管著崔家的產業,崔家少不了他,因此他也只好放任兒子,未曾替他安排婚事,但兒子始終不娶著實另他擔憂,如今頌斯好不容易有個中意的姑娘,他是否該退讓一步?
見父親似有些動搖,崔頌斯再加把勁勸說:“爹,像緦妮這樣好的女子,我們怎么能讓她落入別人之手,而若是錯過她,日后我還能上哪兒找像她這么聰慧的女子?”
做父親的自然聽出兒子話里的含義是--若是不讓他娶盧緦妮,以后也別想叫他再娶任何女子。
崔翰心中一嘆,他們這一房崔家子弟中就屬自己這個兒子最聰明能干,偏偏他的心思也最難捉摸掌控。
他十七歲在殿試時被皇上欽點為狀元,卻謝絕了皇上的封賞,回崔家接管了被趙家逼得岌岌可危的生意,花了不到半年的時間,便重振崔家的威風。
這幾年,在他的打理下,崔家的生意日漸興旺,規模更比先前擴展了數倍。
崔家里大半都是文人,擅長賺錢營生的人不多,這也是頌斯被家里眾人格外縱容的緣故。
連皇上也極為賞識他,屢次召見他。
皇上最寵愛的玉成公主也對他青睞有加,欲下嫁給他,可誰知,為了拒婚,頌斯竟不惜離開長安,躲得不見蹤影,直到玉成公主出嫁后才再出現。
深知兒子的性子固執強硬,半響后,崔翰只得妥協地擺擺手,“罷了、罷了,隨你們去吧。”他不想管,也管不了。
說服了父親,崔頌斯與盧緦妮最后決定,兩人的婚禮將在一個月后的黃道吉日舉行。
在等待成親之日這段期間的一日午后,崔頌斯在書房翻看著她前些日子寫下的詩句。盧緦妮陪在他身旁,想起他上次提過趙家為了與崔家爭奪客人不停降價的事,她問:“最近崔家生意如何?”
“門庭如市!彼痤^簡單回答。
“那趙家呢?”
“門可羅雀。”他展臂將坐在一旁的她攬入懷里,“你上次說的那個故事妙極了,將趙家打得毫無招架之力,你希望我怎么賞你?”他抬起她的臉,啄吻了一口她粉嫩的唇瓣。
她笑睨他一眼,“你已經把自己賞給我,夠了。”能擁有他,她已心滿意足,可以的話,她情愿留在這兒陪伴他一生一世。
她從來不曾這么快樂過,這一切都是他給她的。
她的回答讓他開懷地暢笑出聲,“緦妮,你真是個妙人。”
他其實在等她坦承自己的來歷。
上次白笙道長見過她之后,私下告訴自己說盧緦妮不是被妖精鬼怪附身,完全不同的她是來自于某個異域,他算不出詳細的地點,只知她的靈魂取代了原本的盧緦妮,這是天意,毋需介意。
她一日不說,他就一日不問,等她主動開口向他坦承,這樣也知道她是否完全信任自己。
她嬌笑著枕在他肩頭,驕傲地說:“算你慧眼識英雄,能娶到我算你走運!
她戲謔道:“是你早已對我死心塌地,一心只想嫁給我!
“誰說的?”
“你親筆寫下來的,”他指著她寫下的字句念給她聽!笆郎献钸b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的距離,不是天各一方,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卻不知道我愛你!
聽他念出她寫下的這幾句張小嫻寫的文字,她羞窘地辯解。
“那是別人寫的,不是我說的,我只是將詩文抄寫下來而已!
“這些文句難道不是代表著你的心意嗎?”他輕笑著吮吻著她的耳垂。
她感到麻癢,下意識地縮著頸子否認,“才不是!
在她得知自己的心意后,他也強勢地宣告他要定她了,所以她跟他算得上是兩情相悅吧,這句子一點也不同。她摟著他的頸子,反過來質問:“你才要老實說你是何時對我動心的?”
“我有說過對你動心嗎?”他存心逗她。
“那你為何要娶我?”她撇嘴質疑。
見她嬌嗔,他低笑出聲,將她的手接在自己的左胸上!笆、是,我的好娘子,這里為你動得厲害呢!
“哼,那表示你可能有心臟病。”她佯裝生氣別過頭不理他,享受著對戀人使性子的特權。
“心臟?”他妝模作樣地點頭,“每次想起你時,我的心都會跳得特別歡快,看來他果然是有病呢,改日該找個大夫來瞧瞧!
她笑著輕捶他一拳,“好端端地看什么大夫!
他握住他的拳頭,正要偷個吻,不識相的管事卻匆匆走了進來。
“四公子,有您的信,信差說那信很重要,須禽獸交到您手上!
他橫了管事一眼,那管事一臉無辜地抖了一下,他是被那信差逼著過來,是對方說事情緊急,不可耽誤。他也不想打擾四公交工資的好事啊。
崔頌斯哼了聲,“讓他等著,我待會兒就過去!
管事領命快速離去,盧緦妮推了推他,“別讓人家等太久,也許真有什么急事!
“遵命,娘子!陛p吻她一口,他起身整了整衣袖朝外走去。
出了房門,他卻眉頭微蹙,他大約猜得出那信是由哪里送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