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一日,玉成公主怒氣沖沖地再次上門,因為她等了一整天,崔頌斯始終沒有來見她。
這次盧緦妮是由兩個婢女攙扶著走出來接待嬌貴的公主。
她黛眉緊蹙,似是強忍著極大的不適,身子不時顫抖著,連開口說話嗓音都在發顫。
“見過公、公主!
“本公主問你,頌斯為何沒來見本公主?”玉成公主一開口便怒不可遏地質問。
“我、我已轉告相公,公主召見他的事。”她聲音虛弱喑啞。
“那他為何沒來?”
“相、相公沒說,我也不敢多問!
玉成公主注意到她虛弱得就像快要昏厥一樣,且雙頰紅腫、眼眶黑青,仿佛遭了虐打,“你的臉是怎么回事?”
聽她這么問,盧緦妮一臉惶恐連忙搖首,“我沒事。”
“還說沒事,是誰把你打成這樣的?”玉成公主蹙眉追問。
“沒人,是我自己不小心摔倒!
“不小心摔倒會摔成這樣?”瞥見她不經意露出來的手臂上似也有傷,玉成公主走過去抓住她的手,撩高衣袖查看,沒想到盧緦妮兩條手臂上布滿一道道的鞭痕,讓人看得觸目驚心,“是誰把你打成這樣?”她詫問。
“沒人打我。”盧緦妮一臉驚恐地縮回手臂,搖頭否認。
“沒人打你?難不成這鞭傷是你自個兒打的嗎?快說,是誰把你打成這樣?”玉成公主心中疑惑。這女人再怎么說也是崔頌斯的妻子,誰敢這樣虐打她?不看憎面也得看佛面。
“真的沒人打我,求公主不要再問了!彼蓱z兮兮地哀求。
“你還不老實招來,快說,是誰下的手?”玉成公主不耐煩地怒問。
她垂下眼緊咬著唇不開口。
見她沉默不語,玉成公主再問:“你這身傷頌斯知道嗎?”
聽她提到崔頌斯,盧緦妮雙肩輕顫,似是有難言之隱,“求公主別再問了,我不能說。”
說完,她神色惶然,低著頭忙要婢女攙扶,全身虛軟地走出去,留下滿臉疑惑的玉成公主。
按理說這里是崔府,她又是崔頌斯的妻子,不該有人敢這么傷她才是。
再想起自己來得這幾次,她有是崔頌斯的妻子,不該有人敢這么傷她才是。
再想起自己來得這幾次,她又是弄傷了手臂,又是摔傷了腿,如今又滿身鞭痕……突地一念掠過,玉成公主有些驚愕。
難道她這身傷竟是崔頌斯打的?
這么一想,玉成公主立刻找來崔府管事詢問,“四公子平時待你們夫人如何?”
聞言,那管事神色微慌,結巴地開口,“四公子他、他待夫人很、很好!彪m然夫人早已交代他該如何回答,但面對公主高高在上的金貴公主,管事難免有些緊張。
玉成公主板起臉,怒問:“本公主問話,你最好老實回答。你們夫人那身傷是不是四公子打的?”她在意的不適盧緦妮傷得有多重,而是傷她的人究竟是不是崔頌斯。
管事慌張地先是搖搖頭,接著想起夫人的吩咐,趕緊再點點頭。
“到底是還不是?”見他又是搖頭又是點頭,玉成公主沒耐性地喝問。
“小的。不敢說!惫苁乱荒樋謶郑斨鞯拿嫒鲋e,他都快嚇死了,哪里敢啊。
管事吞吞吐吐,強忍著惶恐的神情,卻令玉成公主更加肯定心中所想,因此沒再追問下去。
可她更加不解,盧緦妮不是崔頌斯看中,特地向父皇要求賜婚才娶回來的妻子嗎?為何會如此對待她?
懷著這樣的疑惑,玉成公主離開崔府。
聽完妻子打算如何應付玉成公主的計劃,崔頌斯噙著笑,睇著愛妻。
“你竟然想用這樣的計策來破壞我的名聲!彼男θ莺苡H切,眸光很溫和。
盧緦妮坐進懷里,摟著他的頸子撒嬌,親昵地叫了聲,“相公,你不覺得這個方法很好嗎?如此一來,就能讓玉成公主對你徹底死心。”而且一旦他會毆妻的事傳揚出去,也不會再有其他的女子甘覬覦他了。
他抬起她的臉,看穿她的小心機,“我看不只玉成公主會嚇得對我死心,其他的女子也會對我退避三舍吧!
她眨了眨眼,故作無辜地看著他,“我沒想這么遠,若是你覺得這個辦法不妥,我再想其他的辦法好了!
“若是我不答應你真會放棄?”他懷疑地問。
她凝視著他的眸,清麗的臉龐掛著抹充滿愛戀的微笑,“這個辦法需要相公的配合,若是你不配合我自然只能放棄,而我不會做令你不快得事,所以只要你不同意,我決不會去做!
他嘆息著低下頭細細地吻著她,然后笑吟吟地緩緩說道:“你想做就做吧!彼芨吲d她如此為他費盡思量,這表示她極為重視他,因此他不介意自己的名聲被她破壞。
她想獨占他,他就給她這個機會,反正除了她,已沒有任何女人能入得了他的眼。
兩日后,玉成公主接獲崔頌斯今日一整天都會待在崔府的消息,特地前來--這消息是她無意中自她父皇那兒得知的。
而皇上為何會知曉這種雞毛蒜皮的事,自然是某個疼寵愛妻的人說的,而那某人特地要求皇上,務必要將此事“不小心”透露給玉成公主知道。
果然,玉成公主一得知此事,立刻急急忙忙趕來崔府,要見崔頌斯一面。
“叫你們四公子出來見本公主,本公主知道他這會兒在府里。”一來崔府,玉成公主便氣勢洶洶地命令。
見這位嬌蠻的公主又大駕光臨,管事誠惶誠恐地趕緊進去稟告,不久,他從里面出來后,一臉的戰戰兢兢。
“頌斯呢?”見只有管事一個人回來,沒瞧見她要找的人,玉成公主不悅地沉下臉。
“四公子他、他在忙,請、請公主稍等!惫苁峦掏掏峦碌卣f完,抹了抹額上沁出的汗。
“他敢如此怠慢本公主,竟然要本公主等他!”遭受如此冷落,公主忿忿起身,“本公主倒要進去瞧瞧他究竟在忙什么,有比來見本公主重要嗎?”見管事愣在那兒,她怒斥,“你還不快帶路!”
“公主真要進去?”管事一臉為難。
見他還磨磨蹭蹭,玉成公主不耐煩地喝道:“快帶路!”
“是!惫苁乱欢,走在前頭為她領路。
不久,來到崔頌斯的寢房不遠,便聽見屋里傳來咻咻咻的異響聲,仿佛是揮舞鞭子的聲音,接著隨著那異響傳來的是一聲聲凄慘的哀號和呻吟。
“那是什么聲音?”玉成公主詫異地搖頭。
但他話音才剛落下,屋里便響起啜泣聲和求饒聲--
“相公,求你別打了,我受不了了,你饒了我吧……”
那哭聲和哀鳴聲清晰地從屋里傳了出來,玉成公主詫異地問:“是頌斯在鞭打他的娘子嗎?”
管事面有難色不敢回答。
屋里不停傳來凄慘的叫聲--“求相公饒了我,你再這么天天打我,早晚有一天會把我打死,屆時就沒有人能服侍相公了……”
聽著從寢房里不時傳來的求饒和痛哭聲,玉成公主驚愕地再問:“你們四公子每天都這么打他的娘子嗎?”
“死公子他。他其實很喜愛夫人!惫苁聭n悒地長嘆一聲,他憂愁的是少夫人交給他這么重大的任務,他很擔心萬一哪日公主得知真相,會來扒了他的皮。
“他喜愛她還把她打成這樣?”玉成公主瞪圓了眼,一臉不敢置信。
管事囁嚅地開口,“越喜愛的,四公子就越欺負……”
在他們說話時,屋里的聲音不知何時停下來了,崔頌斯開門走了出來,看見站在門外不遠處的玉成公主,他濃眉微皺了下,斥責在一旁的管事,“姜管事,你怎么把公主帶到這兒來了?”
“是公主命令小的帶公主過來的!惫苁聼o辜地解釋。
“頌斯,方才你在房里做什么?”來客這么多趟,終于見到心上人,但此刻玉成公主臉上沒有流露出欣喜之意,而是透著抹驚愕。
“沒什么!彼p描淡寫地說,將她領向前廳,“公主來找我有事?”
隨著他離開前,玉成公主回頭瞥了眼寢房的方向,心頭有些發寒。
“你方才是不是在鞭打你娘子?”她開門見山地直接問道。
“那是我的家務事,不勞公主費心!贝揄炈估淅溟_口。
想起前幾次來瞧見盧緦妮身上的傷,玉成公主忍不住再追問:“你不是特地為了他求父皇賜婚,為何要這么對她?難道你不喜歡她嗎?”
崔頌斯神情冷淡地說:“正因為我喜歡她才打她!
“我不明白!”這種感情未免太殘酷了!
他邪佞一笑,在公主耳旁輕聲道:“我喜歡聽那鞭子揮到心愛之人皮肉傷發出的脆響,那真是最美妙的天籟。”
他的氣息佛在她頸上,令玉成公主毛骨悚然,下意識退后一步。
她不由得想像,若是日后她嫁給他,他也這么鞭打自己……瞬間,原先千方百計想親近之人,看在她眼里卻如同嗜血怪物,連崔頌斯那張俊逸的臉孔此刻看起來也猙獰無比。
“本公主還有事要先走了。”
崔府仿佛變成了會吞噬人的魔窟,讓玉成公主不愿再多待片刻,匆匆離開。
看見她離去前臉上帶著的那抹驚悸,待她跑得不見蹤影,崔頌斯喉中滾出陣陣笑聲。
太妙了,他以前怎么沒想到要用這種法子來嚇退她,還被她糾纏得不得不暫離長安城。
管事也忍俊不住跟著大笑出聲,看著想來跋扈驕縱的公主落荒而逃的模樣,真是大快人心,不枉他冒著被砍頭的危險,幫著少夫人撒謊欺騙公主。
崔頌斯回到寢房,見丈夫唇邊噙著濃濃笑意,盧緦妮便知道她的計劃成功了。
“公主走了?”
“一臉驚慌失措地離開,宛如走慢一點我會撲上去咬他!彼Φ,上前吻了吻她,“你真該瞧瞧她方才的表情,我想她今后都不會再來找我了。”
一切都如她計劃的進行,盧緦妮很幸福,偎靠在他的懷里,抬眸含笑望著他。
“若是沒有相公自愿配合,這計劃就不能成功,相公是最大的功臣。”
“真虧你想得出這種計策!彼麑檺鄣啬罅四笏那伪恰!安贿^,再過不久,只怕我殘暴毆妻的事就要傳遍整個長安城了。”
“需要我出面為相公辯解嗎?”她很無辜地問。
“將我的名聲破壞殆盡,這不正是你期望的嗎?”
“我豈敢!
“連公主都敢戲耍,還有你不敢做的事嗎?”話雖這么說,但他含笑的眸里沒有絲毫怪罪之意,反而透著贊賞。
“要說戲耍公主,相公也有份呢!彼刹灰粋人背上這黑鍋,自家相公在得知她的計劃后,也一臉興致勃勃、躍躍欲試呢。
剛才在房里他可是很賣力地拿鞭子揮向地板,還不時低聲指導她,要她再叫得凄慘一點,說話的腔調里要帶著哽咽和抽噎。
他明明玩得比她還高興。
“這主意可是你出的,你是首謀!彼皖^攫住她那張粉唇,情欲蠢動,他伸手解開她腰間的衣帶,大手撫摸著她雪嫩的嬌軀。
她輕喘一聲,也跟著扯下他腰間的玉帶,褪出他的衣袍。
他們互相索求著彼此,急切得像想將對方揉進自己的身子里,結合為一體……
被卷入情潮的那一刻,盧緦妮想她在這個千年前的世界里找到了自己的歸宿,這才是她的家、她的根,因為她最愛的人在這里。
而崔頌斯則想著幸好自己遇見了她、娶了她,若是錯過她,他這一輩子也許都不會明白情愛的滋味是如此的令人沉迷。眷戀,甚至愿意無條件地眷寵著對方,只為博她一笑。